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朵黄色小花绽放在枝头,散发出浓郁香甜的芳香。
踩着厚厚的积雪,从脚底传来“咯吱咯吱”的轻微声响。
“懿贵人,这棵树大,咱们就挂在这上面吧?”桃夭指着身边足有两丈高的梅树。
凤灵夜走近一看,攀下一枝丫,凑近一嗅,花香沁人心脾,“好,就它了。”
她转过身,看向宫姬月,双手合十,“月月大小姐,能拜托您抱我飞上去吗?”
“现在知道求姑奶奶了?”宫姬月嘚瑟地挑了挑眉,抱起她,瞬时飞身而起,轻轻落在了一根较粗的树枝上。
凤灵夜眼疾手快,迅速将“福”字挂上去。
短暂停留以后,宫姬月旋转一圈,又落到了地面。
凤灵夜赶紧双手合十,闭上眼,在心中默默祈福道:愿我们一家人平安幸福,早日找到三妹。
桃夭挂上“福”字,也闭上眼默默祈祷了起来。
凤锦绣和凤母搀扶着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二人,笑容温和。
祈完福,大家又在梅林中转了一圈。
返回凤懿宫的时候,凤灵夜忽然觉得身后传来一声“咯吱”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以为是枝头的积雪掉在地上的声音,也没有在意。
待众人走远以后,梅林中,缓缓走出一个黑色的身影。
大半张脸都隐藏在斗篷中,只留下瘦削的下巴,和一张含着隐隐笑意的冰凉薄唇。
王府。
经过那场大屠杀,里面的人都已变作了孤魂野鬼,只留下了几个新面孔的人,负责庭院的洒扫和管理。
曾经的繁荣和热闹,付之一炬,如今只剩下了无尽的凄冷和枯寂。
锦泷轩。
段君墨负手站立在瀑布前,望着澄澈如洗的天空,硬朗的脸庞,经历了风霜和沙尘以后,变得愈发棱角分明了。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正是刚刚出现在梅林中的男人。
“刚才,我进宫看了一眼你的小美人。”他勾起冰冷的薄唇,嗓音幽魅。
段君墨转向他,微微蹙眉,“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什么时候夺回江山?”他问道。
段君墨移开目光,语气低沉,“本王已志不在此。”
“倘若我杀了她呢?”他语气平静,如同砍掉一颗青菜。
段君墨双眼微眯,“你可以试试。”
他幽幽地笑了,笑声湿滑沙哑,如同一条蛇爬过肌肤一般,令人毛骨悚然,“为了一个女人,你不忠不义不孝,你已走火入魔了段兄。”
段君墨转过身,语气淡漠,“没有本王,你什么也不是,更没有资格在这里指责本王。人,不可太贪。”
他微微扬起诡异的唇角,黑色身影凭空消失在了瀑布前。
亭子里的冷鸢一看,头皮一麻,这功夫实在变态,记得龙骨以前和他一样,都是主子身边的暗卫,可自从练了这功夫,就像变成了一个妖,幸好他当初义不容辞地拒绝了。
当夜,三军的庆功宴终于展开了。
主要都是从燎原沙漠进京的几位大将,以及为这场战事筹备军资的官员,还有太后、端太妃以及凤灵夜。
人不多,总共不超过三十人,但都是位高权重的高官和大将。
不同于以往的宴会,宴席有些严肃,甚至有一些剑拔弩张,尤其是几位大将看向段懿轩的眼神,虎视眈眈中,带着一抹不屑。
在他们眼里,段懿轩就是一个捡来的便宜皇帝。
段懿轩依旧那么温润无害,面向紧挨着自己的段君墨,谈笑风声,“战王此次为我大理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今夜可要与朕好好痛饮一番。”
“末将身为骠骑大将军,承蒙皇上赏识,这才得以重任,报效大理,末将更应该感谢皇上才是。”段君墨神色严肃,严格遵守着君臣有别的规矩。
凤灵夜身为懿贵人,坐在下席的纱帘后,看着二人举止和睦,一颗悬着的心,也默默地放了下来。
只要段君墨放下对她的觊觎,她相信,以段懿轩的宽容心,绝对不会为难了他。
段懿轩丝毫没有拿出皇帝的架子,亲自举起酒杯,对向段君墨,“今夜你是功臣,朕首先敬你一杯。”
段君墨不敢当,一撩袍子站起身,不卑不亢地举起酒杯,“皇上为大理鞠躬尽瘁,末将岂能在皇上面前居功,这第一杯酒,应是末将敬给皇上才是。”
段懿轩也未坚持,站起身,与他酒杯轻轻一碰,“我们一起。”
说罢,二人共同饮下了这杯酒。
坐在段君墨身后的八位大将,各个都是在战场上厮杀上来的,骨子里热血又骄傲,对段君墨这番客气的行为,纷纷表示不解。
敬完酒,段懿轩又看向段君墨,目光温润,“战王此番立功,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段君墨这一回出奇地没有客气,而是笔直地对上他的眼,“末将想留在京都。”
此话一出,众人当场讶然。
就连纱帘后的凤灵夜,也微微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向段君墨,为他捏紧了一把汗。
贾将军坐在二人对面,一听这话,顿时笑了笑,“战王身为骠骑大将军,战功赫赫,怎可屈居京都,弃边疆百姓于不顾呢?”
哪知段君墨看也未看他,双目紧紧盯着段懿轩。
段懿轩亦淡淡地看着他。
一时,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底下的大臣,忌惮着段君墨的势力,顿时如坐针毡,敢怒不敢言。
太后见气氛不对,正要开口缓和,岂料段懿轩却轻轻一笑,凤眸莫测,“战王为何想要留在京都?”
段君墨却是面无表情,“因为,末将喜欢这里。”
端太妃一看,以为是自己儿子有了夺帝的心思,面上露出一抹兴奋。
太后紧紧握着手中绣帕,心急如焚,段君墨决不可留在京都,她正欲站起身否决,却见龙椅之上,段懿轩忽然薄唇微启,声色微沉,“朕,允了。”
各位大臣的心,顿时沉沉地掉在了地上。
完了......
段君墨起身,立即单膝跪地,“末将谢主隆恩!”
段懿轩静静地看着他,双眸深邃,却并未叫他起身,而是淡淡地说道:“王府遭遇灭门之灾,后院空置无人,不如趁着今夜良辰,朕为战王谋一王妃如何?”
段君墨眉头微颤,面色不动,“先皇尸骨未寒,不宜大办喜事......”
“先皇灭你满门,你还要为他守丧?”段懿轩打断他的话,双眸微眯。
凤灵夜紧紧捏着手中茶杯,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刚刚放下的心不禁又提到了嗓子眼。
偏偏如今她人微言轻,又是女儿身,倘若站出来,只会落了太后和端妃的话柄。
段君墨薄唇紧抿,语气低沉,“先皇之过,且让后人评价,末将只知孝义不可作废。”
端太妃闻言,立刻在帘子后说道:“皇上一片美意,战王自当心领了,只是这王妃之位不可草率决定,但侧妃和姨娘,还是可以商量的。”
太后见二人僵持着也不好,也跟着附议,“听闻颜大人和贾大人家中还有几位庶女,都是名门闺秀,娶作侧妃再合适不过了。”
“本王说过,如今不想再行迎娶之事!”段君墨忽然强势地说道。
太后和端妃身子一抖,面色一白。
唯独龙椅上的段懿轩面不改色,“尊朕旨意,颜大人和贾将军立刻从府上挑选两名庶女,送至王府后院,不必举办婚事。”
段君墨凤眸一沉。
他平静地与之相对,丝毫没有退让,温润如初,“战王可满意朕的安排?”
段君墨握紧手中拳头,嘴角一扬,笑意却不达眼底,“末将,满意。”
凤灵夜看着段懿轩,只见他一身龙袍,身影颀长而尊贵,面容绝美,她却感到了一丝陌生。
端太妃看着受压制的段君墨,心头生起一股怒火,冷哼了一声,忽然朗声说道:“战王击退明国敌寇,领了军功,这是我大理天大的好事,不如懿贵人就代表我们后宫中人,亲自向战王敬酒,聊表心意!”
太后闻言,自知这就是挑拨三人关系的大好时机,于是跟着笑道:“端太妃所言极是,懿贵人代表我们出席敬酒,再合适不过了。”
说着,她转向不远处的凤灵夜,语气微沉,“懿贵人,还不快去给战王敬酒?”
凤灵夜眉头一紧,隔着纱帘看向段君墨和段懿轩,杏眸微沉。
正在凤灵夜左右为难之际,段懿轩看向纱帘后的倩影,眸中带笑,“懿贵人身为朕的后宫女子,怎可轻易抛头露面,坏了规矩?”
端太妃誓不罢休,就是要羞辱凤灵夜,岂料段懿轩竟然站了起来,拿起酒壶,一边走向段君墨,一边说道:“既然是表达心意,这杯酒,由朕亲自来倒,岂不更显诚意?”
端太妃和太后闻言,纷纷惊讶地睁大双眼。
君王为臣子亲自倒酒,这......
段君墨自知不合理,正要回绝,哪知段懿轩已经快他一步取过酒杯,倒满七分白酒,端端正正地放到了他面前,笑意温雅,“战王,请。”
段君墨看着这杯酒,剑眉紧锁。
端太妃看着这一幕,顿时气得牙痒痒,再次说道:“听闻懿贵人才情双绝,舞艺更是精湛,为了犒赏三军,没有歌舞怎么能行,不如懿贵人就出来为大家跳一曲《霓裳舞》如何?”
太后心中一惊,暗暗给端太妃使了几个眼神,都没能阻止她将这番话说下去。
凤灵夜闭上眼,只在心中默叹了一声。
果然,端太妃话音一落,段懿轩刚打算走回龙椅的脚步,就猛地停了下来。
颀长清瘦的身影岿然不动,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的清冷气息。
整个宴席,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端太妃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讪讪,可想要收回,已经为时已晚了。
只见段懿轩转过身,嘴角含笑,凤眸温润如月,“端太妃恐怕忘了,这场庆功宴本就不该大办,歌舞早已一律取消。”
哪知端太妃见自己下不来台面,依旧死鸭子嘴硬了一句,“皇上这护犊之心,未免也太过了。”
段懿轩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如今端太妃年岁已高,怕是连规矩都忘了。”
端太妃心中一凉,正想开口挽回。
段懿轩却丝毫未给她机会,转向海公公,语气淡漠,“端太妃身为后宫长辈,目无宫规,行为散漫,性子刁蛮,从今日起,就在佛光寺待发修心,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寺庙半步。”
“皇上!”端太妃大惊,慌忙冲出帘子谢罪,狼狈地跪到地上,“皇上,哀家知道错了,哀家再也不敢了!”
段懿轩拂袖坐上龙椅,眸光泛寒,不容置疑。
端太妃立刻又转向身旁的段君墨,一脸哀求,“墨儿,你快给为娘求求情,为娘不是有心的!”
段君墨凤眸凉薄,不为所动。
端太妃身子一软,两行泪水滑过脸颊。
她怎么就忘了,在他眼里,从来就没有她这个娘?
太后见端太妃还有用,于是开口求情道:“皇上,这战王刚刚立功,端太妃一时开心,这才忘了规矩,看在战王的面子上,就饶过她这一次吧?”
段君墨身边的大臣们,也纷纷跟着太后求情。
段懿轩看着跪在地上的大臣,硬是没有改口,只是念在大事化小的份上,只允了端太妃过年过节才可走出佛光寺。
端太妃经由此事,再也不敢藐视段懿轩的权威了,只可惜已经为时太晚。
这场庆功宴,吃得每个人心里都很压抑。
因此段懿轩准备离场时,大家也跟着纷纷离场了。
凤灵夜站起身,也欲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谁知段君墨忽然站在了她身前,神色莫测,“本王要和你单独谈谈。”
她面色微冷,正要言辞拒绝,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她与战王没什么可谈。”
二人回头一看,只见段懿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身旁,神色平静。
段君墨拒不退让,“皇上不是她,怎可知她心中所想?”
“她如今已是懿贵人,还望战王清楚。”段懿轩提醒道。
段君墨冷冷扬起唇角,“王妃都可和离,更何况一个懿贵人?”
“够了!”凤灵夜忽然冷声打断二人,抿唇看向段懿轩,柔声道,“我和他去去就回。”
他紧紧盯着她,眉目深邃。
她嫣然一笑,“你说过会相信我的。”
他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手,亦淡淡一笑,“我等你。”んτΤΡS://Www.sndswx.com/
她点了点头,转过身,带着段君墨走出宴席大厅,直接走进不远处的梅林中。
段懿轩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的背影,目光萧瑟。
这时,海公公走到他身边,低声禀报道:“回皇上,八位大将都已留在了大厅内室等候圣驾。”
段懿轩微微颔首,转身进了大厅内室。
与此同时。
见四周已无人,凤灵夜停下脚步,当即蹙眉看向段君墨,冷声质问道:“为什么你要回来?”
“为了你。”他回答得干脆。
闻言,她冷笑了一声,“庄南烟一死,你现在就可以全心全意地来对付我了?”
“那一夜,我选择了你,而非庄南烟。”他凤眸平静。
此时,一阵风过,吹落枝头的白雪,顿时纷纷扬扬地洒在了二人身边。
她看着他,杏眸里带着嘲讽和苦涩,取出腰上的匕首,扬起右手,朝着胳膊处用力一割。
他双眸一紧。
只见她扔掉匕首,左手用力一扯,整个衣袖瞬间被她扯下,飘扬的白雪中,只见她白皙的手臂上,赫然留着一道长长的疤痕,犹如一条丑陋又狰狞的巨型蜈蚣,触目惊心。
“它没有消失,”她双眸凄凉,嘴角却带着笑,“它一直都留在我身体上,这一辈子都将陪伴着我。”
他凤眸深沉如夜,眸光微颤,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她手臂上的疤痕。
却被她一手甩开,语气犀利,眼眶微红,“段君墨,是你带兵践踏了我的国家,让我成为你王府上的一条狗!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年,我睡在狗棚里的滋味,也忘不了你联合席雪瑶差点烧毁我的脸,更忘不了你将我关在地牢中,我受尽庄南烟的欺辱,险些丧命于她!”
他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颤。
“我能活着,全靠我自己的本事,而不是你的爱!”她声色黯哑,将体内积攒的怨恨,统统宣泄了出来,“是,你救了我!可那又怎么样,你能将夏国复原吗?你能将我身体里的这道疤祛除吗?你能让我重新活得像个人吗?”
“灵儿......”他看着她冰冷的眼神,胸口宛如插了一把刀,狠狠地绞刺着。
“我如今身为懿贵人,你知道段懿轩他有多艰难才做到了这一步吗?”她眼角滑过一滴清泪,“我是夏国孽种,整个大理国人都视我为余孽,倘若夏国还在,我何必像今日这般让人轻视?”
冰冷的白雪落在她裸露的胳膊上,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冷,“谢谢那一夜你放弃一切来救我,我说过,有生之年,我必定以命抵命还给你,但绝不会是以生相许。”
段君墨站在雪地中,数月来的千言万语,面对着这样的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有满心的愧疚和痛苦。
“我此生做得最对的事,就是与你和离。”她凄然一笑,“段君墨,你不要再白费心机寻我出宫,想要我回心转意,除非我死在这后宫。”
话已至此,她也没有再多费唇舌,只希望他且行且珍惜,放下她,不要再与段懿轩为敌,两败俱伤。
她已经历了太多,不想再看见无辜的人为她而死。
转过身,她决然地踏雪离去,不留给他一片念想。
他落寞地站在雪地中,大雪淹没了他的腿也不自知,一动不动,高大的身影显得那么卑微而颓丧。
与此同时。
段懿轩正在大厅内室与八位大将寒暄,“适才只奖赏了战王,却忽略了八位大将,是朕之过。你们都是大理的顶梁柱,朕理应重重有赏才对。”
八位大将心思各异,听着他这番话,脸上不为所动。
段懿轩却也没有在意,而是看向前首的步将军,“听闻步将军作战勇猛,在战场上更是以一顶十,永远在前冲锋陷阵,是我大理一大良将。”
步将军闻言,只客气地拱了拱手,面无表情,“皇上谬赞了。”
态度嚣张而跋扈,丝毫没有将这位新帝放在眼里。
段懿轩看向身边的海公公,“传朕旨意,立刻封步将军为中军大将军,其余各位将军,皆上升一品。”
此话一出,八位大将军顿时面色微变。
中军大将军,那可是仅次于骠骑大将军的二品大将!
还不说其余人连升一品,这位新帝,怎敢如此将重权交给他们?
“是。”海公公回了一声,立刻下去拟旨。
段懿轩面带微笑,儒雅而贵气,看了一眼小夜子,“还不快给各位大将军斟酒?”
小夜子闻声,拿起酒壶,纷纷一一为八位大将斟酒。
八位大将虽知道自己是来进京受封的,却没想到突然升这么高,一时对这位新帝更加看不起了。
他这大理江山,果然还是得靠王爷和他们!
但既然受了封,这酒自然还是得意思意思一下,于是在段懿轩举起酒杯时,大家也跟着举起酒杯。
敬酒毕,一口饮下,滴酒不剩。
既然受也受封了,酒也喝了,八位大将准备告辞,突然腹中一股异样,顿觉不妙。
他们看向龙椅上的段懿轩,只见他神色从容,凤眸潋滟而绝美,淡色的唇微微上扬,笑容温润而儒雅。
“你!”步将军指向他,一口鲜血喷出,赶紧撑起身子,“快出大殿找战王!”
其余七位大将纷纷起身,凭着一股蛮力,连忙冲出大殿。
可就在他们的脚即将踏出门槛时,只闻一阵破空之声,无数闪着冷光的冷箭,犹如吐着红信的毒蛇,瞬间咬入他们的后背、脑勺、肩膀、大腿......
大殿很快被鲜血染红,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窒息而恐惧。
龙椅上,他双眸清冷,不带一丝感情,双手放在龙头上,神色淡漠,浑身散发着陌生而强大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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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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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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