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面色冷淡,看他一眼:“你可识字?”
“自然。”
“小姐给你的。”小夭拿出魏如意之前给他的纸条来:“这件事赶紧去办。”
“我若不赶紧去呢……”
“我就杀了你!”
小夭目光更冷,男子看着她浑身的戾气,诧异不已:“从你第一天找到我开始,就是这副要跟人拼命的样子,小夭,你一个小姑娘家,哪里这么大恨意?你这位小姐,又是何方神圣?”
小夭见他已经看过了纸上的内容,上前一步便将纸夺了过来,点了火烧成了灰烬。
她不想跟他多废话,她只知道,小姐交代的事,往后她就是拼出命也会去做。
“你要是做不到,就离开,小姐说你是个能人,在我看来,不过是个疯子。”小夭冷淡说完,便转身出去了,她还要替小姐去办别的事。
等她离开,男子脸上那丝疯癫才慢慢化作了疑惑,转头走到铜镜前,仔仔细细捋好头发,感觉自己帅帅的,才终于出了门。
他才不会轻易离开呢,因为他还真想看看这个见都没见过自己的小姐,是怎么就敢这么信任还没见过面的自己的,真是好奇……
下午,高公公才上山来,替皇帝‘当面训斥’魏如意了。
老太妃喝了药后,坐在暖榻边跟老嬷嬷说话。
“是高公公亲自过来的?”老太妃道。
“是,高公公说,一会儿就来给您请安。”老嬷嬷垂眸笑道。
老太妃未置可否,只道:“如意受伤的事,问清楚了?”
“是。”老嬷嬷看了看她,见她心情还算不错,这才把魏如意在宫里的遭遇一五一十全说了:“昨儿魏小姐来,应该是特意挑的高领衣裳遮着伤口的,您也别生气,魏小姐自个儿能忍下的。”
老太妃皱皱眉:“皇后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太妃,到底是后宫的事儿……”
“我知道,你不必劝我,我自不会拿她怎么样,省得还替如意招了麻烦。”老太妃对魏如意倒是越发的有好感了,如果昨儿她回来后哭哭啼啼跟自己诉苦挟恩图报,她说不定真懒得管,反而她一个字也不说,让她只越发觉得这小丫头识大体。
识大体好,女人哪里有不受委屈不隐忍的?
老太妃松下心里那口气,才道:“今儿庙里炖的参汤,给如意端碗过去。”
“现在吗?”
“你不是就想现在?”老太妃啐她一句,老嬷嬷却笑得越发开心了,忙行了礼端汤过去了。
其实汤不汤的不要紧,要紧的是,要让高公公这个后宫的第一红人知道老太妃是真的把魏如意放在了心上,往后那些后妃们再动手,多少要顾忌些。
汤送来时,高公公刚跟魏如意说完话,见到老嬷嬷,不止魏如意,就连高公公都诧异了一下,而后才忙跟魏如意笑道:“四小姐好福气,这参汤可是难得,您趁热喝吧,奴才这就回去复命了。”
“公公慢走。”魏如意行了礼。
高公公看她一眼,又笑着跟亲自送汤来的老嬷嬷点点头,这才走了。
等他离开,魏如意才忙迎了老嬷嬷坐下。
“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老太妃身边可离不开人。”魏如意感激的笑道。
“不妨事,我这就回去的。”老嬷嬷见她领会了老太妃的心意,笑着看她:“老太妃说,四小姐是个聪明孩子,很得她心意。”
魏如意看着她慈祥的模样,听着她温柔的话,眼泪又不争气的冒了出来。
若是外祖父外祖母还肯认她,是不是也这样慈祥?
“嬷嬷……”魏如意上前抱住她低低啜泣起来,老嬷嬷也是微微一怔,而后才爱怜的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着,直到魏如意哭够了,她才爱怜的替她擦去了眼泪:“山下的事,老太妃早就不管了,也是有心无力,不过四小姐只要在这里一日,就能得一日的安宁。”
魏如意点点头,老嬷嬷这才放心回去了。
等她走了,魏如意坐在窗边望着院子里生机勃勃的草木发呆许久,才终于喝了那暖到心底的参汤。
傍晚时分,小夭也把那个‘神医’带来了。
小树林里,‘神医’还奇怪的问小夭:“姑娘,你说的病人在何处啊?”
小夭没理他,只看着慢慢靠近的魏如意,才上前行了礼。
那‘神医’看到竟走出个貌若天仙的小姑娘,傍晚夕阳暖黄的阳光落在她脸上,隐去她的冷漠,只款款而来,犹如林中仙子。
“这位……就是病人?”他诧异说着,还想自己是不是遇到什么聊斋里头写的那类披着美人皮的鬼怪了。
魏如意看出他的防备,轻轻一笑:“神医别怕,此番来,我是有事相求。”
他还是紧张:“那我们去外面……”
“别急。”魏如意让小夭将剩下的二百两银子拿了出来,给他:“神医一年游走四方,能存下的银子也不多吧。”魏如意看着他身上这条半旧的锦缎,浅笑。
“老夫我……”
“神医这么些年,治死了多少人,心里应该也有数,只是你一直在乡镇间游走,从不曾遇到过什么真正的好大夫,是以无人识破,可若是我请了太医去一一查验,神医以为如何?”魏如意看着他脸色越来越差,唇瓣的笑意也渐渐冰凉。
他眼神微黯,盯着魏如意起了杀心:“看来这位小姐是查过我的底细了?是要我的命吗?”
“恰恰相反。”魏如意指了指他手里的银票:“我是要与神医共谋大事,若是事成,你赚到的银子这辈子也花不完,从此往后你就再不必冒着生命危险四处行骗了。”
“什么大事?”他一点也不相信,只抬手摸着特意留长的花白长须,怀疑道。
魏如意笑笑,看了眼小夭,小夭点点头,将一直藏在手里的匕首抵在了他脖子上:“张嘴。”
“你们……”他刚张开口,小夭已经将魏如意曾给她的一粒黑色药丸塞到了他嘴里,不等他吐出来,魏如意便一把揪住了他的长胡子,捏住他的下颌,逼他咽了下去。
魏如意看他脸色开始隐隐发白,只笑道:“别怕,不是什么剧毒,只是为了防止你在知道我的计划后,不会出去胡说八道,等事成,我自会给你解药。”
“你——!”他猛地往前跨去要抓住比他瘦下一倍的魏如意,小夭的匕首直接就朝他脖子狠狠划了下去:“再动我就杀了你!”
小夭的杀气很重,魏如意都有些惊讶。
‘神医’裘图也是欲哭无泪了:“你们怎么非挑我不可?”
“这是上天对你行善积德的报答啊。”魏如意嘴角扬起丝邪气,看他又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才终于道:“北燕西边的霍乱,你可知道?”
裘图自然知道,但那是要人命的霍乱,他打死也不会去。
魏如意看出他的想法,只道:“因为霍乱,但凡朝廷派遣去的官员,几乎都染病了。”
裘图看她:“我可不会治霍乱。”
“我会。”魏如意浅笑:“根治需要大量的药草,但健康的人,我有方子能防止被感染。”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西南卖药给那些灾民?”裘图眼睛亮起来:“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你把药方给我,去找人做了拉过去,一定能大赚特赚……”
他兴奋起来,小夭只皱紧了眉头,期盼的看着魏如意:“小姐,那些灾民们受灾,已是可怜。”
“放心,不会收灾民的钱,而且也不是从他们身上挣钱。”
“那是……”
魏如意目光骤然变冷,盯着裘图:“我会给你三颗药丸。”
“只有三颗,那怎么赚钱……”裘图顿时偃旗息鼓,魏如意浅笑:“其中两颗真一颗假。真的药,你一颗,另一颗以一万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云丞相之子,剩下的假药,你当成真药,以十万两银子的价格卖给宣王。”
“你想害死他……”
“看来神医是知道了。”魏如意冷淡一笑。
裘图吓得直接跪了下来:“不行,敢谋害王爷,那是诛九族的罪名。”
“你有九族吗?”魏如意好笑问他。
裘图喉头梗了梗,还是摇头:“不行,我不能……”
魏如意看他这纠结的样子,也不继续逼他:“你现在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同样的时间,你要么来拿药丸,要么就找根绳子吧。”
“找绳子做什么?”
“自尽啊,省得肚子里的毒药发作,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苟延残喘半个月再死,不如上吊来得痛快,死状还好看。”魏如意说完,扭头就走了。
小夭不甘心的收回手,狠狠看了眼裘图:“你好好想清楚,胆敢出去乱说,后果自负!”说完,便急急跟着魏如意而去。
等她们离开,裘图整个人傻了眼,他本来开开心心的行骗害人,怎么就招惹上这桩倒霉事了?
傍晚的凉风从林间吹来,树叶沙沙作响,让他只觉得心底的寒气直冲脑门,让他狠狠打了个哆嗦。
回到宗庙外,小夭没再跟进去。
“小姐,奴婢还是去盯着那裘图吧,他狡猾阴险,奴婢担心他坏了您的事。”小夭道。
“不会的,他明日会来拿药,我让你买的药材买来了?”魏如意放心道。
小夭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个小包给她。
魏如意看着天色已晚,才道:“你早些下山,无尘的事要早些查清楚。”
小夭看着她脖子那一圈还没怎么消的淤青,重重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了。
魏如意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想着她方才浑身都笼罩在仇恨和杀气里的样子,总觉得有自己的影子。
若不是重生回来,还有一个楼衍,她想她也会沉浸到仇恨里,不顾一切的撕开那些人的面具,将他们一个个全部拉下十八层地狱!
她闷声往前走,直到快回到院子,才感觉前方有人在等她。
她脚步停下,抬头便看到了站在那儿的魏祁章和一脸怒容的魏轻水。
“三姐……”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魏如意问出口,魏轻水就冲了上来,一把将她狠狠推倒在了地上才怒斥道:“魏如意,你到底安得什么心,你为何要指使柳姨娘去害娘亲,你疯了吗?”
魏如意眼眸微闪,柳姨娘出卖了自己?
不可能,就算是顾忌还没死的魏朝芳,她也不会在已经得罪了云氏的前提下,还来得罪自己的。
“你说话啊,哑巴了!”魏轻水看她不出声,越发气恼。
魏祁章快步过来拉开魏轻水:“有话好好问,我不信如意会做这等事!”
魏轻水闻言,脸上生出丝讽刺:“你自然不信,你喜欢她嘛……”
“够了!”魏祁章喝止住她的话,魏如意已经自己站了起来。
她将小药包藏在袖子里,才垂着眼帘道:“三姐说的话,如意不明白。”
“你还装……”
她上前就要来抽打她,却被魏祁章拦住了。
魏祁章语气严厉了些:“这里是宗庙,你闹什么!”
魏轻水恨恨的推开魏祁章,只讽刺笑看着站在那儿不哭不闹的魏如意,冷笑:“我以前还觉得你可怜,还处处替你着想,看来真是好心喂了白眼狼了。魏如意,我警告你,从今往后,你再敢背地里干那些勾当,我绝不会放过你。”
魏如意只觉得她的话好似刀子在心上割,前世的三姐,在她死前,为她各处奔波求情,可如今却把她当仇人。
难道她回来报仇,错了吗?
“轻水……”
魏祁章还想再说,魏轻水只冷冷眯起了眼睛:“你真当一个不孝子,把娘活活气死吗?”
魏祁章没出声。
魏轻水见状,越发恨魏如意,她拳头紧紧握在一起,终究没再说什么,提步而去,只是走时,把魏如意狠狠撞开了。
魏如意浑身的伤,被她这一撞,尖锐的疼痛让她差点轻呼出声,却被她死死咬着唇忍住了。
“如意……”魏祁章忙过来要扶她,她只立即往后躲去:“二哥,时辰不早,我听国师大人说,母亲病了,你赶紧回去伺候着吧。”
魏祁章收回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只深深望着她:“轻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二哥相信你。”
魏如意眼眶更湿,又怕眼泪掉下来叫他看见,赶忙转过了身去没出声。
魏祁章看着她抗拒的模样,眼底泛起苦涩,他不懂,怎么之前还最喜欢他最跟他亲近的如意,忽然就这样疏离了自己。
难道是因为楼衍吗?他趁自己不在的那段时间,俘获了她的心?
“我先回去了。”他面色紧绷,看着她娇弱的身子,又怜惜万分,却不敢再贸然上前:“夜里寒,你早些回去歇着,等再过几日,老太妃身子好些了,我来接你回家。”说完,看她还是不肯转过身来,终是失望离去。
等他的脚步声消失了,魏如意才抬手擦去了眼泪。她只想讨回前世的公道,想保护楼衍不再受人迫害,保护自己不再成为棋子,她一点儿也不想伤了二哥和三姐姐的心……
可是,要放弃吗?
不,她不会放弃的,前世的悲剧,她不可能再眼睁睁看着发生。
想清楚,她终是冷静了下来,确定药包还在,这才整理好情绪回了院子。
不过才进院子,就看到了站在廊下望着她的楼衍。
他何时来的,方才的事他是不是都看到了,他会不会也认为自己不过是个恶毒的女子……
“女子夜深不出门,你是野惯了不知道?”楼衍冷淡道。
可这样看似责备实则关切的话,却将魏如意心里这一串的战战兢兢都打散了。
若不是因为这儿是老太妃的院子,她真想去抱抱他!
“国师这么晚还在这里,是不是特意等我?”魏如意笑嘻嘻道。
楼衍看着她,昏黄的烛光下,她红肿的眼睛依旧清晰可见,还笑?
他冷哼一声,提步便直接越过她走了。
魏如意感受到他在经过身边时那温柔的清香,嘴角高高扬起,转身朝他的背影道:“国师大人身上的茉莉香气真好闻!”
楼衍脚步略微一僵,扭头冷冷瞪她一眼,看她还嬉皮笑脸的,只闷闷的深吸一口气,扭头就走了,唇瓣却也染上了一丝笑意。
魏如意,魏如意……
真是个可爱的名字。
姜棣夜里从外面办完事回来,就见自己的侍卫统领凌风在等着。
“王爷。”
“宣王一行已经出发了?”他冷淡问道。
“是,听闻是因为武宁侯府的那位四小姐,皇后娘娘在养心殿门前跪了一夜也没能让皇上改变心意。”凌风道。
姜棣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个指着鱼大骂的刁蛮女子,眉梢微挑:“看起来,云家和皇后都是盯上了武宁侯和她外族家的势力。”
凌风点头:“她外祖陈家,虽然这几年一直没动静,但陈家老太爷跟皇帝曾出生入死,如今陈家后辈又人才辈出,若不是这几日出了事……”
“是陈老太爷的重孙在边关强抢民女擅自圈地一事?”他问道。
“是,皇上震怒,谁都不敢求情,陈家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一关。若是能的话,只怕皇上真是极度宽容陈家。”凌风道。
姜棣沉默想了想,才道:“去查查这件事可有蹊跷。”
凌风抬头看他:“您是想拉拢陈家?”
“如今云家和汝南王已经不可靠,武宁侯不过是个空架子,唯独陈家还能与朝中其他底蕴深厚的士族抗衡。”他顿了顿,又沉沉道:“陈家若能为我所用,自然是如虎添翼。听说楼衍也准备对云家下手了?”
“是,听闻云丞相带了刺客准备刺杀国师,却被国师府的人扔了出来。”凌风眼底溢出丝笑意:“这个云丞相,仗着云家的势,也猖狂许多年了。”
“楼衍是父皇的心腹,他有此举动,多半是父皇背后默许,云家竟还没认清这一点。”
凌风笑意更甚:“如此,咱们就更得利了。”
姜棣沉思一番:“既如此,把我们的人先撤出来,暗中让人告诉云家的人楼衍动向。”
凌风眉梢一挑:“您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姜棣看他一眼,只冷笑着没说话,又想起近来宫里的事,道:“听闻这段时间,楼衍时常去探望老太妃?”
“是,因为他的缘故,老太妃待那魏四小姐更好。”凌风别有深意道。
“嗯。明日上山。”
第二天天微微亮,刑部尚书马大人对着太阳笑眯眯的点点头:“今儿是个好天气。”
说完,门口的小厮就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慌张道:“大人,出事了。”
“什么事慢慢说。”马大人舒坦的伸伸懒腰,在他看来,刑部事情每天都那么多,再着急那也得慢慢处理。
小厮看他还这样慢悠悠,忙摇头:“慢不得,大人,是昨儿牢里死了个人。”
“谁?自尽的吗?”马大人忙看他,小厮急得直拍大腿:“我的好大人,要是自尽,小的还这样急做什么。是云东死了,云家那个杀了萧王外祖父的那个云东!”
“他不是已经判了斩首吗,怎么会被人杀了,谁杀的?”马大人忙问。
小厮也疑惑:“小的也不知,人就押在咱们刑部大牢,里外看守的极严,小的在想,到底谁有这本事能瞒过整个刑部大牢的人杀了他?”
“那你的意思是……”马大人只觉得头又晕了起来,还不等他倒下去,小厮已经跑上来掐住了他的人中:“大人,不能晕。这事儿不赶紧想法子,云家和萧王府都要找上门来。”
马大人一把将他推开,带着哭腔直叹气:“今年我是犯了太岁了,赶紧的,准备车马,我要面圣去。”
小厮应下,赶忙就去准备了。
萧王则是还没收到刑部的消息,就已经上山了。
清早,魏如意替老太妃针灸完,看着老嬷嬷给她服侍了汤药,这才笑道:“老太妃身子恢复的真好,等过两日好全了,刚好后山的桃花也要开了,还有连成片的海棠,如意再给您准备几样您没见过的点心,咱们绿草地上一坐,晒晒太阳,喝茶赏花,惬意的很呢。”
“你倒是个会享受的。”老太妃轻哼一声,面上却是带着笑意。
老嬷嬷难得见她肯多说几句话,也跟着道:“到时候把老太妃那朵绢花拿出来戴上,这么些年总这么素净,出门了总要打扮打扮。”
“一把年纪了还打扮,老妖婆不是?我也不爱那娇艳的颜色。”老太妃眼神微微暗淡了些,只轻嗤着掩饰了过去。
魏如意瞧着,跟着笑道:“那就不要绢花,那鲜嫩的桃花折上两朵带上最好不过,老太妃戴两朵,如意也戴两朵。”
老太妃看她已经向往起来,也是没法不笑:“我何时就答应你要去了。”
“老太妃若是不答应,如意就天天跟您念叨外头景色有多美,桃花有多娇。”魏如意带着几分撒娇的说着,老太妃膝下无子女,几个皇子皇孙更是少与她亲近,如今魏如意是个脸皮厚又讨人喜欢的,她越是撒娇亲昵,她就越是喜欢。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三人说这话,屋子里全是笑声,其乐融融。
不多会儿,主持师太就亲自过来了,瞧见魏如意跟老太妃都笑作一团时,还惊讶的张开了嘴,而后又立即低下了头:“老太妃。”
“怎么了?”老太妃语气和缓的问她,看得出来她现在心情不错。
“萧王殿下来了,说知道您生病,特意来看您,还给您带了好几卷孤本的经文。”
老太妃闻言,看了看老嬷嬷,老嬷嬷会意:“老太妃久病未愈,不宜见客。”
主持师太迟疑了一下,看向了魏如意。
魏如意只觉得这主持师太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老太妃发了话,还不死心。
她也道:“太妃不宜疲劳,萧王殿下来的不巧,老太妃这会子就要歇着了。”
主持师太见老太妃没出声,终于是失望的走出去了。
等她离开,魏如意心里倒是讽刺一声,萧王还真是跟前世一样,想尽办法用尽手段将一切能利用的人都抓在手里!
又陪着老太妃说了会儿话,等她要休息了,魏如意才退了出来。
只是如今萧王也找到山上来了,自己再过两日,也要下山了。
“魏小姐。”
唤声传来,刚准备回房的魏如意便看到了专程等在院子门口的主持师太。
“师太,可是有事?”魏如意道。
“请出来一下,贫尼也想请魏小姐看看病。”主持师太和气笑道,可她这份和气,魏如意总觉得假,就好似脑袋上挂了张微笑的皮一般。
魏如意找不出理由拒绝,只得走了出来,但才到门口,就看到了院子外侧等着的姜棣。
见到姜棣,魏如意的目光沉了些:“且请师太去我房中诊脉吧。”
主持师太笑笑,没说话,扭头就走了。
魏如意眉头拧起,这才不得不给姜棣行了礼。
姜棣清晰的感觉得到她对自己的不喜,她为何不喜自己?
他略冷淡的道:“过来,本王有话问你。”
“王爷请问,臣女在这儿能听到。”魏如意垂着眼眸,怕直视他,会让他看到自己眼底的杀气。
姜棣的面色更沉:“魏小姐好像对本王有什么误会?”
误会?魏如意唇瓣讥诮勾起,只道:“臣女并不了解王爷,怎么会有误会,王爷多想了。”
姜棣看她如此能言善辩,一时不知说什么,凌风在一侧直接呵斥道:“王爷让你过来你就过来!”
魏如意直接抬眸瞪他:“光天化日之下,王爷有什么话不能对人说?若是那些难以启齿的话,请恕臣女也不敢听!”
凌飞被她怼的哑口无言,闭紧嘴吧憋得脸通红。
姜棣见状,倒也不再强求,只道:“魏小姐年纪如此小,就如此能言善辩,真不愧是陈老大人的外孙女,不过可惜了,陈老大人此番受了打击,听闻重病……”他话说一半,看着魏如意眼底隐隐露出的着急,提步便走了。
魏如意着急,可看他话说一半就走了,又清醒过来。
姜棣是什么人,说句话都要在肚子里来回转三圈的,他怎么可能特意跑来就是为了告诉自己外祖家的情况?
不会的,他必是盯上陈家,也盯上自己了。
想利用自己来拉拢陈家?
“魏小姐,怎么了?”老嬷嬷听到声响,出来便瞧见她站在院子门口,奇怪道。
“没事,想出去吹吹风,忽然又觉得不必了。”魏如意立即笑着掩饰过去,只提着心,按捺下即刻下山的冲动,回房间看知雨去了。
姜棣离开后,并没有直接下山,而是在下山的必经之路等着。
可一直等到天色将晚也不见魏如意过来。
凌风上前道:“王爷,她会不会真如传闻一般,彻底跟陈家断了关系?毕竟当初陈氏被休回家时,就连小儿子都带回去了,偏生没带她……”
姜棣看着魏如意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心里也生起些迟疑,这才转身离开了。
夜幕落下,小夭在树林里等着。
不等天色全黑时,累得气喘吁吁的裘图已经一脸哀怨的上山来了。
“神医请教了多少个大夫了?毒药不能解?”小夭问他。
裘图气得吹胡子瞪眼,要能治他还能上山来任人宰割?他是没想到,他行骗一辈子,最后被两个小丫头给骗了。
他走到小夭跟前,问道:“你主子呢?”
“主子没空见你,这是药。”说完,给了他两个瓶子,一个棕色一个白色:“白色瓶子的是有用的,棕色瓶子的是没用的,小姐说了,事情成了,十一万两银子,她只要一万,其他都是你的。”
裘图的确心动。
敲诈那废物宣王十万两,并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怎么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不让人发现。
他看着小夭,小心的确认道:“事成之后,如果我想离开……”
“小姐说了,事成之后,就给你解药。”小夭冷淡道。
“好,那可就说好了,否则……左不过一死,我可不怕拉垫背的。”裘图威胁道。
小夭没出声,裘图接过药,才爽快道:“我今晚连夜出发,一定办好这件事!”说完,拿着药就下山去了。
等他乐颠颠走了,魏如意才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
小夭规矩行了礼,又朝另一处喊道:“狗剩,出来给小姐行礼!”
“都说了不许叫我狗剩!”气急败坏的男子立即跳了出来,行动间,缥缈若幽灵,让人几乎察觉不到。
“那你叫什么?”小夭冷淡看他。
他怔住,嘴巴张张,轻哼一声没说话。
没错,他就叫狗剩,他娘给他取的名字,说名字越贱越好养活,隔壁家的小子还叫狗蛋呢。
呵呵,狗蛋……
他想着想着自己乐出了声,小夭皱起眉头,魏如意却是了解他,只笑道:“你既然来无影去无踪,犹如江湖高手,踏雪无痕,便叫你……”
“雪无痕!”狗剩立即道,魏如意弯眼一笑:“好。”
狗剩微微一愣,他这是认主了,还让主子给取名了?
小夭看他一副愣样,道:“狗剩,跟小姐说说刑部的事……”
“我叫雪无痕!”他一字一顿的说完,才整整衣裳,风骚的站到魏如意身边:“也不看谁办的,怎么会有纰漏?”
“真棒,我就知道你能行,你真是个奇才!”魏如意毫不吝啬的夸赞道,雪无痕更高兴,嘴角高高翘起:“行了,还想让本奇才办什么,尽管吩咐!”
“跟着裘图,帮他成事,成事后他是安分拿钱离开就不必管,如若他起了别的心思……”魏如意浅笑:“那就杀了。”
雪无痕看着她这张还未完全脱去稚气显得可爱娇嫩的脸,竟如此平静的说出杀人的话,目光慢慢正经起来。
他看着魏如意,道:“你是为何要杀宣王?”
“等你去见到了他,也许就明白了。”宣王这个蠢货,去了霍乱之地,多半要搞出骇人之事,而且等他从霍乱之地回来,必不会放过自己,与其如此,不如早点送他去投胎。
“我明白了。”雪无痕应下,心里虽没有完全服魏如意,但却也没有一开始的抗拒了,这个小主子,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的秘密呢,他喜欢秘密。
打发走雪无痕,魏如意让小夭提前联系好谢妈妈,第二天便跟老太妃告辞回府了。
只不过回去时,没有特意去侯府,而是转道去了陈府。
陈家,一样的百年世家,比魏府的底蕴更是深厚,而且从老太爷至如今的子孙,都是武将出身,便是陈府唯一的嫡孙女,也是女儿不让须眉,好几次领兵击退敌军。
马车在陈府门前停下,知雨坐在她身侧,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些,看她只掀来帘子往外头看,有些心酸,轻声道:“小姐,进去看看吧,兴许夫人和小公子都盼着您进去呢。”
魏如意想进去,可她记得娘亲离开时,那时年幼的自己被武宁侯藏起来,让娘亲误会自己不愿意跟她走,从此往后母女便再没见过,如今即便她危机重重,娘亲也从不曾来看过她。
她伤了娘亲的心,她不敢出去。
“走吧。”她放下帘子,吩咐这小夭:“迟些让人打探下老太爷是何病。”
“是。”
“不要——!”
忽的,外面一道稚嫩的唤声传来。
魏如意立即掀开帘子看过去,就见穿着锦衣的小孩被人推搡进了巷子里。
她看到那孩子的脸,当即跳下马车追了过去。
巷子里,今年刚满六岁的魏青泽被几个身量高些的男子堵在了巷子里,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你个没爹的野孩子,今儿还敢在先生面前告我们的状!”
“我没有。”魏青泽声音怯怯的,又小又弱,似乎被欺负惯了,只抱着头蹲在墙角发抖。
那几个少年冷哼一声:“不敢?除了你,谁还有那么贱?哦,对了,还有你娘,你跟你娘一眼下贱……”
魏青泽浑身发抖的更加厉害,小小的眼眶发红,死死的咬着嘴唇瞪着他们,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那几个人见着,越发觉得好玩,抬脚就朝他的小身板踩了来,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不叫我?”
“谁?”几个少年忙扭过头,便看到了一身鹅黄色梢纱长裙亭亭玉立的魏如意,小小年纪,也知道这小姑娘生的好看。
魏如意唇角勾起:“说我娘下贱?还敢欺负我弟弟?”
几个少年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你是魏……”
“我是你们姑奶奶!”魏如意的跋扈刁蛮之名可不是白来的,她的彪悍,打遍京城无敌手!
她将袖子里的药粉拿出来直接往前一撒,就朝小夭和谢妈妈道:“给我把巷子口赌严实了!”
谢妈妈心肝儿一颤,小夭已经递了根手臂粗的棍子来。
魏如意接过,看着那几个少年阴狠了脸要冲过来,提着棍子就打了上去。
一下两下,打得他们三跪地求饶,魏如意却不肯停!
这些小王八,一直这样欺负青儿吗,还这样诋毁娘亲?
“哎哟,姑奶奶饶了我们吧。”
“是啊,魏姑奶奶……哎哟……”
几人鬼哭狼嚎起来,角落的魏青泽都看傻眼了。可她说她是谁?她是姐姐?
魏如意还没打痛快,倒是把陈家的护卫给惊动了,还有刚巧准备出门的陈家大伯,魏如意的亲舅舅陈定。
陈定赶来看到的,是魏如意痛扁几个少年,而魏青泽畏惧的缩在墙角。
“魏如意,你给我住手!”他大喝一声。
魏如意微微一怔,抬眼看到是他,脚步就不自觉往后退了退:“舅舅……”
陈定听到她脱口而出的呼唤,严肃的面色微微裂了些。
那几个少年却忙爬了过来,肿着猪头脸大哭:“陈将军,救命啊,她要打死我们。”
陈定看着这状况,脸重新黑沉下来:“魏如意,想不到这几年,你就学成了这副样子。”
他的失望,好似一把直戳心窝的利刃。
魏如意没说话。
陈定让人扶走几个少年,才让人去角落抱起了魏青泽,可魏青泽却在经过魏如意身边时,抓住了她的手,软软道:“你是姐姐,对吗?”
魏如意感受着他柔软又发凉的手心,忍住酸涩,浅笑:“方才吓坏了吧。”
“还好姐姐来了。”他甜甜一笑,魏如意只觉得云销雨霁。
陈定看着一幕,亲自走了过来,把魏青泽抱在了怀里,冷淡道:“你要是还有良心,就离青儿远些,你上梁不正下梁歪不要紧,别带坏了青儿。”说完,直接离去。
小夭想冲上去解释,却被谢妈妈拦了下来:“他们在气头上,小姐确实打伤了人,他们不会信的。”
“可是……小姐也太委屈了!”小夭不甘心。
魏如意只朝她笑笑:“你多去查一件事。”
“那几个坏孩子的住所?”
“不是。”魏如意摇摇头,她看着舅舅离去的背影,看着姗姗来迟本该守着青儿的管家,她隐约记得,前世陈家满门抄斩,他好似就在举证嘉赏的名单之上。
若是如此,今儿青儿遭人欺负,必是他默许或是暗中安排的。
他的背后,也是萧王吗?不像,萧王前世虽然是最大的赢家,可后来夺嫡之争中,各路名不见经传的王爷皇子们都曾露出过惊人的势力。
但不管是谁,她绝不会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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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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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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