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灵夜登上马车,一路往太医院行去。
结果刚到宫门口,就遇见了想要出宫的海公公。
一看到她,海公公当即走了过来,“皇上又呕血了,凤医士快随咱家去看看吧。”
凤灵夜面色微沉,立刻跟着他前往皇上的寝殿。
一踏入大殿内,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
由于是阴天,所以房间中有些昏暗和潮湿。
龙床一旁,点了几盏油灯,因此远远的就能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形容枯槁,奄奄一息。
皇后坐在床头,拿着绣帕,正面色凝重地陪伴在一旁。
她走得近了,磕头行了一个礼,“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平身吧。”皇后回了一句,接着让到了一旁的小凳子上,“快给皇上瞧瞧。”
她起身来到床头旁,用身子挡住皇后的视线,然后测了一次血压,又做了一些其他的检查。
果然如她上次所料,段君墨和段懿轩已经动手了,皇上这次的病情已经恶化到了极点。
正当她要退到一旁时,躺在床上的皇上猛然睁开了眼,一把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喘着粗气,“朕......朕的病还......还有治吗?”
她看着垂死挣扎的皇上,心中微微一惊,忽然忘记了回话。
皇后坐在一旁,不禁轻声提醒道:“凤医士,皇上在问你话。”
她这才回了神,看了一眼皇后,这才面向皇上,缓缓说道:“胸痹乃顽疾,无法根治,而您的胸痹由于积劳成疾、未能好好休息,已经变得非常严重,考虑到您年岁已大,手术有风险,臣只能用药物慢慢控制。”
皇上听完,张了张口,沙哑的喉咙虚弱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朕和太上皇一样,只能等死了?”
凤灵夜低着头,没有回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皇上看着她的表情,眼神暗淡了一些,嘴角扯起一抹古怪的弧度,罢了罢手,让她退下了。
凤灵夜离开以后,皇后又重新坐到了床头,动作轻柔地为他掖好被角,“已经入冬了,皇上莫要着凉了。”
皇上幽幽地转向她,语气低沉而凶狠,“是不是你?”
“臣妾不知皇上是何意思?”皇后一脸无辜。
皇上抬起手,指着她的脸,恍然大悟,“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不是臣妾。”皇后漠然地看向他。
他冷笑了一声,“你就是在报复朕害死了你的孩儿!”
“那也是你的孩儿,皇上。”皇后淡淡地强调道,“您是九五之尊,我又怎敢谋害您?谋害皇上的,恐怕都是那些孤魂野鬼吧。”
“什么意思?”他定定地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冰冷而陌生。
皇后柔柔地看向他,“有皇上下令抄斩的云府满门,上吊自杀的云妃,还有被杖毙的宫婢、太监,以及与云妃交好却被打入冷宫,受尽折磨而死的妃嫔们......”
“够了!”皇上忽然咆哮了一声,脸上青筋直冒,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胸口剧烈起伏,而坐在身边的皇后却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他颤颤巍巍地拿出凤灵夜给的药,狼狈地放进舌下,指着大门外,“滚,滚......”
皇后冷冷一笑,起身离开了。
又过了几日。
冬日的第一场初雪,终于降临了。
伴随着瑞雪兆丰年的好消息,宫姬月找到凤灵夜,将得来的好消息,迫不及待地传达给她,“灵儿,秋池已经打通了出宫要道,只等宫中大乱,就能带着凤母出宫了!”
凤灵夜正坐在软榻上取暖,一听这个好消息,当即就站了起来,“太好了!”
“是啊,我们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如今只等那皇上一口咽了气,咱们就可以彻底远离这一切了!”凤锦绣亦面露欣喜,眼眶微红。
凤灵夜点了点头,“阿姐,你可以准备出城的东西了,皇上病情十分严重,随时都有驾崩的可能。”
“好,我这就去!”凤锦绣欢喜地下去收拾打点行装。
秋枫苑中的气氛,很快活跃了起来。
桃夭不明所以,跟着跑进屋,小脸通红,开心地指着外面堆积的大雪,“王妃,外面下了好大的雪,我们吃过午饭就来堆雪人吧?”
凤灵夜走到窗前,看了一眼院子里足有小腿厚的雪,眉眼一弯,“好。”
为了不让人发现秋枫苑的异常,吃过午饭以后,凤灵夜便带着凤锦绣和桃夭,一起在院子里堆雪人玩耍。
宫姬月则坐在包裹严实的凉亭中,一边喝着热酒,一边看着她们冻得通红的手和脸。
尽兴时,凤灵夜一个雪球扔过来,恰好砸中了桃夭的脸。
桃夭惊呼了一声,也捏起一个雪球反击,却意外地打中了凤锦绣的脑袋。
一时,三个女人混战到了一起,欢声笑语充斥着整座秋枫苑。
风雨欲来风满楼。
也许是暴雨前的宁静,段君墨原本是想在王府里散散步,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秋枫苑前。
当他听到院子里的笑声,这才反应过来,正要返身离去,眼角余光却瞥到了院子里玩耍的凤灵夜。
只见她一袭淡樱色棉长袍,一身大红斗篷,肌肤胜雪,杏眸清澈单纯,沉浸在打闹中,简单而朴实,没有了清冷和深沉,歇下了重重伪装,她会因为被雪球击中而惊讶,会因为打中别人而开心......
茫茫大雪中,他仿佛回想起了大婚那一日,她的美艳和从容,他的冷漠和嘲弄。
“凤灵夜,你还真是臭名昭著。”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能够伺候殿下,是灵儿几世修来的福分。”
“落轿!亡国奴没资格坐花轿!”
“本殿面前,你只是贱婢。”
“贱婢......知晓了。”
......
他双手一点一点握紧,看着院子里她笑颜如花,在纷飞的大雪中,曼妙的身姿游走飘飞,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没来由的,心口忽然一紧一疼。
灵儿......
他凤眸深沉如海,仿佛凝结了浓浓的伤悲,怎么也化不开他眸底的愁。
雪花落在他的黑如绸缎的青丝上、肩头,将他笼罩在其中,仿佛要将他悉数吞噬。
屋内的人,似乎也看到了他。
停止了打闹,桃夭和凤锦绣识趣地退了下去,宫姬月也悠悠地跟了上去。
一时,院子便只剩下了凤灵夜,以及院门外一身萧瑟的段君墨。
她走前几步,朝着他莞尔一笑,“王爷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院外冷,还是快进屋吧。”
他微一恍惚,印象中,她对很少有这样的和颜悦色。
只见她已走进了凉亭,提起煮好的热酒,拿起一个干净的杯盏,亲自为他斟满了一杯。
他没有迟疑,抬步走了进去,坐在她对面。
就快离开这一切纷争了,凤灵夜心里高兴,自然看谁都顺眼了,“王爷好事将近,为何还这般愁眉苦脸的?”
他执起酒杯,淡淡看着里面清澈的酒水,“本王......亦不知晓。”
她微微一怔,顿了片刻,笑了,“人生大事关头,总会感到迷茫,王爷不必多虑,只管照着以前的计划做就好。”
“你也想本王夺得那个位置?”他看向她,忽而问道,凤眸复杂。
她看向他,带着一丝疑惑,“这不是王爷一直想要的吗?”
他微微蹙眉,看向手中的酒,仿佛有解不开的愁绪,仰头一口饮下,暖暖的,一路抵达了胃。
他放下酒杯,忽然看向她,双眸深邃而灼热,“如果本王舍弃一切,陪你远走高飞,你愿意跟本王走吗?”
她双眸微惊,看着郑重而认真的段君墨,一时竟然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段懿轩一直犹豫的问题,此时此刻,他却轻易说出了口,当着她的面,问她愿不愿意过她想要的日子。
她握紧双手,神色迷茫而复杂。
他平静地看着她。
那个日日夜夜困扰自己的问题,一直得不到答案,而今看到她,他才发现原来答案在她这里。
良久,她松开了手,哑然一笑,“王爷可是在与我开玩笑?”
他亦跟着笑了,笑容难得温和,清清淡淡的,却很好看。
“等我拿到和离圣旨,离开了王府,你做了皇帝,庄南烟做了皇后,我会在远方祝福你们,”她转了转手中的酒杯,举起酒杯对着他,杏眸憧憬,“你可要做一个好皇帝,这样我即使在远方,也能受到你这位贤帝的恩泽,好好享受你带来的繁荣清明盛世。”
他看着她主动递来的酒杯,唇角微弯,拿着酒杯与她轻轻一碰,不善言语的他,只道了一句,“祝你幸福。”
她清雅一笑,“谢谢。”
千言万语,爱恨情仇,仿佛在这一刻都不足为提。
她要走了。
追求她向往的自由。
他亦要离开了。
登上那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
一切仿佛都在计划中,水到渠成,最后他们就会像两道交叉线,汇聚以后,便是越来越远......
是夜。
凤灵夜接到皇帝的急召,要她立刻入宫面圣。
这一次,也许是她最后一次进宫了。
走在宽阔平坦的大理石板上,琉璃屋瓦、宫阙楼宇、假山长廊一一从身旁经过,她就像一个局外人,从容而自若。
进入朝华宫以后,只见大殿内一片通亮,到处都点满了蜡烛和灯笼。
内殿中,皇上坐躺在床上,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里衣,披着一件龙袍,仿佛是回光返照一般,面容虽憔悴,双眼却有神,看到她,他只沙哑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她微微颔首,朝着他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过来。”他朝她招了招手,并拍了拍自己的床头。
她走过去,将圆凳搬到了他床头坐下。
他笑着看向前方,神色苦涩而复杂,似是感慨,又似是叹息,“朕就要死了,千防万防,最终还是落得个作茧自缚的下场。”
她微微低垂着头,不知如何作答。
论为人子,他谋朝篡位,强逼着自己的父亲退位,是为不孝。
论为人父,他赶尽杀绝,竟亲自下令毒害段君墨和皇后肚中的孩子,是为不仁。
可是论为人君,他勤政爱民,从未有一天懈怠,事事亲力亲为,为了大理江山付出了一生心血,在他执政期间,大理国稳固昌盛,他是一位好皇帝。
“皇后说得对,害死朕的,不是轩儿,更不是墨儿,”他无力勾起唇角,“是朕自己......”
他都知道?
她抬眸,微微一惊。
他转过头,拿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目光温和地看向她,“这是朕答应你的和离圣旨,拿着它,你就自由了。”
她当即跪在地上,双手恭敬地接了过来,“臣谢过皇上成全之恩!”
“你走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已经耗尽了毕生精力,闭上眼,却也掩盖不住满面的疲倦。
她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圣旨,又看了一眼皇上,心情沉重,“皇上保重。臣,告退。”
转过身,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朝华宫。
一出安武门,凤灵夜走上马车,展开一看,确实是和离圣旨无疑,于是立刻朝着马车内的宫姬月吩咐道:“圣旨已拿到,你马上通知秋池,今夜就将我母亲和晓芳送出宫,明日清晨,城门一开,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你答应段懿轩的事呢?”宫姬月蹙眉问道。
她沉思了片刻,“我现在就去太子府一趟,半个时辰以后在秋枫苑汇合!”
宫姬月知道她要话别,也没有反对,立刻跳下马车,开始行动起来。
与此同时,凤灵夜进宫的消息,很快传入了王府段君墨的耳中。
锦泷轩。
段君墨站在寒冷的瀑布前,负手而立,“通知龙骨和商璃,可以行动了。”
一黑衣人,闪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走进屋内,段君墨站在阁楼中,张开双臂,几名贴身婢女立刻拿来一身铁甲战袍,迅速而有条不紊地为他穿戴起来。
巨大的铜镜中,他穿着一套玄色铠甲,身披一件墨色披风,头戴一顶银灰色头盔,窗外一阵大风吹来,头盔上的盔缨随风起舞,披风飘摇,凤眸冷酷而肃杀,气势非凡。
走到窗前,他双手放在窗栏上,望着乌云密布的寒空,带着一股傲视九天的威严和霸道气魄,嗓音低沉,“丑时打开城门,寅时进宫。”
“是!”冷鸢颔首,立刻下去安排。
此时。
皇城之中,一片死寂。
皇城之外,早已波谲云诡。
太子府。
段懿轩站在一棵枯木下,穿着一袭白色宽袍,望着皇宫的方向,凤眼温润而深邃。
身后,贾将军将探子不断收到的信息传递给他,“凤灵夜已经进宫,想必皇上已经得知自己死期将近,太子殿下,我们可以行动了。”
他眉头微蹙,仿佛是在犹豫。
贾将军将得不到回应,正要抬头询问为何迟迟不动手,院子外的管家忽然匆匆赶来,看了一眼贾将军,识趣地没有禀报。
“臣在前厅等候太子殿下的命令。”贾将军叹了一口气,拂袖离开了。
管家走到段懿轩身边,压低声音道:“王妃求见。”
段懿轩凤眸微亮,“快让她进来。”
很快,凤灵夜小跑着来到院子,因为没有停歇的缘故,胸口微喘,小脸微红,站在月亮门前,看着他,清浅一笑。
他快步迎了上去,牵着她的手,二人急忙进了屋。
他替她弹去头上、肩头的雪,眸光宠溺,“我就知道你会来。”一边捂着她冻得通红的手,一边给她倒了一杯暖茶。
“为什么你会知道?”她偏着头打量他。
他伸出手指,轻轻一弹她的脑门,“你说呢?”
她捂住脑门,起身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必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了。”
还没走两步,就被他一把拉了过去,落入了一个宽厚的胸膛中。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他声色黯哑,双手环抱住她,用下巴轻轻抵着她的脑袋。
她微微抬头,看着他柔和的下巴,张了张口,却有些说不出口。
她就要走了......
她已经决定好了。
“懿轩......”她缓缓开口,靠在他怀里,手指轻轻捏着他的衣襟,有些话终究是要说的,她沉重地闭上眼,“我不能自私地放任我娘和阿姐不管,和离圣旨我已经拿到了,我......”
“你反悔了?”他喉结微动,看向她,凤眸清澈而忧伤。
她眼眶微红,嘴角轻扬,凄婉一笑,“对不起。”
“那我呢?”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手指微颤,一双眼深邃如夜。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我只是一个亡国医女,你还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要享,而我......”
“你要离开我,就在今夜,对吗?”他满含叹息,双手捧着她的脸,神色悲痛而难以置信。
她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咬着唇点了点头。
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唇角淡淡一笑,缓缓靠近她唇,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她唇上一热,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正要推开,却见他一手搂上她的腰,一手紧紧扣着她的后脑勺,加重了这个吻。
他的吻,不同于往日的温柔,逐渐变得炙热而疯狂,无论她怎么拒绝抵抗,他也丝毫不退让,褪去了往日的温柔,变得强势而霸道。
一双半睁的温润凤眸,深沉而复杂,承载了太多太多,仿佛要将她吞入骨中,一点一点将她融化。
她被迫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仰着头,一双手抓着他的衣襟,呼吸逐渐消失。
他离开她的唇,眼底有一股浓浓的欲,看着她,好看的唇角一扬。
只见天地一旋转,她就倒在了软榻上,被他压在身下。
她猛地睁大双眼,“段懿轩,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淹没在他的吻中。
她拼命抵抗,一口咬了下去,血腥味很快蔓延到嘴中,而他仿佛毫无感觉,禁锢着她,执着而痴情。
这样的他,令她感到恐惧而害怕,她睁大泪眼不断摇着头,祈求着他,让他停下来。
可他无动于衷,就这么看着她,一手扯下她的腰带,眸底黑沉。
衣衫落到榻下,轻盈飘落。
室内烧着暖炉,她却仍旧觉得寒冷。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她双眸平静,看着视线上方房梁,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太子殿下,贾将军让您......”屋外管家站在门外,忽然前来禀报。
“滚!”段懿轩低吼了一声,声色冷沉而低哑,不复温雅。
管家一哆嗦,立刻退了下去。
安静的夜色中。
一盏油灯徐徐燃烧着,暖炉温暖了一室。
他双手撑在她身边,看着她,一双眼痛苦而复杂,声音沙哑,“为何......你能这般轻易,说放弃就放弃?”她于他,当真就如一个过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她心中一紧。
他没有再强迫她,而是顺势躺在了一边,心力交瘁。
什么帝王之位,什么万里江山,什么千秋大业,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他现在想要的,就只有她而已。
距离半个时辰,已经不远了。
她内心亦备受煎熬,转过头,看着同样看着自己的男子,她淡淡地笑了。
她爱他。
这一点,毋庸置疑。
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她一翻身,来到他身上,青涩地吻上了他。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一刻,还管什么海枯石烂,还管什么沧海桑田,还管什么地久天长。
段懿轩微微一惊,看着她动情而内敛的眸,亦跟着笑了。
二人相拥在一起。
影影绰号的窗花上,两人身影交错,在明黄色的烛火下,忽明忽灭,美好而温馨。
将她抱上床头,他倾身覆了上去,呼吸沉重而灼热,喷在她颈窝中,麻麻痒痒的。
她双手绕上他的颈,双颊带着绯色,杏眸水润动人。
他凤眸深沉而压抑,握着她的手,终于......
芙蓉帐下,春宵难得。
凤灵夜仿佛觉得身处在温暖的泉水中,浑身都被热浪包裹着,有些难受却又充满了渴望,有些窒息,却又觉得无比舒畅。
昏黄的烛火,轻轻摇曳着,一室迤逦,
良久。
她静静地躺在他怀里,鬓发微湿,双手搂着他的胳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竟然觉得内心第一次如何平和。
他一手枕在她脑后,轻轻抚摸着她的黛眉,心中仿佛打开了一扇窗,明亮而清新,“我们一起走吧。”
她眸光微动,看向他温润的眸,“你......不后悔?”
“没有你,我争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他看着她,平静而淡然,“寅时,我们在城门口汇合,我等你。”
她定定地看着他,仿佛有些不敢置信。
他不禁失笑,轻轻弹了一下她的眉头,“若我没来,你可要等我,知道吗?”
她顿了片刻,重重颔首,“我等你。”
穿上衣服,二人依依不舍地暂时别离了。
凤灵夜一出院子,段懿轩就来到了前厅,看着等候在客厅里的贾将军,“大人,本殿对不住你了。”
贾将军一震,“殿下这是何意?”
“本殿决定不争了。”段懿轩释然一笑。
贾将军面色一白,呆坐在了太师椅上。
这时,管家从屋外走了进来,捧着一道圣旨,看向段懿轩,“海公公送来一道密旨,皇上要您立刻前去皇宫一趟。”
段懿轩接过圣旨,展开一看,确实是宣他立刻进宫的急召,他眉头一沉,没有办法,于是立刻出府上了海公公的马车。
现在还不到子时,只希望看完皇上,还能赶得回来。
与此同时。
凤灵夜秘密回到秋枫苑,将圣旨放在桌上,看着住了将近一年的深宅大院,神色感慨。
凤锦绣、宫姬月和桃夭早已将行李收拾好了,正等候在一旁。
她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看向宫姬月,“我们走吧。”
四人爬上围墙,悄悄离开了王府,一路直奔城门。
还有一炷香的时辰,便快到了丑时。
锦泷轩中。
段君墨身着一套铠甲,依旧风雨不动地站在窗前。
没多久,冷鸢闪身进了阁楼。
“她走了?”他淡淡地问了一句,萧瑟的凤目中,无悲无喜。
“嗯。”冷鸢点了点头,然后拿出凤灵夜放在桌上的和离圣旨,“这是她留下来的。”
他接过来展开一看,微微地勾起了唇角,嗓音平静,“她终于自由了。”
一切,看似都在如期进行中,可瞬息之间,一切都变了。
段懿轩被请到朝华宫以后,躺在床上的皇上,只轻轻敲了一下床头,大殿之上,立刻涌上来数十名御林军,当即将他扣押了起来。
“父皇?”他惊讶地看向皇上,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押下去,软禁在了一旁的小房间中。
同时,皇上颤抖地从床头拿出另外一道圣旨,递给跟随了自己数十年的海公公,“七皇子段君墨一死,立刻宣读这份继位圣旨!”
“老奴遵命。”海公公不敢含糊,恭敬地接了过来,退出大殿以后,贾将军也跟了上来。
看着他手中的圣旨,贾将军催促道:“快看看圣旨上究竟是让谁继位?”
海公公面色沉重,迅速展开圣旨一看,看清上面的名字以后,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
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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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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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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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南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醉卧伊人怀更新,第91章 拿到和离圣旨,离开王府免费阅读。https://www.sndsw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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