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杀了许端,固然会大快吴人之心。可杀了许端之后,姬诸樊所要面临的问题,亦将要比现在,还要复杂的多。
“所以,还是不能杀,”姬诸樊眯了眯眼,手掌按着案几,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阴沉晦暗的天色,缓缓压下心头的杀机。
“不能杀啊!”
良久之后,姬诸樊徐徐吐出一口浊气:“但,就是不能杀,也不能轻饶了许端,敢到吴国耀武扬威,就该有挨刀的觉悟。”
“要不,教训使节的时候,下手重一些?”
姬诸樊沉吟片刻,随即摇了摇头,道:“罢了,能被那小儿派来挨刀的,必然是不受其重视的人,触不到那小儿的痛处。”
“既然,触不到那小儿的痛处,我又何必妄作这个恶人。只要露一点口风,自有仇视越人的世卿大臣,为我出这口恶气。”
姬诸樊固然骄横,但终归是一国之君,该隐忍的时候,也知道隐忍。该目空一切的时候,又比谁都蛮横粗暴。
毕竟,会稽氏族的实力,已然是今非昔比,吴越一战,十万吴人全军覆没。在这当中,越人的实力,着实让人后背发凉。
哪怕越人四分五裂了几万年,但在其统一之后,所爆发的力量,依然远远超乎吴国朝野的想象,让吴国吃了一个大亏。
不知为何,姬诸樊突发奇想,呢喃自语:“或许,我该见一见这个使节,万一有什么意外收获,也是好的。”
“反正,能被那小儿派遣到吴国的人,想来也不会是死忠之人。只要不是死忠,就有机会为我所用,成为我吴国的暗子。”
想到这里,姬诸樊自顾自的笑了笑,显然对这个想法,有一些心动。
要是许端这个使节,能被吴国所用,那可真是实打实的打了越国的脸。而越国除了咽下这个苦果之外,也别无他法可想。
这当中的好处,亦是显而易见的。若是能将许端收入囊中,极利于姬诸樊掌握越国的一些情况,从而更有效的对付越国。
退而求其次,就是不能在实质上打击越国。只要许端降服吴国,对于声势正盛的越国,也不失为是一次打击。
而这,已是姬诸樊在不杀许端泄愤的前提下,当前所能想到的,对越国仅有的回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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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稽,有鄮关,
一重重五色云霞,弥漫在关隘上空,丝丝祥瑞之机,自虚空垂落。恍惚之间,似有龙吟之声,在天地间回荡,其气蓬勃。
官邸,静室之内,姒伯阳盘膝而坐,眼睑下垂,神色淡漠,顶门大开,升起庆云,其间有璎珞浮游,三朵莲花含苞待放。
三朵莲花托着一尊青玉宝鼎,玉鼎中火光跳动,似有万千红尘,在其中一一浮现,其上更有无量山河,一点点化为虚无。
“这山河印,终于要成了!”
姒伯阳缓缓睁开眸子,手上一指青玉宝鼎,这尊玉鼎立即落入掌心,一丝丝温润触感,让姒伯阳的脸上,不禁浮出笑意。
“汇聚会稽大地,历代人雄的精神烙印为柴薪,再有一点先天神韵为引,以及滔天圣德之力为辅,这礼器的雏形是有了。”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现在缺的,就是开国之时,那一股天地同力的气运。只有开国气运的洗刷,才能让这枚礼器彻底成熟,镇压一国之运。”
虽是如此,可礼器雏形成就,对于当前的越人,一样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若不然,这关隘上空,也不会升起霞光异象。
整个有鄮关,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宝物将要出世的征兆!
这一件宝物,将会是姒伯阳用来,镇压一国气运的礼器。
要知道,以姒伯阳今时今日的道行,能让他如此耗费心力,甚至不惜拿出证道之器,全力炼制的法宝,本身就超出一般法宝范畴。
何况,国之礼器,大运加身,在需要的时候,可以调动一国气运,神威无匹。
尤其是在姒伯阳派遣的使节,向各方诸侯奉上国书,扬州列国承认越国重立的合法性之后,冥冥之中,就有大气运降临。
随后,被姒伯阳以莫大法力,全部打入山河印中,让山河印这尊国之礼器,承载这一份羁绊,换来更加恐怖的神力。
这大气运非是其他,而是代表着姒伯阳,正式融入扬州诸侯之中,成为扬州诸侯之一,扬州天意给予姒伯阳的国君气数。
这代表着姒伯阳,正式进入诸侯的体制中,除非是天子金口玉言废黜,要不然姒伯阳的诸侯之位,千秋万代都不会更替。
扬州诸侯之中,或许有人亲善,或许有人敌视重建的越国,可这些在某种意义上,同样代表着认可,认可姒伯阳的君权。
一方地界,有一方地界的天命,其中天命有大有小,而治理邦国的诸侯国君们,就是一方地界之天命,在人世间的寄托。
个中关系,说不清道不明,超乎姒伯阳这个陆地神仙的想象。怕是要证道先天一炁,炼虚合道之后,才能参悟其间奥妙。
也是有这股气运之助,使得山河印的威力,愈发不可揣测,本身之神异,亦越发的惊人。恍惚间,有一种粉碎山河之势。
就是这尊乾坤鼎,此时流露出的气息,已然让姒伯阳极受震动。何况这一尊礼器,似乎还蕴含着某些其他玄妙。
虽然姒伯阳竭力封锁气机,但如山河印这般的礼器,本就对气运极为敏感,便是还没出世,一样能引得天地本能的庆贺。
正是因为这件礼器,显露于外的异象非同小可。以至于这些时日来,有鄮关中竟有传言,说是大越昌盛,乃是天命所归。
当然,这只是普通百姓所言,真正有见识的,当然不会像普通百姓一样无知。
可就是因为知道异象代表的意义,这些有见识的人,才会越发敬畏异象的源头。
以至于各方氏族的老古董、活化石级人物,在最近一段时间,也都跟着安分了不少。
静室的姒伯阳,缓缓摩挲着手中玉印,道:“嗯,还差些火候,才能大成圆满,发挥出这方玉印的威能。”
“那就,再温养一些时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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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国,吴都,
“这么说,”
宫殿之内,姬诸樊面色阴沉,坐在上首,低沉的声音,似是不断的要压着胸中怒火,道:“那个使节,到现在还不肯降服?”
在姬诸樊突发奇想,想要降服许端之后,他就命钟石调派人手,想办法收买许端,让许端成为他吴国的忠犬。
姬诸樊吩咐下去后,转头就忙着处理国政去了。十万将士阵亡,还有一位地祇大将战死,后续抚慰,必须由姬诸樊来做。
所以对许端,姬诸樊只是稍稍关注一下而已。收服许端,更多的出于打击越国的声势,还有一点姬诸樊自己的恶趣味。
当然,这在姬诸樊看来,基本上是十拿九稳的。姬诸樊不信许端,能扛住钟石的攻心之策。
在姬诸樊看来,无论是什么人,包括自家的心腹,都有一个被收买的价码,只看这个价码能不能让人心动。
然而,姬诸樊等了四五日,可最终得到的答案,却不是姬诸樊想要的那个,这让姬诸樊如何不恼羞成怒。
没有立刻翻脸,惩处钟石的办事不力。已是姬诸樊看在钟石这个老奴忠心耿耿,兼之主仆情分非同一般的份上了。
钟石面色沉凝,回道:“上君,那人是个难得的硬骨头,老奴把好话坏话都说尽了,那人依旧软硬不吃,棘手的很呐!”
“以老奴看来,那人是真的不怕死。”
“棘手?”
姬诸樊重重的哼了一声,眸中闪烁寒光,道:“你就没向他说说,他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寡人随时随地都可以捏死他。”
“他的小命,掌握在咱们的手上,只要寡人不高兴,寡人翻手,就能按死他。”姬诸樊眸子中,那一点点寒星,愈发阴戾。
“何况,姒伯阳根本就不重视他,要是真重视,也不会让他作为使节,出访咱们吴国了。姒伯阳……就是让他去送死。”
“让他去死啊……”姬诸樊一字一顿,道:“这些……你就没和他多说说?”
生死间有大恐怖,姬诸樊不信将事挑明到这种地步,许端就没有什么想法。只要许端有想法,就是钟石的机会。
钟石苦笑了一下,道:“上君,这些老奴与他都说过,只是那个许端,是个死脑筋,一直嚷嚷着忠臣不事二主。”
“而且,越人与吴人之仇,不共戴天。他许端就是粉身碎骨,只余缕英魂不灭,也不敢悖逆先祖,投效敌国。”
“敌国?”姬诸樊挑了挑眉头,冷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啊!”
“没想到,越人中还有这等忠直之人,倒是让我对越人,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呵呵,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么有意思的人,你说我要不要,将他‘留’在咱们吴国?”
姬诸樊眼角,隐约中带着煞气。对于姬诸樊来说,一个许端不值一提,可姬诸樊不能允许许端拒绝他的招揽。
哪怕,姬诸樊本身的招揽,只是包裹着蜜糖的毒药,只要许端接下,迟早会被姒伯阳清算。
钟石毫不犹豫道:“上君,依老奴观之,此子心气奇高,留得住其人,留不住其心,留在吴国,只会落人口实,与国无用。”
这些时日为了收服许端,钟石想了不少办法,只是全都无功而返。这让钟石一度想撕破脸皮,直接扣留许端,严刑考打。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就是考虑到让许端‘真心实意’的归降,不便用肉刑,可钟石是修行心灵之道的大家,玩弄心灵是钟石所长。
不惜代价,钟石让许端生就生,让许端死就死,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完全成为钟石手中操控的傀儡。
只是还是那句话,许端的分量太轻,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不值得钟石花费心思的对付,
撇了钟石一眼,姬诸樊淡淡道:“就是与国无用,我也不想为越人所用。”
一边说着,姬诸樊的手,按了按腰间的吴刀,道:“这小子的骨头这么硬,真是让人好奇,是他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刀把硬。”
钟石皱眉,沙哑声音道:“上君,许端只是个小人物,为了这么一个小人物,破坏当前诸国间的默契,老奴以为不可取。”
姬诸樊平淡问道:“你说,不可取?”
钟石劝谏道:“是的,老奴以为不可取,许端的分量,不值得您付出更多的代价,去收买其心。”
“虽然老奴认为,如果许端降服,对于越国确实是一个打击。可是这打击,太过微不足道了。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
钟石一针见血,他不是否定姬诸樊所做的决定,而是认为许端分量太轻,再在许端身上花费太多精力,极其的不值得。
姬诸樊抿了抿嘴唇,道:“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才能遏制住越国的势头?”
“当前形势,动用刀兵,只是下下策,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策。然而下策易,上策难。”
钟石低头,道:“上君,您忘了一件事,”
姬诸樊诧异道:“何事?”
钟石缓缓道:“许端此人,因何来访吴国?”
“开国大典……”
灵光一闪,姬诸樊了然道:“你说的,可是越国的开国大典?你的意思是,在越国的开国大典上,伺机寻事。”
钟石浅浅一笑,道:“上君英明,这正是老奴之意。”
“都说打蛇打七寸,七寸为蛇之要害。老奴以为,对现在的越国来说,他的开国大典,就是他的要害。
姬诸樊神色一动,问道:“怎么讲?”
“您想想,一个使节的背节投敌,对越国只是脸面上的不好看,对越国实质影响,不能说没有,但也不能说损伤根基。”
钟石道:“而开国大典,是越国开国的头等大事,是越国正式开国,昭告天地的重要仪轨。”
“其中若生变故,所产生的影响,怕是要远比一个许端背节,要让姒伯阳头痛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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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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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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