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完后的契约,每一条似乎都在为他们将来真正意义上的结婚做准备。
两个人各怀心思,却偏偏不知道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签名吧!”谢舜名掏出黑水笔,在签名档的位置,画了一颗很夸张地草,外加小小的谢舜名三个字。
钟可情盯着他的签名,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
这签名是她为他量身定制的呢!
为了体现他校草的身份,那时候的钟可情特意翻阅了百草纲目,找了书中最珍贵的草药崖柏。崖柏生长于海拔700-2100米土层浅薄、岩石地带的针阔叶林内,是恐龙时代的孑遗植物,是世界上极其罕见的‘活化石’物种,被植物学家称为世界上最珍稀的裸子植物。钟可情依照崖柏的形状勾勒出一个图案来,加上“谢舜名”三个字的简化版,这才成就了谢校草的签名。
“怎么了?看得这么出神。”谢舜名觉察到她的异样,以为她临时反悔不愿意签了,心中略微有些紧张。
“没什么。看你的签名很特别,怕你抵赖,所以要看清楚。”钟可情缓缓一笑,随即签下了季子墨的名字,但在名字上方,画了一轮滚圆的太阳。
谢舜名眉心紧拢,眼底弥漫着一种异样的色彩:“你的签名也很特别。”
太阳代表晴天,和她的名字相匹配,那是可情最喜欢的图案。而这图案,如今却出现在季子墨的签名上。
钟可情见他一直盯着她看,当然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她故意不说,任由他将那股好奇尽数憋在心里。不是有情感专家说过么,男人对有秘密的女人会更加感兴趣。
谢舜名紧紧盯着钟可情,像是在审问责难,但眸底又带着怜悯和心疼。良久,他紧握的拳头猛然放开,豁亮的黑眸对上她的视线,收回结婚协议书,强扯出一抹笑容道:“不管你的签名是什么样的,总归,协议成立了,我亲爱的……老婆。”
钟可情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浓,她缓缓站直了身子,目光朝着桌案撇了撇,指着桌子道:“老公,我要喝水。”
谢舜名指了指不远处的热水壶,“刚烧开的,自己倒。”
钟可情对着他眨了眨轻灵的黑眸,目光又撇了撇他手上的协议书道:“第七条,一方生病的时候,另一方要关心照顾。谢医生,我刚刚做完手术,算是伤患吧?让你帮忙倒一杯水,不算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
谢舜名眸光一动,对着她无声地笑了笑,面上挂着孩子般的叛逆,眼底明明有些怒气,却又隐忍不发:“好,我去帮你倒水。”
他转过身,走到吧台去倒水。
钟可情半倚在沙发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搅着微卷的长发,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背影看。温馨炽热的暖色光纤从头顶洒下来,黄橙橙地将两个人笼罩其中,有那么一瞬间,钟可情心里头闪过一个可耻的想法:倘若下半辈子可以这样生活,复仇与我而言,真有那么重要么?
不过这个想法,紧紧持续了十秒不到,那地狱般黑暗的复仇欲念又占据了她的脑海。
“伤口还疼么?”谢舜名将水杯递到她手中,有些心疼地扶正了她的身子。
钟可情摇了摇头,但转瞬间又皱紧了眉头瞪着他:“虽然你救了我的命,但我一点都不感激你,你在我身上留了疤,而且……是那样的位置。将来我嫁了人,与老公一夜欢腾的时候,太影响情趣。”
“哦?是么?”谢舜名朝着她逼近,猛地伸出手去,摁住了她的衣领,作势就要撕开,“让我检查一下伤口多大,会不会留疤。”
钟可情有些警惕地朝后缩了缩身子,舔了舔唇角道:“不太方便吧?”
谢舜名若无其事地掀开了她的外衣,满不在乎道:“有什么不方便的。首先,我救你的时候,早就看光了你的身子。其次,协议上不是写了么,我是可以碰你的身体的……”
钟可情无话可说。这不正是她所期待的么?
但当他的目光停留在她光洁的胸口之上,她还是忍不住紧张发慌,掌心里满满的,都是汗水。
洁白无瑕的肌肤上,偏左侧胸腔的位置,挂着一道三尺左右的划痕,划痕之上细细密密地缝了好多针,就好像一把精致的木梳镶嵌在她的胸口。
那伤口刺得谢舜名双目微微发痛,心如针扎。
只要看到那伤口,他便能清楚地感受到,她即将离去的那一刹那,他的心有多痛苦。
谢舜名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了抚那缝合的伤口,有些不自觉地低声喃喃:可以再小一点的。
如果当时,他再镇定一点,或许伤口可以不用这么大?
如果他没有转到内科,仍旧在外科熟练的使用着手术刀,那天在她身上动刀子的时候,他的手就不会抖得那么严重,以至于那伤口显得如此的不规则。
如果他的医术更精湛一点,或许有其他方法救活她,根本就不需要采用剖腹做心脏按摩术这种不但危险而且会留疤的抢救方法。
“什么?什么可以再小一点?”钟可情的心头被他挠得痒痒的,面上羞得的粉红,双眸中氤氲着怒气。她知道,她的胸是小了一点?但是谢校草怎么可以跟那些无知的男人一样,这么在乎女人的大小?!而且,还用这个不屑的、挑衅的口吻说出来!
谢舜名瞬间便明白了这个小女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故意顺着她的意思,鹰兀般冷锐的双眸紧紧盯着她娇嫩可口的唇瓣,像是很饥渴地,朝着她咽了咽口水:“是有点小,但我偏偏喜欢那种一手就可以掌握的感觉——”
折腾了一天,刚刚做完手术的身子哪里受得了。同谢舜名三番两次顶嘴之后,钟可情终于体力不支,依着沙发沉沉睡去。
“真是个傻丫头。”谢舜名盯着她的睡颜,毫不顾忌地攫住了她的下颚,宠溺地捏了捏,随即将她抱进了房间。
钟可情一觉醒来发现置身宽敞的席梦思上,更令她震惊的是,她的身边居然还躺着一个人。
谢舜名静默躺在一侧,双眸紧闭,呼吸均匀,看上去睡得很沉。
钟可情撑起身子,替他掖好被角,而后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侧脸发呆。
阳光透过落地窗户洒进来,金灿灿地一片,刚巧映在他的睫羽之上,浮动地尘埃在他眼眸上方跳动,如同寂静空间里负有灵性的精灵。他紧闭的眼眸仿佛能感觉到阳光的存在,眼圈时不时地转动一下,但因为太困的缘故,迟迟不醒。
“好长的睫毛啊——”钟可情的手忍不住朝着他的侧脸伸过去。
小巧纤柔的手指刚要触碰到他那细密狭长的睫毛,便被对方一手攫住。
“啊!”钟可情显然吓了一跳,伸手往回缩,可是已然来不及。
谢舜名的力道很大,只是轻轻松松地一拉,便将她整个身子卷入了怀里,泛着红血丝的眼眸霍然睁开,而后眯起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老婆,你想做什么?”
她……她可什么都没想做。只是习惯性地逗弄他一下而已,小时候,她不是经常这样喊他起床么?
谢舜名见她不说话,知她理亏,乘胜追击道:“难道……你想对我……嗯?”
话说到一半,下面的却故意略去,而后扬着音调,“嗯”了一声,令钟可情的心不觉一颤。
不该是这样的啊!
她是为了搞定他,才签了那样的结婚协议,为什么现在的状况……有些超出她的掌控了呢?
“我……我们为什么躺在一张床上?!”这似乎是转移话题的最佳问题。钟可情想要跳开,却被对方死死摁在怀里。
谢舜名松开她的手,若无其事地看着她:“夫妻两个人,难道不应该睡在一张床上么?”
“我们是契约结婚!”钟可情强调。
“可是契约里面没有一条规定,我们不可以睡在一张床上。”谢舜名耸了耸肩,“你看……我现在只是个医生,还没有接手谢家的生意。a市的房价一直在飙升,我能力有限,买得起的房子也就这么大。三室一厅,三个房间,小麒麟住一间,照顾小麒麟的保姆阿姨住一间,剩下的就只有一间房了……契约夫妻也是夫妻,难道我忍心看着你一个伤患去睡沙发?”
当然不行!钟可情在心里默默地念叨。她最注重睡眠质量,睡不好觉,一整天都会无精打采,什么事都做不好。而且,她从小就认床,睡相也不好,喜欢东踢西拽,不是kingsize的床,她很容易滚到床底下去。
要她睡沙发,是万万不行的。
可是作为一个大男人,难道不应该他去睡沙发么?
谢舜名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勾着唇讪讪道:“你想让身高一米八五的我,挤在长度不达一米八的沙发上么?”
钟可情瞪了他一眼,目光焦灼。先前是没太注意他的身高,十年不见,他的个子居然冲刺得这么快,比离开的时候又高出了很多。只是他整个人属于偏瘦的类型,那样的体型站在她面前,她毫无压力。
“沙发挤不下,可以打地铺。”钟可情冷沉着声音道。
谢舜名目光一凛,起床气突然上来了,豁亮的眼眸怒火喷薄地瞪着她:“女人,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让堂堂谢家大少睡地板,这要是传到媒体耳中,我颜面何存?更何况,我天生有洁癖,就算地面再怎么干净,我也睡不下去!”
他有洁癖,这一点,钟可情倒是十分清楚。
从前隔壁班的班花,对着他穷追不舍,但他久久不为所动。
那时候身为护草使者的钟可情,就给班花出了个主意,让她霸王硬上弓,直接来个强吻,把谢校草拿下!
班花知道以自己的名义很难约出谢校草,于是她就以钟可情的名义将他喊了出来。
谢舜名问:可情呢?
才一张口,班花就如同猛虎一般扑了上去,对着他的侧脸一阵“狂啃”。
钟可情清楚地记得谢舜名当时的反应。他怒不可遏地瞪着不远处偷看的钟可情,而后漫不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来,当着班花的面狠狠擦了擦侧脸,而后冷嗤一声:真脏!
“那……以后我睡沙发吧。”盯着他的脸怔愣了好久,钟可情一本正经地说。
“好。”谢舜名睁着豁亮的黑眸直勾勾看着她,琉璃般剔透的黑曜石中,映着钟可情此时那张略带彷徨的脸。短小精致的眉毛,轻灵动人的眼眸,微挺的小鼻子,还有略微上扬的嘴角,好熟悉的味道。谢舜名不觉冷笑,是他太想念可情了么,还是因为血缘的关系……这一对表姐妹似乎越长越像的,就连神情举止之间都有几分神似了。
钟可情身上穿着的还是医院里的病号服,因为伤口不能碰水的关系,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
她自顾自地走到谢舜名的衣柜前,无比娴熟地从衣柜里掏出一件白衬衫来,进洗手间转悠了一圈,便穿着他宽松无比的白衬衫走了出来。
她没有穿裤子,白衬衫的边缘刚巧遮住了大腿。
谢舜名原本在厨房准备早餐,但这个丫头这样毫无遮拦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实在无法无视。尽管她身上没有半两肉,但不是有专家说过么,女孩子穿成这样的时候,要比穿一件情趣内衣更有诱惑力。谢舜名是正常男人,难免不被诱惑。
“一边呆着去,每天看到你这张脸,我都会觉得心烦。”谢舜名朝着她微微一扬手,眼中故意露出几分戏谑和嘲弄。
钟可情虽然表面上厚脸皮,但实际上自尊心极强,尤其是在谢舜名面前。她被他眼神中转瞬即逝的嘲讽伤到,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厨房。
等到那丫头不在身边转悠了,谢舜名的眉头不由深深蹙起,心里头又不那么痛快了。因为她的喜而喜,因为她的哀而哀,谢舜名颓然笑了笑,他必然是喜欢上她了。
钟可情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将每个房间都找了个遍,这才发现小麒麟并不在屋子里。一股焦躁感涌上心头,她蹬蹬跑到谢舜名面前,急急问道:“小麒麟呢?不是说发高烧了么?怎么不见人影?”
谢舜名敛了笑意,哼了一声道:“住院了。”
“他住院了,你居然不陪在身边?!”钟可情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担心一个毫无关系的孩子,而那孩子还是别人女人所生,那女人必然是谢舜名所在乎的女人。
提起小麒麟,谢舜名的面色变得愈发不自然,他眉头紧拧,有些厌恶地说道:“又不是我儿子,我为什么要陪在身边?!”
“可……他妈妈是你心爱的女人!”因为担心小麒麟的状况,钟可情有些口不择言。
“那又怎样?”谢舜名的眼眸瞪得赤红,黑眸深处藏着一丝不易觉察地怨愤,“生下儿子就一走了之,她自己都不在乎麒麟的生死,我为什么要放在心上……”他的双手不由在身侧握成了拳,十指用力地插入掌心,直到原先的伤口快要被撕裂为止——
收养小麒麟,照顾小麒麟,给他新的身份,给他新的人生。他可以为这个孩子做的事很多,让人以为他对这个孩子似乎宠爱到了极致……实则,他是那样厌恶他的存在,那简直就是一个耻辱的存在。
钟可情被他的话激怒,“既然收养了,就请你负责到底,否则……又何必假惺惺地对孩子好?!”
谢舜名见她言辞激烈,哼笑一声,冷冷嘲弄道:“你以为你是谁?我是孩子的养父,而你只是我的契约妻子,连他的养母都算不上。麒麟的事,用不着你管!”
钟可情才不理会他,面色严肃地瞪着他,质问道:“孩子在哪家医院?流光么?还是市人医?我现在就去接他回来——”
谢舜名沉默不语。
“那就是流光了。”钟可情看他的表情,猜测道。他这样漫不经心,分明是已经安排了可靠地人在照顾那孩子。
得到了答案,钟可情便匆匆走到门口,换上鞋子就要出门。
谢舜名看着她单薄地背影,微微有些心疼,三两步上前,从背后悄然将她环住,低哑着声音道:“别随处乱跑,伤口会撕裂的。”
钟可情一心担忧着小麒麟的安危,甚至没有觉察到这一刻他的柔情。她有些焦急地挣脱开他的束缚,伸手就要去拉防盗大门。
谢舜名眉头微皱:“不用担心,他昨晚已经退烧了。”
“退烧了又怎样?毕竟是个孩子,总得有人照看着吧?”钟可情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心急,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牵引着她,朝着小麒麟身边找去。
“有人照看的。”谢舜名垂下眉头。
有人照看?
钟可情心下一惊,谢舜名在流光熟悉的人不过那几个,她脑海中划过一个熟悉的面孔,吓得背脊发凉,颤抖着唇角问道:“谁?谁在照看?”
“医院里,有个小两届的学妹,跟你可情表姐的关系比较好。”谢舜名如是说。
钟可情已经隐约猜到了他说的人是谁,但还是不放心地问道:“谁?”
千万别是童谣!
谢舜名的嘴角缓缓勾起,笑道:“说了你也不一定会认识。”
“她,我一定认识。”钟可情笃定地说。
谢舜名微微一怔,随即道:“是妇产科的主任医生,童谣童主任。”
钟可情当即面色大变,不顾及身上的伤口,大力拉开防盗大门,而后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童谣有什么问题么?他记得十年前,那丫头整日跟可情呆在一起,两个人的关系好到了极致。五个月前,可情的葬礼上,那丫头哭得差点儿昏倒过去,后来在家病了好多天,连送可情离开的最后一天,她都躺在病床上,未能出席。
正因为她对可情的关心,谢舜名对她亦是非常信任,至今为止,小麒麟不管大病小病,只要去了医院,总要拜托她多关照一些的。
童谣虽然是妇产科的医生,但她曾经在儿科呆过一段时间,而且妇产科和儿科本身就有很多共通的地方,两处病房也靠得很近,由她来照顾小麒麟,他比较安心。
但……谢舜名望了一眼钟可情慌乱无措的背影,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他的眉头不由拧紧,他完全无法理解那丫头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匆匆跟了出去。
钟可情跑出两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谢舜名的车从身后飞奔而至。他打开车门,有些愤怒地将她塞进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坐着别动!”
像是下达命令的口吻,谢舜名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冷意。为了防止她到处乱跑,他干脆直接锁了车门。
钟可情拼命地去扭车门把手,这才发现只是徒劳无功。她急得眼睛里已经迸出了泪花,扬着一张焦虑万分地脸道:“快带我去流光医院,我很担心麒麟……童谣,她……”钟可情不知道该怎么向谢舜名解释童谣内心的阴暗,她只要一想到童谣,她便会想起,寂静无人的病房里,她握着注射器,朝着毫无反抗之力的她走过来——
“童谣不可信!”她笃定地说。
一个实习医生公然质疑妇产科主任医师,这像话么?
谢舜名的面色越来越冷,越来越暗沉,他有些气愤地咬牙:“可不可信,不用你来教我。”
钟可情一言不发,目光直勾勾望着前方,只希望他能够开得快一点,快一点到达流光医院,快一点确保小麒麟的安全。
“童谣,毕竟是你可情表姐最要好的朋友。”谢舜名的车开到流光医院门口的时候,他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对钟可情道:“我不管你对她印象如何,待会儿见了她,我希望你能对她尊重一点。”
钟可情十分厌恶童谣,但当她的真面目没有暴露在众人面前之前,她必须保持镇定。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对着谢舜名道:“好。”
得到她的保证,谢舜名这才放心地让她下车。
钟可情才走了两步,谢舜名便停好车,从她身后跟了上前,大掌一把将她的小手握住。
钟可情诧异地回头看他,“只是契约夫妻的关系,有必要做得这么逼真?”
谢舜名郑重地点点头,眼眸中闪动着精光,“当然有必要。我虽然走得不是明星的路子,但……以谢少的名气,我怎么也算半个综艺人了吧?而且,还是那种影响力巨大的综艺人。你若是不想被我的女粉丝攻击,就乖乖表现出同我很恩爱的模样,我会请求她们尊重我的选择、祝福我们——”
“哦。”钟可情现在脑子发轰,心里头念着的想着的都是童谣会把麒麟咋样,完全无视谢舜名此刻的深情款款。
两个人手握着手,从流光医院的正大门走进去,当即引来了不少人注视的目光。
医生、护士、病人,不问男女,不问老少,个个都拿出手机来,对着他们一阵狠拍,而后将照片上传人人。有人甚至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上传了录像,再配合一段解说词,将两人之间的暧昧,诠释到了极致。
谢舜名笑着和大家打招呼,像是故意要对外界宣布这段关系,而钟可情心事慢慢,完全没有空理会这些。她拉着谢舜名,一路直奔儿科,找到小麒麟的婴儿病床,这才发现病床上空空如也,守床的护士亦不知所踪。
钟可情匆匆拉着另一个护士,焦急问道:“孩子呢?孩子人呢?”
那护士吞吞吐吐,一脸惊慌之色,“一大早的时候,就发现不……不见了。”
钟可情眉头一皱,面上露出几分怒意:“究竟是昨晚不见的,还是今天早上不见的,你仔细想清楚了!”
医院里头守夜的护士向来都是半打着瞌睡过夜的,哪有心情认真看管孩子,孩子什么时候不见的,她们多半自己心里也没谱,这责任若是追究起来,也不知是谁的错。
护士咬着牙,面露为难之色,“早上查房的时候就不见了,究竟什么时候不见的,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钟可情一听,脑海中当即回想起昨夜的婴儿啼哭声来。
谢舜名见她面色惨白,以为她的伤口在疼,连忙将她摁在一侧走廊的休息长椅上,吩咐道:“坐着别动,我去妇产科看一看,麒麟应该在那里。”
钟可情根本不予理会,腾得一下站起来,径自朝着相反地方向走去。
“季子墨!”谢舜名有些恼怒,眸子瞪得通红。这个女人的性子倔得很,明明只有十六岁,可性情老成,看上去仿佛已经活了一世。
钟可情回眸,眼中写满了笃定:“麒麟不在妇产科!”
谢舜名眼眸不由眯起,眉头也跟着拧成一团。她的表情那样颜色,目光镇定,让人很容易受其蛊惑。
谢舜名侧过脸,对身边的小护士吩咐道:“你去妇产科主任童医生那里看看,或许她在照看着……”他掏出笔来,飞快写下一串电话号码丢给她,“如果找到了麒麟,打电话给我。”说罢,他便匆匆追赶着钟可情的背影而去。hτTΡδ://WωW.sndswx.com/
小护士紧张难安地点头,但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面上又露出些许疑惑来。谢医生在医院里头,一向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就像他在荧屏上的形象一样,他鲜少同人说话,就算说话,语气也是不善的,可今天他的语气……似乎没有想象中那样凶恶。是因为新来的季医生么?
谢舜名一路紧跟着钟可情,直到她的步子朝着心外科的方向迈去,他的脸上才隐隐显现出几分不爽。
不知为何,谢舜名对心外科有一种莫名的抵触。因为薰衣草园里钟可情和陆屹楠纠缠的身体,又或者是因为姓季的那丫头睡梦中唤着陆屹楠的名字……
他的陆屹楠,明明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却在不知不觉中相互记恨上。两个心外的专家,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钟可情最终站在了陆屹楠的办公室面前。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就算有人,她此刻也一样会闯进去。
门是反锁的,她长腿曲起,临门一脚狠狠揣在了门把手上,踹了两下,门锁便应声而断。
谢舜名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
呜呜……呜呜……
钟可情的脑海里全是昨晚孩子的啼哭上,她的心揪成一团,深深地自责,如果昨晚她就能发现这场阴谋,该有多好——
绕过陆屹楠整洁的办公桌,掀开储物间的帘子,终于在帘子后面瞧见了一张婴儿床,小麒麟正瞪着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眸,目光熠熠地看着她。
“谢天谢地。”钟可情长长舒出一口气,连忙将小麒麟从婴儿床上抱起来,转身刚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却被谢舜名一把拦住。
谢舜名的眼眸之中满是质疑,先是从她手中抢过孩子,而后挑眉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麒麟在这里的?!”
“我昨晚听到……”钟可情刚想说下去,便见陆屹楠缓缓从谢舜名身后走出来。
谢舜名看到了她眼眸中的恐惧,随即转过身去,对上陆屹楠的视线。他眉头一拧,紧抿的薄唇慢慢开启,带着几分疑虑质问道:“陆医生来得正好,是否可以解释一下,我儿子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办公室?”
陆屹楠深邃的眼眸中一片沉静,不见惊慌之色,而是淡然自若地打量着这两个不速之客,他缓缓笑出声来:“那谢医生是否能够解释一下……”他退开一步,指了指被毁坏掉的门锁道,“你们是如何进入我的办公室的?”
眼下麒麟非但没有受到伤害,而且活得好好的,就算他们现在抱着麒麟去院长办公室当面对质,也奈何不了陆屹楠。但陆屹楠的办公室被人强行破门而入却是事实,这只会引起心内科和心外科的不合,令院长厌烦。
钟可情仔细权衡了这其中的利弊,趁着二人不注意,伸手在麒麟的脚踝处掐了一把。
“呜呜……”
那孩子当即哭出声来。
钟可情缓缓一笑,对上陆屹楠的视线,淡然自若道:“陆医生误会了。谢医生送我回病房,正巧路过心外科,听到孩子的哭叫声,有些担心,这才踢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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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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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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