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从马车上下来,典韦拎着大包小包亦步亦趋。
“陆言先生,你这是……要住在我紫兰轩?”紫女以手虚遮,掩饰她微张的红唇,流露出不可思议。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陆言,“哪有人大清早地就来我这地方,还要住店?”
“宁成风流鬼,不染断袖名。紫女姑娘,从今天起,我就住在紫兰轩了,请多多关照。这位是典韦,用度跟我一样。”
“我紫兰轩是开门做生意的,自然不会把客人往外赶。这就让人给先生准备客房。”
紫女领着陆言走进来,一大清早的却有不少人从紫兰轩出门,看得出来昨夜很幸福。
“紫女姑娘经营有方啊。”陆言一边走,看着轩内的设计与配色,闻着空气中的幽香,赞叹着。
“能得先生称赞,紫女倒有些惶恐。就是这间,先生请。”她推开房门,邀手请陆言和典韦先进。
陆言打量一圈,窗对后院,阳光吹进明亮,院里的苍竹有飞燕嬉戏。案几离窗不远,读书写字是极好的。床围亦是典雅,把这粉色帐幕撤了就行。
他走到窗口,深吸一口气,恰嗅到庭院中飘来的琴声,口鼻馥郁,心澈神明。
陆言不由地念了一句,“七弦为益友,两耳是知音。心静即声淡,其间无古今。”
他知道,这位弹琴的应该就是弄玉了。
“紫女代弄玉妹妹多谢先生赋诗。”
紫女听到陆言随兴这么夸弄玉,眉目微动,绽放微笑。
“弄玉,紫兰轩头名的琴姬,名不虚传啊。”
“就冲先生这首诗,想必弄玉妹妹也是很乐意为先生抚琴的。”
“那好,等我收拾好了,就要听一听传说中的沧海珠泪。”
“若是常人,弄玉妹妹怕是不乐意,先生的话自然可以。紫女这就去跟妹妹说一声。”
紫女出门前轻手附上房门,典韦就被安排在陆言的隔壁,有事随时可以呼唤。
陆言收拾完房间,竟觉无事可做。出于三年的习惯,他不知不觉就摊开了书简,拿起笔,可惜不知道写什么。
这一瞬间,前世提笔写字的陆言跟此世提笔著书的陆言,重合不清,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穿越者似乎都不能想家的,所以他们大多在前世无牵无挂。可陆言不是,他还记得自己有个可爱的妹妹,老爸老妈也不知道身体是否依然健康……
“弄玉见过先生。”
弄玉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位妹妹搬着琴和琴架,就看到陆言正提笔出神。
“嘘~”她手指轻点粉唇,示意不要出声,两人轻手轻脚摆完琴也就离去。
弄玉将自己酒红色齐腰的长发梳理好,拈起自己玉兰花绽放的裙角,端坐而下,雪白的脖颈间翠色白玉珠项链更显冰肌玉骨,脸蛋精致,星眸泛着秋水。
就是这样的眼神,徜徉而无所亲,思念却无所得,身世飘零,了无所依,不知故乡,亦不知过往。
弄玉注视着陆言的双眼,双手按琴,她有一种感觉,这位先生必定能听懂心弦之音。
“沙沙~”
竹叶飘,无弦动而律动。十指拨动间,一首心曲潺潺流淌。
陆言从神思不属中恢复,就听得心中响起一段乐章,宁静悠扬,是溪流曾经过那险径绝川,是飞鸟曾顶住那骤雨狂风,是骏马曾奔驰过峻岭穷山。经历过重重的磨难却更显不动波澜,承受过种种孤独却独挡八面风来,丢失了层层记忆却俯首告诉自己,别怕,前方的光叫做希望。
陆言察觉到自己的心境有所松动,应该是又上了一层。
眼前这位身世飘零的女子,一首心曲,如泣如诉,将自身的命运与抗争奏进他的心底。
“弄玉见过先生。”
一首心曲完毕,她似乎心力消耗不少,轻哼捧胸,低眉朝着陆言行了个礼,虚弱似一株细柳。
“有美一人兮,婉如青扬。识曲别音兮,令姿煌煌。绣袂捧琴兮,登君子堂。如彼萱草兮,使我忧忘。弄玉姑娘一首心曲,陆言获益匪浅。”
陆言郑重站起身,朝着弄玉行礼。助人感悟,这确实是一笔大恩情。如果弄玉坚定地在琴之一道走下去,极有可能成为一位大师。
“先生折杀弄玉,嗯~”弄玉见陆言行大礼,慌忙起身,虚弱却让她一个趔趄,秀脸眼看就要撞上案角。
陆言上前一步,一脚踢开案子,将弄玉揽在怀里。
呼~没受伤。
来不及感受温香软玉,陆言只觉手足无措,赶忙将佳人轻放下。
“呼~”
紫女推开门,
“似乎,我出现的时间,总有些巧。”她眼珠在陆言跟弄玉之间来回转了转,步子比平时短促了些,走上来扶起弄玉。
“让你来弹沧海珠泪,你怎么连心弦之曲都弹上了?”
紫女扶了扶弄玉的身子,给她把乱了的衣裙理好。
“我这妹妹可珍贵着呢,看来以后可得防着先生了。来,我先扶你去休息。”
紫女搀着弄玉点点离开房间。
“姐姐,不怪先生,都是我逞强……”
“姐姐关心你,你还帮着外人说话。”声音逐渐细不可闻……
陆言看着地上的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时失神。
……
“刚刚的琴声,是何人所弹?”韩非的脸尤有泪痕,嗅了嗅鼻子,声音有些沙哑。
“韩兄,应该是紫兰轩最有名的琴姬,弄玉姑娘所弹。所谓心弦之曲,良以前只道是传闻,不曾想,如此动人。”温润如玉的公子张良眼角亦有光芒闪烁。
“这一曲,叫我阴霾尽散。子房,你可曾听闻,水消金?”
韩非站起身,不复先前的感伤,显然他已经想到了如何破案。
“原来如此,此物不难寻找,良这就命人寻来。”
“我这两位王叔,也该让他们吃吃苦头。”
“韩兄,这两位虽然有重大嫌疑,但到底是王亲,即便是你,也……”
“放心,刑讯只是手段,让他们招供才是目的。目的必须要达到,手段却可以改变。子房,你去帮我寻水消金,我们一起去会会这两位,丢了十万军饷,却依然悠哉自得的,韩国肱骨。”
韩非阔步走出紫兰轩,临走前,他瞥见了二楼的一抹白发。
“很快你就知道,你的智慧可以解决问题,而敌人的力量却可以解决你。”
卫庄将韩非回首的那一眼尽收眼底。他在等,等韩非需要力量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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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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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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