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牧霆不住在林府了,裘老太爷却还是住在这里的,要是从前,不孝孙儿不在,他能每日与小孙夫郎下棋说笑,裘老太爷早就乐开花。
然而这两日,裘老太爷看着明显不似从前般轻松,也让林瑞宁察觉刺杀裘牧霆的人来头不小,而且是专门针对裘牧霆而来,否则裘老太爷也不会继续留下来了,因为怕连累他们。
“老太爷可知,是谁人刺杀世叔?”林瑞宁在脑中过了一遍书中的剧情,可惜书中围绕裘牧霆的字数描写只有寥寥几十个字,很难寻找蛛丝马迹。而且他又没看完这本书,所以如今一头雾水。
原本林瑞宁觉得裘牧霆既然是男主的父亲,应是不惧刺杀,可这两日气氛愈加紧绷,他也不由自主开始担心起来。
便是忌女也说过,商十这两日面色十分紧张,有时风吹草动,都身躯绷紧,似极了草木皆兵。
这说明他们的敌人不好对付。
“瑞宁莫忧,”裘老太爷压下心中两分不安,露出慈爱神色来,“怀舟会处理好此事的。”
林瑞宁并未错过裘老太爷眼底的情绪,指尖的棋子轻轻落下,声音不疾不徐,依旧温润且乖巧,“瑞宁不忧,只是担心世叔罢了,老太爷愿意告诉瑞宁,瑞宁便洗耳恭听,若老太爷有顾忌,瑞宁便陪老太爷下棋散心。”
他笑了笑,漂亮的桃花目凝着令人心安的光,似乎在告诉世人,他不是会脆弱融化的白雪,而是傲立寒风的腊梅,“不论老太爷愿意与否,瑞宁只想让老太爷知晓,瑞宁并没有那样不堪一击。”
裘老太爷顿了顿。
他一双显出老态却并不浑浊的眼睛蓦然更加精亮,望着安然端坐在对面、身姿纤细却神色斐然的哥儿,忽觉他似极了一个人,那便是他的不孝孙儿!
是了,两人虽外表差得十万八千里,可骨子里,却有同一种气质。
那便是泰山崩于眼前也淡然安坐的沉稳,与临危不乱的淡然!
是了,那晚面临刺杀,小哥儿可是从头到尾丝毫没有露出惊惧之色的。
“哈哈哈哈哈!好,好!”裘老太爷哈哈大笑出声,因着这一点惊奇的发现,心头沉闷陡然散去许多。
裘老太爷对上小孙夫郎墨黑而熠熠生辉的瞳仁,满意欢欣至极,“瑞宁十分适合做当家主夫郎,如此我便放心了,日后瑞宁定不会受委屈。”
他对小孙夫郎真是越来越满意了,也越来越觉得不孝孙儿配不上人家了!
“有老太爷在,瑞宁怎会受委屈?”林瑞宁轻笑,落下一子,这会儿又讨乖一般灵巧,“瑞宁赢了,不知老太爷可有奖励?”
裘老太爷心情喜悦,立即食言了,连将在不孝孙儿面前的那番保证也统统忘掉,“当然,这些事也该告诉瑞宁的。”
接下来,林瑞宁才知道,这两日,被拦在外头的刺客,足足有十五批,而裘牧霆落脚的客栈,刺客数不胜数。
裘家的商队遍布大夏国,虽不是皇商,但实力凌驾于皇商之上,向来四通八达毫无阻碍。然而最近,却遇到不小麻烦。
有几十支商队,被朝廷以各种理由扣押,打入天牢。
更在昨日,在裘家的一支商队箱子里头,抄出禁物,还有裘家勾结敌国的书信!
天下人皆知,裘家生意不知遍布大夏,更深入周边各国与部落,因此书信一出,虽大多人不信,却让朝廷师出有名。
外头,已风雨飘摇。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裘老太爷冷哼,“通敌叛国,好一顶大帽子扣在我们裘家脑袋上!”
林瑞宁眉头微蹙,指腹在茶杯边缘缓缓摩挲,看似走神,实则心内已将自己看过的书中内容反复筛查,想要找一点蛛丝马迹。
他不开口,裘老太爷心中竟有几分忐忑,懊恼不已,急忙安抚,“瑞宁无需害怕,虽这罪名听起来骇人,然我裘家也不是吃素的,怀舟他——”
小孙夫郎可别被吓坏了,而后不愿与怀舟成亲了罢?!那可不行,最多鱼死网破,多年来与别国交好,裘府如今也不是好惹。
然话语还未落尽,便被打断。
“老太爷对朝中情况可有了解?可否对瑞宁略说一二?”
“嗯?”
林瑞宁看了眼周围,厅中只他们二人,便缓缓勾唇,“瑞宁恍惚记起,世叔曾提起过,圣上龙体欠安,应是时日无多,想必很快便有新皇继位。然朝中向来分成两股,一股拥护太子,一股拥护二皇子。”
“太子乃圣上钦定之人,继承帝位名正言顺,应不至于在此节骨眼上兴师动众,只等继承帝位即可。因此,刺杀世叔,不,应该说,对裘家出手的幕后之人,应是二皇子,不知瑞宁所言可对?”
裘老太爷矍铄老眼绽放精光,激动追问,“瑞宁何以这样猜测?二皇子又为何会对我裘家下手?”
他的小孙夫郎,当真聪慧!让裘老太爷越来越喜爱了!
林瑞宁见裘老太爷如此反应,便知自己猜对了,扬眉笑了,“边关两国,蠢蠢欲动。”
在原著中,大夏国并非安然无忧,周边两国早就对大夏国虎视眈眈,只等圣上驾崩、新皇继位的混乱之时,便大军压境,书中与周边两国的战事,应就在不久之后。
如今太子仍在位上,若无意外,便是他继承大统,然二皇子并不甘心。裘家百年财富,早已令人眼红,便是天家也如此。
若二皇子能将这笔泼天财富握在手中,便是一笔军饷,与两国交战时,大夏国也有了些底气。
事实上,林瑞宁的猜测几乎分毫不差,二皇子所做这些,便是为了在圣上那里积压筹码,好代替太子继承大统。
若能做成,这皇位,必是他的。
原因,自然在太子那里……
夜风习习,月光皎洁,院中花影婆娑,明日便是中秋。hτTΡδ://WωW.sndswx.com/
林瑞宁在院中石桌坐下,膝上俯卧着一只胖嘟嘟毛茸茸的小东西,正是兔狲思思。
小家伙被喂得珠圆玉润,胖嘟嘟的四脚朝天躺着,肚皮柔软又丰润,被林瑞宁的手指梳着毛,舒服得咕噜咕噜。
它的毛发已长长,林瑞宁让忌女不必再替它剃毛,如今夜晚已有两分凉意,中秋过后便一日比一日凉了,再剃毛,怕到时小家伙会冻傻。
忌女在几米外扎马步,见到这一幕,十分嫉妒。
“少爷,它吃得这样圆,定是极沉的,你把它放下来罢?”
林瑞宁好笑,“无碍。”
他垂首,食指轻轻勾过兔狲下巴,几分缱绻,“思思。”
兔狲蹬了蹬腿。
林瑞宁笑容加深,又唤了一声,“思思。”
仿佛透过这二字,在思念某个人。
不,准确些来说,是睹物思人。
林瑞宁的确是想裘牧霆了,然也知这种时刻,还是不去打扰裘牧霆为好,他已成了裘牧霆的负累,他便是裘牧霆的弱点,二皇子定也知晓这一点。
就在林瑞宁微微出神的片刻,忽而心脏狠狠一跳,立即回过神来,抱着思思在地上滚了一圈。
锵!
裹满杀气的一支箭,射穿桌面上的茶杯。
忌女骇得双目睁圆,“有刺客!”
暗卫早在忌女还未开口前,已挡在林瑞宁身前,与落入院中的刺客缠斗在一起。
忌女不顾一切来到少爷身侧,摆出对敌状态,“少爷,奴婢保护您!”
若在平时,林瑞宁早已望着小丫头娇憨认真的模样笑出声,然而此时,他喘着气抱着思思,眸子微眯,望着院子一侧瓦面上握着弓箭站立的黑衣人。
那支箭,是他射的。
许是对林瑞宁淡然的态度有些意外,黑衣人定了片刻,方又冷冷举起弓箭,对准林瑞宁,毫不犹豫射出第二支箭。
一道身影比箭更快落下,是裘牧霆。
这次他用的是一把碧色的剑,大开大合,气势悍然,薄唇紧抿,丹凤眸前所未有的冷厉,面色冷沉如修罗。
每一招,皆有崩山裂石的气势。
林瑞宁与思思一并被他护在怀里,感受到他坚硬胸膛散发的热气,与身上淡淡的冷香,“世叔。”
“嗯。”裘牧霆应了一声。
林瑞宁心头忽而猛烈跳动,不合时宜,但他却控制不住,勾唇轻声说了一句,“好想世叔。”
便是这一句,令裘牧霆的剑更加无情,左右两排黑衣人,皆死不瞑目。
血腥味弥漫,皎洁月光下,裘牧霆在哥儿眉间落下一个几不可琢磨的吻,低沉的声音似含着笑意,“嗯。”
忌女被裘天启护在后头,然后又被暗卫带着撤离。
她很想保护少爷,可是好似,少爷不需要她保护。
而且莫名的,方才还有些饥饿的肚子,如今饱得好似要打嗝。
这是为何?
与裘牧霆一起到来的,还有裘邵言。
瓦面上放冷箭的黑衣人始终不下来,裘邵言便追上去。
黑衣人武功并不如他,眼看便要被杀,忽而撒出一团粉末,裘邵言闭气已来不及,吸入许多,腹下忽而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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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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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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