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村子少见青壮,入眼皆是老弱妇孺。原来是因为青壮皆死于国难,且无人低头!
使团里很多人红了眼眶,何洪在仔细整理了官袍官帽后,走上前对着里正深深拱手道:“大宋礼部侍郎何洪,见过故土郑县主簿杨廉!”
何洪身后,文官拱手,武者抱拳,声若洪钟:
“见过郑县杨主簿!”
众人身前的这个瘦弱年老的身躯承受着数十年望眼欲穿的枯守等待、数十年身边人的生离死别、数十年挨饿受冻的穷困潦倒。
可他没有倒下,他依然站得笔直,他的身上仍有煌煌大宋的气象!
且奔腾不息!
里正看着身前对他弯腰施礼的众人,浑浊的双眼也流下泪来,他后背有伤不能拱手,只能叉手尽力高声道:“大宋郑县主簿杨廉!拜见各位!今日,我杨廉得见故人,死而无憾!”
...
见礼过后,雷铜搬来一个软榻,韩彦直和赵士程扶着里正坐下。
里正开始诉说这两天村里发生的事情。
由于金军的缘故,村里有几个妇人丢了性命,虽然赵士程和雷铜杀了那几个纵马的金军替那些妇人报了仇,可终归人死不能复生。
如今在这个村里,妇人也顶个劳力,如今人没了,可那些家里人还要活下去。
里正为了这个事忙前忙后,将几户人家牵连作一处互相照应,也应承日后缴粮纳钱时尽力替这几户人家补上。
忙完此事,里正就碰到了金军副将。
副将让人看着里正,里正趁其不备将烧火的木条甩了那金军一脸,然后想要跑去祠堂示警。
金军暴怒之下追上里正砍了他一刀,里正开始浑然不觉,可走了几步身子却不听使唤。
之后便遇到了赵士程。
说完这些事,里正又道:“诸位相公皆是好官!比小老儿之前见过的相公都好。”
“能为百姓做主出头的官不多,何况如今身处金国,诸位相公为了我等这些破落小民做了这许多事,小老儿感激不尽,却也心生惶恐。”蜀南文学
“救命之恩大于天,可小老儿却无法相报,这村里的村人也无法相报,小老儿羞愧难当。”
何洪道:“主簿过誉了,这乃是老夫分内之事,不值一提。另外我等救人并非为了有所图,主簿不必放在心上。”
“如今诸事皆了,那些金军也应承今后不再强征暴敛此地。近年来南北两地风调雨顺,未来可期!主簿可带着村人好生过日子。”
里正听了却是神色更加黯然,里正道:“宋人在北地艰难。村里收粮十担需缴七八担,活着不易...饿急了只能吃些野草树木。”
“小老儿得天之幸遇见诸位相公,可在北地还有无数宋人正受着苦难...”
“原先国有四贼,百姓虽苦可总能活着。如今国土落于金狗之手,我等宋人生不如死,算不得人了...”里正道:“小老儿一心只盼着王师北定,那小老儿便是死了也瞑目了!”
何洪想要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来。
赵士程在一旁道:“会有那一日的,杨主簿可要养好身子,等着看这锦绣江山再归华夏!”
“是大宋。”何洪纠正道。
“都一样,都一样...”赵士程打了个哈哈道。
这时里正小心道:“小老儿听说了村人抢着吃肉中毒的事,求相公莫要怪罪他们,他们实在是...”
“无妨,此乃人之常情。”何洪道:“待老夫离去时会留下些钱粮,杨主簿勿要忧心。”
“这如何使得...”里正连连摆手道:“日子虽是辛苦,可村里还有吃食,小老儿断不能要相公的钱粮。此去开封路途遥远,还请相公自行吃用。”
里正看了看周围的使团道:“都是我大宋好男儿,可不能饿着他们呀!”
“主簿放心,我等自会留足吃用。”赵士程笑道:“给村里留下钱粮,我等还能轻装速行早日得到开封,这乃两全其美之事,主簿无需推辞。”
何洪也点头笑道:“世子所言大善!”
“既如此,那小老儿就厚着脸收了,杨廉拜谢诸位!”里正叉手道。
“不至于不至于。”赵士程道:“不过,我有一事,烦请老相公何里正参详。”
“浦速烈黑石虽说答应了我等的条件,可我不信他。不过短时内金人不会再来此处,怕就怕我等入了开封之后耳目被掩,到时候就怕浦速烈来此报复。”
“他在此丢了脸面,死了手下,必然将位不稳。浦速烈此人并非庸人,他杀副将时的所作所为甚是果决...依我看,此处乃是他心头之刺,浦速烈必会拔之!”赵士程沉声道。
何洪沉吟了一会道:“世子说的有理,此事确有可能,我等需想个法子以防万一。”
“留下十名护卫在此如何?”赵士程问道。
何洪摇了摇头:“杯水车薪,徒留性命...何况若是世子私自调用使团护卫,便为大罪。老夫思来,唯有回大宋方为万全之策。”
“可惜我大宋虽有留民在此,可却不待见北归之人,真是岂有此理!”何洪又叹息道。
赵士程想了半晌道:“不知老相公可否给下官一道通关文书?下官可以让人带他们去临安,这个村子不过百十人,下官养得起。”
“两位相公。”里正道:“两位相公不必为此烦恼,此地便是大宋,也是我等的故土。况且村人尸骨皆埋于此处,我等离不得。”
赵士程道:“主簿此言差矣,逝者已矣,当为生者多想。晚辈见村中有不少孩童,这都是那些死去之人的血脉,如何能放任在此,任其自生自灭?”
“如今危险仍在,若事有不测而导致村人死伤,那这些战死的青壮必在九泉之下哭泣。”
何洪点头道:“此话在理。为了那些孩童,杨主簿也需好生思量。”
赵士程道:“我等不能再在此处停留,使团今日必须得启程...”
“我等留下钱粮,主簿让村人分了饱食几日,养些力气。”
“卸了钱粮,便空了几部马车,这些也留在此处。晚辈不能随意调用护卫,但晚辈可以留个人,几日后让他带着主簿和村人去临安,主簿放心,到了临安自会有人安排妥当。”
里正思量了半晌,却忽然听得祠堂外有孩童笑闹声,里正的脸上浮出些许笑意,于是不再犹豫。
“小老儿拜谢老相公天恩,拜谢小相公天恩,拜谢诸位天恩!小老儿愿去!”
里正又向着赵士程道:“敢问小相公尊姓大名?日后我等必为诸位相公立长生位,日日祈福,愿诸位相公公侯万代!”
何洪满意地点头笑道:“如此甚好!若能平安,老夫也能安心。长生位之类莫要提,我等受不起。”
“老相公说的对,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村人日后平安,这便是我等莫大的功德。何须立甚牌位?生人立牌总觉着...有些瘆人。”赵士程笑道。
“那小老儿便日日祈福,愿诸位相公安康如意,心想事成!”里正叉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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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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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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