沐秦低笑,笑着笑着,眼眶就痛了。
他一手垂着,紧捏着烟,一手搂着她的腰,慢慢地用力,往身上摁。仿佛想从她身上汲取无尽的力量,来治疗他此时痛到无法形容的心。
说不等了,其实心里还是有希望。
说不爱了,其实还是想那个女人回头看看。
十年的光阴,怎么可能一刀斩断?
那些美好的等待,那第一眼看到的纯真和简单,就在满地的药丸里灰飞烟灭了。他有点分不清,他是同情自己的爱情,还是同情那段时光。
或者,都有吧。
他又想,封景琛到底有多命好,居然一爱就准了,一爱就婚了,一爱就到底了。爱情不是最难把控的东西吗,封景琛怎么就可以做到了呢?
……
夜深了。
陆拾染缩在封景琛的脚边,心里踏踏实实地陪着他。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他不是超人,他也有需要她保护的时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拾染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在挠她的脚心。她下意识地一蹬,在踢中对方的同时,她猛地惊醒过来。
糟糕了,她把封景琛踢死了吧?
飞快地坐起来看,只见封景琛正捂着下巴,满脸痛苦地看着她。
“封景琛,你醒了。”她坐起来,才说一句话,眼泪先落了下来。
“你是谁?”封景琛捂着下巴,眉头紧紧皱着。
“啊?”陆拾染懵了,眨眨眼睛,心里的话全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难道真是噩梦降临,他失忆了?不要,上帝不要啊!
就在她快哭出来的时候,封景琛拧拧眉,继续说道:“你到底是谁,脚怎么会这么臭?我的染染难道是不洗脚的人吗?”
陆拾染的脸涨红,又变白,最后又涨红,呜咽一声,朝他扑了过去。
“疼死你,封先生,你真是一个大笨蛋,每天被人喂安眠药,你还真那么乖,全喝下去了。”
她趴下来,紧紧地抱住了他。她现在很后怕,只要想到他可能会一直那样睡下去,她就怕得直发抖。
封景琛的眼中闪过一抹愕然,随即燃起了几丝怒意。
“于暖?”他低声问。
“对啊,就是你的好嫂嫂,你现在看清了吧,以后不会再往来了吧?不过,你就别追究了,沐秦昨晚离开的时候说,她就这样了,你追究也没有用,让她走吧。”陆拾染紧缠住他的手指,轻轻地说道。
封景琛脸色越来越难看,于暖真是疯了,怎么能这样做?
门被推开,吴律师大步进来,见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赶紧说道:“哎呀,醒了,终于醒了,你们别抱了。我这一晚就没能睡,手机都快热爆了。”
“你有多热。”陆拾染跪坐起来,抄起枕头丢他:“他每天被人喂药,你怎么都没发现,你还是大律师,你就是个大坑!”
“喂,你先别丢,我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吴律师挡住了枕头,苦笑着往病床边走,“再说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
他看了看封景琛,没把话说完。
是啊,谁会想到于暖会做这样的事?
“封磊昨天正式出来了。”吴律师抹了把额上的汗,拖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小声说:“他要把股份全部卖出,向你开了价,若你不接盘,他会转给公司其他的大股东。那几个和你不和的人,一直企图持有封氏的最大股份,他们觉得这是机会,正在和封磊积极接触。”
封景琛眉头紧皱,若他醒着,封磊是绝不可能出来!现在封磊有了防备之心,再把他弄进去,那简直太难了。
吴律师给他报了价,有点犹豫,“这个价很高。”
“知道了。”封景琛闭了闭眼睛,小声说:“让他们先谈。”
“还有,你醒的消息,我已经让东来他们封锁了,你家里还没人知道。现在要不要通知?”吴律师小声说道。
“不用了。”他摇摇头。
“那我先处理手头的事,让染染在这里陪你。不过,如果你们不公开,现在最好让染染回酒店去。你姑姑每天都会来报道。”吴律师看了看陆拾染,把她丢掉的枕头放到了她身边。
封景琛的手指挥了挥,闭了闭眼睛。
“走了。”吴律师转身就走。蜀南文学
“你头呢?疼吗?”门一关上,陆拾染又缩回了封景琛的怀里,小声说道。
“你这样踢我,我还能不疼?陆拾染,你的脚是什么做的?石头?铁?不锈钢?”封景琛又揉下巴,哑哑地说道。
陆拾染摇头,往他怀里拱,“是钻石,我的脚是钻石做的。封景琛,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可怜,我的脚缝了好几针,我都不能打麻醉药……”
封景琛眉头皱了皱,她穿着厚袜子,摸到里面有纱布,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他吃力的把袜子给她脱了下来,把她的小脚举到眼前看。纱布揭开了一些,伤口处有点红肿,似乎有点发炎。
她这几天东跑西颠的,缝合处没再裂开都是好事,怎么可能一帆风顺地好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疼吧?”他眉头皱得更紧了,按了呼叫铃,让护士拿药过来给她处理伤口。
“痛。”陆拾染点头,委屈地晃了晃脚趾头。
“我不在你身边,你就能弄得一身是伤……”封景琛恨不能马上坐起来,给她上一堂安全课。
但陆拾染一脸古怪的看他的脑袋,小声说:“这话应该是我说吧,我不在你身边,你都快把自己整死了。看你这脑袋,包得跟个木乃伊似的。我告诉你,若你不能恢复英俊的容貌,聪明的头脑,我可是会嫌弃你的。”
封景琛想伸手拧她的嘴,但他办不到。
他手软!
不仅手软,腿也软,头也软!躺了这么多天,快把他给躺废了!
“你给我过来。”他咬牙切齿地瞪她。
陆拾染也明白这一点,故意摇晃了几下脑袋,飞快凑过去,再飞快退回来,每次都嚷嚷:“你拿我怎么办?木乃伊先生,你拿我怎么办?”
最后一次用力过猛,陆拾染姑娘从病床上栽下去了!
她双手撑在地上,腿还在病床上,肚子悬空,衣服垂下来,冷风往衣裳里钻,直接吹到了她的肚子上。
她猛地一个激灵,我的天,孩子!
封景琛想掐死她!
……
从医院回酒店,她脚步轻快,脸上也恢复了红润光泽,心里全是喜悦的泡泡在冒。
封景琛再躺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再好好养养,在孩子出生的时候,就能抱着孩子和她一起转圈圈了。
刚打开门,对面的门也开了,洛铉扶着门框,微笑着看她。视线从她的额头慢慢下低,落在她的脖子上,上面有新鲜的痕迹,可以想像她刚刚和封景琛在一起时,有多么亲密。
他有种冲动,想伸手过去,在那痕迹上狠狠地揉上几把。
“呀,洛铉,你还没回去?”她歉疚地笑笑,走到他的面前。
“嗯,我没确定你的情况,不放心离开。”他点点头,侧开了身子,“进来坐会儿。”
陆拾染慢步进去,轻声说:“这回太感谢你了。我没事了,他也没事了,我会在这里陪他一段时间,你赶紧去忙自己的事吧。”
“那太好了。”他倒了杯水过来,放到她的手边,温和地说道:“这样我才能放心回去。”
“洛铉你真是好人。”陆拾染感激地说道。
“我可不是好人。”洛铉笑笑,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说:“我只是一个希望你好的男人。”
“总之,你不好就不会帮我啊。”陆拾染抿唇笑笑,从包里拿出了一叠钱,“我刚取了钱,你这次的费用,全算我的,房费什么的……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对。请你不要拒绝,一定收下。”
“好。”洛铉大方地点头,收下了钱,想了想,又小声说:“这样,反正天色晚了,我们一起共进晚餐吧。”
陆拾染想了想,点头说:“可以,我请客,叫上沐秦,吴律师。”
洛铉的唇角轻扬着,慢慢点头,“好,叫上他们。”
“那我订地方。”陆拾染对这片熟悉,很快就选了一家档次挺高的酒店。
“我们散步过去?”洛铉拿起了外套,笑吟吟地看着她说。
“好啊。”陆拾染点点头,指着对门说:“我过去换件衣。”
洛铉看着她脚步轻快地过去了,脸上的笑容淡了淡,拿出一支烟,点着了,靠在窗边去看路上的风景。
陆拾染那边对着医院,他这边对着一个街心花园。斜阳淡辉落在他的眉眼上,让他的眉眼看上去很是冷硬。
“洛铉。”陆拾染很快出来了,换了身淡绯色长风衣,丝巾系在脖子上,挡住封景琛亲吻过的痕迹。
“走吧。”洛铉拿起藏青色外套,关门出来。
“从街心公园过去,走过一个街区就到了。”陆拾染带着他往后走,小声说道。
洛铉突然停下脚步,眉头微扬,“对了,你能走吗?你的脚……”
陆拾染抬起脚看了看,笑着说:“没问题,它是金刚不坏之脚。”
“那走吧。”洛铉扶了她一把,和她并肩下了台阶。
街心公园绿树葱葱,有年轻人正踩着滑板往前飞奔,还有街头艺术家正在拉小提琴,表演魔术。
洛铉拿了零钱出来,依次放过去。
“你真有爱心。”陆拾染笑着说道。
“如果有一日我只能站在街头谋生,我希望路过的人,也能给我这样的希望。”洛铉收好钱包,扭头看向她。
陆拾染听了,也拿出钱包,依次放过去。
“怎么,你也想有朝一日站在这里来?”洛铉停下脚步等她,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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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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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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