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瑜推开澜湾小区北门的值班室,里面已经坐了个人。
老张听到动静,回过头:“来这么早?”
其实不算早,还有十分钟就是换班时间。若是不能在准点以前出现在自己岗位上,是要被扣全勤的。
师瑜没解释这一长串,只点了下头,拉开椅子。
老张也不在意他的态度,笑眯眯地应了声,翻起了这个月新到的杂志新刊。
老张全名张高黎,是这一系列期刊的忠实粉丝,最初下单时就一口气订阅了一年的量。每半月杂志社会定时邮寄两期到澜湾小区的门卫处,再被他塞在门卫室的收纳架上给门卫们当上班打发时间的公共读物,美其名曰造福群众。
夜里进出的居民并不多,偶尔有一两个,也是经常性加班到昼夜颠倒的那类,通常都驾驶机动车辆,开着明亮的车灯,也不用担心注意不到。
小区外不远处的夜宵店里坐着客人,开了不知是一桌还是几桌烤炉,杯酒碰撞,嘈杂最开始只是隐约传过来,时间长了声音便开始提高。
“来!喝了它!”
“牛啊!继续吃!这局轮到谁了?”
“三瘪你别给老子耍赖!我看到你变手型了!”
“……”
门卫室里的人相安无事互不打扰,直到桌上的座机电话蓦然响起,刺耳的铃声在夜里惊得人心颤。
老张拿起听筒。
“楼下那群喝酒的都吵了快两个小时了!这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们能不能管管?!”
座机有轻微的漏音,在夜里声音尤为清晰。
老张说:“这位先生,我们的职责不包括干涉小区外面的人。”
那头的男生分分钟就炸:“小区大门外那一排店面里难道不是在地图上澜湾范围里了?你们保安的职责难道不就是维护小区大环境和谐吗?外面那群人大半夜聚众喝酒喧哗难道是假的吗?他们打扰到里面的人难道是假的吗?!”
老张:“可是……”
男生忍了两个小时的喧哗声,被折腾得差点神经衰弱,此刻觉也不想睡了,整个人简直精神抖擞越说越气,吹一口气就能膨胀上天:“你知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六月六号!我明天就要高!考!了!大叔!你能不能履行一下职责?!”
老张好不容易安抚好这位高三学生,站起身交代道:“我出去一趟。”
师瑜正在画画,闻言抬头看他一眼,点了下头表示听到了。
小区外亮着路灯,老张便没拿手电筒,过去时还不忘带上值班室的门。
师瑜垂下眼睫,就这嘈杂的背景音继续画画,手下运笔都没有半分偏移。
构图,勾勒明暗交界线,涂出阴影,再上色,一只钢笔愣是被他用出了七八只素描铅笔共同作用的效果。
草稿本上十几枚大大小小的齿轮叠在一起,暗面刚刚被铺上第一层颜色,桌上的座机电话再度催魂似的响起。
师瑜停下笔,接了。
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母亲:“保安吗,楼下到底在吵什么?能不能让他们小声一点?我家孩子明天还得上学。”
师瑜看了看空无一人小区入口。
出去劝说的老张还没回来,而喧哗依旧。
师瑜说:“刚刚让人过去了。”
“已经派人去了吗?”那头女人语气放松下来,估计是相信只要再等一段时间周围的环境就会安静下来,“那好,麻烦你们了。”
电话第二次被挂断。
师瑜将目光放回草稿纸上,这一回只来得及画了半分钟,就再度听见催债似的铃声。
电话铃第三次响起。
这一次电话听筒那头的人是位老太太,哪怕是责问的内容,语气也极为温和,带着并不过分的亲昵:“宝啊,打扰你们一下。”
师瑜安静地听完了老太太的诉求,放下电话,窗外恰好有手电筒的灯光直线映过来。
保安胸前挂着铭牌,姓舒。从十二点一路巡逻到这里,手电的光线照到了门卫值班室的窗户,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隔着玻璃打招呼:“小瑜?”
师瑜嗯了声。
保安笑着道:“怎么,就你一个人?老张跑哪偷懒去了?”
师瑜说:“有人打电话说吵,他去给外面的人做说客。”
劝说扰民的人这种事他们平时不是没干过,保安听了也没在意,进了值班室,抽出挂在腰间的保温杯:“我来蹭口水喝。”
饮水机咕嘟咕嘟冒着泡,同大门外的喧闹纠缠在一起,响在空气里,响在人耳边。
保安一口气给自己灌下半瓶水,咕哝道:“就是去通知一声别吵,怎么还不回来?”
师瑜看着草稿纸,没应这一句。水也喝了,槽也吐了,保安没在这里多留,重新拎起手电筒打个招呼就出门继续巡逻去了。
师瑜转头看着桌上的电脑。
电脑还是台式机,显示着小区这块区域的监控摄像头拍摄出的景象。
他看了片刻,直到第四通因为噪音拨来的居民电话响起,方才像是终于意识到外面那一桌子客人们制造出的动静已经严重超过了普通范畴,而去劝说的人这么久还没回来也的确不合理。
想到这里,他按下桌上的对讲机:“张叔。”
声音送出去了,就是长久没人回应。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桌子上的座机电话第五次响起。
师瑜把对讲机的频道调了调,连上刚走不久的保安。
“小瑜?什么事?”
“张叔一直没回来,我想出去一趟,您能帮我看十分钟吗?”
保安答应得很快:“成。”
值班室不能没人留守,保安好脾气地赶回来帮忙看监控,师瑜抽出身,出了小区大门。
噪音源的那家夜宵店里值班室距离的确不远,最多几十米,就是路上绿化和路障太多,穿出去花了点时间。
已经是凌晨三点,白天太阳高挂时的燥热彻底消减下来,夜风很凉。夜宵店的老板在店门外那片空地上支了几张桌子,旁边放着的两篮子啤酒已经空了大半,空易拉罐堆了一桌一地。
桌上的碟子被挤到一边,一个男人正仰面躺在木桌上,面色酡红,整个人都有些兴奋过头的神经质。周围的人灌酒的灌酒,哄笑的哄笑,嗓门震天响。
师瑜过来的时候,这边的喧闹还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一个染黄头发的忽然狠狠拍了两下身边那位脖子上有纹身的,眼睛盯着远处一眨不眨地喊:“老二,快快快,看那边!”
纹身喝得正上头,大着舌头道:“喊什么喊,别烦我!”
黄头发语气都兴奋了:“快看极品啊!”
纹身烦不胜烦,抬头瞟了一眼,爆了句:“我操。”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周围其他人,纷纷骂他俩没见过世面,跟着转头一看,眼睛看直了。
桌上上躺着的那位不知什么时候坐起身,哈欠打到一半,瞥见远处过来的身影,把剩下一半哈欠咽回去,眼神下流又肮脏:“兄弟们,要不要换个游戏玩玩?”
“成啊,三哥你说怎么玩?”
“这么多年女人碰的多了,大伙儿怕还没碰过男人吧?”
“卧槽,玩那么刺激?”
“反正到时候弄的地方都一样,你们还专门盯着下面不成?有那张脸给你看着还不够?”
“是这个理啊!”
“……”
店里胖脸的老板听到他们毫不压低的声音,皱了皱眉,有点担忧地看向来人。
平心而论,他并不喜欢这群人,可开门做生意没有把顾客往外推的道理,他们桌上怎么开荤吵闹他都不会管。
可是现在要扯进无辜的人……
这群人显然也是混的,他要插手,他们事后报复砸了他的店怎么办?
他还指望着这店面吃饭呢。
老板一张胖脸快纠结成了菊花。
师瑜没能走到那桌前面,倒是先被对方拦下了。
一行七八个人呈包围之势将他围在中间,眼中闪烁不定。为首那位三哥吹了声口哨:“美人儿,这么晚还没睡呢?”
师瑜停下脚步:“我值班。”
“看门的啊?”三哥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黑色短袖衬衫,眼中浮现出不明显的鄙夷,“你干一个月能挣多少钱?要不要哥哥我给你介绍个来钱更快的法子?”
师瑜没出声。
当然也没等他回答,那位三哥便自己接下去,眼神流里流气:“陪哥哥玩一晚上,价钱随便你开,怎么样?”
周围那群流氓们闻言直接笑出了声:“就是啊,见都见了,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嘛。”
师瑜仍旧没说话,只是垂眸解开了腰间的外套。
昼夜温差大,他值夜的班,而工作服都是短袖,出来前他便顺手将外套拿上了。
他将外套披在身上,拉上拉链将工作服遮住了,这才在口袋里一掏,摸出手机,直接点下了紧急拨号。
“玩玩而已,报警就过分了吧。”三哥眼神阴鸷下来,伸手抓住他的手机屏幕,往回一抽。
……没抽动。周围的小弟们丝毫不觉,此刻还笑着:“弟弟别怕啊,我们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只有三哥笑不出来。
他狠狠用力,可手机仍是稳稳地被对方握着,纹丝不动。
眼看对方将手机夺回去,他心里一沉,大步上前直接去抓对方的衣襟。
手没碰到,倒是先被对方捉住了。
师瑜桎梏着对方的手,手腕一转,朝着对方手肘的反方向一拧。
“啊啊啊啊——!!”
骨骼撕裂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小弟们的笑戛然而止。
三哥好不容易等到对方松开手,火气一下子窜上来,瞬间盖过之前的退却,另一只手的拳头就那么砸了过来:“你个贱人,给脸不要脸……”
师瑜偏过头,一脚踢在对方的下腹。
一米八七的壮硕男人愣是被那一脚踹得直接倒飞出去,砸上背后的桌椅滚出五六米,四条桌子腿直接断了三条,易拉罐玻璃杯摔了一地。
满地狼藉。
三哥抱着扭曲的手臂,惨叫的声音都破了调。
小弟们瞬间僵在原地,一脸惊悚地看着空地中央的师瑜。
明明看起来那么瘦,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师瑜看他们一眼:“还想玩吗?”
小弟们齐刷刷后退,眼里浮现出恐惧。
这惊人的力气,毫无花架子的动作,还有云淡风轻的态度,都无一不在提醒这群不学无术的混混们——今晚是撞到铁板了。
混混除了懂得判断形势,最大的优点就是该怂则怂,绝不强撑。
师瑜按下报警电话,转身面向他们:“现在是凌晨三点十二分,你们的声音分贝已经构成扰民和制造噪音污染,接下来可以保持安静么?”
小弟们再度齐刷刷点头。
师瑜将手机话筒放近了:“至于□□……”
他脚尖勾过一个咕噜噜滚过来的啤酒瓶,脚踝微微用力。
“砰——”
啤酒瓶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下落擦着其中一个刚刚后退了半步的混混侧脸砸在地上,拉环爆裂滚落,浮着白色泡沫的酒水溅湿了他的裤腿。
“在警察过来之前,我的建议是不要想着逃。”
酒水渗透布料,凉意直攀而上。
那位试图逃跑的混混双腿僵硬,脊背发寒,再不敢移动分毫。
安置完了小流氓,师瑜转身走到夜宵店前台,对着墙上贴的收款二维码扫了一下。
躲在柜台后面不敢吱声的胖老板只听见一道清脆的女声,愣了愣,下意识抬头,而后对上了柜台前那位的眼睛。
瞳色纯黑,突兀地站在夜幕下,像只勾人犯罪的艳鬼。
之前隔得太远没看清,这会儿终于见识到了,胖老板心里琢磨着,那群流氓见色起意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那艳鬼道:“赔你的桌子,你看看够不够。”
胖老板低头看了一眼收款信息上的数字:“!”
他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这还是只大气的艳鬼。
民警来得很快,干脆利落地把人打包准备带回去了解情况。
师瑜没忘记自己这趟出门身上还有另一件事要办,正想开口,路口却忽然响起笛鸣声。
笛声越来越近,白色救护车破开夜幕闯进来,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医护人员抬下担架,跑向澜湾小区。
与此同时,站在夜宵店门口的民警手机被人拨通了。
他接起:“喂?”
那头的人道:“小王啊,你是在云因区吧?”
民警小王应了声。
“那正好,我们这边刚刚接到报警,说是澜湾公寓外发现一个姓张的保安昏倒在草丛里,疑似遭到不明人士袭击。你先分派几个人去了解一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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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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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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