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歇道:”若三晋共击秦,邯郸城外,非止赵人,必三晋也,而安邑城下,无魏人也。今邯郸城外独有赵军,而魏出安邑,是故知韩魏皆溃于赵人矣!”
太子道:“赵人独战三国而皆胜,战力之胜若此耶?”
黄歇道:“三国伐赵,韩秦各三万,魏才一万,号称十万。阏与若近邯郸,十万之师不难集也。以近待远,以佚待劳,以饱待饥,其胜亦宜也。且秦军一万已归国,几之秦军虽困,犹善斗也,赵军急切不下,守而待援,所失非重。安邑魏军闻有万人,魏亦无所失也。有失者,其韩乎?”
太子问道:“韩之所失,与楚为利耶,为害耶?”
黄歇道:“太子所问,乃中肯綮。楚韩相近,韩之失,楚之得也,似利于楚;而韩,楚之卫也,若极弱,楚之害也。必取强足以卫,弱不足害,乃为利也。”
太子道:“非小子所能知也。”
黄歇道:“臣或暂离太子,身往大梁,而说魏王。计其程,不过十余日。愿太子谨卫门户,敬奉傅教,诵文习武,不可稍懈。”
太子道:“谨奉教!”
黄歇又对太子傅道:“若臣之往也,愿太子傅善辅太子,严加督导!”
太子傅道:“必不敢稍懈!”
黄歇又对芒氏三人道:“臣往于魏,尔三子未便同往。可奉太子居咸阳。”
车右先生道:“臣等久居于魏,或可效力。”
黄歇道:“固所愿也。然魏人多识子,恐其不便。”
车右先生道:“无虑也。吾等自有隐身之处。”
黄歇道:“未可也。申公子,申公之子也,今若随出,必相从,或有失者,秦必有疑。愿诸子勿因小而失其大。”
三人一想也是,如果隐蔽出行,于秦这边的确不好交待;若公开出行,则魏人那边又不好交待。一念及此,三人均对成为这样的隐形人感到有些沮丧,所谓跟着太子建功立业,不知要等到哪一天!
黄歇要准备出使大梁,太子等人返回了自己的院落,太子将在太子傅的指导下,继续他的学业。
快到正午时,张禄再次来访,请道:“王以左徒,客也,未便为秦使。臣敢请左徒为师,同往洛阳,朝夕奉教。”
黄歇道:“奈何往洛阳?”
张禄道:“咸阳远大梁及几,往来未便。若居洛阳,其便多矣!”
黄歇道:“张卿亲往洛阳?”
张禄道:“然也。”
黄歇道:“何人随行?”
张禄道:“只臣家人!”
黄歇道:“臣请申公三子同行,可乎?”
张禄道:“若得三子相助,则幸矣,不敢请耳!”
黄歇道:“何日起行?”
张禄道:“臣当连夜而行,左徒得便,即来教臣!”
黄歇道:“张卿行时,即来呼臣。臣即随行,不敢后也。”
张禄道:“左徒勤于王事,臣铭肺腑!”
黄歇道:“岂敢!太子尚幼,愿张卿安之!”
张禄想了想,道:“臣当请于太后,必能安之!”
下午,果然传来秦王诏令,太后思念家人,着太子入甘泉宫暂居,太子傅同行!这下可把这群人吓坏了。太子和太子傅都是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哪里离得开人侍候!不过黄歇道:“但入甘泉,必无危也。”稍事准备,黄歇亲自将太子和太子傅送入甘泉宫,由侍郎接了,送入内宫,黄歇等只能留在宫门外,目送二人入宫。
稍候片刻,内里传话道:“太后与太子相处甚欢,左徒其勿虑!”黄歇这才带着众人回到馆驿。
进入馆驿时,黄歇忽然看见张禄那个熟悉的身影。急忙上前,道:“张卿其将发乎?”
张禄道:“非也!”指着一处房舍道:“臣之客郑氏居于此,臣故在焉。”
黄歇道:“何不往见之?”
张禄道:“旅途劳顿,故未之出也。”
黄歇道:“是吾之过也!早朝之时,便闻郑、陈二子入咸阳,必入此馆驿!见不及此,愚也!”
张禄遂引入内,郑安平和陈四都迎出来,见黄歇也来了,赶紧见礼。黄歇道:“共居一馆,却未相见,实出意外!”
郑安平道:“微庶何人,敢拜太子、左徒!”
黄歇道:“非此论也。吾今佐张卿,与大夫同侪!”
郑安平道:“早晚侍奉,不敢忽也。”
黄歇转向张禄道:“廊下粱肉尚充,夜来一餐,愿勿辞!”
张禄想想,道:“左徒所赐,未敢辞也。”
黄歇道:“趁此日色尚早,敢请同往敝处一议。”
众人一起来到黄歇的院子里。黄歇将张禄等三人让在客位,自己和芒氏三子坐了主位。其余人皆离开,家臣们下去做饭。
黄歇道:“自张卿之去也,臣久思说辞,请诸公听之。臣以为,欲说魏王者,必先告赵王之弃信而背盟,复告以秦思同盟之义,而欲救安邑之军。然后开言借道,或可动之。”
张禄道:“魏允秦入南阳,其易如反手。所要者,在取利也!臣以为,魏军入安邑,秦遣使以责之,复以陶军之起以逼之,曾不以胡阳为说,乃得之。魏王或以三晋盟以要之,乃言赵之背信,尽灭韩魏。是乃可也。”
黄歇道:“安邑之魏军,残兵也,魏或弃之而不顾。陶邑,小邑也。兵不过万,威不加也。若但责之,恐难如意。不若以利诱之为得。”
张禄道:“以残兵归国,非大利也。似不足以诱之。若陶之兵不足威之,敢以楚为言?”
黄歇道:“楚残破之余,何敢言威!”
张禄道:“非敢用楚,但以威加之而已!臣之出于洛阳,左徒在侧,或以二三子使于大梁,示之秦楚一家,而魏必无异心矣。”
黄歇心中气恼,这明明是要借机把楚拉下水嘛!遂言道:“臣或当告于敝王。”
张禄道:“若告大王,则几之秦军尽付鱼鳖矣。左徒其权之。大王以楚国外事尽付左徒,此事乃于左徒一言而定之,他人焉得为言!”
黄歇道:“臣亲赴大梁,以言说之,相机而行,不劳秦一兵一卒,亦无寸土只钱之费,必能通也。”
张禄道:“臣则遣使,径入邯郸,以与赵和。但赵不为害,左徒之辩,必动魏王!”
黄歇思忖良久,道:“若直和于赵,何必再通大梁!”
张禄道:“和于赵者,退赵兵也。和大梁者,通魏道也,二者并行而不悖。”
黄歇心里想的,是一定要让秦赵相争下去,如秦赵议和了,那还有什么可谈的!但这话又不能明说。沉思片刻,黄歇道:“诸侯所以亲秦而弃赵者,非以秦之信义,盖由秦强而赵弱也。秦遣使媾和,是示秦弱于天下也,诸侯宁勿弃秦而向赵耶?故臣以为,秦媾于赵,非不得已,未可行也。”
张禄不吃他这一套,道:“秦韩魏三国伐赵,赵一出,而三国皆负,秦退困于几,魏遁行于安邑,韩人不知所终,或为赵所擒矣。赵之强,已为天下之所知;秦媾与不媾,焉有别耶?”
黄歇道:“非如卿之所谓也!三国同伐阏与,欲报三城之仇,而秦入于邯郸而残破之,天下之士,无不以秦之为强,而赵之为弱也。蔺、离石、祁,肌肤之疥也;邯郸,心腹之痛也。赵以肌肤之疥,而易心腹之患,孰为得失,能者皆知。岂如凡夫愚妇,汲汲以胜败而论之耶!”
黄歇这番论述,让张禄心中一震。他还没有想过从阏与而下邯郸,如果这条道路通了,对于秦国来说,将是何等优越!黄歇刚才的话提醒了他,邯郸,才是整个事件的要点!比拔出几的两万秦军甚至还要重要!
但急切之间,张禄还想不过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激动,他对黄歇道:“若左徒所言,秦勿失几之军耶?几之秦人,屡拔赵城,其功多矣。秦未能失也。”
黄歇道:“几,魏邑也。赵不即攻者,惧魏秦共击之。若秦使公然入梁,赵必迟疑,几必无恙矣。”
张禄乃为恍然大悟状,道:“微左徒之言,吾几误之。谨受教!王令臣以左徒为师,非为无的。”
黄歇道:“臣岂敢!既为秦谋,自当尽心!”两人各怀鬼胎,相视而笑。两边座中的人,对刚才的机锋毫无所觉,都以为黄歇真的为秦出了良谋,而张禄也是真的服善!
少顷,家臣来报,晚餐已备。黄歇叫搬进来,果然丰盛。众人一起动手,只吃得盘干盏尽,尽得一饱。
不移时,黄歇等四人打好行囊,和张禄等三人一起出了馆驿,直往渭河津口。那里停着三艘驿舟,两边各乘一舟,中间一艘空着,显然还有别人。不久,一艘小船从上游划来,张禄道:“来也!”众人一起上前,从船上下来的乃是化名无名的芒未,以及盖聂和小奴。郑安平有些不安道:“奈何载妇孺而往?”
张禄道:“夫妇,人伦之首也,不可废也。”乃命郑安平与小奴、盖聂同上一舟。自己和陈四一船,让芒未和芒申等人同乘一舟。是夜天空晴朗,三船启航,顺流而下,与郑、陈二人来时费力的情况大不相同。虽没有加速猛划,但就此顺水的速度已经不慢了。留船工在舱外驾船,各人回舱,闲谈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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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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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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