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崇究竟知道不知道自己说什么?
去皇上面前算账?
姜家还要不要体面?姜瑜和姜璇还要不要未来?就连他姜崇,也会陷入到当年老太爷的那桩旧案中。
许氏要有个好歹,许家会放过姜家吗?肯定会疯狂报复啊。
姜家不仅仅是丢了体面,可是会覆灭的啊。
姜崇没给两人说话的机会,转身出了屋子,吩咐外头守着的亲兵,“从现在开始守好这里,一直到明日上船,不许她们和任何人接触,如果许老伯爷要见许氏,就说许氏病了不能见人。
再要纠缠,让他来找我。”
姜崇面无表情的转身准备出去。
姜老夫人骇的面无血色,如果真的到了御前,她哪里还有命可活?
弑夫可是大罪啊。
“老大,我是你娘,是你亲娘!”
姜崇皮下肌肉不断抽搐着,竭尽全身的力气压制住冲上去掐死她的冲动,他随手操起桌上的茶壶掷向老夫人,一字一咬牙,神情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你折磨林棠的时候,你给父亲下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是我娘,那是我妻子,那是你丈夫。”
姜老夫人心头一悸,险些要昏厥过去,她到现在也不知道给老太爷下药的事情,许氏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蠢货,害了自己不够,还把她给害死了。
真是个蠢货,怪不得不得姜崇的欢心。
姜老夫人恨得两排后槽牙疼的钻心。
好像站在空地里,被人戳了个对穿。
她双眼空洞地看着姜崇,半响,爆发出一声嚎哭,可对上姜崇阴冷的视线,姜老夫人生生憋住了,只觉得心如刀割。
她不明白,怎么会闹到这般地步,他们是嫡亲母子啊。
姜崇收回目光,神情漠然看了眼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惊慌失措的许氏。
他忽然不着急走了,而是找了把椅子坐下,食指在扶手上一敲,
“你不是最想要荣华富贵吗?那我就亲手拆了这荣华。”
“子告母,会怎么样,你应该知道吧?你亲手杀了父亲,将来我就有一个弑夫的母亲,这样的我,皇帝如何会重用?
你想要什么,我就拆了什么。”
姜老夫人愣愣地坐在那儿,看着眼前毒蛇一般的儿子,简直不敢相信。
姜崇不以为意的一笑,瞥向许氏,脸上浮现一个森冷的笑容,
“本想放过你的孩子,不过,现在,我不想放过他们了,你说,你的奸夫会不会救你呢?”
许氏仿佛被人打了一拳,脑袋嗡嗡的想起来,满脸阴狠怨毒的看着姜崇,“你会遭报应的。”
“哈哈。”姜崇笑了起来,“老天爷要真的有眼,早该报应到你的头上了,再说,你不是爱我爱的不行吗?怎么?这么一点就受不了了?”
许氏浑身战栗,仿佛不认识眼前的人一般,姜崇从来不是这样的,他性格粗放,虽然见多了生死,可并不藐视生命。
这也是她笃定的嫁进来,生下孩子的原因。
她爱姜崇,姜珠儿和姜琚的出生不过是个意外。
“你就不怕我父亲将老太爷做的事情抖出去?到时候谁也不想活。”
许氏双目赤红的看着姜崇。
姜崇冷冷一笑,不欲与许氏多说。
这一晚,姜家上上下下都没能成眠。
二太太,三太太那边听到正院闹哄哄的,打发人过来查探消息,都被挡了回去。
许老伯爷作为客人,倒是没多过问,只是叮嘱许彬查清楚冤魂吓人的事情。
姜璇也没睡,她一直在后窗下,看着姜崇处理老夫人和许氏。
她没想到老夫人如此的丧心病狂,虽然她同为女子,可还是为老夫人的心计打了个寒噤。
老太爷和她几十年的夫妻,一言不合,就被老夫人给除了。
在老夫人的眼里,还有什么是她看中的?
姜家的荣华富贵吗?
可人只得一身,一张口,居只能一张床,金银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姑娘……姑娘……将军过来了……”有人在轻轻推她。
她睁开眼睛,就见外头天色已亮,碧蓝在床头弯腰推她。
“姑娘,你醒了?将军过来了,好像有事和你说,而且,将军不让我们将东西搬上船去。”碧蓝轻声禀报。
姜璇的睡意瞬间没了,一骨碌坐起来,让碧蓝服侍她穿好衣衫,头发梳整齐,这才去外间见姜崇。
姜崇也是一夜未睡,脸上的胡须毛焦焦的,眼底下还有青痕,见到姜璇,咧开嘴一笑。
姜璇见他这样,心头颇不是滋味,昨日的事情,对姜崇的打击其实比自己还要大。
一向孝顺的亲娘,竟然杀了自己的父亲,伙同外人,置自己的妻子于死地。
这简直不知道该如何的形容了。
“阿璇,爹今日就要去京城了,爹想着,要不,你就和你哥哥一起留在金陵,等过几日,我再派人将你送到兖州,你外祖父那边。可好?”
姜崇抬起手,想要摸摸姜璇的脑子,手抬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姜璇只觉得诧异,之前她想留在金陵,姜崇怎么也不同意,这会竟然松口让她留下,还要送她去兖州……
她蹙了蹙眉头,忽然想到父亲说要带着老夫人还有许氏去京城再算账。
老夫人还好,许氏一旦牵涉进去,许家必然不罢休,到时候,把当年老太爷在兵器库的失职证据一摆出来。
姜家大概会迎来一波磨难。
如果姜璇不跟着去京城,去了兖州,兖州在京城的千里之外,姜璇去了,又只是个小姑娘,朝廷应该不会太过赶尽杀绝。
可是林家本就在长宁大长公主谋逆的案中落败了,想要让林家护住自己,有点不太可能吧?
姜璇咬着唇,摇摇头,“爹,我不去兖州,我要跟着你去京城。你为什么让我去兖州,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不去。”
姜崇望着女儿的眼睛,姜瑜长的更像自己,而女儿则是承袭了林棠的容貌,他的心头酸涩难当。
强笑着说道,
“你别胡思乱想,让你去兖州,是因为你外祖母也许久没见你了,前不久来信,说想你了,让你过去小住,哪里有什么事情。”
姜璇既然知道姜崇的打算,就打定主意要跟着他去京城了。
这个时候,她是绝对不会让父亲独自进京。
也许她帮不上什么忙,但一路上总能照顾一下父亲。
而且,她还有事情要做呢。
她眼珠转了转,干脆直言,“爹,我知道你去京城回做什么,可是,如果许家真的把那个证据拿了出来。到时候姜家怎么都逃不过的。
虽然时过境迁,可到底有通敌卖国的嫌疑。
但是,我们也不是一点余地都没有啊。
我们手上有许氏不是么?
只要我们用的好,许家定然不会轻易出手的。
以后,我们再徐徐图之不就是了。”
虽然姜璇没有说到老夫人一个字,纵使女儿语焉不详,但是姜崇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姜璇知道了。
而且,知道的很清楚。
他眉间一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是你大哥告诉你的……”
他说了一半,忽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姜璇,“昨日夜里,是你让人将我叫到松鹤堂去的是不是?”
“你什么都知道了……”姜崇怔然的看着姜璇。
姜璇仰着脸,点点头,她是什么都知道了,她知道的还比姜崇要多。
当下,她把春娇说的那些都告诉了姜崇,同时道,“那个绿柳,父亲还是派人查一查,为什么她那么凑巧的被老夫人救下。
一个孤女,竟然那样的伶俐,什么事情都能办的妥妥帖帖的,还能得到母亲的信任。
都说绿柳是老夫人的人,一切都是老夫人让她做的,可女儿不太相信。”
有了前几天面对许老伯爷的侃侃而谈,姜崇如今对姜璇说出什么都不觉得奇怪了。
他开口道,“好,父亲会派人查探的,你的消息来源,也告诉我一声,到时候也是一个证人。”
姜璇忽然想到那天她让春娇一家逃命去,有点尴尬的道,“告诉我的那个人从前服侍过母亲一段时间,我怕她有事,就让她逃命去了……”
姜崇叹了口气,摇摇头,女儿的心,还是太软了。
“这事,父亲会交给你哥哥去做的。外头也差不多了,你收拾一下,跟我去京城吧。
只是你到底是姑娘家家,就该双手干干净净的,什么都不要做,交给父亲好吗?”
姜璇笑了笑,坚定的点头,并保证什么都听姜崇的。
码头上,送行的人很多,和姜家交好的人家,几乎都派了人来送行,全部送行的人都是姜崇亲自去谢过。
有人问起老夫人,姜崇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老太太舍不得大家,昨天夜里没睡好,今天精神有点不好,让我来替她谢谢各位。”
寒暄后,姜崇带着大家上了船,扬帆起航。
姜瑜站在岸边挥手,一直大船变成黑点消失在他的眼中。
这次去京城,父亲生死未仆,也许,他应该做点准备才行んτΤΡS://Www.sndswx.com/
从金陵到京城,水路不过十来日。
一上船,姜老夫人和许氏就纷纷晕船病倒了。
许老伯爷想要将许氏,被姜崇给挡了。
“老伯爷,许氏晕船,这会正在昏睡,老伯爷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许老伯爷淡淡的看着姜崇,“怎么?我想看下女儿都不行?是不是她出什么事情了,你休想瞒骗我。
不让我见女儿,那就把她身边的陪房罗嬷嬷叫过来,我要问她话。”
姜崇笑了笑,胡子动了动,“怎么会?当初说好了,为了两家的名声,许氏到京城后再送到庙里去。
这要送去,也是偷偷的,总不能老伯爷想大张旗鼓的送去吧?
我是不在意的,反正我头顶已经是绿油油的一片。”
“至于罗嬷嬷,她正在照料许氏,应该不得空。”
许老伯爷绷着脸,姜崇肯定有古怪,原先对许氏是一点也不关心的,这会忽然挡着他不让他见人。
分明就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天晚上正院发生的事情,许老伯爷知道有事情发生,但一点风声都探不出来。
姜家的人仿佛句嘴葫芦一般,什么都撬不出来了。
姜崇也知道不能做的太过,毕竟,他还要用许氏去换许家手里捏着的证据。
这是上船那日,姜璇和他还有姜瑜商定好的。
姜崇如山的身子挪了挪,让许老伯爷看了眼舱房,许氏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罗嬷嬷坐在边上。
再多的,许老伯爷也看不到了。
如此船在水上行了将近二十天,终于到达京城。
到了码头,早就有姜家留守在京城的下人在码头等候,二老爷正在衙门里,没人来接他们。
一行人下了船,女眷上了马车,姜崇骑着马跟在外面。
而姜老夫人和许氏晕船一直未好转,是抬着轿子上船接出来的。
到达码头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从码头到城门口又行了一段距离。
姜崇派人去递送入城的官谍,姜璇撩开车帘往外看,初升的太阳照在高大的城楼上,镀着一层淡淡的金色。
天高云淡,恢弘的城门屹立在不远的前方。
她对京城的记忆很少,但是这一次,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回到京城,只是未来的日子里,前途未卜。
马车又开始驶动起来,随着马车进入京城后,她感觉到了一种奇特的气息,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涌动。
京城是一个国家的国都,那股奇特的气息就是这个国家权力至高而森严的气息吧。
许老伯爷和许彬在城门口就和姜家的人分开了,离去前,许老伯爷看了眼姜崇,
“不要忘记你们说的,如果你有什么异动,别怪我翻脸无情。”
这么久,他没有见许氏一面,就连她身边的人也不见了。
除了罗嬷嬷,其他的人姜崇说都留在了金陵。
这简直太可笑了,主人回了京城,仆人留在金陵?
可在水上,许老伯爷就是想发作也没办法发作,只能等到京城了,再来警告姜崇不要轻举妄动。
姜崇懒洋洋的笑了笑,“老伯爷这话说的,等到我们找好了好的道观或者庙宇,会通知你们的。”
许老伯爷冷冷的哼了一声,带着许彬拂袖而去。
姜家在京城的宅院是在东边的富人区,和那些王公贵族又有点距离,不过周边都是能数得着的京官家族。
姜璇去了属于自己的院子,也叫碧月阁。
这个院子她五岁之前住过,到了后来,跟着姜崇去了边疆,未曾回过京城。
许氏为了好名声,虽然她没归家,可也还是把她的院子打理的很好,摆件什么的都很用心,全部都是好物件,也没有赝品,看起来奢华大气。
宅子一直都有人打理,打理的人也很尽心,更何况二老爷是京官,一直在京城住着的,提前让人将院子清理了。
这会,院子里倒是很干净,窗明几净。
碧云几个丫头从箱笼里拿出铺盖这些,换上,铺好,一直到傍晚时分,姜璇抿了抿唇,看了看镜子里头的自己。
“打听到父亲将许氏还有祖母关在哪里了吗?”她问彩云。
彩云点点头,“老夫人和许氏分开关的,许氏关在柴房,老夫人在另一处。”
姜璇没让丫鬟动手,而是亲自打理自己,描眉,扑面,上胭脂,抹口脂,又精心挑选了一件衣衫,外头罩了披风。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这样精心的打扮自己,装扮好之后,碧云几个都愣住了。
姜璇很漂亮,但是,在边疆呆惯了,就不太爱那些繁复的裙子,打扮什么的,她一直都是以简单方便为主。
可今日这样一打扮,整个人精致不少,如果姜崇见了,大概会恍惚,这俨然是林棠在世。
姜璇整了整披风,带着丫鬟去了柴房。
姜崇将姜璇等人送到家后,就去了吏部报道。
不管老夫人和许氏的事情掀开后,姜家会是什么下场,但该做的,姜崇还是一一做的很妥当。
毕竟他现在还是二品将军。
柴房里,看守的人是姜崇的亲兵,见到姜璇,两个亲兵也没刻意的拦,只是象征性的问了下姜璇有什么事后,就放她进去了。
姜璇垂着眼眸,进了柴房,因为长时间没人使用,里头的空气并不好,再加上京城比金陵要冷,可许氏身上穿的还是单薄的小袄,这会冻得脸色发青,蜷缩在一起。
她头埋在圈起的臂弯里,听到门外有响动,然后就是门被打开,一道纤细的身影嫔婷而来。
她好像又看到了林棠,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林棠来索命了吗?
她还不想死。
等到看清楚来人的面孔后,更是吓的扯开嗓门尖叫。
姜璇冷笑,碧云已经上前给了许氏一个耳光。
许氏被一巴掌甩偏了头,口中尖叫,“林棠,你别来找我啊,你找老夫人去……”
这些天,许氏都是昏昏沉沉的,她知道是姜崇给她吃了迷药,只要醒来,就有人端了药给她,又继续昏睡。
她不知道姜崇会怎么处置她,她心里还抱着一丝期望,许家抓着姜家的把柄呢。
可在柴房醒来时,她就知道,姜崇这是豁出去了啊。
她要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吗?
父亲怎么还不来救她?
她摇摇头,努力的看清楚来人,面前人竟然是姜璇,不是林棠那个死鬼。
姜璇轻笑一声,问道,“大夫人,你饿不饿?冷不冷?想不想喝水?”
她一直昏昏沉沉的,这会醒来,只觉得口干舌燥的,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下意识的点点头。
她又冷又饿。
姜璇靠在一边,又慢吞吞的问道,“大夫人,是不是还想来一盆烧的旺旺的炭火呢?最好再给你来件袄子?”
许氏又点点头,唇色煞白,她冷的很啊。
姜璇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不断点头,隔了一会娇笑道,“碧云,大夫人说又冷又渴,又饿,给她上点东西来呀。”
碧云清脆的‘哎’了一声,转身出去,不一会提了一个桶进来,然后就听‘哗’的一声,桶里的水从许氏的头顶浇了下去。
许氏尖叫起来,身上的衣衫湿透了,冷的她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
看起来有点可怜。
许氏可怜吗?
不,她再可怜能有林棠可怜吗?
她肚子里的孩子,生生被药给弄成怪物。
她好好的年华里,生生被气死。
甚至死后还要被压着,如今只怕已经魂飞魄散了吧?
许氏一点都不可怜啊。
姜璇提着裙子,拢着披风,慢慢的蹲在许氏的面前。
许氏一脸防备,犹如看毒蛇一样的看着姜璇,她已经退无可退,只能不断的抱紧自己。
姜璇轻柔的笑着,轻声细语的道,“大夫人很冷是不是?”
许氏不说话,只是怨毒的看着姜璇。
“你再冷,能有我娘冷吗?再苦,有我娘苦吗?”
“你做下恶事,就应该想到事情败露后的下场。”
姜璇一直笑着,说出来的话犹如地狱来的声音,“你算计我娘,算计我爹,进了门来。
如何?这姜家好呆吗?老夫人好伺候吗?孤床软枕好睡吗?我娘可一直在地下等你呢,等你去聊聊这些呢。”
许氏缩着身子,瞪着姜璇,这就是个恶魔啊。
她想说话,但是说不出来,也不知道是迷药吃多了,还是着凉的原因。
她想用最恶毒的话来咒骂姜璇,可她说不出来。
她嘴巴张的老大,还是一言不能发。
明明刚才她还发出尖叫的,是姜璇,是姜璇下了毒手。
许氏想要扑过去,可是‘啪’的一声,她的脸上挨了一记耳光。
她懵了。
打她的人是姜璇,干净利落,又重又狠的一巴掌,甩了过来。
姜璇看了看手,呼了一口气,这一巴掌,让她心头的郁气散发不少。
原来打人是这样畅快的事情,不过这些还不够的。
姜璇唇角挂着讥讽,许氏的脸顿时就红肿起来,她轻轻靠过去,对着许氏耳边慢慢的说道,
“你很愤怒是不是,很想打我是不是?
你放心的去庙里呆着,姜珠儿和姜琚,我会好好的‘待’他们的。
姜琚是不是很恨你?很喜欢我?我会让他越来越喜欢我的。我会好好的给他规划‘人生’的。”
许氏惊恐万分,她是知道姜琚对姜璇很有好感的,她知道姜璇能够说到做到。
她忽然跪了下来,朝姜璇磕头。
姜璇红唇微动,“你做的孽,早就该还了,如今迟了十多年,连本带利,我都会要回来,你放心,老夫人很快就会去找你的,你们也好继续‘相亲相爱’不是,否则,你多孤单啊。”
许氏毛骨悚然,想要尖叫,叫不出来,她一肚子的话都说不出来。
姜璇站起身来,许氏还想说话?不可能了,早在船上的时候,那些药里,就被她掺了哑药,无声无息的,许氏就成了哑巴。
她不是用话来刺激林棠吗?她不能说话了,看她再如何用这张嘴说出那些恶毒的话来。
她休想再用那张恶毒的嘴去伤害任何的人。
姜璇转身就出了柴房,门关起,里头发出‘嘭嘭’的声音。
许氏的帐完了,可许家的帐还没完,还有老夫人。
她揉了揉额头,手抚摸着脖子上挂着的那方小印,忽然很想很想黄先生啊。
不知他是否可好?
他走了也好,如今的她有点面目可憎,她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的她。
“姑娘,门上有很多的帖子,将军如今刚到京城,又得了皇上的重用,边上的邻居,还有一些从前交好的人叫都拿了帖子过来。”
碧蓝是碧月阁的包打听,这会在前头打探了一番,就回来禀报了。
这些,姜璇相信二太太和三太太会打理好的。
对于老夫人的事情,二太太和三太太不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不过,她们很知趣,并没有靠过来打探。
其实,也无须打探,到了京城,老夫人做的事情,父亲定然会和二叔三叔说清楚。
毕竟,父亲要豁出去,也要考虑到二房和三房的人。
还有许家捏着的那些证据。
姜璇见了许氏,精神很亢奋,竟然一点也不想休息。
她想了想,对碧云说,“你去马房,让人备车,我们去外头看看吧。”
京城,她还没看过怎么样呢。
二太太和三太太自然不会阻止姜璇出门,于是车马房备好马车后,姜璇很从容的出门去了。
京城的繁华和金陵的繁华,甚至边城的繁华都不一样,新奇的,好吃的,都多多了。
姜璇也没下马车,只是在车里看着外面,最后让马车停在一家茶楼的前面,歇歇脚,同时,也是想要探点消息的想法。
到了京城一抹黑,就算要和许家鱼死网破,也要先打探清楚,死法好看点。
她让碧云要了个二楼的雅间,听了会楼下茶客的交谈声,隐隐嗡嗡的,听的不太真切,反而把她的耳朵弄得有点痒。
她起身,去了茶楼的回廊上,趴在围栏上,俯瞰着下头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会已经是点灯时分,行人匆匆,屋檐下的灯笼在寒风中飘摇。
暖红的灯火摇摇摆摆。
人群里,仿佛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走过。
高大的身躯,青色的棉布袍,手上提着什么东西,正从一家铺子里出来。
她忽然觉得那人很像黄先生。
真的很像很像。
她揉了揉眼睛,就连动作也很像。
她还想再继续看,甚至身子微微拧着,想要下楼去。
只是,那人在人群里几个闪身,就不见了。
无论她如何的仔细探看。仿佛刚刚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她的心头微微的失落。
她摸着颈间的那方小印。
他留给自己这个东西有用吗?
他说让自己有事情去找护国大长公主和肃王府的人帮忙。
这个东西会不会有用?
大约是结打的太松,她拿在手中摩挲的时候,原本挂着的小印忽然松开。
她一松手,小印掉在地上。
她弯下腰去,要捡起,可是有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先一步捡起,同时,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在看什么?”。
她弯着腰,就保持那个姿势,半响都没有起身。
这声音太熟悉了!
她慢慢的起身,抬起头,就见刚刚在脑海里出现的那个人,正站在她面前,笑容满面,高大的身影,将廊上挂着的灯挡住大半。
她的心忽然跳的很快,她听到自己错愕的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刚刚那样的想他,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想他的时候,他就突然出现了。
她的手扶在围栏上,看着他走过来,身形高大,让人看了没有压迫感,只有安全感。
他走过来,站在她身边,长长的手越过她,放在围栏上,半圈着她。
看起来好像他正揽着她一样。
他问她,“你在这里看了许久,有什么好看的吗?”
她抬着头,眼睛瞪得圆圆的,怔然的看着他,他怎么就在这里的?他不是回老家了吗?
林翊见姜璇愣愣的看着自己,手抬起在她的头上揉了揉,笑着道,“我们进去说话吧。”
说完,推着她进了隔壁的一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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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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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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