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远远地看见了穆清黎过来，赶紧迎上来，淡笑道：
“恭喜王妃与冥王，百年好合。”
他与徐嬷嬷是为数不多的知道穆清黎和司千焕之间一切事情的人，所以这句话全是真心祝福。
穆清黎回一个含笑的眼神致谢，随后才道：“曹公公，陛下可在御书房里。”
曹公公以寻常模样笑道：“郡主请，陛下等候你多时了。”
说罢，他引着穆清黎进了御书房。
一路上周围都有人过来恭喜穆清黎，曹公公就以传音入耳的功夫对穆清黎道：
“这些日子陛下的心情很差，前两日还大病了一场，时哭时笑，一会您进去了，要说的事，就尽快说，以免夜长梦多。”
穆清黎自然知道曹公公的意思，便微微点头。
穆清黎知道那日告诉他的消息无异于一个巨大的打击，但是她见到司无恭的时候，还是被他苍老的模样给惊了一下。
原本司无恭就面色泛黄，神色不济，但看起来起码还是一个清俊的中年男人，但今日坐在那闭目养神的皇帝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岁。
短短的几日里头发都白了很多，眼睛下的眼袋也越发地大起来，脸颊凹陷，原本威严的龙袍穿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像是挂在衣架子上。
“陛下。”穆清黎恭敬地对着他行礼，顺便唤醒了他。
突然被从梦中惊醒，司无恭一下子睁开眼，浑浊的眼里满是血丝，他看了看穆清黎，下意识地道了声：“言姐姐！”
穆清黎静静地道：“陛下，我是烈阳。”
司无恭愣了一会子，才回过神来，露出一丝似哭又似笑的表情来：
“是你啊，黎儿，过来，到朕的身边来。”
穆清黎依言走到司无恭的旁边，司无恭看着她的模样片刻，他忍不住伸手抚上穆清黎的脸：“言姐姐……。”
穆清黎忍耐着他的触碰，心底泛起一阵厌恶恶心，但想到以后的事，她忍耐了下来，微微退后一步，轻声道：“母亲说，我的亲生父亲不是穆盛，是么？”
此言一出，仿佛令司无恭一下子惊醒了过来，他看着穆清黎，神色复杂。
随后仿佛想到什么，忽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穆清黎的手腕：
“你母亲她还说了什么！”
穆清黎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母亲没有说什么了，她说，该说的都已经跟您说过了，只是您和她纵是无缘，也是错过。”
司无恭闻言，神色激动，枯瘦五指紧紧地握着穆清黎的手腕：
“她真是这么说的，她可是后悔了？”
穆清黎忍耐着手腕上的痛，一脸黯淡地点点头：
“母亲不曾后悔，只是说，如果时光能从来，或许所有的人都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司无恭看了她片刻，忽然松开了手，冷笑起来：
“是了，果然是你母亲会说的话，永不认输，永不低头，也不会后悔，不过……。”
他顿了顿，仿佛自言自语地道：“能得她这一句话，倒也不枉朕费了那么多的功夫了。”
穆清黎看着司无恭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冷色。
皇帝到底是皇帝，到了如今，也并不完全信任她。
她刚才若是说百里言后悔了，依照司无恭对百里言的了解，她的谎话必定就穿帮了，一眼就被看出别有用心来。
“对了，你母亲为什么会突然自杀，这么多年她都熬过……。”
司无恭盯着穆清黎忽然问道，但话到了一半，他顿了顿，忽然记起当初是他逼得百里言这样，便住了嘴。
穆清黎眉宇间染了一丝茫然：
“黎儿不知，只是陇将军那日去了母亲那里之后，聊到大半夜，不知道最后说了什么，母亲便伤心痛哭了，陇将军离开没多久后，母亲就……。”
穆清黎说着，还落下两滴泪。
她今日一身极为素淡的衣服，头上没有带任何的簪子，愈发显得她身形单薄，孤苦可怜。
司无恭安慰地拍拍她的手，眼底闪过一丝怜惜，但又狐疑起来：hΤＴpＳ://ＷＷω.sndswx.com/
“陇将军与你母亲在一起说了什么，能说那么久，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穆清黎拭去眼角的泪，柔婉地道：
“母亲身边有舅舅安插的人，那人在跟舅舅汇报的时候，黎儿恰好就在母亲房里，只是舅舅不知道罢了，至于说了什么，黎儿就不知道了，只是舅舅听了那人回话之后，就像……。”
她怯怯地看了司无恭一眼。
司无恭冷笑：“就像朕现在这种模样？”
穆清黎犹豫着摇摇头。
司无恭疲惫地对着她摇摇手：
“好了，黎儿，你先下去吧。”
但穆清黎没有动，只是有些犹疑着道：
“陛下……陛下，黎儿想问你要一件东西，一件贴身的东西。”
“嗯……？”
司无恭不解地看着她。
穆清黎垂下脸，轻声道：
“还有大半个月就到母亲祭日，黎儿希望能有一件东西与母亲的部分骨灰一起带去戎城。”
“女儿不孝，在母亲大丧期间却嫁人，这也是黎儿能为母亲做的一点事，母亲说了，不管过去的一切，人死万事空，有些东西到底是一生中割舍不掉，回避不了的。”
司无恭忽然间才想起穆清黎要去戎城葬母这件事，再听闻她的话，心神大震。
一瞬间无尽的悲痛与忧伤涌上心头。
他一抬手，从龙袍袖子中滑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来，随后拿起一撮肩膀上的头发上一割，断了一束头发交给穆清黎手上，悲伤道：
“就拿这个去吧，这也算是朕贴身的东西，就让朕陪着她看尽边外无数风月好了。”
“陛下？”
穆清黎一愣，看着司无恭手里的发丝，心中暗想：
圣人有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得损毁，看来这司无恭对百里言倒还是有那么点真心的。
只不过这点真心却比不过他狭隘的报复心。
百里言几乎是他逼死的，如今做出这幅深情的模样，真是讽刺之极！
随后穆清黎默默地拿出了一条帕子，极为小心地将他手里的发丝收好。
穆清黎这才恭谨地道：“那黎儿告退，您且好好歇着。”
司无恭点点头：“好了，你去吧。”
看着穆清黎离开的背影，司无恭脸色立刻阴沉下去，浑浊的眼睛里迸射出锐利的光芒，对着外头走进来伺候的曹公公怒道：
“去，宣陇子瑜，让那个混帐东西立刻滚进来见朕！”
曹公公一愣，随后恭敬地退了出去宣旨。
心中却不得不佩服。
王妃果真厉害，三两句就挑拨了陇将军与陛下的关系。
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穆清黎站在御书房外的隐秘处，看着陇将军进御书房，她唇角弯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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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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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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