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响,外面的官差不耐烦地道:“还不赶紧给我开门,难道你们这里真的窝藏了犯人?!”
我朝温明点了点头,温明走过去把门给打了开来。
进来房屋的是一位带刀的官差,他先是扫视了屋内一圈,我发现他目光重点停留在挂在柜上的两个木桶。
过了一会儿,官差严肃问道:“你们刚才为何这么久才开门?”
我轻声细语地回道:“这位官人,你来时我正合衣躺下,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
官差看了看我,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之色,我则内心一片淡漠……为了防止越国会派出杀手进入南蛮追杀我们,我每日都会对自己的容貌进行伪装。
我现在的姿色,就是平庸的大众水平,不丑,也不好看。
回过神来,刚好就看见官差对我拱手道:“有犯人疑似混入了这间客栈,官府特意前来搜查,这位姑娘稍有得罪了。”
这位官差典型的先礼后兵,一切姿态做足,但搜查起来毫不手软。
看梁柱,蹲墙角,掀帘子……任何一个能藏人的地方,官差都找了一遍,不能藏人的地方,官差也找了一遍。
最后找着找着,官差就找到了我的柜子,他将木盆给拿了起来,翻了翻木盆问道:“这个木盆是用来干嘛的?”
我回道:“是拿来洗衣服的。”
官差又问:“那另一个木盆呢?”
之前翻了其他东西,官差一句话都没问,怎么偏偏到了木盆,官差就连连问了这么多问题……
藏在袖间的手微微一捏,这下我能无比肯定什么搜查犯人,这些都是借口,官差真正要找的人是卖冰镇桑果的人!
我面上无奈一笑,“大人,洗衣服用两个木盆,很奇怪吗?”
官差轻咳了一声,将木盆给放了回去,又推开柜子检查里面的衣物,最后,他将目光看向夏侯冽。
官差走到他身边,伸手抬了抬他的肩膀,然后又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腿。
我压抑着怒气忍着官差这些行为,到最后官差将手伸向了夏侯冽的衣襟,看样子似是想要脱下他的衣服时,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他的手给抓住。
“大人,我的夫君虽然身患重病,但是个良民,不是犯人!”
我瞪大眼睛怒视着这位官差,“不知大人是否已经搜查好了,我要休息了。”
官差一脸讪讪,收回了手,没有说话,直接转身离开了。
离开前,我还隐约能听到他嘀咕:“不就是一个活死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碰也碰不得……”
我气的浑身直颤,双手紧握成拳,他们轻看我可以,但却不能轻看夏侯冽!
如果不是顾忌现在的情势,我会直接叫温明把这位官差从窗户边丢出去!
温明看着我,走过来低声道:“小姐,莫要激动。”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将攥紧的手一点点的放松,重新躺在了夏侯冽身边,只有躺在他身旁,我的思绪才能平静。
不一会儿,烛火熄灭,室内一片寂静。
我睁着眼睛,心想之后要怎么做,怎么走,才能摆脱那些人的追查。
只是不一会儿就一阵困意袭来,我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我仿佛又做梦梦见了夏侯冽,我仰着头,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见他一双洁白莹润的手。
那双手微凉,却在我身上点起汹涌的火,让我在梦里忍不住嘤咛出声,汗水涟涟。
我只记得最后自己死死的抱着夏侯冽,身体一阵颤抖,随后陷入更深层次的睡眠当中。
第二日醒来,我是趴在夏侯冽胸膛上醒来的。
连续几天都以这种姿势醒来,我也习以为常,躺了起来活动下身子,浑身腰酸背痛,身体里每一处细胞都叫嚣着要继续休息。
我眉头一皱,一定是昨天卖桃果太累了的缘故。
照例给夏侯冽一个早安吻,说着引诱他醒过来的情话,今天脑海灵光一闪,我不仅说了还配上了动作,使劲浑身解数用出了曾经在虞美人里学到的手段。
可惜,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我轻轻叹了口气,穿好衣服下了床。
温明应该是出去买早膳了,我扫视了房内一圈,忽然将视线定格在桌子上。
只见桌子上放着的是一个木桶,而这木桶里则有薄薄一层的白色粉末!
我心一跳,这白色粉末怎么那么像是墙霜?
走过去捻起一丝粉末轻轻放入口中,很苦,入口冰凉,这的确是墙霜无疑。
我蹙了蹙眉,拿起木盆看了看,这木盆是第一次出去卖桑果的木盆,那时候卖完桑果回来,水仍是凉凉的,我和温明觉得倒了浪费,便索性留了起来。
第二日起身,我就没看见这个木盆了,也不只是被温明放去了哪里……而这些白色墙霜,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门这时被推了开来,温明拿着早点走进来,看见我盯着木盆,立刻道:“小姐,这木盆被我放去了楼台,当时本来是想不要浪费里面的水拿来洗衣服的。”
“后来那天出去采买桃肉,我一时之间就忘了把楼台上的木盆给收了回来,再过几日上去看,木盆里已经没有水了,就剩下这层浅浅的粉末。”
我眼神一凝,立时想到了上一世的化学,有些东西在高温蒸发下能够析出晶体,莫不是墙霜也是这个特性?
我眼珠一转,昨日装着桃肉的那盆冰水还没被倒去,可以再做一次高温蒸发的实验。
温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他担忧道:“小姐,这层东西看着像是墙霜,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还是不要用了吧,万一用它们制造出来冰水会吃死人呢?”
温明身为一个古代人,不知道这种现象,可能连见过都没见过,会感觉害怕也是正常,我笑吟吟道:“温明,这可是好宝贝,你放心,不会有毒的。”
如果真的能析出晶体,那温明以后也不用偷偷摸摸地去翻别人的墙角偷墙霜了,这能省很多的麻烦。
乔装打扮了一番,我和温明去集市里采买明日要用的时令,这一次不用温明提醒,我就明显察觉到贩卖桃果的摊子出现了很多人。
那些人穿着简朴的服装,看样子是某个家族的家仆,从他们警惕的神情和沉稳有力的步伐,我就明白了,这些全是身体素质很好的练家子。
我微微闭上了眼睛,能想象到如何他们一发现那个人有嫌疑,就会立刻把那个人给抓起来!
“哎!你扑倒我干嘛啊?我可是冷府的粗使婆婆,你想要做什么?我告诉你,冷家会为我做主的,你们要干什么——唔唔唔!”
不远处有阵声音传来,我抬头看过去,就看见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被人捂住了嘴巴,而她手里拿着一个大篮子,篮子里买了很多桃果。
我眸底一沉,看了眼温明随后随意买了一斤桑果,离开了市集。
温明低声问我:“小姐,要不趁天色晚些时,我翻墙进入这些农户家中偷几斤时令,留下银子在桌面上?”
我轻轻摇了摇头,这个不是办法,而且时令不是墙霜,墙霜在阴暗的墙角就能找到,但时令很有可能会被农户放入屋中,这加大了温明混进去的风险。
眼前有个小童抓着个蹴鞠走过,我眼睛一亮,脑海灵光一闪。
—
“小孩,你来这里做什么?”一位农户问道。
小童脆生生地说:“我娘中暑了,我要买五斤桑果给她吃。”
农户乖巧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十足十地称好了五斤桑果给小童。
小童跟农户道了一声谢,吃力地提起桑果离开了。
我和温明就站在小童旁边,小童走了,我们俩跑去菜场买了些东西才走。
去到了和小童约定好放桑果的地方,我手一伸,就从一个大树洞里拿到了五斤桑果,嘴角轻勾,在桑果上面放下蔬菜,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拿进了客栈。
今天掌柜没有坐在收银的地方等着,而是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了外面,眼睛瞪大盯着每一个进出客栈的人。
掌柜看见了我和温明,目光重点扫在了我提着的篮子,见都是一堆菜时,撇了撇头看向下一个。
顺利进入了客栈,我和温明赶紧进入了房屋将桑果找了个地方藏好。
当天晚上,又有官兵前来搜查,这一次来的官兵要礼貌一些,找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我特意瞄了瞄温明运用轻功放在梁上的桑果,心里松了口气,抱紧着夏侯冽进入了梦乡,希望明日能一切顺利吧……
早晨,天还未亮,温明就起身,一手拿着桑果一手拿着冰水从窗户跳下,找了个地方把冰镇桑果给藏了起来。
天一亮,我继续和夏侯冽每日一话,倒是有些奇怪昨天竟然没有做春梦了。
我捏了捏脸,难道是最近精神太紧绷的缘故?
紧绷到连做梦的时间都没有了么……
和温明两手空空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找到藏果子的地方,我和他走向了之前贩卖桑果的地方。
这一次前来盯梢的人比之前更多了,早晨太阳一升,南蛮的温度就蹭蹭蹭地往上涨,不一会儿就一片汗流浃背。
还没走到那个地方,距离不远时我就被盯梢的奴仆看到了,他们纷纷拦住了我要一份冰镇桃果。
我笑呵呵道:“今日没有桃果,只有桑果,只需要一颗碎银。”
奴仆直接拿出了几颗银子,以一颗一份桑果的价格买了,这种自动给多钱的买卖谁也不嫌多,我眼睛微弯,打开了木盆拿一份冰镇桑果出来。
我和温明就这么一边走一边卖,等走到了之前买卖的那个地方,冰镇桑果都已经卖了一半了。
买卖间,一位身体发福身材滚圆的男子动作灵活地将奴仆给挤了出去,走到我面前笑眯眯道:“双儿姑娘,老朽有一桩买卖想和你谈,不知可否移步去另一边说话?”
我垂了垂眸,沉吟了一会儿道:“有什么买卖就在这里说吧。”
这位男子脸上闪过一抹遗憾,随后又重新打起精神笑呵呵道:“双儿姑娘,你的桑果卖的非常好,不知道有没有将生意做大的想法呢?”
我闭上嘴巴没有说一句话,就这么笑眯眯地看向这个男子。
男子见我不说话,也沉默地不说话跟我比耐心,温度越来越高,男子不一会儿额头就冒出了细密的汗液。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自己说了出来,“双儿姑娘,这样吧,只要你能提供冰水,如意楼就能帮你推销出去!”
我眼里划过一抹精光,原来这位掌柜是上门来寻求合作的!
我面上虚与委蛇道:“合作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
男子声音有些大:“只不过什么,你说出来如意阁能提供的都会提供!”
一听到这个人许了承诺,其他围观的人也坐不住了,打断了我与他的谈话,纷纷走来告诉我想跟我合作推销出桑果。
其中一个身材更加肥胖的男子身体灵活地挤入了进来,恭敬道:“双儿,考虑一下和我合作啊,我们花满楼商行能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双儿姑娘,你来考虑和顾氏商行合作吧,顾氏商行也能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双儿姑娘,还有我……”
他们急切的声音纷纷往我耳边挤,人也往我面前挤,我看着他们,个个仿佛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呵呵的假笑,身材都很丰腴。
温明放下了木盆,站在我面前张开双手护着我,他再不过来,我都要被这些掌柜给挤墙角了!
我整了整脸上的表情,风轻云淡地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心里知道他们表面上来说跟我合作,实际上看中的是我的冰镇水!
整个县城只有李府有冰窖,冰掌握在李府手中,他们跟我合作,一是想要冰的来源,脱离用冰必须仰仗李府鼻息的地位,二也是借此来试探我。
试探我能得到多少冰,试探我身后那位神秘的大公子。
我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副生意人的派头优哉游哉道:“各位掌柜,双儿的冰镇水都是由公子赏赐而来,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非常不确定。”
一位掌柜眼巴巴地看着我,道:“双儿姑娘,你什么时候有,我们就什么时候要,有多少就要多少,一份用来装水果的冰镇水统一用这个数来收购!”
掌柜比出了两个手指,我眼皮轻跳,两颗银子,他倒是看得起我的冰镇水。
他身旁的掌柜忽然推搡了比手指的掌柜,大声道:“我们如意阁才不这么吝啬,只要双儿姑娘答应跟我们合作,我们愿意给这个数!”
我眉头一挑,四颗银子。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不断有掌柜比手指,从四颗银子一直攀升到了二十颗银子,这让我对南蛮关于冰水的渴望又有了一个新理解。
南蛮终年炎热,一年只有十几日冬天,这是其一。
其二,南蛮盛产火云石,这种石头能用作打火取暖,是许多国家都必不可少的东西,每一个南蛮人若是肯认真过日子,都能富裕,所以才肯花这么多的银子只求一份冰水。
我看那些掌柜为了一份冰镇水而吵得面红耳赤,手心微微冒汗,并没有被馅饼砸中的喜悦感,而是满满的危机。
这些掌柜,一个都不能进行合作!
一旦合作,就会暴露出墙霜,就会威胁李家对冰统治地位,就会得罪了李家!
我垂了垂眸……李家是万万不能得罪的,我专门打听过李府的势力,传闻这个家族跟南蛮的皇室有一点关系,在场所有势力加起来,恐怕都比不上李家一个零头。
看来今日就得找个机会上门拜访李家了……
“砰砰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入我耳里,我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发现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队官差。
这队官差每个人腰间都配有了一把刀,神情严肃地朝我跑来。
我心一跳,心里划过一抹不好的预感,温明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我旁边,以保护的姿态围着我。
那些掌柜见这个阵势,眸里精光一阵闪烁,纷纷给官差让路。
看见这些掌柜的姿态,我嘴里勾起一抹冷笑,想要发财又不想承担风险,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官差全都站在我面前,其中一个类似领头的男子道:“你们制造冰镇水用的是什么材料,有没有经过官府审核?还有,你们在这里摆摊,有在官府那里登记吗?有没有交摆摊费?”
我心一沉,没想问题是出在这里,我以为古代做生意只需要随便往一个地方摆摊就是了,没想还要在官府里进行登记,官府还得收钱!
我皱了皱眉,眼角余光瞄见那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掌柜,心思一动,道:“这些掌柜,你们刚才不是跟我说有什么要求都尽管提出来吗?”
我笑吟吟道:“你们谁能帮我解决这件事,我就会优先考虑与你们合作。”
掌柜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一个人肯出面。
炎炎烈日,官差们站一会儿很快就个个额头冒汗,神情间颇为不耐,领头的那人看向微微冒着冷气的木盆,眼里闪过一抹垂涎,冷声道:
“休要投机取巧,我们是官府的人,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他们是不会帮你的。”
这一句话,简直是与我撕破脸皮,明明白白告诉我他们就是过来找茬的,而且还是用官府的身份压我!
藏在袖间的拳头狠狠攥紧,我想到了昨日上门来说有罪犯藏入客栈里的官差,不知道这些官差跟他们是不是属于同一个势力。
如果是,那这件事情绝对不会登记一下交个银子这么简单!
官差见我久久不说话,直接伸手向前一挥,大喝一声:“来人,把她们给我抓起来,把东西都收走,全都押回官府!”
“慢着!”我冷哼了一声,将地上的木盆给抱了起来,桀骜道:“等我禀告了我家公子,在来跟你们去官府。”
正要上前来的官差立刻停下了跑动,将头看向说话的那位领头者。
领头那人眼睛微眯,似是在研究我话语里的真实性,“你家公子?敢问双儿姑娘你家公子是谁?”
原来他们也只是虚张声势,没有调查清楚我真实的身份,对我身后那神秘的公子摸不透身份……
我暗暗咬了咬牙,告诫自己一定要有多嚣张就有多嚣张,此时不装逼,更待何时?
我双手环胸,虽然身体矮了这个官差一个头,但斜倪着的眼睛硬生生做出了俯视人的姿态,上下扫了他几眼,沉默了许久,才哼了一声:
“你没有资格知道我家公子的名号。”
官乎嘴角抽了抽,额间太阳穴一蹦一蹦的,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我蹲下身子打开了木盆,从里拿出一勺冰镇桑果,看向一旁的温明,又看了官差一眼,意有所指道:“温明,你好好看着这两个木盆,我这就去禀告公子。”
温明眼里瞳孔微微一缩,眉头微蹙,略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我一步步走向了不远处的李府,心脏跳个不停,紧张的仿佛都要蹦出了胸口。
如果等会李府的奴仆打开门把我给赶了出去……我狠狠咬了咬牙,眼眸一片狠戾,没有如果,必须要成功进入李府里!
“叩叩!”我伸出手敲了敲门,门不一会儿就被打开了,一个小厮探出了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不等他开口,我主动道:“你好,我是来偿还之前李府公子的赠药之情,之前我在李府周围不慎跌倒,刚好被李家公子看见了,他回去后命人赠了一管药给我。”
小厮狐疑地扫了我两眼,我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手里轻轻抬了抬冰镇水果。
小厮皱了皱眉,可能是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李府大公子美名在外,每日投怀送抱的不计其数,我不是第一个找上门来的,也不是最后一个找上门来的。
见小厮犹豫不决许久,我又道:“我只是偿还赠药之情罢了,你只需要向公子身旁的奴仆打听一下,就能确定真实性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我又道:“对了,那一管药是莫雨溪小姐带给我的,你也可以去问问莫小姐的奴仆。”
一提到莫雨溪,奴仆没有多纠结,放我进来了。
我猜想是因为找大公子的人太多,而找莫小姐的人太少的缘故,就算是误放了我进来,他也不会被责罚的太过严重。
李府的宅院布置清幽典雅,一花一木的摆设都别有韵味,没有华丽的摆件,处处显山不漏水,我垂了垂眸,对这李府又高看了几分。
奴仆带我进入了一座偏厅里等候,没有等多久,一阵匆忙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我怔了怔,来的还是一个熟人。
就是那位我之前看见他在收购别人家墙霜的李掌柜,他留着两条短小的八字胡,样貌方正,眼里时不时闪过一抹精光。
我立刻站起身来朝他福了福身,李掌柜看见我时愣了愣,眉头一皱一直盯着我,忽然道:“你就是那位双儿姑娘?”
我眼皮轻轻一跳,“我用双儿姑娘这个名讳有很多个,不知大人指的是哪一个?”
李掌柜眉头一挑,呵呵一笑,嘴巴上的八字胡也跟着一颤,“我这几日一直在想,我是栽在了哪一位高人手中,没想到姑娘就是传说中的双儿姑娘。”
我手微微一握,心里暗叫不好,李掌柜发现我用李府的名头收购墙霜一事了!
这件事倒是我疏忽了,那位老妇看上去与李掌柜十分熟稔,而我的冰镇桑果又是在他收购后一天推出来,李府肯定会有所怀疑,派人去调查。
估计老妇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李掌柜听……
我抬头看向李掌柜,平静道:“传说不敢当,双儿只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
李掌柜没有说话,盯了我半晌,眼里精光闪烁个不停,忽然在某一刻大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冒充李家的名头收购墙霜,还用墙霜来做生意!”
我沉默了一会儿,不卑不亢地看着他:“李掌柜,经商如上战场,一朝错,满盘皆输。那日就算双儿不用你的名头,墙霜我照样能够得到。”
潜意思是说,李掌柜觉得我是用冒充李家的名头来收购墙霜,太过想当然了。
李掌柜沉默不语,我心里一定,继续道:“李掌柜,我卖冰镇时令,也没借用李家的名头,从来没有称是李家授意。综合来看,对外,我没有做出任何损失李家威望的事情。”蜀南文学
李掌柜眼睛一眯,“有,你碰了冰这一块,就是坏了规矩。”
整个县城就李府这一家有冰窖,前几日我是以为李家将制冰手法隐瞒的很好,无人察觉到,所以才能一直垄断冰块。
但今日的所见所闻,却让我推翻了这个想法。
墙霜的作用很有可能不只李府一个人发现,其他人也发现了,但他们都没有碰冰这一块,应该是私底下各方势力做了一个交易。
脑海里闪过千般心思,我面上笑了笑,抓着词句的错误:“李掌柜,你说错了,我没有碰冰,双儿那些说是冰镇水,其实只不过是稍凉的水罢了,根本没有结成冰块。”
李掌柜张了张嘴,还要说些什么,我趁他说话前抢先一步开口了,掌握主动权:“李掌柜,双儿今日上门,是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送一份冰镇桑果来偿还李家公子的赠药之恩。第二件事,则是想要与李家公子谈一份买卖。”
李掌柜见我抢先开口也不恼,笑眯眯道:“姑娘,你弄错了一件事情,我们家公子并没有赠药与你。”
我愣了愣。
李掌柜对我这幅表情似是很满意,继续道:“赠药,是莫家小姐想出来的,我们公子并没有参与其中。”
我手微微一握,不管是不是莫雨溪弄出来的,我都必须跟李家公子搭上关系,便厚脸皮道:“李掌柜,是莫家小姐跟我说李公子赠与我药的,你和莫小姐,我更相信莫小姐。”
李掌柜呵呵一笑:“年轻人,还是不要太过自以为是的好,不是什么关系都可以随意攀上的。”
我笑吟吟道:“是吗,莫小姐递来的梯子,难道不能攀上李家公子吗?”
莫雨溪和李家公子李宁晋是什么关系,两人是表兄妹的关系,通过莫雨溪,怎么可能攀不上李宁晋?如果李掌柜说攀不上,那可就是贬低莫家小姐了。
李掌柜脸色微变,淡笑不语。
我在心底冷嗤,重复刚才说的一句话:“今日我上门来,还想要跟李家公子谈一门生意。”
李掌柜眼眸微闪,伸手摸了摸八字须:“如果是谈冰镇时令这份买卖,就不需要了。”
我轻轻一笑:“李掌柜,我看着只像是只能想到一条生财大计的人吗?”
李掌柜眉头一挑,好奇地问:“哦?除了冰镇时令,你还想出了什么赚钱的法子?”
这下轮到我淡笑不语。
李掌柜沉吟了一会儿,眼里精光一闪,似是下定决心道:“罢罢罢,看你如此有诚意,老夫就舍了这张脸将你推荐给大公子了。”
我微微有些无语,生意人真是奸猾,假的能说成是真的,真的能说成是假的。
很有可能这这引荐之事……李家公子已经决定要见我,被李掌柜拖上一拖,那张嘴硬生生说得我欠了他一份人情。
我垂了垂眸,这些口角上的便宜,他爱争就去争,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我不会帮他背锅就是了。
李掌柜带我走在李府内左拐右拐,说来也是巧了,走至中途时我看见了莫雨溪。
那是一处类似演武场的地方,莫雨溪手执长鞭与一个人打了起来,两人打的虎虎生风,架势十足,我垂了垂眸,原来之前温明做的陪打是这个样子……
刚好要离开这片区域时,场上那位陪打露出了一丝破绽,被莫雨溪给一鞭子抽在了背上,发出了“啪!”的一声。
莫雨溪扔下了鞭子,怒气冲冲地说:“不打了!”
我别过头去,莫雨溪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你等等!”
“喂,前面的,说的就是你,你给我停下!”前面的李掌柜停了下来,我也脚步一顿,抬头往后看,就见莫雨溪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莫雨溪在我面前站定,声音微冷:“你不就是那位与温明一起的奴婢吗,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朝她福了福身,“双儿是过来跟大公子谈买卖的。”
莫雨溪眼睛一眯:“那温明呢,他在哪里?”
我道:“温明就在府外不远处摆摊,卖着冰镇桑果。”
莫雨溪得到温明的行踪,连声离开的招呼也不打,直接转身离去,我和李掌柜重新出发。
走了一会儿,李掌柜忽然问我:“那位温明,而是你的丈夫?”
我微微有些无语:“李掌柜,他和我是同等身份的人,并无其他情谊在里面。”
李掌柜似是没听出我话语里的不耐,继续问道:“那温明心里可有心悦之人,心性如何?”
我眼神一凝,停下脚步郑重道:“李掌柜。”
李掌柜也停下了脚步,但并没有转头看着我。
“温明心中已有了心悦之人,两人还是青梅竹马,从小到大指腹为婚,没过几日,她的未婚妻就会到来,与温明完婚。”
温明与成沁从小在虞美人里扶持,青梅竹马算的上。
至于指腹为婚,我是他们的主子,给他们指腹为婚也不出奇,把话说的夸张一点,好让莫雨溪赶紧断了心里的念想。
李掌柜沉默了一会儿,“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又继续往前走了。
没走多久,我就来到了一处书房。
李掌柜没有进去,而是在外等候,我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见了一位穿着青色月牙暗纹的男子,头戴青云观,眉目温和俊朗,看着就是一位谦谦公子。
我暗暗升起了一抹警惕,李宁晋是一个商人,温和只是他的表象,一个成功的商人,往往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似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李宁晋微微抬起了头,眉头一皱:“做买卖,讲究一个诚字,双儿小姐,你可不诚实面人啊。”
我愣了愣,见到李宁晋嘴角勾起的那抹笑意,心底微微一沉,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识破了我的伪装。
自从来到了南蛮,除了沐浴那时,其他时候我都会画上妆容,让自己的脸看上去有多平庸就有多平庸,即使是睡觉也不例外。
每日早上醒来看见这幅脸,我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变成习以为常,如果不是李宁晋今日提起,我都忘了脸上还画着伪装这件事。
我垂了垂眸:“李家公子,双儿会做伪装,也是有难言之隐,君子成人之美,难道你要双儿自揭伤疤吗?”
李宁晋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下一句就将他温文儒雅的表象给破坏的一干二净。
“君子成人之美……”他细细咀嚼着这句话,笑了笑:“我自认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君子,为何要成全你?”
他将手中的书给扔在桌上,翘着一条腿道:“想要跟我谈买卖,就必须诚实面人,别无其他要求。”
我咬了咬唇,传闻李家公子待人谦逊有礼,为人温和,现在一瞧,传闻全都是假话,分明就是一个恶霸!
我沉默了一会儿:“李家公子,双儿若是被人识得真面目,处境会非常危险,你能保证不泄露出去吗?”
李宁晋嘴角轻勾,“你这话说的我对你的真容更感兴趣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默默地抬起头来盯着他,刚刚这个人才承认了自己并不是君子,我无法相信他……
李宁晋抚了抚额无奈一笑,“我以我自己经商的人品发誓,绝对不会让你的容貌泄露出分毫。”
我眉头一拧,心底还是不相信,可是我没有办法,现在我必须得仰仗李家!
我深深地看了李宁晋一眼,南蛮此时正值战乱,战火还烧不到这边来,如果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把我给抓住送到越国去,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越国或许会怀疑南蛮早就发现了我却不说,趁国家战乱的时候才送过去向越国寻求回报,越国或许还会趁此将手伸入南蛮之中……
我更是可以倒打一耙,说他包庇我,要死一起死……
这般想着,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叫人送来了一盆清水和一些油脂,一点点卸下了妆容。
等妆容全都卸去之后,我在走到李宁晋面前。
李宁晋正看着书,见我来了抬起头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忽然愣住了。
他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喃喃道:“如此绝色,难怪你要藏得这么紧……”
我眉头轻蹙,对他这幅登徒子相非常不满,退后了几步低下头道:“不知大公子可与我继续谈买卖?”
半晌才传来了李宁晋的声音:“这有何难,不就是合作吗,那就合作好了。”
我心一跳,抬起头来看着李宁晋,李宁晋对我微微颔首,笑的斯文俊雅:“对外你和那谁宣称是我的小厮就是了。”
就这么容易……不需要我多方费口舌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了,让我一时之间呆滞了片刻。
李宁晋低下了头,翻了翻书页随意道:“我会给你一间铺子,你想要怎么经营就怎么经营,只要能赚银子。另外,墙霜我会单独提供给你,你不需要对外收购。”
他伸手拿了拿桌子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端茶送客,我可以离开了。
我转过身往外走了几步,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道:“为什么?”
李宁晋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笑容那叫一个斯文俊秀,犹如一位翩翩公子:“你头脑很好,还有——”
他话一顿,意味深长道:“美丽的女子总是能够得到优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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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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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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