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丧心病狂,亵渎我神明,屠杀我同胞,此仇不共戴天……”
“以势欺人,凌虐小国寡民,不仁不义,枉为上国宗主!”
“宋使蛮横跋扈,视我官吏大臣如奴婢,肆意殴打辱骂,更是穷凶极恶,当我同胞百姓为蝼蚁,无端践踏残害!我占城国虽小,却非无骨无胆,热血志士万众一心,报仇雪耻刻不容缓!”
“宋狗滚出大占!宋狗滚出大占!……”
愤怒呼号声排山倒海一样滚滚压来,清晰传入张家大宅内,传入钱隆等人耳中。
大部分都是占城语,也夹杂着几句走调的汉话。
经过苏利耶的翻译,钱隆搞懂了其中意思,面色倒也没怎么变化,只是眉头微锁。
“这好戏来得倒也挺快……”
苏利耶有些疑惑,“好戏?”
“嗯哼,苏兄该不会以为这外面的人都是义愤填膺自发而来吧。”
“这……恕愚兄直言,贤弟有时候处事确实略微有那么点欠妥,尤其昨日之事,引发一些人的愤恨之情也是在所难免。”
听苏利耶说自己行事欠妥,钱隆没有生气只是暗笑,也并不打算向他解释自己是有意为之的。
“苏兄所言似乎没错,不过,从外面声势来看,起码得有数千人,而呼声口号还颇有章法,要说这是松散如沙的细民百姓,仅靠一时激愤就能搞出来的,我是不信……”
苏利耶愣了愣,“如此一说,这事的确透着邪性……莫非又是有人在背后筹谋鼓动,甚至就是昨日设局之人不甘失败,所以故技重施?”
“大约是吧。”钱隆也不太确定,抹了一把脸又说,“或许也没那么简单,总之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正说着,蒲师文和几个书吏慌里慌张地跑来。
“钱统领,大事不好啊!现在外面有不计其数的占城刁民聚众闹事,来势汹汹的,恐怕随时都会冲进来,此处太过危险,咱们还是速速撤离为妙。”
钱隆挑眉瞪了蒲师文一眼,“慌什么!?你这模样让外人看了,还以为我大宋尽是怯懦无胆之辈呢!”
被这么一喝骂,蒲师文顿时便缩起脖子,面色发苦,“下官失态,请钱统领恕罪,只是…只是君子不立危墙,咱们还身负燕王殿下重任,怎么也得先保住有用之身啊。”
怕死就怕死,还硬能扯出一筐大道理,真是深得此时士大夫为人处世之精髓啊。
对此,钱隆当然很是鄙视,不过看见那几个书吏也是满脸仓惶,便缓下口气,“尔等不必太过惊惧,不就是些许刁民哄闹么,外面可还有近千占城官军保护咱们呢,而且咱们自己还有近百甲士,哪能让他们轻易就闯进来了,尽可把心放回肚子里,我会有分寸的。”
说完后,他便下令军士全副武装去外墙驻守。
蒲师文和书吏们依然心头惴惴,却不好再说什么,又不肯离开钱隆的院子,好像生怕钱隆丢下他们独自跑路一般。
没过多久,张杨帆也带着一众仆从下人匆匆而来。
张杨帆极力想保持从容,可额头上尽是冷汗,眼神里也藏不住焦灼和惶恐,“钱统领,蒲承奉,寒家心系故国,愿为朝廷贡献绵薄,但不能因此而遭无妄之灾啊。”
“嗯!?”钱隆脸上露出不快,盯着张杨帆,“怎么?张员外可是后悔接待我等,现在想要送瘟神啊?”
“不不不,钱统领误会,误会…”张杨帆神色一白,抬手就往自己嘴上打了好几下,急忙补救,“瞧我这嘴,遇着点事就胡言乱语,老朽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眼下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可有用得上老朽的地方,只要能解此危局,老朽定当全力以赴,不管怎么说,寒家落户占城百年,在官民之中都能找到些关系……”
钱隆这才收起怒色,不紧不慢道,“疾风知劲草,钱某就说张员外非是势利小人,今番同生死共进退,异日必有恩泽福报,至于眼下具体是怎么回事嘛,钱某暂时也不清楚,倒是不知张员外可有办法打探一二?”
张杨帆松了口气,抓着衣袖擦擦额头汗水,苦笑道,“外面那些占城人像是疯了一样,将寒家围得水泄不通,此时便是苍蝇想飞出去都难,另外,寒家在城中的几处商铺都被打砸哄抢一空,出门采买日用食材的仆人四处碰壁,所有商家都不愿意或者不敢贩卖,还有好些个家人仆役被围攻殴打,差点把命都丢了……”
这时钱隆才注意到,张家一众下人里面好几个鼻青脸肿衣衫褴褛的,眼神不禁凝重起来。
“居然这么严重!?这岂不是意味着整座佛誓城都对我等不善?还真是大手笔啊,远远超出钱某预料……”
蒲师文忍不住插嘴道,“难道他们是想把咱们困死饿死么?”hτTΡδ://WωW.sndswx.com/
在场众人一听都不由大为紧张,是啊,就算占城官军能挡住那些刁民暴徒冲进来,但没了粮食补充那也坚持不了几天啊。
钱隆不满地扫了蒲师文一眼,“大家莫要自乱阵脚,张员外,就算买不到物资了,府上总该会有存粮积储吧。”
“有是肯定有,但多了一百多人所需,恐怕供应不了多久,不过……”说到这,张杨帆欲言又止。
钱隆不由好奇,“不过什么?张员外直管说来。”
“没什么没什么,老朽意思是即便自家饿肚子,也全力保证使团有充足供应。”张杨帆连忙回道。
钱隆也不在意他是不是言不由衷,顺口安慰道,“哦,这就大可不必了,哪有客人吃饱喝足却让主人饿肚子的,张员外且放心,钱某肯定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的。”
看钱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张杨帆眼睛一亮,“钱统领有何妙策?”
“不急,且让箭矢再飞一会……”
钱隆淡然笑笑,抬眼望向外面的天空。
张宅外,所有街巷都挤满了愤怒的人群,有人抬着婆罗门教的各种神像,有人捧着经书或者正在燃烧的油灯,还有一些人举着木牌旗幡,上面应该是写着亡者的姓名。
这形形色色的人都不断朝张家方向挥舞手臂,极力地大声呐喊着,虽然每一片人群所喊内容不尽相同,却都饱含怒意。
庆幸的是,这些人群离着张家还有一段距离,停在了占城官军设下的防御圈之外。
每一处通道口的官军士兵此时都是无比紧张,肩并肩列成人墙,锋利的刀枪密密麻麻全都指向人群,令狂暴的人群还保持着一丝冷静,不敢随意冲撞。
防御圈里面的一处小楼上,保脱秃花在一群军官簇拥下临窗而望,观察着人群动向。
“上卿,眼前这形势实在有些危险啊,咱们总不能一直这么被动应对吧。”
“那些宋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实在太猖狂了,要我说干脆把士兵撤开,放这些人过去,狠狠教训教训他们。”
“胡说什么呢?你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给上卿惹麻烦,国王把宋人使团的保护交给上卿,要是真出点事,那国王可就能光明正大的降罪了!”
“就是啊,虽说宋国大不如以前了,可总归还有些架子,咱们也不能真把他们惹怒了,不然越国和真腊肯定会打着为宋国出头的旗号来夹攻咱们。”
“既然这样,我看还是尽快把人群驱逐了事,要真遇上敢强抗的,大不了杀上几个就是。”
身边这些军官你一言我一语的,保脱秃花静静听了一会,才懒洋洋摆了摆手。
“你们都别争了,我心中自有主张,哼,我确实不想给国王落下口实,不过嘛,我也看不惯宋人使节,尤其是那姓钱的黄口小儿,居然妄想摆布我,呵呵,他们宋人有句话,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所以借这个机会让他们吃吃苦头,明白这里到底谁说了算,免得他们以后还鼻孔朝天,肆意妄为。”
众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才有一人问道,“上卿的意思是,咱们就保持现在这个样子?”
保脱秃花点了点头,“大致保持现状,偶尔也可以略微‘失误’一下,给里面多点压力,等什么时候宋使服软来求我,什么时候再考虑给他们解围。”
军官们纷纷表示明白,不过有个军官却迟疑了一会后出声道,“这数千百姓聚众可非同一般啊,背后定然是有人指使煽动,我觉得上卿还是小心着些,以防会有针对您的阴谋。”
随即,保脱秃花脸色一沉,打量着军官,“哼,你想得到,我就想不到么?这种事不是你该操心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才是正道,好了,你们也都去巡视吧,多看着手下兵丁,要是出了乱子,可别怪我军法从事!”
见老大变脸,一众军官也不敢多做逗留,麻溜下了楼去各自岗位。
同时也都想着,这次幕后操纵的人,搞不好就是自家老大,不然干嘛这么大反应。
恐怕这里面还牵扯着顶层之间的权力斗争,能不参合就别参合了。
保脱秃花没去想属下的心思,还是留在窗口处,看的却不是闹事的人群,而是张家大宅。
也不知道是刚才的事,还是想到钱隆对自己的忽悠,他脸上浮现着几许恼羞成怒,嘴里喃喃道,“黄口小儿,如今你这小命都操之我手,看你还敢大言不惭么!?我大占的家事,哪轮到你们这些外人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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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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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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