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粗重地呼吸声,像是被刻意堵住的水龙头,急促却偏无法畅通。
楚天浩上前搭了把手,即使是在两个人的搀扶之下,陆知意依旧感受得到陆建宇的惊慌和失措,神情紧张恍惚,眼珠左右晃动。
不多时,陆建宇突然双手抱上头,一条接着一条的暗紫色青筋在太阳穴上全数暴起,让陆知意陡然惶恐起来,不停呼喊:“爸…”
“爸...您不要吓我啊。”
随后,众人皆蜂拥而至,簇拥上前。
“陆叔叔!”
“小姨夫!”
几人的呼喊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陆建宇犹如一只被透明牢笼困住的猛兽,无论他怎么嘶吼,怎么啃咬都无法挣脱束缚。
耳边是接连而来震耳欲聋的枪声,眼前是子弹擦过金属掩体产生的点点火星。
手上,身上,脖间都是枪战时穿着皮肤而过的流弹,鲜血顺着皮肤的纹理向下流淌,眼前视线模糊不清。
困顿之时,周遭天旋地转,眼前又无法控制的闪出过往的画面。
潋滟晴空,万里无云。
在艳阳中肆意飘扬的五星红旗下,是几个兄弟紧紧握在一起如磐石坚硬的拳头,他们一起在国旗下宣誓,一起在障碍场上为打仗而随时准备冲锋。
那片障碍场,每一寸土地,每一撮泥土都有他们滴落的汗水,每一把枪每一个靶子都留着他们为之奋斗的痕迹,还有那个泥坑,他们曾一起浸泡在里面,合力抬着木桩,抬着轮胎。
时隔多年,他只记得,某一晚的雨点如黄豆一般将人的脸蛋砸的生疼。
画面突然变得扭曲,逐渐开始变幻。
夏末午后的蝉鸣鸟叫让人昏昏欲睡。
眼前,有校园,有草地,有正好的阳光,光影折射在草坪上,从远处看,像是置身绿色王国,那里有最纯净的自由,令人向往。蜀南文学
微风拂过,操场边的树木枝桠随风舞动,一片郁郁葱葱,绿意盎然。
陆建宇牵着一个女孩,她长发飘飘,唇红齿白,独属少女青涩娇羞的面容让他有片刻的缓和。
他们在草坪上奔跑,在树荫下小憩,女孩笑得又媚又娇,满脸都写着幸福。
不过片刻,画面一转,少女那张在阳光下泛着流光的明媚脸颊忽然滚落几滴眼泪。
几秒后,女孩蹲下身,绝望的开始掩面哭泣,陆建宇焦急地伸出手,试图将女孩揽进怀里安抚,只是,刚伸出去的手,立即穿过了女孩的身体。
直到最后,女孩的哭声愈发声嘶力竭,到最后只剩下沙哑,紧接着,女孩那张即使悲伤到无法言语却依旧俏媚的脸被一阵枪林弹雨击的四分五裂…
不知过了多久。
幻像的尽头隐隐开始分裂,一道道刺眼的白色光芒从缝隙中钻出,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阵叫喊声。
“爸!”陆知意搂着陆建宇的脖子,眼睛早已经湿润,温热顺着脸颊滚落,“爸爸…”
此刻,在陆建宇的感官中,陆知意的泪水灼热程度毫不亚于被一颗子弹击穿心脏。
他猛然抬头,望向陆知意的眼里是震惊是担忧更多的则是无助,突然被回忆裹挟,曾经无边际的孤独再次将他所有残存的理智扼杀。
陆建宇的视线一一略过每个人的脸,随后叹了口气,眼里再无往日如鹰般的锐利,而是略显浑浊和无力。
他收回目光,先是抬手擦掉陆知意落下的泪,又拍了拍楚西洲扶着他的手背,在很短的时间内,神情恢复到了平常,继而对着楚天浩说道:“扶我起来。”
看着陆建宇这习惯而成自然的样子,陆知意心脏一阵抽疼,她深谙,这是陆建宇被回忆杀掉不止一次的麻木。
楚西洲和楚天浩将他扶起来。
陆建宇只是愣了一会儿,手掌撑在沙发背上,静默无言,然后缓缓走进了主卧,站在了那个在他幻想里,笑容灿烂的女孩床边…
“清清,你终是在怨我,对吗?”
……
弯月如钩,夜色融融,繁星点点在苍穹之上熠熠闪烁,像流动的银色瀑布,将清如流水的银光洒向大地。
厉南之满脸愧疚,将手肘撑在阳台栏杆上,“我真不知道,陆叔叔会把礼花棒当成枪声。”
林小悠同样有些愧疚地看着陆知意,虽然礼花棒是厉南之买的,但这个点子确实是她想的,本意只想给陆知意一个惊喜,却没想到弄巧成拙。
陆知意靠在楚西洲怀中,眼里难掩落寞,“这不怪你们。”
卢卡接着话问道,“小姨夫他…?”
陆知意垂下眼睑,音量放低了许多,“是创伤性应激障碍。”
几人露出不解,楚西洲将陆知意往怀中紧了紧,解释道:“这二十多年,爸常年处在风口浪尖,精神紧张。”
陆知意顺着他的话,沉着嗓子说:“虽然我爸对很多枪支都了如指掌,但出于自卫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还是对枪声有畏惧,当然,可能不止是枪声。”
几人陷入了沉默。
楚西洲揉了揉陆知意的脑袋,然后回到厨房,将陆建宇锅里的菜收尾,又将已经端上桌的糖醋排骨和鸡肉回了一个锅,依次摆上了桌,招呼他们进去吃饭。
几人回到饭桌,菜肴还冒着热气,香气四散。
林小悠在M国就一直吵着要回国吃正宗的中餐,要换做平日,她早就胃口大开,不顾及什么所谓的形象,可现在,她倒是先不敢动筷子了。
陆知意帮忙将碗筷分到她们面前,最后入座。
见几个小辈都在为刚刚的事情而有愧意,楚天浩率先拿起了筷子,“放心吧,你们陆叔很好,先吃饭。”说着说着,便夹起一块儿排骨放进卢卡的碗里,“不是刚做完大手术吗?又长途飞行,多吃点儿,免得让你小姨担心。”
楚天浩表面云淡风轻,可越说到后面,嗓音越是哽咽。
楚西洲一只手搭在陆知意的椅子后背上,将她环在自己胸前的方寸里,她吃的如同嚼蜡,他也一样。
这顿饭,餐桌上很是安静,连吞咽声都清晰可闻。
吃到一半,陆知意深吸口气,在众人的疑惑中,她直接撂下了筷子,“算了,别装了。”她的眼神沉沉,掠过每个人的脸,道:“装正常,你们不累,我都累了,我们出去吃吧。”
这压抑的气氛,确实很让人窒息,既然陆知意都这么说了,那几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临走时,陆知意轻扯楚西洲的衣袖,“老公,你先带他们出去,我有话跟爸讲。”
看着陆知意这胸有成竹的样子,楚西洲心中清明,陆建宇这心理疾病恰巧就生在了陆知意的专业范畴内。
实际上,楚西洲从陆建宇扑着她倒地的那一刻起就在担心,她会不会因为这嫡亲的血缘关系而无法将自己的专业程度发挥到极致。
由此可见,确实是他多想了。
楚西洲俯身亲了亲陆知意的发顶,唇角弯起,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陆知意踮起脚尖,捧着楚西洲的脸,双唇相印,一触及分,甜笑道:“我可是专业的。”
回到餐桌,陆建宇已经坐下,陆知意微微愕然,而楚天浩则自顾自地喝着闷酒,眼角似有若无还有点点湿润的残留。
陆知意走过去,拉开凳子坐下,双手托腮撑在桌上,打趣着道:“爸,你们说我怎么这么幸运呢?”
得到的回应,是两个人的注视。
陆知意继续说:“幸运我是陆军特战队鼎鼎有名螳螂的女儿,幸运我是福布si排行榜,榜上有名Kevin楚的儿媳妇儿。”
陆建宇也倒上了一杯酒,抬头一饮而尽。
心中无奈,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陆知意这话,纯属就是一个给他的安慰。
陆知意不埋怨自己从小坎坷艰辛并不代表陆建宇心里那份愧疚自责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消失殆尽。
父亲的责任和保护,他从未尽到。
陆知意看了一眼沉默的陆建宇,起身将两人的酒杯从嘴边顺走,豪迈地说:“两个人喝有啥意思?我给你们叫了人,兄弟几个就痛痛快快的喝!喝他个天昏地暗,喝他个不醉不休!”
话音刚落,门口接二连三进来了人。
于今日,当年名声显赫,战无不胜的飞鹰特战队,再次聚齐。
以前,他们为了国家而战,现如今,他们只为螳螂一个人而战…
陆知意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暖色灯光照亮厨房每一个角落,柔和又绵软,男人们碰着酒杯回忆青春,脸上有笑有泪,有叹息,自然也有遗憾。
男人等在门口,见她回来,笑了。
陆知意撞进楚西洲的怀里,许久没有离开,感受到他的温暖,她一直绷着的神经突然松懈,眼泪同时齐齐滚落。
楚西洲将外套披在她身上,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片刻不敢移开,就好像瞳孔里,完全只装着她一个。
手臂收紧,这个拥抱,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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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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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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