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一看,苏余就站在门口,更深露重,她身上披了件枫叶红绣杂宝纹样的披风。苏余平日里虽然出挑,但在外人面前说话做事都是含蓄低调的,今日穿着这红色的披风,脸上又带着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还真是让人慎得慌。
苏余脸上的笑在外人看来稀松平常,但却让杨玉兰胆颤心。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并且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不然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她的身后除了贴身丫鬟锦纹以外,还带了两个看似体格健壮的练家子,而且是生面孔,不像是府里的人。
看来,今日她是有备而来。
苏余脸上扬起微笑哦,体贴地说着关怀的话:“夜里凉,母亲怎么穿得如此单薄就出来了,可是要当心冻着。眼下您已经不管家了,怎么还这么大半夜地来库房查看呢?是有什么事让您放心不下吗?”
苏余一边说一边靠近,最终走到杨玉兰面前蹲下捡起了她刚才掉在地上的东西。
杨玉兰这才反应过来,这东西绝对不能落在苏余手里,想要上前去抢,可跟在苏余身后的那两个人拿了钱也不是白来的,立马眼疾手快擒住了杨玉兰,杨玉兰挣扎了几下,连狠话都放了:“我才是苏府的当家主母,你们两个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无礼,信不信我报官抓你们?”
那两个人不为所动,他们做的营生本就是见不得光,要是怕官府,那就不会干这个行当了。
这可怜了杨玉兰苦苦挣扎,衣裳凌乱,头发散落,没了半点苏余初见她时端庄雍容的模样。
杨玉兰见没有效果,最终也就放弃了挣扎,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跌坐在地上。
她抬眼愤恨地盯着苏余,后者则是施施然地坐在了椅子上,翻开了刚才从地上捡起的那本书,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王朝四十八年,帝崩逝,太子薨,然皇四子登位,诛贤臣,贬手足。求贤甚劳,未尽其用,辄已杀之,以有限之士,恣无已之诛,民恐天下贤才将尽,天下谁与共为治乎?”
苏余随便翻阅念了对当今圣上最有批判性的一段,从这一段就可以看出杨玉兰做了不少功课。自从东窗事发之后,这京城中皆是人心惶惶,《编史纪年》原书要不就是被官府搜刮销毁,要不就是那些人早被抓包之前自己销毁了,其中的内容许多人都不得而知。
玉兰自己找的做木活字的人伪造的书,内容竟然跟原著所差无几,看来在害人这件事情上,杨玉兰是真的做到了极致。
苏余拿着手中的书,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吗?”
即使是到了这个关头,杨玉兰也还是拎得清的,有些事绝对不能承认,她煞有其事地说道:“五姑娘怕是要误会了,我白日在库房里瞧见这本书就顿时感觉到不妙,虽然我是深闺妇人,但外面的事也多少知道点,藏这本书的人可都没有好下场,要被抓去见官的。可是奈何白天人多,我不好当着大家的面就嚷嚷,于是便想着趁现在黑灯瞎火过来确认一下,倘若要真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书,我便立即处置了。”
苏余听着杨玉兰信口胡驺,忍不住想要翻白眼,既然她这么爱编,那苏余就用事实来堵住她的嘴。
苏余冷笑道:“是吗?可城西那位做木活字的师傅可不是这么说的。”
杨玉兰一听,浑身都僵了,既然苏余连这都知道了,看来她是已经做足万全的准备了。
杨玉兰今日其实大可不必自己冒这个风险来库房放“罪证”,但是她实在是太想把二房拉下马了。如今是她管家,这个库房恰好老爷又分给了她管,若是官兵追查过来,苏府上下哪怕是为了自保也只能把她推出去。
到时候这府里只有一个不争的三姨娘和软弱的四姨娘,自然也就没人跟她斗了。
她就是想着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就自己动手,可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被苏余发现。
杨玉兰愤恨地盯着苏余,不过还是个白净娇嫩的小女子,行事竟然如此缜密老道。
不过,杨玉兰自然知道孰轻孰重,立马换了副面孔,跪在地上用手帕捂着脸痛哭流涕起来:“我真是猪油蒙了心,想不开给自家人使绊子。都怪我那些个不争气的儿子女儿,整日里不成气候,我这个为娘的也总想给他们争些东西,却没成想走了弯路啊......”
杨玉兰先是跪在原地哭喊了一阵,随后又爬到苏余面前,抓住了苏余的裙袍下摆,仰着头泪流满面地看着苏余,她哽咽道:“五姑娘,你就看在你被送出府去之后我也从未曾叫老爷苛待过你的份上,就原谅你这个不争气的母亲吧。我今日是真错了,可这事若是闹出去也不好听,咱们苏家可是名门世家,若是闹到官府可是会毁坏老爷的声誉的,况且,这事可是要掉脑袋的,求求你,你就原谅我今日的愚蠢之事吧。”
杨玉兰声泪俱下的模样是任何人见了都难以不心生怜惜,纵使苏余之前对她有再多的愤恨,如今见了她这副模样都不得不消减三分。
苏余长叹一声,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咱们这一大家子人若是谁都不争不抢,其乐融融,最终父亲还不是要想着他和你的多年夫妻情分,给大哥和三姐留下丰厚的家产。你又何必,如此急不可耐呢?”
杨玉兰哭诉着说:“是,我如今是知道错了,从今以后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求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老爷。”
苏余犹豫再三,随后说:“好,看在你照拂过我的份上,那我便不把这件事告诉父亲,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做恶。”
杨玉兰疯狂地点着头,说道:“一定,一定。”
苏余的嘴角掠过一抹笑容,说道:“时候不早了,母亲就早点回去睡吧。”
说罢,苏余转身便想走,杨玉兰在她身后犹豫地叫了一声:“那书......”
苏余没有回头,只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书,淡漠地说道:“我自然会好好处理这本书。”
说罢,苏余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杨玉兰就这样看着她的身影消隐在黑暗中,与夜色融为一体。
等完全看不见苏余了之后,杨玉兰才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倒在地上。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败给一个小丫头。杨玉兰看着外面的所有景物都被无尽的黑夜笼罩,她有时候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在争抢的是什么东西?究竟是富贵浮华让她痴迷?还是权力名利让她癫狂?
——
天不过才刚亮,,就有一个家仆穿过走廊庭院,气喘吁吁地跑到前厅,正见到自家老爷在吃早饭,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老......老......老爷。”
苏鹤扬最讨厌下人这一副莽莽撞撞的样子,说到底苏家也是有名望的家族,若是叫外人见着自家的奴仆如此不懂规矩,恐怕还要以为苏家家教不严。
苏鹤扬皱眉斥道:“有话慢些说,瞧你那着急的样子,若是被旁人看见了恐怕还以为你是被恶鬼给撵了。”
那家仆喘了几口大气,缓过来之后说道:“老爷,大事不好了,咱们府里来了一群官府的,说是咱们府里有人大逆不道,正在搜查证据呢。”
苏鹤扬这下坐不住了,怒拍桌子起身:“什么?”
苏鹤扬赶到的时候,一群身着官服带着刀的人已经在大房院里拽人了。
苏彻满脸睡眼惺忪,显然就是还在床上就被拽起来了,此时正手足无措地挣扎。
苏月盈不满这些男人对自己拉拉扯扯,厉声惊叫:“你们这是做什么?竟敢对本小姐无礼,还不快放开我。”
只有大夫人杨玉兰,除了惊恐之余,却不像苏彻和苏月盈那般一无所知全脸茫然。
苏鹤扬是见过大世面的,虽是诧异,但也很快镇定了下来上前行礼问道:“官爷,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大早就来我府上抓我妻儿?”
那领头的什么话都没说,举起了手中的书,言简意骇地说道:“这本书,是从这屋子里搜出来的。”
苏鹤扬看到了那本书,顿时腿都软了。这本书可是近日来京城中大家唯恐避之不及的书,怎么眼下竟出现在了他的府上?
苏鹤扬脸上的表情挂不住,慌忙说道:“官爷,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领头的说:“误会?证据都摆在这儿了,还有什么误会?”
说罢,又转头问被抓的三人道:“老实交代,这本书究竟是从何而来,你们谁人私藏的?”
苏鹤扬也投去了疑惑不解的目光,苏月盈只会哭喊,苏彻骂骂咧咧,大夫人也像是着了魔似的一言不发。
苏鹤扬也着了,说道:“你们倒是快老实交代呀。”
官兵似乎也等不下去了,喝道:“既然都不说,那便都带走吧。”
“是我。”杨玉兰开口了,声音淡漠清冷,“这本书是我在集市上买来的,和其他人无关,他们不知情。”
苏鹤扬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捶胸懊恼。
那些官兵抓了人自然也就可以交差了,放了苏彻和苏月盈,架着杨玉兰走的时候还不忘和苏鹤扬说:“苏大善人,所幸皇上只是下令抓罪魁祸首,这才不会波及家人,不过您以后可还是得小心点。”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说罢,便下了指令:“走。”
苏鹤扬也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官府的人把杨玉兰带走,苏月盈还不明所以,上前来求苏鹤扬:“爹,您快救救母亲吧,不能让他们把母亲带走呀。”
苏鹤扬看着苏月盈满脸的泪痕,只能甩袖作罢。
——
锦纹虽在屋里,却也是听见了外面的喧闹,隔了很久之后喧闹才停止,她也就知道这场闹剧算是结束了。
锦纹给坐在院里的苏余沏了杯茶,苏余看起来懒洋洋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般。
锦纹不知想什么出了神,茶水都洒了出去,还是苏余提醒她她才意识到。
锦纹连忙把溢出去的茶水擦干净,苏余看着她今日笨拙的模样,悠悠地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这么做?”
锦纹细声说:“小姐不管怎么做都是有理由的。”
苏余抬头看着院子里抽了新芽的树,漫不经心地说道:“从前的事也就罢了,可她如今是费尽了心思要我娘的命。你不要今日只看见了她下场凄惨就心生怜悯,若不是我早早发现,那么今早被抓走的就是我娘亲。”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如今不过是恶人自食其果。若是这次我放了她,定是会有下次,如今让她栽在自己挖的坑里,是她最好的结局。”
锦纹看着日出的光洒落在苏余的身上,染出金黄的光晕,心里觉得她说的话倒是一点也不假。
昨天她都差点以为小姐已经原谅大夫人了,没想到小姐还留了一手。不过小姐说的,又何尝不是事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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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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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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