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诺倒是睡不着,因为尔苗在她身边动不动就掉眼泪。
“我之前倒是不知道你这般爱哭的。”李诺想坐起来,被尔苗制止了:“夫人,还是躺着说,觉得难受了我就给你加几个垫子,你现在还是不能起身。”
李诺便复又躺下,让尔苗给自己加了垫子。
“我也不是爱哭,只是觉得少主能像现在这样幸福,太难得了。”尔苗说着声音又哽咽了,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少主刚被主上带回来的时候,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胸口中了箭,差点就死了。”
李诺眼神微微一黯,望着尔苗说:“这些,夫君从没有对我说过。”
尔苗长叹一声,一脸疼惜的说:“夫人,我是看着少主从十三岁成长到现在的,他的隐忍,孤独,痛苦,从来都一个人忍着,只是在你身边,他才和平日里的他不一样。”
李诺轻声答:“我见过他在战场上杀人的样子,确实不太一样。”
修罗一样的尹蘅,就像是一头愤怒的困兽,不停发泄着灵魂深处的恨意以及怒火,之前李诺也想不通,尹蘅杀的毕竟都是梁国人,为何就感觉他其实是和梁国有仇一样,全不留情。
可他分明又是梁国的将军。
李诺问尔苗:“小襄临死的时候,说了一句我其实是尹蘅的什么,她没有说完,你可知道?”
尔苗摇摇头说:“我其实对少主的身份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当初快死时被主上所救,然后传授了武功,十六岁那年封为了少主,就连主上到底想让少主做什么,我们都是无权过问的。”
李诺叹了口气,这些事情,她只能等着尹蘅来对她说了,等他愿意的时候。
……
莫夜派来的信使将万事俱备的消息告知尹蘅一个时辰后,尹蘅派梁国的先锋军推出了战车。
他知道,队伍里必然有被汴元信渗透的探子,他已经让弓箭手准备好了,一旦有自己内部人反水,只要敢打战车的主意,就射伤,还有人铤而走险的,立刻射死。
钱星星督造的战车虽然非常沉重,但五名身强力壮的士兵还是能很轻易推动的,唯一的问题在于车子负载过多的石头后会太过沉重,尹蘅已下令,在到达杜城之前,将堆积好的石头由战车后已经分编好的步兵集体扛着。
确如钱星星当初演示的一样,战车在清理路障碎石的时候,表现出了极强的机动性,五条宽阔的大道被开了出来,有条不紊行进的梁军军队看到杜城城门的时候,原本就阴沉的天变的更加阴郁,没多久,豆大的雨滴便掉了下来。
雨水洗刷着将士们的铠甲,在距离杜城城门三百步位置时他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再往前就要进入弓箭手的射程了。
尹蘅骑着追风出现在了阵型中央,遥望着此时立于城头亦是一身银白色铠甲的汴元信,北海之战后,这是他们俩又一次正式的军中对垒。
距离还是太远,尹蘅看不清汴元信脸上的表情,但不管怎样,这个男人注定要一次又一次栽在他手上,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んτΤΡS://Www.sndswx.com/
惯例的缓缓举起手中长剑,随着尹蘅的动作,战车后方的两张大鼓咚咚响了起来,鼓手赤膊抡圆了胳膊将鼓槌砸在画着猛兽纹的鼓面上,远方天空云层撞击劈下一道闪电,雷声不久后也一同传来,同鼓声交织在了一起。
“尔等听令,随我直破杜城,破敌一百升一级,斩敌尉一名升一级,斩敌将一名升三级!顺利攻上城墙者,升一级,破城门的第一阵队,升三级!”尹蘅声音雄浑的穿遍了身边将士的方阵,他们训练有素的用长剑敲击着手里的盾牌,以示回应。
尹蘅目光凝向汴元信的方向,缓缓用长剑指向汴元信心脏的位置,大声吼了一句:“杀!!”
战车又开始继续前行,战车后的盾兵小跑着开始奔袭,先一步上前做了盾墙,身后的步兵手动清除脚下的泥石,一人装十来块,百步内的泥石也便没有了。
邓岚也立于城头,看着梁军的阵队,说实话要论带兵,他只服尹蘅,带出来的兵一个比一个凶猛,战斗力也是一个顶三个的,就算是集体作战,互相配合的战斗力也能再多飙升好几倍。
尹蘅不似平时,也没有身先士卒的向前冲,只是凝神立于原地,细细观察着。不多时,果然有人要打战车的主意了,但是他早有准备,有不属于战车阵营的人假惺惺靠近战车时,便会被身后候着的弓箭手射中了小腿。
准备反水的人发现尹蘅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诡计,也不再遮遮掩掩,挥着刀就朝推车的人去了,更有甚者直接点了火折子扑着战车就去了,仔细一看居然有小一千的数目,虽然车不是耐火的,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点着的,何况现在还下着大雨。
立于城头的汴元信一脸平静,他也很清楚的看到了那些反水的人被尹蘅没多久就彻底解决干净了。
连老天都在帮他。
“陛下,臣请出战!”邓岚实在是忍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云梯一旦架起来,会不会被破城还真的说不定呢,保不准他们陛下先一步冲上去和尹蘅打一架,陛下自从被那个李诺扰了心,决断就开始有失英明。
不管怎么说,能挡一时是一时,麒麟援军将至,汇合之后才不用畏惧梁军,在这之前,陛下不能有任何差池。
汴元信将原本放在剑柄上的手轻垂于身侧,取了腰间的兵符递给邓岚说:“传令下去,除了守护城墙的士兵,其余将士全部弃城撤退。”
邓岚瞪大了眼睛,不战而退?这又是为何?他索性跪在了汴元信面前,顶着被治罪的危险高声吼了一句:“陛下!为何!”
汴元信微垂双目看着跪地的邓岚,还有他身后一票跟着一起跪下去的将军们,很平静的问:“你们,这是想反了么?”
邓岚恨又发不出来,近乎委屈的抬头看着汴元信说:“臣不明白,陛下为何要为了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就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么!”
汴元信深吸一口气,眉眼间也镀上了一层怒气,不容置疑的说:“我要做什么不需要向你解释,撤退!”
邓岚气的咬牙切齿,狠狠的瞪向尹蘅方向一眼,愤怒下了城墙。
汴元信此时也阴冷的看向尹蘅,虽然双手气的都在抖,但还是在暗卫的护送下离开了。
战车已几乎推至城墙边,弹射而出的泥石砸翻了城墙上的不少麒麟士兵,尹蘅依旧面无表情的在远处看着,许久后轻声对身边的朱将军说:“按着先前的计划,让咱们的部队撤退,曾经的潘家军,立功心切的继续派去攻城,反水的格杀勿论,至于那些个不进不退的,就留在原地吧。”
朱将军自然是知道尹蘅计划的,一点头道:“臣领命!”
尹蘅望向汴元信方才站着的地方,嘴角微微牵出一抹笑容,汴元信还不是很傻,也没有被仇恨和愤怒冲昏了头脑,看来,他们之间的争斗,尚来日方长。
而此时的泅水上游,近百条木船堆在一起,在比正常水位线高出很多的水面上飘成一大片,有官船也有民船,一艘艘连在一起,船上堆满了稻草,在下雨之前莫夜已经派人日夜连轴的将泅水上修了拦截堤坝,接到将军的加急消息后下令彻底截流。
其实,这才是尹蘅真正用于攻打杜城的方法。
古往今来,凡守城失败者,不外乎几点,其中一点便是外水高而城内低。杜城地处平原地带,沿泅水向上地势越来越高,到得泸关就已经高出近半个城了,于此处将堤坝拦起来,又在下游必经位置挖了导流渠,直接朝向杜城,一旦破堤,洪水一般的泅水河水便会直超杜城而去。
到时候,梁军根本就不用攻城,整个杜城就会被大水淹了,待到水退去,梁军要做的仅仅是进去清理一些尸体,便可庆贺成功了。
下雨之前汴元信并未想通这件事,只知道尹蘅花重金造了战车,他一开始确实是被尹蘅骗了,以为尹蘅将战斗的所有重心都压在战车上,可是当他立于城头看着这漫天大雨,再看向尹蘅摆出的阵势,突然就明白了,尹蘅所玩的阴招,还在后面。
毕竟,这是尹蘅一贯的习惯,向来不吝惜将阴招使的淋漓尽致。
所以他才当即下令撤退,又担心军中有人被尹蘅反水,才没有详细的对邓岚解释。离开杜城之后汴元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策马直奔泅水之滨,看到一向波涛汹涌的泅水居然断流了便知他猜的完全没有错。
“陛下……这……”邓岚看到泅水居然干了,目瞪口呆,也突然就理解了陛下为什么一定要立刻撤兵,并不是如他之前想的那样,想通过城池来交换女人,而是若继续留下去,麒麟万千兵力都得折在杜城。
邓岚二话不说,直接跪在了汴元信面前,重重三个头磕下去,眼圈都红了的说:“若不是陛下,恐怕几个时辰后,数万麒麟将士们的性命,就要毁在杜城了。”
汴元信也不多说话,沉默的上了坐骑,平静的对邓岚说:“走吧,去蝎子沟,将那些讨厌的燕国人杀了。”
“尹蘅这个阴险狡诈的混蛋!”邓岚气的咬牙切齿,下令肃整三军,趁着夜色于大雨中直扑蝎子沟而去。
毕竟麒麟国主军已经撤退,剩下守城的人没了什么战斗力,有尹蘅之前的赏令,潘家军那些见利忘义的乌合之众们三五抱团的还打的相当起劲儿,他们也就只能做做这欺软怕硬的行当,立功心切的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尹蘅主军已经悄然撤离。
雨越下越大了,黄昏时分天已经黑的像深夜,杜城城门眼见着就要破了,攻城车作用发挥完毕,已经被尹蘅提前安排的兵士们拆成木条抬走了。
撤退到相对安全的地带之后,尹蘅让手下燃了三只炫色的烟花,远方的莫夜看到了信号,当即下令点燃了堆积在小型堰塞湖上的所有船只上的稻草,砍断拦截堤坝的巨型绳索的瞬间,河水奔腾而下,所有大船小船都被巨大的水流力量带着,海啸一样的扑向杜城而去。
还在忙着攻城守城的士兵最终看到的景象,就是百丈高的水墙带着燃烧着熊熊大火的战船从天而降压向他们的样子。
杜城之内的生灵,无一幸免。尹蘅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愧疚,第一次觉得战争已经不能带给他快乐了,反而是痛苦大于兴奋。
平原瞬间变汪洋,大自然的力量实在是强大的可怕。
朱将军率领的部队依照计划继续绕道朝蝎子沟疾行,退军难作气,尹蘅算准了汴元信不会将这口气咽下去,总会找点地方发泄,蝎子沟就是很好的开刀地点。
梁军便是他们身后扑过去的另一只猛兽,让汴元信彻底明白尹蘅的夫人不是说用城换就能换的!
大军行离后,尹蘅已只身一人骑着追风直奔李诺而去。
李诺尚迷迷糊糊的睡着,梦里却见到尹蘅回来了,他身上那股温暖的气味她熟悉的很,睁开眼本以为要失望,却看到依旧穿着铠甲,温和的坐在她身边将小鱼泽放在盘着的双腿之间的尹蘅。
“诺儿醒了。”尹蘅说罢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李诺的侧脸,笑的温柔至极,李诺心暖,像只小乖猫一样的拱着他的手心说:“嗯,你回来了。”
尹蘅轻轻应了一声:“嗯,回来了。”
便是这样简单的一句,却承载着感慨万千,尹蘅从未想过,他有朝一日会对一个女人的温柔眷恋至此。
“夫君,我们是不是能回梁国了?”李诺并不知道那杜城被淹成了什么样子,但可以预见的是使唤婆子和奶娘是不可能有了。
尹蘅平声说:“夫人若是想回去,我们便回去,若是还愿意随我四处走走,我们就去将麒麟国的城再抢几座回来。”
李诺笑眯眯的望着他问:“有好吃的么?”
尹蘅就知道她会这样说,笑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说:“夫人尚在产褥期,就算是有也吃不得。我倒是知道最靠近黄州的嘉城有一片非常美的红杏林,算着日子杏花也快开了,夫人可想去看看?”
李诺点点头说:“那就去看看,反正只要有你在,我去哪儿都行。”
尹蘅将鱼泽放在李诺身边,在略显拥挤的马车内躺下来,将那娘俩都抱在怀里,嘴角勾着难以掩饰幸福的笑容,一边吻着李诺的鬓角一边说:“不管是我兴奋,疲倦还是得意的时候,有你能分享的感觉真好,诺儿,谢谢你,让我有了家的感觉。”
李诺心暖的很,嘴角都快勾到耳朵边了,紧紧靠在尹蘅怀里说:“夫君别肉麻了,把这盔甲脱了吧,躺的也舒服点,你暂时不必再操心别的了吧,这些日子你也没休息好,陪着我们睡一会儿,可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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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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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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