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靠近了他一步,仔细端详着他脸上的神情,一字一句道:“她将我送给皇太后的寿礼,换做了送子观音。”
他目光一沉。
“我无意取她的命,若她非要自寻死路,我会毫不客气地送她上路。”她停在与他并排的位置,杏眸沉静如星夜。
说完这番话,她便离开了,头也未回。
他站在原地,满含叹息。
是夜。
秋枫苑里,屋内的烛光从窗口流出,照到院子里,为萧瑟的秋夜添了几许昏黄的温暖。
院子里的枫叶已经掉落得差不多了,只留下几片残叶摇晃在枝头。
今日桃夭回了老家省亲,因此秋枫苑里就只剩下了凤锦绣和宫姬月。
凤锦绣煮了一壶酒,三人围着小桌聊起了往事,聊到进兴处,凤锦绣又提议下棋,输的人喝酒。
凤灵夜棋艺不精,凤锦绣又不许宫姬月辅助,半个时辰不到,就连输了十局。
十杯酒下来,凤灵夜酒品不差,也微微醉了。
“阿姐欺我棋艺不精,这不公平,接下来咱们不比棋,比投壶。”
她面带绯色,摇晃着站起身,随手拿起一个花瓶,然后拿起桌上的筷子,朝着花瓶轻轻一投,居然一投就中。
“好,那就依你。”凤锦绣无奈一笑,起了身,跟着拿起筷子,朝着花瓶一扔,居然碰到瓶口就弹开,顿时眉头一皱,“为何你醉酒了还能投中?”
“这就叫无心插柳柳成荫。”凤灵夜往她身上一靠,一手搭在她肩头,杏眸迷离,“愿赌服输,轮到阿姐喝酒了。”
凤锦绣想不通,只得默默将酒喝了下去。
宫姬月则双手环抱于胸,靠在柱子上,站在一旁看好戏,笑道:“若是凤三妹也来了,那咱们这夏国四大魔王就到齐了。”
“三妹吉人自有天相,等咱们离开大理了,一定能找到她重聚在一起的。”凤锦绣宽慰道。
这边,凤灵夜拿起筷子,朝着花瓶又是一扔,居然再次正中花瓶中心,遂拍了拍手,“阿姐,该你了。”
凤锦绣这次偏不信了,不可能自己每把手气都这么差,拿着筷子聚精会神地瞄准花瓶口,用力一扔,居然擦着花瓶口飞过了。
凤灵夜乖乖地将酒杯送上,她负气喝了下去,挽起袖子,“我就不信邪了!”
凤锦绣和凤灵夜性子差不多,都是不肯服输的主儿,可每次都投不进去,总共接连输了二十局,喝了二十杯酒,最后还是被宫姬月硬拉着半扶半抱地回了屋。
酒过三巡,凤灵夜一个人留在屋子里,慵懒地躺在软榻上,推开软榻前的雕花窗,望着夜空上的弯月发呆。
在这宁静美好的夜色里,她渐渐感到了困意,眨了眨眼,缓缓地沉入了梦乡,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你打算就睡这儿?”
温温润润的,很好听。
她睡得有些迷糊,加之喝了点酒,脑子便有些昏昏沉沉的,嘴唇却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是啊。”
“不怕着凉?”声音依旧盘旋在雕花窗口。
她动了动眼皮底下的眸子,“不怕。”
“喝酒了?”他又问。
她变得很乖,竟还配合地点了点头,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软榻上,如一只小鸡仔般娇小。
窗口传来一道温润的笑声。
没多久,她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贴在她脸颊上的布料柔柔的,还带着一股熟悉的龙涎香。
她不由得感到一阵舒心,便贪婪地蹭了蹭。
没想她头顶上方便传来了一声低低的笑,带着三分温柔,七分宠溺。
一只手轻轻落在了她的发丝上,细致而有耐心地为她轻抚着,随着他的动作,她的眼皮似乎更沉了,微微呼出一口气,就这么睡过去了。
“几日不见,你可有想我?”他低眉看着她的侧脸,伸手替她取下了面具,当目光触及到她完好的容颜时,指尖微微一顿。
但很快,他便恢复了淡然,唇角微弯,“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迷?”
她仿佛觉得有些吵,便拿手挠了挠自己的耳朵,遂又将脑袋埋进了他的怀里。
他无奈一笑,她这是将自己当做暖被了吗?
扯过一旁的被子,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就是这么抱着她,内心也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第二天,凤灵夜醒来,竟然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看向软榻的雕花窗,居然紧紧关闭着。
有人来过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阵,奈何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觉得自己像被一张温暖的被子包裹着,睡得很香,一夜无梦。
她起身,穿好鞋袜,当即推开门,恰好看见宫姬月端来一碗醒酒汤,“昨晚谁来了?”
“你猜?”宫姬月阴阳怪气地说着,然后将醒酒汤往桌上一放。
她蹙了蹙眉头,有些不悦,“不会是段君墨吧?”
见他不语,她立时跟了过去,“我不是说过段君墨进院子,你必须通知我吗?”
“大小姐,别一脸吃苍蝇的表情了,不是段君墨,是段懿轩。”宫姬月无奈,估计自己再不说出真相,一会儿就得被她生吞活剥了。
“他......”她面色一红,“他怎么来了?”
“估计是你们的事情,被皇后发现了,”宫姬月啧啧了两声,“有情人不得正大光明地相见,只得偷偷摸摸爬墙了不是?”
“阿姐醒了没,你赶紧给她送去!”凤灵夜一手将醒酒汤递给了他,催着他赶紧离开。
“她还在睡,一会儿就去,”宫姬月条件反射地回道,顿了一会儿,他才忽然反应了过来,“诶,你怎么差遣爷,差遣得越来越顺手了?”
“谢谢大爷的醒酒汤,中午奴婢亲自为你下厨做饭好吗?”凤灵夜推着他,直至将他推出了房门,就怕他再开自己和段懿轩的玩笑。
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她平了平心。
说实话,昨晚她喝了酒,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据说她酒品很差,她不会把人家给......
越想越出格,她连忙摇了摇脑袋,不许自己再胡思乱想,并警告自己,这段懿轩都学会爬墙了,她日后可不能再贪杯了。
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以后,桃夭也回了秋枫苑。
被关在刑部大牢的庄南烟,最后被定罪为办事不利,以致寿礼被刻了谶言也不自知,因此扰乱了朝纲,影响严重,特地警告了几句,便释放了出来。
据桃夭说,段君墨那日亲自去接的她,她倒在他的怀里,从马车一路哭回了兰香阁,生平第一次受此折磨,不到一月,便没了人形。
从接回庄南烟起,段君墨便寸步不离地照顾在一旁,二人几乎形影不离。
凤灵夜听着,表情淡淡的,没什么回应,有时甚至还会走神,脑子不知不觉就想起了段懿轩,想着他今夜是否还会出现,若出现了,会不会露面等等。
桃夭见她对二人之事不甚感兴趣,便领了赏,识趣地退下了。
许是事务繁忙,许是不方便,段懿轩自那一夜以后,就没有再出现了。
兰香阁内,段君墨坐在一旁批阅公文,庄南烟则在软榻上绣荷包,银色为底,黑色为线,手工精巧。
状似无意聊起,她一边刺绣,一边笑着道:“听说姐姐脸上的疤已经好了,王爷可知晓?”
他握着毛笔的手一顿,缓了一会儿,才又继续书写着,从鼻音里淡淡地发出了一个“嗯”。
“姐姐医术高明,不但令太上皇、皇上起死回生,还治好了皇后的顽疾,接全了太子殿下的腿,控制了瘟疫,同是王府里的人,不由得令南儿也感到自豪。”她极尽真诚地说着凤灵夜的好话。
哪知段君墨不徐不疾地批阅着公文,这次连“嗯”也没有了。
她仿佛浑然不在意一般,放下针线活,巴巴地靠了过去,声音软糯,“上次姐姐来天牢里看我,给我送了好些吃的,还问我眼睛怎么样了,说她不但能植皮祛疤,还能换眼复明......”
“本王不会再踏进秋枫苑半步,更不会替你去向她求情。”他冷漠地打断了她。
她眼神一冷,脾气暴露无遗,有些张牙舞爪地吼道:“那我的眼睛怎么办?她的脸都恢复了,可我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了!”
“你的眼睛为何看不见,你应该比本王清楚。”他头也未抬,语气平静。
她身子一软,倒退了一步,满目凄凉,“我的清白是被她毁的,我刺伤她的脸,都是她的报应,王爷你居然还在同情她?”
“你的眼,本王会张榜悬赏大夫为你诊治,但不会是凤灵夜。”他宛如例行公事一般,虽无冷漠绝情,却也没有了昔日的温柔。
而他的这种神情,尤其让庄南烟感到绝望和痛苦,“为什么不能是凤灵夜,你明明知道只有她才可以的,你在乎她超过了南儿吗?!”
他选择放手,是对她最后的温柔。
看着他决绝的侧脸,她抓着他的袖袍,一点一点跪在了地上,“王爷,南儿不想成为瞎子,就算南儿求你的最后一件事,你答应好吗?”
他停下手中的笔,默默地看向她,凤目无悲无喜,“本王亦帮不了你。”
“不!只要王爷你求她,她一定会为南儿换眼复明的!”庄南烟祈求者,一脸卑微地望着他,却在他眼中看到了失望。
她的手一点点松开,跌坐在地,泪流不止。
为何凤灵夜拥有一身本领,而她一无所有,现在就连她最心爱的男人也要离她而去,老天爷为何对她庄南烟就如此不公?!
庄南烟想要段君墨命令凤灵夜的愿望破碎,只得自己想办法,为了让自己复明,她也管不了右眼的仇了。
这天傍晚,凤灵夜刚从太医院回到秋枫苑,刚进院就看到了庄南烟一脸笑意盈盈地坐在亭子里。
由于已经到了深秋,天气转凉,因此桃夭在凉亭四周都挂上了挡风的竹帘,石凳上也垫了棉垫。
看到凤灵夜以后,庄南烟起身迎了上来,“姐姐,今儿在太医院可还顺利?”
“嗯,还行,妹妹怎么来了?”她脱下披风,自然地递给了她。
她双眼一怔,但只反应了一瞬,便立刻有眼力见地接了过来,笑道:“姐姐不在府上,我实在闷得慌,所以特地等候在秋枫苑,想与姐姐聊聊天。”
“妹妹好福气,可惜姐姐是个劳碌命,享受不得,”凤灵夜进了凉亭,接过桃夭递来的热茶,“一会儿还得整理院判交代下来的医书,恐怕是不能陪妹妹闲聊了。”
“爹爹也真是的,怎能将王妃与那些男儿相比,回家还给了这么多事。”庄南烟埋怨了一句,接着又笑道,“改明儿我与爹爹说说,让他莫要交代这么多事给姐姐了,可不能把姐姐累着了。”
“我一个粗鄙之身,不比妹妹这般千金之躯,整理一点医书,还累不着,”凤灵夜喝了一口热茶,这才感觉一路的疲倦都驱散了不少,“有劳妹妹挂心了,要是妹妹没事,那我就去忙了。”
“姐姐,其实......”庄南烟有些急迫地开口,但又觉得有些冒失,犹豫了半响,还是舔着脸说了出来,“其实妹妹今日来,有一事相求。”
“妹妹有事怎不早说?”凤灵夜回眸看向她。
庄南烟仿佛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求自己最恨的人,因此脸色有些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憋的,“都怪妹妹脸皮薄,这才有些难以启齿,其实是这样的,那日在刑部大牢时,听姐姐说会一种换眼复明的手术,妹妹便想请姐姐为我看看,我这眼是否还能复明?”
“没错,我是说过有一种手术,叫做换眼复明,”凤灵夜没有否认,只是话锋一转,“不过妹妹意会错了,我并没有说我会这种手术。”
“什么?!”庄南烟大失所望,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一时又羞又怒,一张脸的颜色变幻莫测,十分精彩。
看着她的右眼,凤灵夜微微蹙眉,有些惋惜,“当年我父亲教我这两种手术时,恰好我只学了前面的植皮手术,因为懒惰,后一种手术就此失传了。”
“你?!”庄南烟指着她,一腔怒火却无从发泄。
“这件事,我实在爱莫能助,还请妹妹见谅,我还有事情要做,就不奉陪了。”凤灵夜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继而走下凉亭,回了自己的屋子。
留庄南烟一人站在原地,气得跳脚。
凤灵夜摆明是不为自己医治,庄南烟不傻,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回到兰香阁以后,她就大发雷霆,摔了好些东西。
绿荷等贴身婢女跪在屋子一角,战战兢兢的,大气也不敢出。
以前庄南烟性子温和,从不这般发泄脾气,可自从在南无寺被人玷污以后,再到刑部天牢蹲了近一月,性情大变,也极稳不住自己情绪,动不动就打砸骂人,简直是重蹈席雪瑶的覆辙。
如今一看,绿荷心里更加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回兰香阁,在秋枫苑乖乖地呆着多好。
如今王爷也越来越少踏足兰香阁,她这想当姨娘的机会就更加渺小了。
庄南烟发完火,右眼就开始隐隐作痛,一名贴身的婢女一看,赶紧下去找大夫。
绿荷带着大伙收拾屋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来到她身边,“沁妃,您已有一个月没来月事了。”
庄南肉揉着太阳穴的手一僵,猛地抬起了头,“你说什么?!”
“奴婢说,您有一个月没来事儿了。”绿荷皱着眉头,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庄南烟身子一软,喃喃自语,“不可能啊,我从南无寺回来的第二天,就喝了避子汤,怎么可能......”
因为南无寺没有汤药,所以她也是第二天回府以后才喝了避子汤。
“也许是最近沁妃压力大,精神不好,所以晚来了,奴婢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沁妃留心就好。”绿荷嘴上虽然这么安慰着,心里却不这么想。
那避子汤也不是十成就能避孕,何况她还是第二天才喝下的,也许早已过了药效的时间段。
“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王爷,知道吗?!”庄南烟死死盯着绿荷。
绿荷赶紧点头,“奴婢一定谨遵沁妃吩咐,决不向外透露半个字!”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庄南烟又问。
绿荷立刻回道:“沁妃的贴身衣物都是奴婢负责的,因此这件事只有奴婢知道。”
“你下去吧。”庄南烟罢了罢手,一脸疲惫,被绿荷这么一吓,适才在秋枫苑受的气也全都消失了。
她要是怀了身孕,那将是王爷的奇耻大辱,孩子保不住是小,王爷对她彻底死了心才是大!
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脑子里不断思索着应对之策。
若是求父亲相助,她万万拉不下这个脸,若是偷偷找府外的大夫来医治,倘若被发现了,整个京都的人都会知道她的丑闻。
凤灵夜不知道兰香阁里的事,更不会管这样的闲事,照旧每日当值,做自己的女医士,等待着皇上的那道和离圣旨。
正午时分,乾明宫的宫女突然来了太医院,说是皇后娘娘想请凤灵夜过去吃个午膳。
凤灵夜知道,皇后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大,还是男胎,恐怕是下决定了,于是便跟着这名宫女去了乾明宫。
大厅中,皇后挺着大大的孕肚,再有两个月,她就能做母亲了,她坐在饭桌旁,饭桌上摆满了各种海珍海味,都是御厨亲自做的。
“灵夜,过来坐,”皇后亲热地朝她伸出了手,“你与本宫虽算不上婆媳,你好歹也得叫本宫一声母后,却从没有一起用过餐,今个儿,你可得好好陪陪本宫。”
“皇后娘娘客气了。”凤灵夜伸出手,握住了皇后的手,然后就势坐在了她身边。
皇后亲自夹了一些菜到她碗里,“听轩儿说,你喜欢吃辣的,所以我特意让御厨加了些辣椒,快尝尝,是否合你口味?”
“有劳娘娘费心了。”凤灵夜笑了笑,也未客气,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小口,细细品尝道,“御厨做的果然不错。”
“喜欢就多吃点。”皇后满心欢喜地看着她。
二人就这般和谐地吃完了午膳,接着,宫婢们上来将碗盘撤离,皇后与凤灵夜坐了一会儿,便慢慢悠悠地去了乾明宫的小花园。
“皇上已让太医为本宫诊断了。”她幽幽开口,望着满院萧瑟的枯木,没什么表情。
凤灵夜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太医诊断出是皇子,”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勾起唇角,笑意有些淡有些冷,“皇上让我堕胎。”
凤灵夜双眸微睁,“可是现在胎儿已有七月多,堕胎风险极大,娘娘还会因此而丧命!”
她发出一声低低的笑声,一手握住凤灵夜的手,凤灵夜只觉一片冰凉,她缓缓说道:“你有把握保住本宫的性命吗?”
“这不是保不保得住的问题,这是......”凤灵夜感到有些强人所难,七个月孩儿已成人形,倘若下手,那就是谋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我做不到。”んτΤΡS://Www.sndswx.com/
“倘若你拒绝本宫,那本宫与肚子里的孩子,都只有死路一条了。”皇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眶微红。
“皇上当真就容不下一个七月大的胎儿?”凤灵夜难以置信,“皇上如今五十多岁了,就算这是位皇子,待他驾鹤西去以后,这皇子也丝毫威胁不到他,为何就?”
“皇子自然是威胁不到他,可皇子背后的人,却可以操控皇子威胁他!”皇后紧紧盯着她,目光坚定而沉稳,“是保孩子,还是保我娘家一府大大小小的性命,孰轻孰重,你能分得清吗?”
凤灵夜握紧手中的五指,蹙眉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但是你能做到吗?”皇后忽然反问,给了整个事件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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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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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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