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都市小说>千金归来:谢少的心尖宠妻>第95章 无处藏身
  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钟可情拼命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快点入睡。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梦醒之后,她依然陪在谢舜名身边,他们可以在一个办公室里和平共处,哪怕他喜欢使唤她,她也无所谓,心甘情愿地为他做所有事。

  明明盖了很厚的被子,可她的四肢却越来越冷。双脚缩在高跟鞋里,双腿顺着身子弓起,不知不觉中竟然抽起筋来,前脚掌和大拇指传来的痛感直入神经,令她无法忽视!

  这不是梦!

  若真的只是一场梦,她为什么会感觉到疼?胸口为什么会闷闷的,为什么浑身酸软无力,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刹那之间,钟可情的心寒彻。

  她从胸口复又将那张报纸翻出来,反复地读,反复地读,直到深埋在心底的眼泪倾泻而出,她才明白,其实她还会为一个人哭。

  版面上的那张照片,谢舜名的手紧紧握着手机,手机屏幕反复闪动着,分明在播出电话,可是电话另一端却无人接听……

  钟可情看到照片右下角的时间,心口像是被谁挖掉了一口肉似的,刺刺的,难受到了极点。

  那个电话是打给她的吧?

  可是那个时候,她的手机被盗,而她本人正疯狂地往流光医院赶,只为赶回去见那个根本就没有生病的贺迟!

  她努力地回想着当日的种种,大脑一阵抽痛,再睁开眼的时候,她赤红的眼眸深处藏着更加沉重的自责。

  依照照片上的显示,谢舜名是那天早上在高速川云段出的事,而钟可情清楚地记得,那个时间点,她差一点就能看到事故现场了!为了能见贺迟“最后一面”,她让唐糖绕道而行,以至于没能见到谢校草最后一面!

  钟可情从来没有一刻这样恨过自己!

  若不是她的自以为是,若不是她的痴傻好骗……她或许不会错过他。

  若是重生之后的她,可以守本分,可以远离他,不认识他,不接触他,不和他订婚,他就不会出现在前往机场的路上,更不会出车祸!

  女人的仇恨真是可怕,她们恨别人的时候拼尽全力,而恨自己的时候,则是拼了自己的命!

  钟可情将所有的错都归咎到她自己身上,就像报纸上写得那样,她命硬克夫,好像害死谢舜名的人就是她一样!

  她伸手抚摸着那张破碎的容颜,泪水啪啦啦地打在他的脸上,他身上的鲜血就好像融化开来了似的,顺着报纸往下流。

  钟可情盯着他的鼻尖喃喃自语:“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就这样死掉,还不肯告诉我真相……”

  “你有没有想过,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刹那,我很有可能会崩溃……”钟可情一边哭着,一边拍打着那张黑白照片,声嘶力竭。

  好一会儿功夫,她从床榻上翻身下来。

  狠厉的目光扫过床头,正巧看到了茶几上,那一盘水果中央摆放着的水果刀。hτTΡδ://WωW.sndswx.com/

  双眸之中寒光一闪,她伸手握住了那把水果刀,对着自己的手腕柔柔的划了两道,任由鲜血顺着苍白的肌肤往下流。

  刺鼻的血腥味儿很快漫步了整个空间,钟可情仿佛听到身体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现在,你总算知道那把刀的好处了吧?”

  钟可情心神一震,那人竟是季子墨。

  在她的神智最为模糊的刹那,沉眠在她身体深处的季子墨,竟然在慢慢觉醒。

  “可情表姐,鲜血从身体里流出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压在心头的痛楚突然间就减轻了?”季子墨用稚嫩地声音问她。

  钟可情目光呆滞地点点头。正如季子墨说的那样,原本堵在心头的那一股怨气,都随着自己血液流走了。

  “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呢。”季子墨声音轻灵,却令人深思,“我最相信的人背叛了我,我觉得自己都快无法呼吸了,所以,我才用刀子切开了血管……”

  钟可情沉默不语,静静地听她说着。

  “可是,我和可情表姐不一样。我是一个病人,我不懂什么医术,我纯粹是为了让自己的心能够舒服一点才割开了手腕,我没有想到那么做,真的会死……”季子墨的声音里藏了几分哀怨,“倘若我是可情表姐,倘若我一早就知道那么做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我就算心痛,也一定会继续忍着,因为这世上还有我珍爱的人,难道不是么?”

  钟可情的背脊微微一震,已然混沌的眼眸又渐渐轻灵了起来。

  “可情表姐,我有多后悔,你知道么?”季子墨一边说着,一边叹气,“因为后悔,我不愿意离开这个世界,我宁愿一辈子被封印在这具躯体里,我宁愿摆脱轮回,我也要在这里静静地守候,看着我珍爱的人,安好。”

  听她这样说着,钟可情的心底隐隐生出几分惋惜来。那孩子确实是因为一时无知,才落得如此下场。

  “可情表姐,你难道也想和我一样后悔么?”盯着她手腕处不断流出的鲜红血迹,季子墨焦急道,“还没有见到谢少的尸体,你这么快就要放弃么?”

  “我没有勇气去他的墓地见他。”钟可情颓然躺倒在床边上,幽幽地说。她目光冰冷地注视着自己的手腕,心中隐约有些犹豫。

  “那万一他还没有死呢?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万一谢少还没有死,万一他还在这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静悄悄地等待着你,你就这么死了,你难道不觉得可惜么?”

  季子墨这一声叹息格外轻微,但却震颤地钟可情猛然回过神来。

  是啊!不过是一篇报导,她连他的尸体都没有见到,就为此自杀?万一,他还好好的活着,那她岂不是死得很冤枉。

  “可情表姐,醒醒吧——”季子墨的声音越发的微弱,那一抹魂魄很快又陷入了沉眠,藏进她的内心深处。

  瞪着血泊中的自己,钟可情浑身一震,用力按压住伤口,从床上跳坐起来,翻出药箱,进行了简单的包扎,而后拨打了120。

  房门反锁着,张小蝶在门外敲了很多声,都得不到应承,就当她将小麒麟放下,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门锁嘎吱一声,悄然扭开。

  张小蝶看到浑身是血的钟可情从房间里出来,顿时吓了一跳,盯着钟可情的手腕,神情慌乱道:“小姐,你怎么了?你怎么能做傻事?!”

  “不是做傻事,你误会了。”钟可情静静抬起头,一双眼眸平静如水,“想削个苹果吃,只是一不小心划伤了手而已。”

  鲜红的血液滴答答落在地板上,湿腻腻的一片,看上去触目惊心。

  张小蝶左看右看都不觉得那伤口是“不小心”划开的,她紧张地上前,想要帮钟可情止血,这才发现钟可情自己已经做了紧急的止血措施。

  “伤口这么大,得去医院处理一下才行。”张小蝶焦急道。

  钟可情目光沉静,“别担心,我已经叫了救护车。”

  连救护车都叫了?

  钟可情想做什么?张小蝶有些摸不着头脑。

  张小蝶读的书不算少,学历与季子墨相当,可不知怎的,自打几个月前,她就觉得自己突然间跟不上季子墨的思维了!到了现在,季子墨做的一些事,她甚至有些无法理解了。两个人的智商,像是在几个月之间,就拉开了一大截似的!

  不过二十分钟时间,救护车就匆匆赶到。

  彼时,钟可情已经换上了一身男装,面上带着口罩,头顶带着鸭舌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她瞥了一眼沙发上的小麒麟,对张小蝶吩咐道:“带上小麒麟一起走,这个星期,我们恐怕都要在医院度过了。”

  “啊?”张小蝶完全没能理解钟可情的意思。不过是划伤,为什么要在医院呆一周啊?

  钟可情朝她递过去一个眼神,张小蝶顺着她的视线往窗外看去。

  不远处,一排排小轿车正朝着季家大宅的方向开来。

  季家所处的地段虽然算不上郊区,但车辆并不算多,堵车这种事情还是前所未有的。可是眼下,左转第二个十字路口的地方就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了。

  张小蝶联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晨报,恍然大悟道:“好的,小姐。”

  眼下这种情况,为了不被媒体围堵,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救护车脱身了吧?毕竟在a市的车辆系统中,救护车最大,包括警车在内,为了保证病人的安全,所有的车辆都必须给救护车让行!

  在媒体的簇拥中,乔装之后的钟可情被医护人员抬上了担架,而作为看护人的张小蝶则紧跟在她身边,一道上了车。

  抵达流光医院之后,救护人员对钟可情的伤口进行了消毒、止血和包扎,吩咐她留院观察两天,嘱咐张小蝶小心照看着,以防病人情绪不稳定,再次割腕。

  张小蝶配合地点头。

  等到医护人员离开,钟可情从病床上翻身下来,潜入心内科,找到自己的办公桌,换上白大褂,而后搭着电梯直接去了六楼。

  贺迟的心脏移植手术虽然是假的,但在外界闹得沸沸扬扬,为了防止给流光医院的声誉带来不好的影响,他一直还住在加护病房,不与外界接触。

  啪——

  钟可情大力推开病房大门,毫不客气地一掌拍在他床头上,斥道:“谢少出车祸的事,你是不是知道?!”

  “是不是你为了阻止我们结婚,找人开车撞得他?!”钟可情的目光中满是斥责和怨恨,心里头的痛楚一层层在空气中蔓延。

  她目光清冷,但深沉的瞳仁里分明燃烧着点点燎原之火,浑身都散发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戾气。

  一大清早看到那条新闻的时候,贺迟就懵了。

  他们拆白党虽然是诈骗集团,但……存在的几十年来,做事一直讲究原则,杀人放火的事,是绝对不会沾上的。

  他是想过要阻止谢舜名和季子墨结婚,可他贺迟再怎么混账,还不至于去杀人!

  “不是我。”贺迟目光定定地看向她的眼底,平静说道。尽管他知道,她不可能会再相信他。死者大过天,谢舜名死了,就占满了她的一颗心,他想要赢回来,何其困难?

  “怎样证明不是你?”钟可情的目光冷似利剑,言语间咄咄相逼,根本没有跟他任何退路。

  她猛然朝前跨开一步,一拳毫不留情地砸在贺迟左侧胸腔的刀口上,沉声问道:“你以为你有不在场证明,我就不会怀疑你么?!”

  贺迟的伤口针扎一般疼痛,可胸口的那块软肉却像是被人捏碎掉了一般,变得毫无知觉。原来,她是这样不信任他。

  贺迟不经意间嗤笑出声:“是啊,我根本不值得你信任。是我,就是我找人开车撞的,为了拆散你们,我不惜买凶杀人,弄死了自己的好兄弟!”

  他那“爽朗”的笑声敲击在钟可情的心头,压抑得她无法呼吸。

  贺迟深邃的瞳仁里流露出几分悲哀:“我承认了,你满意了么?这儿一个人都没有,你要不要杀了我,替他报仇?”

  贺迟笑得坦然至极,但落在钟可情眼中,却极其刺目。她根本不想去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她恨透了眼前这个害死谢校草的人!

  “用这把刀。”贺迟将床头托盘里的水果刀递了过去,而后指了指自己的心窝,笑道,“狠一点,就插这里!”

  钟可情颤抖着手,接过那把匕首,对准了他的心窝,真的要刺下去。

  刀尖触碰到他的伤口时,她手上的力道才渐渐减缓。她冷冷扯出,怒目瞪着贺迟:“想这么痛快的死,没门!”

  “不让我痛快的死?”贺迟勾了勾唇,落寞地笑,“听闻他最后是因为失血过多,挣扎了好久才死的。不如……”贺迟朝着钟可情伸出手腕,笑道,“你在这里切一刀,划开静脉,亲眼看着我失血过多而死吧?”

  钟可情握着匕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刀尖碰到他肌肤的刹那,背后猛然收到一股冲力!

  “疯了!你这个疯子!”唐糖不知是何时推门进来的,一把将钟可情推开,而后夺过她手中的匕首,将那玩意儿扔得老远。

  钟可情冷冷望着她,淡漠地启唇:“来得正好,害得我不能见谢医生最后一面的人,正是你!”

  唐糖心中一惊,陡然明白过来。她与贺迟对视一眼,便猜到钟可情知道了什么。

  “偷走我电话的人,也是你吧?”钟可情开门见山道。a市的治安一直很好,加之她对电子产品并不热衷,用的手机还是季子墨上学的时候用的旧款,很少有小偷能够瞧得上眼。那样的手机居然在机场被偷,她原先就觉得奇怪,只是从机场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闲下来过,所以也没有刻意去追究。

  唐糖咬牙不语。

  贺迟抬起头,目光与钟可情相对,坦然道:“不关她的事,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为了得到你,我不惜想法设法地支开谢舜名,最后残忍地将他杀害——”

  “你!”钟可情气得双目喷火,不管不顾,随手抡起床头的花瓶,就朝着他的脑袋上砸去!

  花瓶准确无误地落在贺迟的脑袋上,鲜血哗啦啦地往下流。

  钟可情猛然怔住,她原以为他会躲开的……她完全没料到,心肠那样毒辣的一个人,竟然木讷地站在那里任由她折磨!

  站在一边的唐糖也看得心惊,她慌忙捡起床头的毛巾,用力捂住了贺迟的伤口。

  “姓季的,你疯够了没有?!”望着贺迟的伤口,唐糖终于心下不忍,扭过头来,与钟可情怒目相对,“谢舜名的死完全是意外!贺医生不过是想留下你,从来就没有想过杀人放火!”

  “凭什么让我相信他。”看着贺迟流血,钟可情的心不是不痛的,只是理智告诉她,不能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季子墨,你公平一点好不好?!”唐糖的双目瞪得通红,声音喊得嘶哑,“贺医生和谢医生都是人,你为什么那么在乎谢医生,却不管贺医生的死活?是贺医生先喜欢你的,你一边和贺医生还在交往,另一边就一声不吭地跟谢医生出国注册,换做你是贺医生,你会是什么心情?”

  钟可情被她呵斥住,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唐糖说得不错,与贺迟之间的关系,是她没有处理好。若换做她是贺迟,也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他们二人结婚的。

  “谢医生过世了,我们也很伤心很惋惜,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贺医生头上!你这样对待贺医生,不过是为自己的寻求一丝解脱,因为在你内心深处,一直都认为谢医生是因你而死的,难道不是么?!”唐糖的话一针见血,切中钟可情的要害。

  “你爱谢医生,可谢医生却死在去机场的路上,你恨自己,但你又没有勇气陪他一起去死,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寻找一个发泄对象,将你对自己的仇恨尽数转嫁给他!”唐糖冷嗤一声,“季子墨,你要认清楚,你自己就是这样一个胆小懦弱的人!”

  唐糖咄咄逼人,钟可情的面色越来越差。

  头上挂了彩的贺迟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挣脱唐糖的束缚,对着她怒吼一声道:“你够了!不要再说了!我和她的事,不用你插手!”

  “不……不用我插手?”唐糖禁不住冷嘲。

  这时,钟可情面无表情地后退了两步,而后静默转身,悄然走出了加护病房,从头到尾,都没有再埋怨贺迟半句。

  等到大门紧紧关上,唐糖这才松下一口气,对着病床上的贺迟怒斥道:“你疯了么?她拿着刀对着你,想要杀你呀,你居然不躲?”

  贺迟微微眯起眼眸,目光迷离道:“当时如果我躲了,我就真的死定了!”

  “嗯?”唐糖哼了一声,略微不解地挑了挑眉。

  贺迟笃定地说:“她只是心里不服气,吓唬我而已。从她的眼神我看得出,她根本没有想过要真的动手。坏事的人是你,你不该那个时候闯进来,害得我的脑袋白白挨了这一下。”

  唐糖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口,而后又气愤道:“真是好心没好报!我疯了才一心想着要救你!”她拿刀指着你的那一刹那,我恨不得只身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替你挡刀子,你却在这里说着风凉话!

  贺迟沉默不语,目光中竟藏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哀伤。

  唐糖盯着他的双眸看得出神,怔怔问道:“其实,有没有那么一刹那,你真的想死在她的刀下?”

  不言而喻。

  唐糖一脚揣在床沿上:“你这个疯子!”

  贺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来,丢到唐糖手中:“这是小墨的手机,找机会还回去吧,里面有姓谢的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贺迟当着唐糖的面,直接打开了语音信箱。

  谢舜名低沉虚弱的声音传出来。

  “法国是去不了了,我找到了更有价值的商业联姻,我和她会离开两三年,有什么事找我的律师商量吧。”

  唐糖听完之后,面容煞得惨白,一把夺过手机,拔出手机卡,丢进了垃圾桶。

  “不能让她听到!”唐糖双拳紧握,“她若是听到了,心里头就真的放不下他了!谢医生这样维护她,就算是死都不肯告诉她真相,纵使她季子墨再怎么铁石心肠,也一定会对他死心塌地的!贺迟,你别糊涂了,我们不过是角色扮演,我们不是医生,医治不了她的心病!我们有自己的人生……”

  贺迟静默不语。

  等到唐糖离开之后,他才悄无声息地捡起了垃圾箱里的手机卡。

  钟可情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张小蝶已经哄着麒麟睡着了,她紧张地握着手机,对钟可情道:“子墨小姐,季老太太已经来了二十几通电话了,你要不要给回过去……”

  话音刚落,她手中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挂掉!”钟可情冷冷出声,眸光中藏着恨意。季老太太定然是发现小麒麟不见了,担心自己的一个亿落空,正急着找她呢!若是往日,钟可情或许会顺着她的意思出现。可是今天,她偏偏不想。

  她的心情糟透了,不能听到谢舜名的声音,她都无法安心。

  钟可情立马夺过张小蝶的手机,拨通了关静秋的电话。

  任由铃声响个不停,关静秋只是远远盯着手机屏幕看着。

  “关小姐,接听吧。”得知消息曝光,安律师第一时间来到了关静秋的住所。

  “媒体的电话,不如不接。”关静秋死死咬着下唇,这样的时候,依然不失风度,“无非就是为了追问谢少的死讯?或者想要知道我究竟有没有跟谢少结婚……”

  “或许是别人的电话呢?”

  “谁的?”关静秋语气中藏着不屑,“季子墨的么?若真是她的电话,我就更加不想接了!好不容易抢走了她的男人,现在才被发现一切都只是阿名为了保护她,在做戏而已。这种事情传出去,我脸上无光。”

  安律师低低叹了一口气,径自走过去,直接按掉了关机键:“不想接就挂掉吧,何必让人家一遍一遍地打。”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电话那端响起机械的女音,钟可情握着手机的手臂颓然垂落下去。

  “小姐,你……”张小蝶在一旁静静看着,发现钟可情的面色惨白到了极致。

  钟可情沉默不语,只是独自走到躺椅边上,抱起熟睡的小麒麟,小心抱在怀里,低声喃喃着什么,像是在哄孩子,又像是在催眠自己。

  不过半天时间,谢舜名死亡的消息不胫而走,国内外杂志大肆宣扬,就连美国克利夫兰诊所胸腔外科的查尔斯教授都通过视频电话,联系流光医院,对此表示了深深地哀悼。

  为避开媒体,关静秋只身飞往法国。

  狗仔队们便将炮火瞄向了这个事件的另一位女主角,季子墨。

  然而他们在季家大宅门口蹲守几天几夜,也未有所获。

  季老太太为了逼钟可情现身,不惜暴内幕消息给杂志社,说季子墨不但不在季家,还拐走了谢舜名的儿子谢麒麟。

  这样的消息被爆出,各界对季子墨的猜测越来越多。

  究竟是被抛弃的女人,还是想要偷偷保护的女人?

  谢麒麟是不是她的儿子?未婚先孕?

  有关季子墨和谢舜名,网络上流传着他们之间各式各样的恋爱版本。

  与此同时,谢云为夺回“孙子”,一边寻找着季子墨,一边寻找着谢舜名的尸体,试图为谢麒麟做亲子鉴定。

  自打谢舜名的死讯被曝光之后,流光医院的心内科瞬间冷清了下来,一整天都接不了几个病人。几个住院医师都被院长调去了急诊科帮忙,而稍有阅历的教授则自己做着科研,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来科室一趟。

  钟可情、张小蝶两个人带着小麒麟藏在心内科的办公室里,竟然没有人发现。

  可是三天过去之后,冰箱里的存粮都吃得差不多了,再不出去找食物,迟早会饿死。因为奶粉不够用,不过几天,小麒麟就明显清瘦了不少。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夜深人静的时候,钟可情突然回想起心外科办公室里婴儿的哭声,她眸中精光一闪,摁着张小蝶的手道:“我去一趟心外,如果十分钟内没能回来,就立刻报警!”

  “恩?”去心外为什么要报警?流光医院的心外科难道住着什么豺狼虎豹么?张小蝶还没能反应过来,钟可情已经消失在办公室门口。

  来心内的病人少之又少,但办公室旁边就是普通病房,人来人往地都要从心内的门口经过。

  张小蝶担心小麒麟醒来后会哭,于是静静守着,寸步都不敢离开。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手机屏幕,数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跑过……

  毕竟在流光医院呆过几年,钟可情对这里的物理构造特别清楚,什么地方有摄像头,什么地方人多眼杂,她都小心翼翼地盘算着。避开电梯,她从安全出口绕着爬上了楼,又从加护病房外头穿过,直通心外科。

  钟可情用谢舜名的电脑查过今天的日志,陆屹楠从早上九点开始,接连有两台手术,一台动脉导管未必缝合切断术,一台主动脉弓切除移植,虽然算不上极大的手术,但费时费力,钟可情估摸着,他一个早上都会滞留在手术间。

  心胸外科虽然是医学技术的核心,但在院长看来,这是一个风险大,并且利润额很小的项目。比起整形科,随便在单眼皮上划上一刀,就能收入上万元,心外科引入的仪器费用就已经让这个科室入不敷出。再者,心外科接收的一般都是重大疾病的病人,治愈的概率不大,经常会引起医疗纠纷,医院赔多不赚。经过这一层考虑,医院分派到心外科的住院医生、护士,以及教授级专家都少之又少,值班室没有医生值班,根本就是常有的事。

  钟可情算准了时机,悄然潜入了心外科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静谧无声,钟可情踮着脚尖,朝着储物间的方向走去。

  若是没有记错,那日童谣就是从这间储物间走出来的,而麒麟失踪的时候,她也是在储物间找到麒麟的。

  鉴于陆屹楠对学术的狂热,钟可情脑海中有那么一个可怕的猜想,倘若她的猜想成立……那么,在那间储物间深处,必定曾经有无数个小孩逗留过——

  陆屹楠不可能放着一群婴儿的尸体用来做实验,他喜欢的是活体实验,那么,想要养活这些孩子,储物间里必定是藏着奶粉的。

  翻开储物间靠墙的一个大纸箱,掀开纸箱顶层的泡沫,正如钟可情所料,这里藏着整整一大箱的奶粉。

  钟可情粗略估计了一下,奶粉少了大概十几袋,若每个婴儿用来做实验的周期是半个月,那么已经牺牲掉的婴儿至少有三十多个了。

  钟可情心惊不已,随手抱了一袋奶粉出来,塞入风衣里层,刚准备出门,她又折了回来。

  看着满地乱成一团的泡沫,她担心被陆屹楠觉察出什么端倪来,连忙将箱子移回原地,并将那些泡沫重新塞好,恢复原貌。

  正当她准备离开之时,办公室的门“嘎吱”一声,被人从未推开了。

  钟可情顿时吓得面色惨白,战战兢兢地躲在储物间的暗处,动也不动。

  透着门缝望过去,她隐约可以看见陆屹楠的侧脸。

  天!

  他怎么会这么快回来?

  正当此时,一个小护士端了一个碟子进来,对着陆屹楠笑道:“陆医生,你的咖啡。”

  陆屹楠抬了抬眉,目光温柔地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暖暖笑着说:“谢谢。”

  小护士当即被他富有磁性的声音所迷倒,紧接着谄媚道:“陆医生今天真厉害,这样两台复杂的手术,慕教授都要花上四五个小时,您居然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完成了,而且还缝合得那样完美!您那哪是做手术,根本就是在搞艺术嘛!”

  隔着一道墙,钟可情都听得心惊。

  小护士口中的慕教授正是流光医院心外科资质最老的教授之一,他做手术一向讲究的就是快、狠、准,为了缩短病人痛苦的时间,“快”这个字,他掌握得恰到好处。

  慕教授花四个小时完成的手术,陆屹楠只要一半时间就能完成?

  钟可情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老天爷正要如他所愿,让他用那种卑鄙龌龊手段,登上医学的顶峰么?

  “哪里。我的技术根本不能跟慕教授相提并论。”陆屹楠谦虚道,“我不过是懂得勤能补拙的道理,练手的次数比较多罢了。”

  钟可情扯了扯唇角。是的,他练手的次数确实很多,就连她这个曾经的女朋友,都被他用来练手了!

  小护士跟着笑道:“我最喜欢像陆医生这样有上进心的男人了——”

  钟可情听了,忍不住想吐。早先就知道大医院里的小护士,喜欢勾搭医生,可她们勾引人的手段未免也太低俗了吧?

  “有上进心的男人现在需要工作了,你……”陆屹楠看似轻松地笑了笑,下了逐客令。

  “恩,急诊科那边忙着呢,我也该走了。”小护士很识趣儿的离开。

  钟可情原以为陆屹楠所谓的工作,只是用来支开小护士的借口。谁知,陆屹楠当真从抽屉里掏出一沓病历来,对着笔记本,仔仔细细地看着ct,小心翼翼地分析着病因,以及需要手术的部位和注意点。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钟可情担心张小蝶真的报警。倘若惊动了警察局,那她明明没有被陆屹楠发现,却要被警察发现,那也太冤枉了。

  焦急难安之际,大衣里层的奶粉滑落了出来,刚巧砸进了纸箱里,发出“啪嗒”一声巨响。

  原本伏案写字的陆屹楠当即心神一震,低叱一声道:“谁?!”

  听到陆屹楠的声音,钟可情连忙屏住呼吸。

  但恰当此时,储物柜里用来逗孩子的一只悠悠球滚落了出来,正巧砸在不锈钢的簸箕上,又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这声音格外清脆,陆屹楠眉头一皱,连忙合上笔记本,握了桌子上的水果刀,朝着储物间走去。

  钟可情四下张望,能逃走的地方只有一扇窗,可这里高达三楼,阳台下面又是水泥地面,一个不小心坠落的话,必定会头破血流,难保不横尸当场!

  张小蝶和小麒麟还等着她回去,她可能不能做这种傻事。

  “谁在里面?”陆屹楠声音清冷,带着几分淡淡的紧张。

  他的脚步声渐渐逼近,钟可情无路可逃,干脆砰咚一声,朝着陆屹楠跪倒了下去:“陆医生,是我。”

  “季……季小姐?”储物间略显昏暗,陆屹楠接着门缝里洒出的光芒,隐隐看清了钟可情的脸。他的眼眸微微眯起,带着警惕,问道:“季小姐为什么会在这里?”

  只一瞬间的工夫,钟可情的面色变了三遍,她愁苦着一张脸,双目之中泪水盈盈道:“陆医生,你帮帮我,我没有别处可以去了……”

  她声音沙哑,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

  陆屹楠这才想起来近几日报纸上报导的大事,挑着眉,疑惑问道:“是因为谢医生的事?”

  钟可情拼命摇头,眼眸之中透着几分为难。

  陆屹楠见她这副表情,心底隐隐生出几分好奇来,“不是因为谢医生么?我都已经看过报纸了,这会儿各大媒体应该都在找你呢,你为什么要躲在这里,站出来把事情说清楚,不就好了?”

  钟可情薄唇紧抿,贝齿死死咬着下唇,快要渗出血来。

  “我没有办法解释清楚。”钟可情忽的向前挪了两步,紧紧抱住了陆屹楠的右腿,“陆医生,你帮帮我吧,我不想被媒体找到。谢云现在恨透了我,他若是知道我的下落,一定会想尽办法折磨我,替他儿子报仇的!”

  钟可情一双眼眸中含满泪水,显得楚楚可怜,“我不想死,我还很年轻。”

  “我为什么要帮你?”陆屹楠静静盯着她的眼眸,冰冷的视线里带着几分质疑,对她的突然出现存有芥蒂。毕竟,这个储物间里藏着这么多的秘密,进来容易,想要出去,可没那么简单——

  钟可情不过急中生智想到的说辞,哪里知道他帮她还需要什么理由。

  她的目光紧紧注视着陆屹楠右手掌握着的水果刀,好一会儿工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低沉着嗓音道:“就当是帮帮可情表姐。”

  “可情?”

  提到钟可情的名字,陆屹楠浑身一震,刀削的侧脸上竟露出几分温柔来,映着昏暗的光线,他侧脸坚毅的轮廓越来越模糊,便得愈发柔和起来。

  “是,为了可情表姐,帮帮我吧。”钟可情咬牙,像是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什么奇怪的情愫,“可情表姐去世前曾经寄给我一封信……”

  “什么信?!”陆屹楠目光一凛。

  钟可情轻灵的眼眸转了转,眨了眨眼睛道:“可情表姐去世之前曾经写信给我,嘱咐我有什么困难的时候,可以向陆医生求救。可情表姐说,您就像她的亲人一样,她不在的时候,陆医生就可以代表她。”

  尽管是违心的话,但钟可情为了活命,双眸之中展露出无限的真诚。

  “她当真这么说?”陆屹楠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怪异,漆黑的瞳仁里竟藏着几分期许。钟可情不觉皱眉,她有些无法理解陆屹楠了,都是已经死了的人了,他还会在乎她怎么看待他么?他现在应该担心的,难道不是那封信上有没有写什么其他内容么?

  见钟可情迟迟不回话,陆屹楠突然伸手摁了墙上的电源开关,白炽灯应声而亮,原本藏在黑暗之中的钟可情完全暴露在灯光之下。

  “她真的说我可以代表她?”陆屹楠并没有去关心被翻乱的纸箱,而是继续逼问钟可情。

  钟可情依然规规矩矩地跪在他面前,郑重地点点头道:“是!可情表姐是这么说的。那封信有些旧了,看日期是四年前寄到我学校的,那时候我因为……所以休学了,直到前不久故地重游,才收到这封信。”

  四年前……

  陆屹楠听了,眉头痛苦地拧成一团。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谋划着对可情动手的。

  “那时候陆医生应该买了戒指吧。”钟可情眼眸微微眯起,“陆医生偷偷藏着,可惜可情表姐一早就觉察到了。我很好奇,陆医生是怎么向可情表姐求婚的?”

  说到那枚戒指,钟可情内心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仍旧装得若无其事。

  四年前,陆屹楠确实拉着钟可情的手,一起去逛了商场,选了店里限量版的戒指,象征独一无二。

  陆屹楠当时信誓旦旦地对她说,要许诺她一个永生难忘地求婚仪式,可是一转眼,她就看到姐姐钟可欣戴着那枚熟悉的钻戒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那可是限量版的钻戒,独一无二的,差点儿没闪瞎她的眼睛!

  至于那所谓的求婚,直到她被他囚在地下室三年,也没见着影子。

  令钟可情讶异的是,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陆屹楠的面上没有露出半点尴尬的神色,反倒是思绪飘得渺远,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求婚么?是一场很难忘的记忆呢。”唯一的遗憾是,戒指丢了,女主角未能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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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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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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