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味道可真是奇怪,血腥的气息夹杂着蜜桔的香甜,着实熏得人难受。
再往地上一看,果然都是蜜桔。或是零零散散的滚到一旁,或是被踩的稀巴烂。还有个包裹了不少蜜桔的黑布包袱,格外惹眼。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廖卓碧紧跟进来,生怕自己方才走得太急,落下了什么证据。“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蜜桔?”
“说的是啊。”邓绥也觉得这一点非常不合理。
就算刘昌珺真的是下毒谋害王若莹的真凶,她也没有必要偷这么多蜜桔放在自己宫里,生怕别人发现不了蜜桔少了,还是生怕别人怀疑不到她就是主谋?
“难道是刘妹妹错了主意……”廖卓碧红着眼睛,连连摇头:“不会的,她这么做图什么啊。那王采女和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邓绥默不吭声,就是想听听廖氏怎么看待这件事。亦或者廖氏在这件事情上有什么目的。
廖卓碧看她不言不语,心里不免慌张。“邓贵人,这事情到底该怎么办啊?”
佯装六神无主,她红着眼眶焦急的不行。“皇后娘娘这时候不在宫里。偏偏陛下又在处理朝政脱不开身。接连出了两件大事,这可怎么是好?”
“我只是闹不明白……”邓绥幽幽的呼了口气,旋即拧紧眉头道:“刘美人怎么会忽然受伤这么严重,还有这些砂糖蜜桔为什么会在她宫里。”
廖卓碧想了想,道:“方才我过来的时候,就是外头吊着的那几个婢子在殿中伺候。说是奴婢做事不当心,缝衣裳的针竟然落在衣服里,扎伤了兴儿。也是为着这个,刘美人气不顺,连陪臣妾去送一送孙宫人都不肯。许是气性不好,才没留神脚下,踩了着桔子滑倒了?”
说到这里,廖卓碧自己看了看地上砖石的痕迹。“贵人您看,这里有一道印子,正像是脚滑所致。”
邓绥仔细看了看,的确如此。“刘美人伤在了后脑,这印子应该是面冲门的方向,滑倒的。”
说这话的同时,邓绥转过身,面冲门。站在刘昌珺滑倒的位置,回头看了一眼撞了后脑的桌子一角,不免奇怪。“她怎么会跌的这么远?按说滑倒,也应不会摔出太远。怎么感觉她这一跤像是有人正面推了一把呢?”
她这么一问,廖卓碧的心都提到嗓眼儿了。“邓贵人是不了解刘妹妹的性子。她呀,平日里看着文文静静的,实际上却是个气性大的。这脾气一上来,就是风风火火的怎么也控制不住,指不定当时正追着婢子打骂责罚,才会毛毛躁躁的摔了这一跤。”
“也不是没有可能。”邓绥叹了口气:“左右人还没醒,这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不如还是等人醒了再细细查问吧。”
说到这里,邓绥看了一眼门外:“妥冉,你叫人去将那些婢子的尸首安置好。四公主还在这里,刘美人伤势不轻也难免冲撞。回头择几个灵巧懂事的婢子过来伺候。”
“诺。”妥冉恭敬的应声退下。
邓绥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完整的桔子,拔下头上的银簪子刺了刺。
簪子没有变色,倒是桔子的甜味溢了出来。
“到底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她不解的看着廖卓碧。
廖卓碧抑制住心慌,拧着眉头道:“许是旁人栽赃嫁祸也未可知。贵人说的对,这事情要想弄清楚,怎么也得等刘美人醒过来才能查问啊。”
“嗯。”邓绥点头:“只是看刘美人的伤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转。倒是兴儿还这么小,一时半会没人照顾总是不行。”
“这个好办。”廖卓碧微微一想,就有了主意:“不如在宫中找一位养母,暂且替刘妹妹照顾兴儿。毕竟这么小的孩子,这时候最离不开人。”
“也是。”邓绥赞同道:“稍后请示了陛下,再做打算不迟。”
“那不如这件事情就交给臣妾来办吧。”廖卓碧心想,这是个能拖住邓贵人的好机会。“既然还要请示陛下,臣妾就暂且将兴儿带回宫去照料。也总好过在这里提心吊胆。”
“也好。”邓绥温和的答应了。
“那臣妾就去看看兴儿了。刘妹妹的事情就拜托邓贵人了。”廖卓碧深吸了一口气,惋惜的摇头:“也不知道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她前脚走了,后脚邓绥就去了刘昌珺的厢房。“人怎么样了?”
守在一旁的小侍婢哭的眼睛都肿了:“回贵人的话,美人一直没有醒。”
“嗯。”邓绥心想,伤的这么重,也不可能一下子就醒过来。“你让开。”
小丫头连忙退到一旁。邓绥走到床边坐下。
面对这门的方向,忽然滑到退了那么远撞伤后脑。这一股力道,可不是几个蜜桔能办到的。总觉得是有谁站在面前推了她一把,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举动。
如果刘昌珺的性子,当真是廖卓碧形容的那么急躁莽撞,婢子们肯定惶恐,说什么也不敢和她对着干。那这个人会是谁,廖卓碧吗?
她掀开了被子,仔细看了看刘昌珺身上,尤其是腹部。衣裳干干净净,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刘美人衣裳都是桔子汁和血迹,去拿一套干净的衣裳过来,给美人换上。”
“诺。”小丫头连忙同另外一个丫头一块去取。
邓绥则退到一旁,静静的看着她们动作灵巧的伺候更衣。
脱下来的外袍,暂时搁在了一旁,里面的衣裳也都浸满了血迹。
“你们也仔细看看,刘美人身上有没有别的伤痕。别回头没发觉,耽误了医治。”邓绥皱紧眉头,关切的说。
丫头们自然没有多想,答应着细细看了看。
“回禀贵人,美人肩上有一块淤青。”其中一个眼尖的丫头,发现了伤痕,连忙禀告。
邓绥眉头一紧,走过去仔细看了一眼。刚刚淤青的颜色看上去就是新伤。拿起了那件外袍一看,肩上的位置也的确是有些灰尘。显然,是有人用力的踢了她的肩膀,才让她滑到时踩在了蜜桔上,后脑撞伤。
这个人,莫非就是廖卓碧?
邓绥想的入神,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进来。
直到侍婢们都毕恭毕敬的行礼退开,她才连忙转过头:“陛下。臣妾失觉,陛下恕罪。”
刘肇使了个眼色,身后的无棱就领着侍婢们退了出去,从外面将门关好。
“朕已经让人先把兴儿送去你宫里了。”
“嗯?”邓绥不由得愣住了:“四公主?”
“怎么?”刘肇看她疑惑,也不免奇怪:“不是你对卓碧说,兴儿留在这里不便照顾吗?”
“是。”邓绥微微一笑:“臣妾是觉得这里才出了事,人心浮动。奴才们未必能尽力照顾公主不受干扰。廖美人建议在宫里择一位养母,来照料四公主,毕竟刘美人伤的不轻,不知道何时才能痊愈,臣妾也觉得此举妥当,于是答应了。”
邓绥解释的这么详细,就是想告诉皇帝,她只是答应找人照顾四公主,却没说自己要亲自照顾。
“是啊。”刘肇似是为能领会她话里的含义,只道:“后宫接二连三的出事,看来是得要费些功夫了。”
然而对孩子的事情只字未提,这叫邓绥心里不免有些别扭。
她不是不情愿照顾一个可怜的孩子,她只是怕自己做不来像亲娘一样的细腻,也未必就能呵护这个孩子周全。毕竟处在风口浪尖上的她,可以说是自顾不暇。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刘肇拧着眉头问。
转了话题,邓绥就收敛了神色,道:“臣妾去看过殿上的痕迹,从刘美人滑了脚的地方,到撞了头的桌角,距离有些远。虽然脚下踩了蜜桔容易打滑,可臣妾还是觉得这力道不足以让刘美人伤的这么重。看情形,似乎是有人面对面给了她一脚,正踢在左边肩膀的位置。而这一脚的确不轻,刘美人的肩膀上瘀痕清晰。”
“嗯。”刘肇点头:“你细致,自然是能查清楚这些痕迹。”
“陛下,臣妾不过是尽力而为。只是即便能猜到这些,也没有证据指出谁是凶手。且臣妾还有个疑问。”邓绥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道:“即便真的是刘美人在蜜桔里做手脚,下毒谋害王采女,她也没有必要偷来这么多的蜜桔,还就放在自己宫里让人发觉。不是够用就好嘛?难道她还想用这些蜜桔把宫里的人都毒死不成?”
这一点,刘肇也觉得奇怪。都已经下毒了,何必还要拿走这么多蜜桔。
“刘美人没有亲口承认,这事情就不能作数。”
邓绥也是这个心思:“是。可陛下,这件事情已经显出端倪来。不可能只凭一句刘美人伤重昏迷,就能掩饰过去。”
“这便要看你的本事了。”刘肇勾起唇角,笑容里分明带了些许挑衅。“皇后不在宫里,自然是你来处置这件事情。朕,只在一旁观望即可。”
“陛下……”邓绥觉得他这么做太不厚道了。“臣妾的话,怎么及陛下有效。”
“朕说了,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刘肇笑着握住她的指尖,眉宇之间透出了些许的温和:“你可不要忘了和朕的约定。朕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你答应朕的事情,也不能敷衍了事对吗?”
“臣妾以为,那或许不是个约定,只不过是一笔交易。”邓绥回以颜色:“臣妾的话,自然记得住,陛下一言九鼎臣妾从不担心。”
时而温婉大方,时而乖巧柔顺,时而细腻体贴……但是这些都不是刘肇喜欢看的样子。他偏偏就是喜欢邓绥绵里藏针的那股子傲气。好像什么都在她的预料之中,能挑起你极大的好奇和斗志,偏是要好好的和她较量一番。
“昌珺的性子,毛躁又莽撞。平日里看着温柔如水,实际上脾气上来了,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刘肇看着刘氏苍白的病容,不免摇头:“这次的事情,找到她身上也不足为怪。只是不管是不是她,她都难以从这污浊之中抽身。幸而没有牵连到兴儿。”
可能陛下根本就不喜欢这刘昌珺吧,才会说出这样薄情的话来。
女儿是他的,所以没有牵连到就是万幸。可给他生儿育女的女子遭罪,却是难以抽身,自找的。邓绥在心里撇了撇嘴。对,她只敢在心里表现出不满。
即便她也不希望孩子有事,可孩子的娘被人这样利用就不可怜吗?
一只大掌突然伸了过来,迅速的捏住了她的下颌。
邓绥来不及退避,就这样被他托起脸庞,四目相对。“陛下……”
“在宫里,最不需要的就是你这种不找边际的同情心。”刘肇毫不掩饰的说:“你同情她,反过来你落难的时候,她会同情你吗?”
这种一下子被人看穿的感觉,当真是不好。邓绥的脸一瞬间就烧了起来。“臣妾只是觉得四公主可怜。”
“可怜与否,如今还言之过早。”刘肇的目光格外深邃,看向她的时候,眼底的流光添了一抹温柔。“若你照顾的好,比跟着她的亲娘更享福。”
“陛下,臣妾从来未曾生育,更没有看顾过孩子。”邓绥的话还没说完,刘肇就松开了捏住她的手。
“没有谁天生就会,你这么聪慧,可以慢慢的学。”刘肇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刘昌珺,摸出了自己的帕子替她拭了拭额头的冷汗。“朕对你很有信心,你也不要妄自菲薄。”
皇帝这么一说,邓绥倒是糊涂了。究竟把四公主送到她宫里抚育这个主意,是皇帝出的,还是廖卓碧。
“朕还有些事情要料理。”刘肇凝眸道:“后宫的事情你就多费费心。皇后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
皇后一时半会回不来是什么意思?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皇帝没有吩咐人去告知皇后?还是皇后在宫外谋划了这些事,就是要在这个时候好好刁难刁难她这个贵人。
邓绥来不及问,皇帝就已经走了。
“真是自讨麻烦。”邓绥无奈的看了一眼刘昌珺,皱眉道:“你也看见了听见了吧,为了你自己和你的女儿,再怎么艰难都要活下来,醒过来。没有你来说明白这件事,证据还真是不好找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邓绥心里已经想出了一条妙计。
回到嘉德宫,邓绥就听见婴孩的哭声。先是一愣,随即就又心头一紧。
“贵人,这……”妥冉是想说,他们动作也未免太快了吧。然而邓贵人脸色不好,她也唯有硬生生的把话咽了下去。
“先去看看再说吧。”邓绥也是没有了主意。别人的孩子,伺候的再好,也终究是要还给别人的。只怕那时候,自己心里不舍得,孩子也不情愿,可人家亲娘又有什么错?
“娘……”邓绥进殿的时候,愣了一下。娘正抱着四公主来回走着。
“绥儿你回来了。”阴宁霜连忙走过来,皱眉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打从送过来就一直哭闹不停。叫乳母喂了奶,也换了芥子,可就是哭。”阴宁霜心里不踏实,轻声的问了一句:“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蜀南文学
“也好。”邓绥点头:“四公主乍离生母,许是不适应。叫太医来看看也放心。”
“诺。”妥冉召唤了巩台赶紧去办。
“方才是谁送四公主过来的?”邓绥扶着娘走到一旁,接过孩子:“娘您歇一会。”
“是廖美人。”阴宁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说陛下让绥儿你来照顾四公主,有说宣明殿出了事……”
邓绥心里暗暗有些不舒服,看着娘忧虑是神色,难免生廖卓碧的气。就是怕这些事情会影响娘的情绪,她才吩咐了妥冉一定不要在宫里说。没想到廖氏嘴巴这样快,这才转眼的功夫,就说了个清清楚楚,根本看不住。
“娘,宫里人多,是非就多。不比府中。”邓绥一边抱着啼哭的幼儿轻轻的哄,一边又要顾着安抚娘。“是非多,就难免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其实看明白了也不足为惧。娘,您就别担心了。”
孩子哭得厉害,邓绥根本就哄不住。
阴宁霜从她手里重新接过了孩子,轻轻的拍着孩子的背脊。“娘知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这几日皇后娘娘不在宫里,想来这些事情免不了你来过问。娘没有别的本事,帮不上你的忙,就在这里替你好好照顾四公主,你别担心就是。”
虽然娘面上没露出什么,可邓绥知道她心里一定担心极了。
哪个当娘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深陷这样的漩涡会不难过。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刃上……
“方才陛下去宣明殿探望刘美人,嘱咐我好好照顾四公主。我正愁没有办法呢,娘也知道,从小女儿就没用哄过弟妹,都是被哥哥宠大的。”邓绥笑嘻嘻的依偎在娘身边:“幸亏有娘帮我。”
“傻丫头。”阴宁霜心里很难受,她能帮得了多少呢。若是当日坚持将她遣嫁旁人,不必送进宫来受这样的苦该有多好。“将四公主交给你来抚育,乃是陛下对你的信任。你呀,要好好珍惜。”
“知道了,娘。”邓绥吞下了心里的苦涩,柔美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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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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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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