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嘛,排排坐分果果,自然就该直秀表态了。
可石川万万没想到,对面居然在说话前拿出了一个小箱子来。
说实话,在没打开前,石川还真有点忐忑:
自从四年前戊午密敕之事后,大家都怕了——一道不知真假的密敕,就轻而易举地掀起了安政大狱,这本小利大的事情,谁能、谁敢不怕啊。
因此,他都准备好了,不管这里面是朝廷密敕还是将军密旨,咱都要保持风度,别让人觉得阿部家经不起风雨!
这马上站起来就跑是万万不行的,怎么也要撂下几句场面话,可说啥好呢?
“这油尽灯枯之身,难荷千钧重任;有肝脑涂地之心,奈何老犬多忧。”
可万一人家说,“薪火相传,不知其尽;老骥伏栃,志在千里”,这不就为难了么。
直秀看石川不出手,他就自己把箱子打开了,文兵卫一看,里面不过是一份策论和几本书册而已——真是密敕或密旨,那都是有修饰的,不可能是白札素书。
石川偷偷出了一口气,这才伸手拿起来详看。
策论嘛,就是一份总纲,书册则是具体内容,里面讲的都是些殖产兴业之道。写的密密麻麻的,一翻就知道确实是下了苦心的。
这些都是精心准备的,既有直秀一系对白主、箱馆施政的总结,也有他们对未来的一部分规划。
直秀看他开始阅读,心里委实有点紧张,这可是关键时刻,千万别掉链子啊:
总结好说,这做都做了,分析下得失还不容易么;
可规划未来,除了直秀这个嘴炮和键盘侠有些底气,其他人可没治理过大政,这画饼为食、纸上谈兵能靠谱吗?
别一拿出来就惹人发笑,那可就彻底完蛋了。
因此直秀赶紧鼓励自己,“不怕!”
为啥不怕呢?有两个原因:
一嘛,自然是选题巧妙了。
虽然如今南桦太立国,但作为一个新立藩国,直秀等人可没啥立场对大政指手划脚。
而且考虑到,就算说了,因为声望不够、实力不显,这也没人理会不是?
所以嘛,有些方面干脆就提也不提,这样既不打草惊蛇暴露野望,又能显得恭顺些——俗话说,笑到最后才是笑的最好的,八十一难都过了,不差这一两年!
因此,北地的策论主要集中在殖产兴业方面,尤其偏重于民生。
在这点上,相信大家还是愿意了解下的。
毕竟幕府百年垦殖虾夷地不成,教训是有一大堆,可说到底,如今还不是直秀带人手胼足胝搞成的。
这事实胜于雄辩,谈建设北地还是有充足底气的——当然,金矿、秘宝开挂的事,还是暂且忘掉好了。
二一个,则是立论的根基雄厚。
这不是扯吗?
北地就算把箱馆奉行所加起来,也不过是十三万余丁口,而整个扶桑人数在两千六百万人之上,这小小地方的经验总结,能有啥根基可言?
有的,这“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但如果一开始借鉴的就是“它山之玉”呢?
在直秀原本的世界,幕末有几篇文章极为有名,它们就是《国是七条》、《船中八策》、《王政复古大号令》和《五条誓文》:
这第一篇嘛,是文久二年(1862年)横井时存写的。
当时是松平庆永执政大政,这位新任了幕府政事总裁,其谋主横井就写了《国是七条》作为施政指导。
至于《船中八策》,则是五年后出现的。
1867年坂本直阴写了这个,给了幕府一个大台阶——当时,小朝廷和幕府两者极端对立,而《船中八策》给了幕府参政的大义,因此幕府就坡下驴,主动提出了大政奉还。
而后两个,则是1868年尊王倒幕人士的手笔,目的是为了进一步孤立幕府、进而讨伐之。
这四篇文章的内容,无不代表当时的潮流,也就说,写的都是人心之所向——哪怕考虑其立场,最起码那也是大部分人都想做的,这面上光啊。
而直秀呢,他就讨了这个巧,在收到和宫下嫁的消息后,赶紧把这些默写出来,然后交给北地群英细心揣摩。
所以,北地拿出的策论,那不光是言之有物,而且还切中时弊。
虽然因身份所限,策论只能集中在盛行经纶(经济)、统一法令、规划币制三方面上,但所言无一不是如今时局的痛脚。
而且,这言之有物、切中时弊之外,北地的提议还博采众家之长——可不仅仅是北地的经验,还包括一些西洋诸国的史料。
因此,当时就把石川文兵卫看呆了。
可他发呆,倒不是随手一翻就领会到其中的精妙之处,而是直秀在一边喋喋不休的介绍,“嗡嗡嗡的”,惹的石川脑门直疼!
说实话,《国是七条》也好,《船中八策》、《王政复古大号令》和《五条誓文》也罢,都失之粗疏——说白了,就是过于简练,虽然其中有不少当世的惊世骇俗之论,可如果想知道具体怎么干,那就痛苦了,因为里面压根就没说!
而文兵卫拿到的这份策论,却连细节都写清楚了。
不仅如此,还每条列出了上中下三个选择,下面无数细则,活活如同操作指导书一般。
而且,这里面可是糅杂了不少私货,维新之后的经验教训,直秀一股脑地塞了进去。
因此别说石川了,换一个人也不成啊!
这么大的信息量,还要思考对错,哪里是一个人能立马考虑清楚的。
“崛君且止。”
过了一会,石川文兵卫是彻底跟不上直秀的思路了,但他反而醒悟了:
“咱俩谈这些干嘛?不是应该互相亮底牌,然后确定彼此的治政立场么?”
听了石川的疑问,直秀微微一笑,指着这一箱子书说:
“此即本家所欲,制怒行经纶、不开无谋之兵端。”
而且直秀怕引起歧义,他又特意补充了一句:
“百世公卿,不事稼穑,合议何益哉。”
有这句话,文兵卫又不傻,而且他非但不傻,还是有数的聪明人,因此他一下就彻底明白了:
感情不止自家不看好公武合体,这白主松平家更彻底,连“何益哉”都说出来了,是彻底否定了公武合体的必要性。
而且结合前面直秀的说法:
这“制怒行经纶”,是对局势动荡不满,认为其影响了殖产兴业;
而“不开无谋之兵端”,更是对武力攘夷直接提出反对。
如果总结一下的话,那对方的立场是既不看好公武合体,而且还对小朝廷的搞三搞四不满,甚至还隐隐站在了齐昭一系对面。
不过,这个立场虽然和大势不合拍,但不合拍的妙啊,这和福山阿部家的看法可是极为接近的!
原因嘛,其实这“不开无谋之兵端”是半句,全句应为“不可开无谋之兵端以亡人寿”。
这句话嘛,已故大老井伊常说——可此人被尊王人士刺死了,而如今京都小朝廷、齐昭一系打的旗号则都是(武力)攘夷,因此直秀这才只说了半句。
但不要忘了,井伊可不是第一个说这句话的,在他之前,嘉永六年(1853年)黑船第一次来访的时候,当时的执政老中们的意见就是这个,“不可开无谋之兵端以亡人寿”。
而当时的执幕政牛耳的是谁?
正是如今的福山阿部家隐居大殿阿部正弘——当时,阿部是连续做了八年的老中首席。
所以说阿部的调和派,全称应该是“开国调和派”,其实其立场和“尊王攘夷”的齐昭一系隐隐相左,只不过对立没那么明显而已——今时今日,老中首座久世广周被人围攻,其根本缘故就是,调和派的久世又倒向了开国派的安藤。
本来,光靠这两句,石川文兵卫也不敢轻信。
但前有十万两金的扶持,这里又有一箱子书,这两者可都不是一日之功,因此石川不信也得信啊——烧冷灶烧成这样,有这劲头,干啥不好,换热灶早就炸了!
其实,石川觉得自己很能体谅直秀的想法:
因为不光白主松平家觉得闹心,这扶桑诸侯三百家,这几年谁不闹心啊。
开埠以来,物价飞涨、民不聊生,各藩经济都不好,造成这浪士跟蚂蚁一样多,到处惹是生非不说,还积极干预藩政,“听俺的没错!”
往时,幕府早就出面干预了。
可如今京都小朝廷和齐昭一系步步紧逼,拿不出办法的幕府则步步后退,时局动荡之余,一时各家居然找不到带头大哥了。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尤其是小藩,都期盼着能有强人出面,然后“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恢复到太平时节。
但大家左看右看,看谁都不像强人,如今这每两年一次大折腾,日子算彻底没法过了!
因此,凡是有的实力的诸侯,都在想办法自救,连往昔素来不站队的,有的都难捺不住开始表态了。
千言万语无非一句话,“求求了,赶紧折腾完,然后干点正事吧!”
你看,这如今当的红炸子鸡白主松平家,不也坐不住了嘛,主动出手相助,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心思馒头,不是,人心思定啊。
说白了,还是当年老家主的施政得人心,“闹什么闹,干正事它不香啊。”
对面的直秀哪知道,这石川文兵卫脑洞如此之大,其实他就是跟石川表示,“我想做事,但不看好公武合体,所以这才出手救久世”——其实,不考虑到北地的野心,这和盼望局势安定还蛮吻合的。
所以,石川自觉本家喜提迷弟一名,而且其背后可能还站着别的有力人士,公方样、田安家,再加上强力大名岛津家,这些和白主松平家可都是联姻,因此他自然信心满满。
这心气一高,他自然和刚来时判若两人:
当时心里没底,文兵卫颇有仓惶的感觉;
如今啊,就算不是雄心万丈,但他也恢复了智珠在握的丰仪。
而直秀觉得这样也挺好,毕竟,北地初立国,这根基不稳,有这么一位名士出面,那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他好喽。
石川文兵卫和直秀分别之后,他又靠着老关系拜访了相关人等,也按照和直秀的商议见了有关人士,直到有了一些把握,他这才登门求见老中首座久世广周、声称有要事相禀。
而此时亦然是文久二年(1862年)五月二十三日,距离下月初的江户城大评定,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而久世也提前得到了各方的暗示:
“聪明的话,自己跑路好了。不然,到时闹个灰头土脸,可别说不教而诛啊。”
因此,他见到石川,高兴是高兴但兴致却不高:
“过些天我就滚蛋了。这时候来,未免太晚了吧。”
不过石川却劲头不减,他问安之后,直接挑明了来意:
“您是希望岿然不动呢,还是要暂避锋芒、留待日后?”
久世一听就惊了,但凡有点建邺豆,你也不至于喝成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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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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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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