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苏栾。
所以说苏栾,一直都记得家里,还会跟着他。想到苏母说的奶奶看到他回来,开门却没人。或许那就是苏栾。
苏栾为什么不回家?有家不能回,除非是有危险,或者是他遇到什么事要让他放弃这个家。
苏倾然深呼吸一口气,转头问小月:“你经常来往这里,有没有看到有人跟我长得一样?”
小月回头看看自己的朋友,对方深思一会儿,俱是摇摇头:“没有任何印象。”
小月也耸耸肩:“原来你还有个弟弟啊?”
苏倾然低头,不自觉的咬咬唇,苏栾就在自己身边,他能看到自己,自己也知道他就在附近,可是两个人没办法碰面,没办法对话。苏倾然是找不到苏栾,苏栾很明显是在躲着苏倾然。
呵,等他找到这个混蛋,他要让知道什么叫做哥哥的权利,什么叫做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手机响了,三伯从物业出来,找不到苏倾然。苏倾然连忙跟小月他们告别,去寻三伯。“如果看到这个小区里和我面貌相似的人,一定要告诉我,拜托了。”
一辆黑色的轿车与苏倾然擦身而过,差点撞上护栏,又快速转弯驶出小区。
苏倾然看着地上摩擦出来的痕迹啧啧嘴,这是个马路杀手吧?幸好他方向盘转的快,撞上了苏倾然,苏倾然得要他好看。
三伯小跑过来:“走吧,下一家。实在不行,我就去门卫蹲着,连蹲三年五载,就不信还见不着他小子了。”
门卫?苏倾然眼睛一亮,伸手揽住三伯的肩膀:“算了,算了,我们先回去吧,奶奶不是还等我们吃饭么?中午五叔他们要过来的。”
人老了,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家,爷爷奶奶不知道苏栾的事,见苏倾然平安回来,闹着要回家。儿孙拗不过老人,这不同意了么。
吃了午饭,苏倾然同长辈们一起把爷爷奶奶送回老家,回来时就收到年十邀约一起玩的电话。
苏倾然想了想:“行,我们在哪儿碰面。”
在街心公园里的年十等到苏倾然时,就看他抱了一把漂亮的吉他,金色镶边,让他忍不住多看两眼,眼里出现羡艳:“你也会弹吉他?”
苏倾然把吉他给年十:“你看看,喜不喜欢?”
年十一愣,想笑却觉得嘴里苦涩:“给我的?”
“是啊,我看你表演的那把吉他也太差了。完全不能发挥你的实力。本想跟你买把古筝的,但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所以还是给你拿了把吉他。放心,没要钱的,我一朋友开了个乐器行,我顺手去拿的。”乐器行是夏橙开的,当初是因为夏栀子喜欢过一段时间钢琴,夏橙一时兴起才开的。
年十拿着吉他,一时说不出话,REX的吉他,这款售价三万八,哪里去顺手拿啊?半响,张张嘴:“太贵了。”
“又不要钱,白要白不要。”苏倾然拉着年十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着:“来,你弹弹。”
“……”年十没动:“太贵了,你拿回去。”
“啥意思啊,年十?看不起我还是怎么的?”苏倾然挠挠头:“年十,我给你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小时候那个样子,如今能变成一个开朗积极向上的人,我觉得真的不错。所以很高兴,想给你一个见面礼物。你们玩音乐的,你拿着个很差的吉他,人家不笑你啊?正宗行家,一把吉他不得百八十万啊?等你拿了冠军,我再送你个更好的。”
苏倾然真没其他意思,就是觉得年十长成这样不容易。如果可以给年十更多帮助他很愿意:“你以后是想混娱乐圈还是哪儿?我刚好有个朋友,家里开了个娱乐公司,虽然是玩票性质的小公司,不过我可以让他把所有的资源给你,他们家很有钱的,把你捧红没有问题。”
年十拿着吉他没说话,低头看坐在石凳上的苏倾然。
在排练时,听说好几个人都是有关系、有内幕。也不是没人来找他,想给他一些帮助,不过这当然会付出一些代价。他从海选开始就因为外表和声音备受瞩目,找他的好心人有一打了,全被他拒了。有人说他清高,有人说他待价而沽,有人说他脑子有病。
但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攻心计,那个人一直教的,身处劣势,便要攻心,于是,不靠着任何人,他不得罪任何人,把握时度,也顺利进了二十强。
他想化作星辰,化作明月,化作朝阳,成为最闪耀的存在。所以,不能沾染上任何一个黑点。
因为他还要回去和苏凉见面,他想苏凉很久了。
那天,节目组的刘姐找他,委婉的提醒他在后面的比赛要压住自己的光芒,不要挡了别人的路,不要让节目组难做。
他沉闷的从电视台出来,没想到路过曾经打工的咖啡厅,随意看一眼,便看到门口那个让他思念万千的人。
要不是苏凉说自己还有事,而自己又怕过于热情把苏凉吓到,年十那天是不会放了苏凉,准会一直缠着他。
年十拿着吉他的手收紧,慢慢坐在苏倾然旁边,靠近他,看着他,他的睫毛很长,眼睛又黑又水润,鼻子上有个淡淡的痘印,下巴被刮得很干净。年十吞了下唾沫,听见自己心虚的声音:“苏凉,你家很有钱么?”
苏倾然愣了一下,扭头看年十,两人靠得很近,苏倾然要是稍微前进几厘米都可以亲吻到年十的唇。不自在的拉开一定距离,苏倾然疑惑的看着年十。
“我也想找个靠山,太累了。”不再看苏倾然,年十看着不远处的花坛,声音轻柔,生怕苏凉会因此看不起他。
“我们家倒是没什么本事,不过我朋友真的可以捧你,我和他不分彼此的。”在苏倾然耳里,年十的声音真的太过轻柔,透着可怜,透着无力。想想也是,娱乐圈什么地方,年十如果要走这条路,必定万分艰辛,他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
年十轻笑一声,拉着苏倾然走:“走,我带你去我家。”
年十的手心有汗,苏倾然摸着不舒服,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行啊。”
年十注意到苏倾然抽手的动作,走在前面无声的笑了。这个抽手的动作,有点可爱。手心里似乎还残留着苏倾然掌心的温度,让年十的心都因为这小小的温暖而发痒起来。
年十家住在老城,年龄很大的楼房,只有七楼,没有电梯。年十住在八楼,八楼就是七楼的用户搭建起来的房子,属于违建。不过这一片都是这样,政府也没管。
两人爬楼上去,一路沉默。是年十很沉默,苏倾然察觉出他不想说话。
年十开了门,回头冲苏倾然笑笑,把吉他塞手里:“进去坐吧。”说着低头把门口的啤酒瓶顺顺,提着去七楼的垃圾角扔了。扫楼的阿姨不会管八楼,所以八楼的垃圾要自己提去扔。房子是他们租的,一个月四百五,房费之前是他勤工俭学在负担。当然,现在也还是他在负担。房东说明年就要涨成五百了。
年十回来的时候,见苏倾然还站在门口,年十眸光一沉,心也沉重的难受。苏凉莫不是嫌弃他家?也是,房子太过陈旧,他已经努力做到整洁了。
苏倾然见年十回来,笑道:“我不知道换不换鞋。”
“没事,不用换鞋。”年十闻言一笑,拉着苏倾然进门。
年十的家很整洁,但,家具什么的都很老旧。因为是违建的,所以特别矮,显得沉闷。屋子也不大,但有一个屋顶花园。
花园里倒是蛮多花,年十见苏倾然盯着那些花,无所谓的笑笑:“别人送的。”上了初中,爱慕他的女同学就多了起来,不知道谁说的他喜欢花草,于是收了不少。可惜,上一次搬家走得匆忙,所以没能搬走,这些花都是后来收的。
年十拉着苏倾然到自己卧室,屋子很小,两人只有坐在床上。年十放了CD,脱了外套:“我啊。一直很想当大明星呢,但是我家这个条件,注定我走不远。我可不想去被什么富婆包养。如果能有一个我喜欢的人支持我,当然好了。”
苏倾然正打量年十的屋子呢,刚想问他是不是一个人住,回头就看——卧槽!你丫的,上半身脱光干嘛?别说你热,现在是大冬天!
苏倾然吞下唾沫,小心翼翼的问年十:“你要换衣服么?”还别说,年十身材挺有料,六块腹肌就在苏倾然眼前晃来晃去,晃得他脸皮发烫。
年十摇头,奇怪的看着苏倾然:“你脱啊?你怎么不脱?你在上面还是我在上面?一人一次可以么?我想在上面。哦,我家没套,你带了没有?”看到苏倾然睁大了的眼睛,随即笑起来:“哦,你要先谈谈人生理想?”
我谈你个鸡脚!
苏倾然从床上弹起来,一把拉住年十要脱裤子的手:“别,别,别。大哥,有事我们好好说,不是非要这般坦诚相见的,坦诚相待就可以了。”
年十眨眨眼睛:“你不是想包我么?正好我也喜欢你。”
“不不不,大哥,你误会了,我不想包你。我就想跟你做好朋友就够了。你不乐意做好朋友,做陌生人也是行的。”苏倾然站起来,跑到门口:“我们下次再聚。”
年十一把拉住苏倾然:“你说真的?”看着苏倾然脸上的惊吓不似作假,年十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喜悦。
“自然是真的。你放心我绝对不是禽兽,我,我,我只对女孩子有兴趣。”前几天跟阿兰说自己喜欢男的,今天又跟年十说自己喜欢女的,苏倾然觉得要不了多久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该喜欢什么样的了。
“我逗你的。”年十松开苏倾然,回到床边穿衣服,然后从床下扒拉根棍子出来:“要是你的想对我做什么,棒子伺候。”看到苏倾然松了口气,年十心里滋味更加复杂:“主要是你今天拿个那么贵的吉他来吓着我了。”
“年十,我认真的说,真对你没有恶意,如果你不要吉他,我拿走就是了。”感情这小子是在试探自己?他哪里表现出想睡他了?
“别,你都说了,白要白不要。你朋友那个公司也要介绍我去啊?以后我成了天王,拿了奖,头一个就是感谢你苏凉。”年十笑嘻嘻的拉苏倾然坐下。
苏倾然心里有一万句mmp要讲。
大门响了,苏倾然以为是年十的家人回来了,要出去打了招呼,没想到年十一把拉住他,神色紧张,轻声道:“苏凉,你等下。”
年十起身到门口一看,快速转身,苏倾然已经听到了门外男人的交谈。
“苏凉,什么都别问,拜托了。”年十拉着苏倾然的手,在苏倾然惊讶的眼神下把苏倾然塞到了衣柜里。
衣柜里一股子洗衣粉的清香,苏倾然不明所以,但年十把他藏起来,必定有年十自己的理由。苏倾然乖乖藏好,心里有万千疑问。
好在屋子够小,又没有做隔音,苏倾然听得一清二楚。
年十整理下自己的衣服,拉开门出去,看见外面的男人,露出一个笑容:“回来了。”
男人看着年十面色阴沉,直接问道:“你有没有钱?”
蒋四拉了拉男人的手臂,冲年十还算温和:“年十啊,你爸爸欠了我五千元,你看你是不是帮你爸还下?”
年十面露难色:“五千?我没有。”
男人顿时火了,一把拉过旁边的凳子,就跟年十掷过来:“你参加那个比赛就没有什么奖金?你当我傻?”
年十侧身躲过凳子,那凳子砸到电视机上,凳子同电视机都变得缺胳膊少腿,年十放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头,想起苏凉还躲在他的衣柜里,心里更加难受,希望苏凉不要听到:“比赛都没有结束,哪里来钱。第一名才十万,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前三名都是内定的,第四名只有两万,我现在还不是第四名呢!”
“我不管,你今天必须把钱给我拿出来。”
“我哪里有钱?比赛的服装都是借的别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咦?”正在看戏的蒋四突然看见沙发上的吉他,面露兴趣。虽然他不懂吉他,但看得出是好货。蒋四是男人的债主,经常过来要债,年十和蒋四都熟了。“这吉他不错啊,我儿子还想买一把吉他呢,这样,我先把这吉他拿回去。”又回头冲男人道:“钱呢,我就缓你几天。”
“不行!”年十好久没有听到自己这么尖锐的声音,对上男人阴冷的眼才慢慢镇定下来,吞了口唾沫,依旧声音颤抖:“这吉他是我借的别人的,好几万,不能给。”
男人一听好几万,而自己欠蒋四五千元,对比一下确实不划算。冲蒋四道:“你慌什么慌?年十还能不给你钱?我说了今天给你钱就今天给你钱。”
“要不,我去给你借?”年十试探着问,然后把吉他拿进自己屋,看着关得好好的衣柜,年十垂眸,出了卧室门,心里想着自己卡上还有多少钱,一会打发了他们要怎么跟苏凉解释。
“对,你多借点。”男人一听,年十要去借,脸色顿时好看不少。
年十蹙眉:“我哪里认识那么有钱的朋友,上次借的钱还有几百没还。还不是只有多跑几家,给你凑够五千就顶天了。”
“你参加那个比赛,那里面那些公子哥不是有钱人,你去找他们借啊?”蒋四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腿伸在年十擦的干干净净的茶几上,姿势流氓,笑容却那么和蔼。
“人家都巴不得我退赛,哪里会借我钱?”
“那你就退赛,让他们借你钱不就好了?”蒋四继续道,男人闻言立刻看着年十。
“赢了比赛的奖金可比借他们的划算不是么?”年十苦涩的笑了,那是他的梦想,他不想放弃。
二人闻言确实是这样,点点头。这次男人却是聪明了:“你找到他们,说你要退赛,让他们给你钱不就好了。他们要的是名,你要的是钱,这不就好了么?”
“……”年十笑了笑:“是个办法,我先出去借钱,很快就回来。下次找他们商量商量。”
年十关门出去,在门口咬牙切齿站了会,然后下楼去附近的银行取钱。根本不敢跟男人说自己有钱,那是堵不住那个男人的。
年十自小学后,一直都是学霸,奖学金拿了不少,帮人写论文写作业也挣了不少。这些钱他一直都悄悄存着呢。
取了钱,年十回家,心里想着怎么跟男人解释这么快就把钱拿回来了。
嗯,就说自己打的电话,然后对方转账给自己好了。
平时出去“借钱”他都会拖延一两个小时回家,只是今天有苏凉在家,年十不敢拖。
匆匆上楼,开门。
苏倾然坐在沙发上听到门响了,含着笑意回头看他。
年十不知道怎么跟苏倾然解释,站门口好一会才道:“他们走了啊?”
苏倾然朝沙发的一侧努努嘴,年十往前几步,就看两个大男人被扔在地上。
年十一惊,匆匆过去,检查后见二人都被打晕了,觉得不可思议。
苏倾然一脸委屈:“不怪我,是手机自己响了,所以我才出来的。”
年十点点头,并没有怪苏倾然的意思,只是脑里再想要怎么跟男人解释。
什么打120?年十压根就没想过。有时候,甚至巴不得男人死掉。
苏倾然看着年十的背影,眼神幽暗,根本不是手机响了他才出来的。
这屋子实在是不隔音,他们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本就愤怒,后又听年十离开后,两个人竟然商量着要年十去骗粉丝的钱。因为选秀比赛,年十已经小火了一把,名气是所有选手中最高的。
粉丝对你都是真心实意,让年十去骗粉丝,这两个男人真做的出来。于是他小心翼翼从衣柜里出来,拿了年十藏在床上的棍子。想来,年十藏棍子在床下也是逼不得已的吧?
苏倾然拉开门前,又听二人说年十年轻力壮,若是送去卖血卖肾一定能有好价钱。
麻辣个鸡,爸爸不打得你肾虚。
对付两个大男人,苏倾然还是可以的。本来两人就不曾想到家里还有人,被打的猝不及防。又加上二人四十多岁,虽然看起来壮实,但实际是个酒囊饭袋,被苏倾然轻松解决。
苏倾然专门打穴位,这二人醒了也会疼上段时间。
解决了二人后,苏倾然还顺手把被男人砸坏的凳子钉好。
“年十。”看着年十的背影,苏倾然这才发现很瘦弱。
“嗯?”
“这么多年,很辛苦吧?”
年十回头看苏倾然,胸口发闷,鼻子发酸,眼睛发涨,沉静会,才眨眨眼笑道:“没有,我过得很好。”
苏倾然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进年十屋里,打开衣柜,拿出之前他在衣柜里发现的编制口袋,开始装年十的衣服。
年十跟着进来,见苏倾然的举动很吃惊:“苏凉你……”
“你看看你还有什么要带的,都收拾起来吧。拿不了的就不要了。”苏倾然把衣服装完,看着旁边的书柜犯了难,这么多书,一定很重诶。
“苏凉,你做什么?我不懂?”年十懂得,苏凉想带他走,只是他不敢确认,只能可笑的装傻去问。
“带你走啊。”苏倾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回眸一笑很倾城,年十伸手按住自己又闷又疼得心脏。
苏倾然在床头抽了两张纸递给年十:“哭你妹,快来收拾。”
年十瞬间笑出声,擦擦眼泪点点头:“好。”说着就自己去拿自己要的东西:“衣服那些,拿两套换洗的就好了。”
苏倾然把袋子里的衣服全都倒出来:“那就都不要了,一会再买。”
年十在床下扒拉出一个铁盒子:“好了,走吧。”
“就这么多?”苏倾然有些诧异。
年十笑着点点头:“对了,吉他拿上。”
两人离开的时候,地上的两个男人还昏睡着,听到关门的声音,身子一颤,似乎在梦中受了惊吓。
————————————————————
“妈,我带了人回来,把客房收拾下。”幸好爷爷奶奶今天中午就走了,不然他们家还住不下——苏倾然看着沙发前冲他干笑的女人,顿时脸色不好了。
舅舅家的小姐姐,程诗宜。
苏倾然发现自己也免不了俗,明明去过那么多个世界,早该学会理智和宽容,但他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他讨厌她。固执的认为如果不是程诗宜和她的朋友,苏栾是不会走丢的。
苏栾走丢的那段时间,父母吵架,差点离婚,也跟舅舅家断了关系。近几年,才和缓一些。但这个和缓,仅仅是指当初舅舅做心脏搭桥手术的时候,苏母两口子回过家看望。
苏倾然从来没想过程诗宜竟然会来自己家。毕竟舅舅做手术的时候,自己明确的表示不会再去他们家,那个时候还和苏母吵了一架,把苏母气哭,最后他们两口子回去的。
苏母听到儿子的声音从厨房出来,见儿子身后还跟着个帅气小伙子,又看儿子和诗宜干瞪着,知道儿子心里不痛快。苏母叹息一声,换上个笑容:“哎呀,你不是那天苏凉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小哥么?快进来,快进来。”
苏倾然这才黑着脸让年十先进来,然后自己在后面关门:“妈,他是年十。”
“阿姨好,打扰了。”年十觉得气氛有些不对,那个女的,不会是苏凉的女朋友吧?这么一想,年十看程诗宜的眼神也不对了。
苏倾然拉过母亲:“年十,你先坐。”然后推着母亲进了厨房,一进厨房就嚷起来了:“她怎么来了?”
苏母拍了下苏倾然的手臂:“小点声,那是你表姐。”苏母拿起勺子搅了搅锅里的汤,有些无奈道:“诗宜她见网友,结果被骗了,身无分文。她父母一时赶不过来,所以让她先来我们家,天都要黑了,总不能把她赶出去吧?”
“怎么不能?”苏倾然黑着脸要出去赶人,被苏母凶狠的一把揪住:“你想干嘛?你还要不要我这个妈?苏凉,你今天跟我乖点。那件事,那件事……”说到后面,苏母忍不住红了眼眶:“也不能全怪诗宜。你那天不是说有苏栾的消息了么?怎么,这几天又焉了?”
有苏栾消息的事,除了父亲就三伯知道。当初虽然跟苏母提了一嘴,但苏母失望这么多年,都已经麻木了。苏栾这边情况未明,苏倾然也不好再跟母亲提,免得她忧心。
苏倾然气呼呼的深呼吸一口气:“我带了朋友回来,他以后要住我们家,现在程诗宜怎么办?第一天,我总不能带人去住酒店吧?人家万一多想,多伤人。”
“这又怎么回事?他不是本地人啊?以前也没有见你跟他来往过啊?”苏母回想苏倾然所有的朋友起来,觉得年十眼生。
苏倾然把年十的事告诉苏母,当然隐去自己揍人的事。听得苏母直咬牙:“畜生,就算不是亲生的,也不能糟践孩子啊。”当初住一个小区,苏母对年十也是有所耳闻的,想了想又道:“你把冰箱打开,把肘子拿出来解冻,我再上街买几个凉菜。”
苏倾然赶紧拉住他妈:“没事,没事,够吃的,别忙活了。”
苏母拿围腰擦擦眼角的眼泪:“让年十放心坐下,今晚他跟你睡。明天诗宜回去了,再让他住客房。哦不行,没有换洗的被套了。他先跟你睡几天。前几年你三伯送的羽绒被还没用过,一会我跟你拿出来。”说着又打开冰箱在保鲜室里拿出水果,麻利的洗了:“本来跟你留的,来来来,端出去给小年吃。”
苏倾然端着水果出门,见外面年十和程诗宜大眼瞪小眼,喊道:“小年,你阿姨给你洗的水果,快来吃。”苏倾然也不招呼程诗宜,一个眼神都不想施舍。
没错,苏母说的没错。不能全怪程诗宜,可是他忍不住迁怒,他现在都在恨意自己,何况是程诗宜?尤其是他现在发现苏栾是故意不回家更是怄得慌。如果没有当年那场分离,哪里会有这么多幺蛾子?
程诗宜倒是想跟苏倾然说话,可是也明白苏倾然的态度。他身边的年十,程诗宜也是认出来的,她朋友挺喜欢的选秀选手。但,程诗宜也不敢贸然搭话,就怕把苏倾然惹怒。
程诗宜也很委屈,她小时候和两个弟弟不亲,但也是逢年过节就会走动的亲人。苏栾走丢后,她先是害怕,越长大就越觉得关他屁事,后来,书读多了,人彻底清醒了才明白自己的疏忽,没有尽到一个姐姐的责任,所以苏倾然对他这个态度她也是认了。
想必,苏凉知道她被网友骗了,心里在嘲笑她吧?程诗宜想解释的,想跟姑妈说,想跟父母说,更想跟苏凉说,那个网友的空间里有张照片和苏凉很像,但她问过不是苏凉,于是她想着是不是苏栾。到了这边,对方要求她上床,她拒绝了,想着再怎么打听打听,结果钱财被骗,身无分文,最后打电话回家,在街头的寒风中等了又等,才等到姑妈来接。
恰时,苏父回家,妻子已经提前跟他说过程诗宜的事,他心里有点准备。和苏倾然一样,他明白苏栾的走丢不能全怪程诗宜,但不是圣人,免不了迁怒。但他比苏倾然好,能笑着打招呼:“诗宜来了啊。”
苏倾然眼泪一下就滚了出来,立刻从沙发上起来,拉着年十进了屋子。一进屋子,也顾不得年十,扑倒床上无声的哭了。
父母都释然了的样子是苏倾然最不能解释的。明明他去过许多的世界,执行过许多的任务,体验过不同的人生,但还是想哭。苏栾是他弟弟,两个人亲密无间,别人都可以把他忘了,但苏倾然接受不了家人的释然。
年十不明所以,伸手拍拍苏倾然的肩膀:“苏凉,你怎么了?”
苏凉忍不住哭出了声,听得年十心里一揪。
而外面,苏父看到儿子的举动,也是心口一疼。他只想着别让小姑娘太难堪,却没想到此举伤害了自己的儿子。
客厅里程诗宜也是忍不住哭了出声,她看到了苏倾然的举动,扎心。是她不好,如果可以时光穿越,她一定回到那个时候,在人潮拥挤的电玩城拉紧自己的弟弟。
苏父叹口气,拍拍程诗宜的肩膀:“好孩子,这都是命。”
苏倾然气得很,要不是看在年十和父母的面上,饭也不想吃。五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没有半点言语交流,只听见筷子和碗的轻微的碰撞声。
晚上,苏倾然找了自己没穿过的贴身衣物给年十先将就,然后钻进被窝等年十。
年十洗了澡出来,就看苏倾然眼睛红红的窝在松软的被子里,年十心头一软,坐在床边:“要不要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家里的气氛不对,年十知道不是因为自己,所以也就没多问。现在看苏倾然平静了不少才开口相问。
苏倾然想了想,年十跟他一个屋檐下,自然会知道,跟年十说了十年前那个冬天。
年十想到小时候的苏栾虽然对他冷言冷语,但是煮的面的味道他一直都记得,觉得很温暖,后来也听说了苏家少了个孩子,但具体怎么一回事,他也不清楚。没想到竟是这样。在苏凉的眼皮底下离开,难怪苏凉难么难受。
“总会找到的。”年十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这么说道。
苏倾然点点头,肯定会找到,一定会找到。找到后,绝对要揍苏栾一顿。
两个人一起躺进被窝,苏倾然拿衣服塞在两人脖子中间,免得会跑冷空气进被子里。
年十在想,要是自己这个时候,突然拥抱了苏凉会怎样?想起下午,苏凉吓成那样,年十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睡觉。“睡吧,我明天还要去录节目呢。”
年十也能想到明天那个男人一定会来电视台找他。他和苏倾然出了门,年十就把自己的手机关了,既然要决定了跟苏凉走,那就和之前断绝干净吧,不能给苏倾然惹麻烦。
“等下,我有点好奇,你怎么不离开你那个继父。”苏倾然还没有睡意。
年十听到继父二字笑了声,既然苏凉想听,好,他就把自己撕开,让他看清楚,让自己在他面前没有秘密,所有好的,不好的都只给他看。
年十清了清嗓子:“我妈妈我已经不记得了,我爸爸我也不记得了。听人说,我爸爸是死了的,被人打死的,出车祸死的什么样的死法都有,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妈的话,其实家里以前有她的照片,后来离开太匆忙也忘了拿。他——就是我继父,除了十分生气,还是醉酒状态之下,其余是绝口不提我妈的。大家说她找到有人钱,于是跑了。只是她忘了把自己的几岁的儿子带走,幸好,幸好,幸好——”年十忍不住笑了。
苏倾然听得见他深呼吸的声音:“幸好孩子还有个继父。继父就是那种二流子,偷鸡摸狗典型的一类人了。不过,我很感谢他,虽然有时候想让他去死。但没有他,我哪里活的到这么大?”
“没有他,你会被送进福利院,说不定遇到个有钱人又好的爹妈,从此走上人生巅峰。”苏倾然沉声打断,那种人渣,亏年十还感谢他,呵呵。
“但我就没办法认识你啊,没有你会有今天的年十么?我说不定还是那个被人嫌弃的垃圾?说实话,回头看从前的自己,我都觉得恶心。”年十伸手把苏倾然的头圈在怀里。
苏倾然正想挣扎开,就听到年十哽咽的声音:“如果说他养活了我的身体,那么,苏凉,你就是拯救了我的灵魂。”
苏倾然心头一软,放弃了挣扎,无声的安慰年十。
“虽然他是那种社会渣子,但是没有他,我真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所以年十才会忍他。“以前的他没有那么过分的,欠的钱不多,次数也很少,一两千块钱不算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最感动的是就是我上大学,他居然给了我一千块。虽然我读书都有奖学金,但他没拿去用在牌桌子上,还给了我,真的,真的很不容易了。那时候,他还说要我去大学里找个漂亮女朋友,然后他找了份工作——只是没多久,故态复萌。”
年十抬手擦擦自己的眼泪:“总之,我现在已经离开他了,不会再给他钱了。你不用担心我会把麻烦引过来,好了,睡觉吧。”年十没说的是这些年男人对他的打骂,也没说自己最恨男人的两件事。hΤTpS://WWω.sndswx.com/
一件拿班服去擦桌子,让他错失了与苏凉他们一起走队列的机会。另一件,欠了高利贷,带着他匆匆离开,连他与苏凉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苏倾然拍拍年十的胸口,没有再提那个男人的事,轻声道:“好的,晚安,未来的大明星。”
闭上眼,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不会让一个人渣毁了年十的。
※※※※※※※※※※※※※※※※※※※※
小苏睡了年十【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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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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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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