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可情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我的脚是因为扭伤了才不能穿高跟鞋,这件事可可和谢少都知道,你不信问他们。”
二夫人闻言,将视线转向应可可。
应可可因为担心自己做过的事情曝光,便故意低着头道:“这……这我不太清楚呢。”
二夫人又去看谢舜名。
谢舜名因为记恨着钟可情将他让给应可可的事,故意阴沉着一张脸,不予回答。
男人闹起别扭原来也很可怕,钟可情有些失望地望了他一眼,而后扭过头,再也不肯给他一丝的视线。钟可情的目光冷冷对上应可可,“既然可可小姐非要陷我于不义,那有些事情,我也不再替你隐瞒了——”
“呵,隐瞒什么?季子墨,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应可可有些心慌。
“可可小姐还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就断定我是胡说八道?”钟可情眉头一扬,孤身一人站在雄霸一方的应家,却没有半点胆怯之意。
“你……”应可可也觉得底气不足,不知道该如何同她争辩是好。
二夫人隐约觉得钟可情知道些什么,事情的始末似乎与大房有关,于是她大胆开口道:“季小姐,你若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就说出来,只要这鞋子上的药物不是你下的,我定然不会为难你。”
“当然不是我下的。”钟可情的长睫微微垂下来,刚巧遮住了她那一双灵动的眼眸,叫人看不清她心里在想着些什么,“我的脚扭伤后,大夫人好心请了自己房里的佣人来帮我揉脚,我便将鞋子脱了丢在了门外,后来应大小姐来借鞋子,鞋子便直接被她穿走了,根本没有经过我的手。”
钟可情这么一说,二夫人已然心如明镜。她走到应向天面前,突然朝着应向天跪了下去……
应向天猛然一惊,连忙将她扶起来:“夫人,你……你这是做什么?快先起来——”
“请老爷为我和仙琳做主!”二夫人故意当着一众宾客的面发作,就是为了让应向天公平处理这件事,不可偏袒了大房。
应向天面子上挂不住,连忙道:“好,好!你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我一定帮你和仙琳做主!”
“老爷的话当真?”二夫人仰眸等一个答案。
“当真!”
得到应向天的承诺,二夫人这才从地上站起来,指了指那双高跟鞋道:“方才我闻过鞋子上的药味儿了,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我们应家自产的吡虫啉。这种药是大姐和老爷一起研发的,家里只有二楼客房的储物间还藏有几小瓶,而储物间的钥匙只有大姐和老爷有……”
二夫人的话说到这里,整件事已经很明了了。
钟可情轻而易举就摆脱了嫌疑,乐得自在地坐山观虎斗。
应向天的面色变了三遍,他一个眼神瞪向大夫人,大夫人当即目光闪烁,不敢与他对视。
“老爷,你方才说要为我和仙琳做主的,现在该不会要反悔了吧?”二夫人深情款款地望着他,“我二十二岁就嫁给了你,与大姐是同一年进门的,第二年就有了仙琳。这么多年来,我和仙琳一直尊敬大姐,可是大姐今日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叫人心寒!”
大夫人心里一慌,急忙反驳道:“二妹,有些事情万万不可信口开河。你侮辱我不要紧,只是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跟我闹,太有损应家的面子。”
“我就是想要在场的宾客给我做个鉴证!”二夫人言辞振振,“你若是不肯承认,我们就取这鞋子上的药物样本,去化验室做个鉴定!”
“你疯了,不过是一件小事,做什么鉴定……”
二夫人可不理会她的辩驳,一脸严肃地望着应向天道:“请老爷没收了大姐手中储物间的钥匙,让她远离药物研究!”
“不!不行!”事情已经败露,应可可是个急性子,便当即站出来道:“吡虫啉是我涂到鞋子上去的,父亲要罚就罚我吧,这件事跟妈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可!”大夫人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好而已,她宁愿自己背负骂名,也舍不得让自己的女儿受半点委屈。大夫人扭过头,身子笔直地朝着应向天重重跪了下去:“老爷,这件事确实是我错了,但是跟可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若坚持要惩罚我们当中的一个,那自然是我了!”
大房和二房杠上了,而钟可情却淡定自若地站在一旁看戏,满面阴沉的谢舜名忽然明白了过来:这丫头是故意将他推给应可可的,枉他还一心维护着她!
寿宴上人多,应向天不想丢脸,便对着大夫人吩咐道:“甜甜,你先把储物间的钥匙交出来,带仙琳回房上点药。”
二夫人可不想这么了事,笑得阴阳怪气:“我哪里敢让大姐替仙琳上药?”
应向天皱眉瞥了她一眼,“老二,你若是不放心,就一起跟过去陪着。舞会的事,我会交给老三主持。你们先回房呆着,等我招呼好了客人,自然会处理此事。”
应向天说出这样的话,便是已经生气了。大夫人和二夫人都不敢再闹,一左一右扶着应仙琳上楼。
等到人群都散了,大家三三两两开始进入舞池跳舞,应可可便端着一杯红酒,怒气冲冲朝着坐在角落里的钟可情走去。
“贱人!”
她长臂一扬,满杯红酒便朝着钟可情的面门招呼过去。
钟可情一早就猜到了她会这么做,微微一闪身,便轻轻松松躲了过去。
“啊——”应可可突然望着钟可情身后,惊恐地捂住了嘴巴,“大……大哥……”
钟可情的身后正坐着应向天的长子应云宸,他怀抱美女,却被红酒泼了满脸,顿时形象无存。
钟可情回眸一看,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应云宸的脸色极其不好,她连忙捂住了嘴巴。
应可可赶忙朝着应云宸道歉:“大哥,大嫂,我一时不小心……”
应云宸眉头一皱,朝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一边去,似乎不太愿意跟她说话。
别人都说应家的大少爷性子冷,钟可情总算是见着了。
应可可无奈地瞪了钟可情一眼,悻悻离开,那小眼神儿仿佛在说:季子墨,今天算你走运,我们走着瞧!
钟可情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余光不经意瞥见了应云宸。应云宸的头发上还沾着红酒滴,一滴滴地滴落下来,刚巧挂在他的眼睫毛上,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巡视了一周,触手可及的地方没能找到餐巾纸,他便忽而抓住了身边的女人,单手拎着她的短裙一角,用力一扯,刺啦一声,便扯下一小块布料来。他淡然自若地拿着那块布料,将头发擦干,而后随手丢进了身侧的垃圾桶里。
灯光师突然将高光朝着这边打过来,钟可情这才有幸看到他的脸。剑眉朗目,一双黑漆漆的瞳仁深邃灼灼,高挺的鼻梁更是英气十足,明明是很帅气的男人,但总是阴沉着一张脸,怪吓人的。
钟可情方才分明听到应可可唤他身边的女人叫“大嫂”,看来这可怜地被扯坏了裙子的女人,应该就是应云宸的第一房妻子了。应云宸遗传了他父亲的风流,不管在哪里,都是左拥右抱的。
“你们先回房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他突然冷冷启唇。
“是。”他的两个老婆都特别乖巧,看样子已经完全被这个男人给磨平了性子。
钟可情独自一人喝着杯中的饮料,应云宸突然递了一杯红酒过来,微微扬起嗓音问道:“季子墨小姐是吧?”
钟可情回眸,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应云宸的唇角突然勾起一个邪肆的弧度,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猎物的猎人。
“方才你不费一兵一卒就修理了我大娘和二娘,真是过瘾。”
钟可情不想惹事,便微笑着道:“云宸少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不说出来也没有关系,我们心里明白就好了。”应云宸推了推手中的红酒,“不知应小姐可否赏脸,陪我喝一杯?”
听闻应云宸主管的是医用材料,虽然他不是医生出身,但在医疗界却可以呼风唤雨。钟可情不明白他的意图,也不想轻易把他给得罪了,便接过红酒杯,微微抿了一口。
“只喝一小口?季小姐未免太不给面子了吧?”应云宸对所有聪明的女人都感兴趣,无奈父亲为他挑的两个女人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而眼前这个姓季的丫头,似乎还蛮好玩的。
钟可情微微一仰头,便整杯灌了下去,而后倒过来晃了晃道:“云宸少爷,这样可以了吧?”
应云宸喜欢她这样的个性,于是又开始他惯用的泡妞招数。他突然站起身子,走到钟可情面前,做一个邀请的动作道:“可以请季小姐陪我跳一支舞么?”
给你点颜色你还开起染坊了?
钟可情的唇角划过一丝冷笑,而后很认真地朝着他眨了眨眼睛,沉声道:“当然不行!”
家里已经娶了两房老婆,还不够本?还想着出来偷腥?你当你是谁?
钟可情对这种男人是极为不屑的。
许是因为应向天的关系,应云宸总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仿佛除了他妈之外的所有女人都应该臣服在他脚下似的。
“季小姐可千万别太拿自己当回事!”应云宸鲜少遭到人的拒绝,尤其是季子墨这种看似一无所有、从云端摔下来的千金大小姐!他心里恨得痒痒,口头上也只得是冷冷的威胁。
钟可情毫不示弱地回道:“我看是云宸少爷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总不能逼着我一个伤患,冒着瘫痪的危险,陪着你跳一支可有可无的舞吧?”
“你!你记住了!”应云宸怒瞪了她一眼,“我们今后最好别见面,你若是落到我应云宸手里,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蜀南文学
“那就祈求老天开眼吧,我也不想再见云宸少爷第二次。”
应云宸闻言,原本一双深渊般的眼眸泛起了星星怒火,杯子朝着桌案上重重一砸,便甩手离去。
应向天的寿宴自打应仙琳的脚受伤之后,很多宾客便三三两两的散了。
钟可情和谢舜名一路冷战,车子开到云城建设的楼下,两个人依然是一言不发。
钟可情自顾自地下车,啪得一声重重关上车门,发泄着她的不满。她讨厌谢影尘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讨厌参加这种尔虞我诈的宴会。
“师傅,去钱江路三十号。”她三两步走到马路中央,招了招手,便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谢舜名的动作一点儿都不比她慢,司机刚刚踩下油门,他便横冲了出来,张开双臂,整个人拦在了出租车面前。
那司机吓了一跳,连忙踩了刹车,而后探出头来,冲着他怒喊道:“哪儿来的疯子?!你不要命了么?!”
“师傅对不起,她不去钱江路了!”谢舜名健步如飞,跑到车子一边,拉开车门,便将钟可情从后座拽了下来,而后死死夹在怀里,冲着司机强扯出一抹笑意道,“我媳妇儿跟我吵架,这会儿正闹着要回娘家呢!师傅,你就体谅体谅我,丈母娘特别凶……”
那司机听了,语气突然放缓了下来,叹道:“罢了罢了,这年头娶媳妇儿也不容易,这三更半夜的,她穿得这么少,一个人在大路上走着,肯定会遇到坏人的,你就快点领回去吧!”
“是是是。”谢舜名连忙点头。
钟可情身上那件裙子是参加宴会用的,平日里穿确实夸张了一点。
等到出租车开出了视线,钟可情依然没能从谢舜名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谢舜名满面阴沉,很显然还在生气,不仅仅是为宴会上的事,而是从他车祸伤好痊愈回到她身边之后,她似乎一直在抵触着他,不断地拒绝,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他煎熬得要命!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单手夹着她,便将她拖进了电梯里。
“我不睡你们家!”钟可情眉头一皱,总觉得今晚的谢影尘身上带着几分杀气,叫人害怕。
“我们家?”谢舜名冷哼一声,“难道就不是你的家么?”
钟可情整个人都懵了,那怎么能是她的家呢?校草都不在了……她根本不想看到那里的任何一件摆设,免得触景伤情。
“当……当然不是。”
钟可情的回答再次激怒了谢舜名,他双眸瞪得通红,长臂一伸,用指纹控制键,突然切断了电梯里的电源,这电梯便悬在半空中,黑漆漆的小空间里,什么都看不到,甚至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楚。
“你做什么?”钟可情突然间害怕起来,毕竟她对谢影尘并不了解。
“你怕我?”谢舜名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嘲弄。从前的季子墨是绝对不会害怕他的,就算他拿刀架在她的十指上,她也敢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与他对峙。
她现在居然怕他?
难道感情真的就经不起时间的磨练么?
他只是因为车祸受伤,离开了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她就这么轻易的变心了?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爱我么?”
“不爱。”
寂静的空间,谢舜名清楚地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他咬着牙,继续问道:“那你爱过我么?”
“没有。”
钟可情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她不可能因为一张脸,就爱上谢影尘。
“好……”谢舜名突然轻袅的笑出声来,“好!很好!你要记住,待会儿在电梯里将要发生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钟可情心下一惊,想要往后退,这才意识到这里是电梯,电源又被切断了。谢舜名是云城建设的主人,没有他们谢家人的指纹,除非惊动物业,否则她没法子打开电梯。
电梯的夹缝间透着一丝光亮,大约是楼道里不小心洒进来的灯光,借着这一抹亮色,她隐约看清了对方的脸。“谢影尘”的侧脸绷得紧紧的,薄唇抿成一线,赤红色的眼眸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不要乱来。”若是比智慧比心机,钟可情不可能会输,可是此时她被困在电梯之中,若是对方对她用强,就凭她这花拳绣腿,贱命一条,也就这样子了吧……
“我是不是要乱来,由不得你来决定。”谢舜名的声音盛气凌人,“我已经控制不了你的心,控制你的身体,总可以吧?”
说着,他修长的左腿便往前迈进了一步。
钟可情继续往后退,可后脑勺已经撞上了坚硬的四壁。
“姓谢的,你不要仗着你这一张脸,就试图……”
钟可情一句话尚未说完,谢舜名已然将她打断:“我就是仗着我这张脸怎么了?你最初看上的难道不是这一张脸么?你去心内科挂号,苦等十多个小时,为的不就是见这张脸么?”
“不是。”
“我不管你是不是。总之,是你先招惹了我……你现在想要脱身,就由不得你了!”谢舜名突然倾下身子,单手扣住了她的双臂,举过她的头顶,将她死死压住。
“姓谢的,你不要这样,我一直当你是朋友。你再这样下去,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钟可情情急之下出声,想要点破“谢影尘”的身份。
“你闭嘴!我本来就没想过跟你当朋友!”谢舜名一口将她打断,“我一心一意对你,你难道就感受不到么?”
“我能感受得到,但是我对你,真的没有感觉。”
“我不想听!”
黑暗之中,钟可情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何摆布。
望着那一张与谢舜名一模一样的脸,坚强如钟可情,她的鼻头还是忍不住酸了。
谢舜名摁住了她的后脑勺,强搂着她的身子,令她柔弱无骨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倒向他的怀里。
这一副娇躯,他已经想了很久很久,即便是没有任何光线,他也能清楚地知道哪儿是哪儿……
“姓谢的,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如果你今天碰了我,明天我一定会将你告上法庭,不管你在律师行有多少人脉,我一定告到你蹲局子为止!我今天十六岁,按照大陆的法规来讲是未成年,轻轻松松就可以判你十年……”钟可情在心中盘算着:我这话也放到这里了,我就不信你一个律师真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一个蹲过局子的律师,还能接到客户么?!
“就为了你这句话,我甘愿蹲十年监狱!”
“你这个疯子,你疯了么……”
钟可情试图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身体,可双手被困身后,她无能为力。
“我就是疯了!我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为你这样的女人发疯!”谢舜名低吼出声,压抑了多日的怨气一股脑发泄出来,“你可以对着贺迟笑,对着沈让闹,对陆屹楠言听计从,为什么独独不能接受我?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因为你不是他,你不是他!”钟可情低吼出声。
“他是谁?!”谢舜名眸中闪过一抹凶光,“你终于肯承认你心里有个‘他’了!”
“不要碰我……”
“阿名哥哥,救我……”
谢舜名心头一颤,整个人都被钟可情轻哼而出的话语震慑到。
她为什么会这样喊?难道她不知道他就是他的阿名哥哥么?她把他当成了谁?
一瞬间,谢舜名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疑问。
“不要,不要碰我——”
谢舜名的动作明明已经停住,怀里的女人却依然在低低哭泣。
她哭得伤心,无助得像个孩子。一早就下定了决心“做坏事”的谢舜名还是心软了,抽回大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哄孩子似地在她耳畔柔声细语道:“好,我不碰你,不碰你。”
“阿名哥哥。”
“我在,我在。”她的一声阿名哥哥叫得他骨子都酥了,哪里还舍得再做出半点伤害她的事情来。
怀里的人身子软软的,脑袋无力地耷拉在他的肩膀上,谢舜名越发觉得奇怪,轻轻摇晃了她两下,唤道:“丫头,丫头……”
钟可情没有半点回应。
谢舜名心中一急,伸手便要去按指纹开关,又突然想要这丫头的衣服早就被他扯烂了,电梯里可是放了摄像头的!他侧过身子,一手用自己的大衣将她裹在怀里,另一只手迅速打开了电源开关。
电梯恢复了运行,缓缓上升,抵达十四楼的瞬间,谢舜名将怀里的人儿死死护住,飞奔似地朝着屋里奔去。
这一楼层只住了两户,两户都是医生,医生这种职业常常要值夜班,极少有人在家,所以谢舜名才敢这样光明正大的抱着一个裸女回屋。
啪——
防盗门被重重的甩上,谢舜名连忙将钟可情轻轻放在了沙发上,又随手拾起一条毯子,松垮垮盖在了她身上。
钟可情双目紧闭,眉头皱成一团,口中不停地喊着“不要、不要”,偶尔还会蹦出陆屹楠和谢舜名的名字。
她这副模样,就好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瞬间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似的。
“醒醒,丫头快醒醒……”谢舜名抚着她的眉头,自责不已。“我以后再也不会强迫你了,你快醒醒,不要吓我。”
钟可情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如同母体中的婴儿,拒绝着外界的一切干扰。
谢舜名的心不由地就疼了。
在她喊出“阿名哥哥”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他下不去手的。
“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钟可情被梦魇困住,泪水湿了满脸。
谢舜名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眸不由眯成了一线。他起身取了两片助眠药,又倒了些热水,喂她喝下,钟可情的哭泣声才渐渐止住,沉沉睡了过去。
谢舜名握着手机,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拨了易阑珊的号码。
“帮我查一件事。”
“什么?”
“我想知道季子墨是不是曾经有过孩子。”
易阑珊轻哼出声:“怎么可能?她未婚未育,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谢舜名自己也知道这件事很荒唐,但他从这丫头的口中听到了那样的字眼,他又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万一她真的有过的孩子,那她的孩子现在在哪里?她是和谁生的孩子?她的孩子怎么了,为什么她会在睡梦中死死拽着他的手,求他救她的孩子?
“如果不能挖出季子墨的其他消息,就帮我盯一盯流光医院心外科的陆屹楠陆医生。”那丫头在昏迷之中一直咒骂着陆屹楠,远不像表面上对陆屹楠那样恭顺敬重,或许她调入心外科是有什么目的的吧?谢舜名的心乱了,很想等这丫头醒过来,当着她的面,好好问清楚!
“没问题。”
谢舜名挂了电话,望着沙发上躺着的小女人,心思沉重无比。
他口干舌燥,方才在电梯里的火也没来得及泄,随手拧开一瓶冰水,咕咚咕咚两下便全部下了肚。
第二天,钟可情醒过来的时候,谢舜名正在浴室里冲凉水澡。
钟可情隐约感觉到胸口酸痛无比,很快便回想起昨晚他们在电梯里发生的事情。她双手颤抖地去掀毯子,才掀开一角,便吓得蜷缩起身子,用毯子将自己死死裹住。
浴室里的流水声闹得人心烦,钟可情裹着毯子下了地,蹿进谢舜名的房间,悄悄地翻开了他床边的第一个柜子。
“你在做什么?”
“找衣服。”钟可情本能地回答,一抬头才发现谢舜名光着半边身子,下面只裹了条浴巾站在她身后。
他身上蒸腾着热气,头发湿淋淋的,发丝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映着清晨的阳光,折射出五光十色的花影来。
钟可情看得有些懵了,方才还想着见到他一定要对他拳打脚踢、怒眼相向,可是这一刻她居然就被蛊惑了,脏话在嘴巴里已经酝酿了半天,可就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衣服放在这里了?”谢舜名的面色冷若冰霜,仿佛昨晚吃亏的是他似的。
“呵……跟你有什么关系?”钟可情终于忍不住轻袅地笑出声来,“我找的是阿名哥哥的衣服。”
“哦?”谢舜名微微挑了挑眉,强压着心头的笑意问道,“那你是猜到我是谁了?”
“谢影尘,唯爱律师事务所总经理兼董事,鼎鼎大名的谢律师,我不敢不知道。”钟可情原想默不出声地将这场戏唱到底,可是有人破坏了游戏规则,她也不想再演下去了。
谢舜名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心里头有了一种“果然”的感觉。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不错。”
“我以谢舜名的名义向你表白,你拒绝的其实是我谢影尘,与谢舜名无关,是么?”
“不错。”
“我可不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
钟可情冷冷瞟了他一眼,似乎不太想和她说话。
“你喜欢的人,是我弟弟谢舜名,对不对?”
“不错。”
“我想要听到你肯定地说你爱谢舜名,这样我才会甘心退出。”谢舜名故意使坏。
因为昨晚那一场不愉快的记忆,钟可情打骨子里厌恶“谢影尘”,恨不得他快点消失,于是她站直了身子,一手抱紧毯子护在胸口,一手则死死扼住了他的脖颈,嘴边溢出一丝冷笑道:“你听清楚了,我喜欢的是真正的谢少,跟你这个冒牌货半点关系都没有!”
谢舜名一双深邃的眼眸之中满是笑意,面上的喜悦已经很难藏住。这大概是他回国之后最开心的一天,十年来,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怀的笑过。
钟可情被他笑得浑身发寒,气得单膝朝着他下半身袭去。
谢舜名单手扼住了她的膝盖,险险躲过一击,而后一双蒙上情欲的眼眸紧紧注视着她:“为了你的后半生幸福着想,我劝你放轻动作,千万别伤了小小名——”
“什么小小名?你也不嫌害臊!我都拆穿你了,你觉得这场戏还有演下去的必要么?”钟可情银牙一咬,“我也不怕你去谢云那里告状,就说我害死了你的亲弟弟,让他拿刀砍死我得了!我现在的身子脏死了,死了一了百了!”
谢舜名眉头一皱,有些愤怒地将她推倒在床上,斥道:“不准!我不准你死!”
“你这个人凭什么这么霸道!”钟可情气得直翻白眼!
“是啊,我就是太霸道了!”谢舜名将她压在身下,眯起一双桃花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如果不是我昨晚霸道地在电梯里脱光了你的衣服,那我们之间恐怕就要这么硬生生错过了——”
“你什么意思?”钟可情一双轻灵的眼眸也蒙上了一层水汽,心明如镜的她,这一刹那也迷糊了。这声音,这语调,以及这一副傲慢到不可一世的态度,是不是跟她心里的那个人太像了……即便是双胞胎也不该这么像的!
谢舜名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与她四目相对。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停住,他们之间相隔的空气都被灼烧得热乎热乎的。
钟可情心底一颤,莫名地觉得呼吸困难,她脑海中不停地闪过她和谢舜名之间地种种过往。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谢舜名将自己的左臂伸过来,而钟可情闪电一般握住了他的左臂,盯着他手臂上一道浅浅的疤痕,激动地快要说不出话来。
十年前,谢舜名载着钟可情兜风,路上发生车祸,他用左臂护住了钟可情,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疤。钟可情就是靠这道疤识破了谢影尘,而如今这道疤居然又出现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钟可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脸上悲喜交加,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往下掉。她伸出双手来,轻柔抚住了他两侧的脸颊,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是阿名哥哥么?你是我的阿名哥哥,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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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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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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