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停在内寝门外,就听见皇后银铃般的笑声。要不要进去,他一时没了主意。
凑巧莫玢端了才熬好的炖盅过来。看无棱怔怔的立在门外,她不禁轻笑一声:“无棱大人,什么时候也学会听音了?”
顿时有些尴尬,无棱转头冲她微笑:“是莫玢姑娘啊。陛下与皇后娘娘正在里面说话,也是章德宫有些事情……”
看他为难,莫玢垂首一笑:“你等着就是,我正要进去。”
“有劳。”无棱感激的点了下头。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无棱,莫玢都觉得心跳的快了一些。
“陛下,皇后娘娘。”莫玢乖巧的走进去,将炖盅放在皇后娘娘手边的漆木桌上。“小厨房炖了些温补的汤羹,正好给陛下和娘娘享用。”
刘肇点头道:“皇后体虚,理当适宜进补。你们伺候皇后尽心,朕很欣慰。”
“陛下这么说当真是折煞奴婢了。”莫璃盛了一碗汤羹端了过来。
阴凌月看着陛下亲自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只觉得整颗心都跟着暖起来。“多谢陛下。”
莫玢回头看了一眼门外,才低眉道:“陛下,无棱在外面似是有事禀告。”
“嗯。”刘肇点了下头。
“诺。”莫玢这才转身出去,请了无棱进来。
“陛下,皇后娘娘。”无棱规矩的行了礼,方道:“方才有刺客闯入章德宫,让邓贵人受了惊吓。”
无棱只字未提沐浴的事,乃是想保住邓贵人的名节。
毕竟在宫里,清白遭到玷污是最不可以被原谅的事情。即便没有被玷污,三人成虎,这传言一旦满天飞,邓贵人就很那立足了。
刘肇的心头微微一沉,脸上的颜色就已经不好看了。“刺客竟然能闯进章德宫。”
“奴才该死。”无棱连忙跪了下去:“不过刺客已经被擒获,正等候陛下审问。”
阴凌月的脸色也跟着严肃起来:“无棱,邓贵人要不要紧?有否受伤?”
“回皇后娘娘的话,邓贵人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无棱依然不愿意提及事情的经过。
“没事就好。”阴凌月捂住了心口:“陛下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忽然遇到这样的事情,邓贵人一定是吓坏了。”
“嗯。”刘肇沉了口气:“你自己的身子要紧,好好歇着就是。其余的事情朕会处理。”
“诺。”阴凌月有些依依不舍,语气也变得柔婉起来:“陛下也要顾着龙体才是,臣妾未能为陛下分忧,还请您恕罪。”
刘肇起身欲走,听了这句话又转身握住了皇后的手:“凌月,朕与你之间没有这样生分的话。朕每日最记挂的除了国事,便是你的身子。只要你安然无恙,朕自然会舒心安泰。稍后有空,朕就来看你。”
这番话说的动容,阴凌月不由得红了眼眶。“为了陛下,臣妾也一定好好保重自己。”
“这就对了。”刘肇用力的捏了捏她的手:“朕先走了。”
“恭送陛下。”阴凌月垂首看着自己才被他放开的手,心头暖暖的。待到陛下与无棱走远了,她才拧着眉头吩咐莫玢:“你赶紧叫人去打探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怎么敢有人去章德宫行刺,还挑了个陛下不在,那邓氏却在的时候。”
“诺。”莫玢忙不迭的应下:“奴婢这就去。”
“嗯,别惊动人。”阴凌月越来越不放心了。总觉得这背后有一个漩涡,恨不得同时将她和邓绥一起卷进去,吞没,才罢休。
可这个人到底是谁?
怎么会有如此通天的本事,还这样胆大妄为呢?
看着碗里的汤羹,阴凌月根本就没有胃口。比起让邓绥死,她更想知道,能有这样本事威胁到自己后位的人,除了邓绥还有谁。
回到章德宫的时候,邓绥面如死灰的缩在内室软榻一角,一动不动的环抱着自己。
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那么的柔软,那么的叫人心疼。
“绥儿,你没事吧?”刘肇撩起了袍子,猛的登上了软榻,一股脑将她拥在怀里。“别害怕,朕回来了。”
邓绥往他怀里钻了钻,感觉到了温暖,才止住了发抖。
“陛下,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邓绥没有哭,说这句话的事情十分的平静。然而正是她这种超乎寻常的平静,才叫人看着更心疼。
“不会的,朕这不是来了吗?你千万别胡思乱想。绝对不会让你有事。”刘肇握住她冰凉的指尖,用力在掌心里搓了搓。“别怕。”
“陛下,那个人带着人皮面具,那是清河王的面具。”邓绥回首,直勾勾的看着刘肇的眼睛。“臣妾和清河王的确相识在微时,可那个时候,也不过是可以品茗畅谈的君子之交罢了。无论是入宫之前,还是入宫之后,臣妾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陛下的事情,臣妾可以用邓氏族人的性命启示。”
不知道为什么,邓绥总觉得这件事情,像是皇帝刻意安排了试探她一样。
心里莫名的窝火,但更多的还是害怕。是真的害怕。
“朕并没有怀疑。”至少今天没有。刘肇这么想,心里不免有些愧疚。他可是没少下功夫去查刘庆和邓绥之前的事。
“陛下……”邓绥含着泪,一字一句的说:“方才那番话,是臣妾之前对您所述。但是臣妾知道,其实您获知的并不是这样简单。昔年未曾入宫选秀的时候,外祖父有意将臣妾许配清河王,也可能是这个原因,才会在外祖父的寿诞与清河王相见。而实际上,臣妾也曾对清河王动过心,还差一点就与他有了婚约。这些事,语气让外人想陛下禀明,不如臣妾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朕并没有过问此事的意思。”心里其实很想知道,但似乎在这样的时候不怎么合适。
“陛下,刺客何以会忽然闯进章德宫,还用了清河王的人皮面具,且是在臣妾沐浴之时……想来是别有用心之人,已经探查到了这些事。若臣妾再因为私心而隐瞒此事,指不定将来会演变成什么样不可收拾的局面,还请陛下允准臣妾说完。”
邓绥哀哀垂泪,很是难过的样子。
“也罢,那你就说来听听吧。”刘肇蹙着眉头,想看看她会不会说实话。
“第一次被选中秀女,臣妾哭了一整晚。说真的,当时真的很害怕,害怕马上就要进宫为妃,害怕再也不能见到清河王……”邓绥想起那时候的心情,还是觉得酸涩无比。“谁知道父亲出事,臣妾因为守孝而不能入宫,满以为逃过一劫,却没有想到三年后,命运又一次改写。陛下,您的圣旨送到邓府的当晚,臣妾就让近婢送了封信给清河王,约他一同离开皇城,远走高飞。”
这话从邓贵人嘴里说出来,刘肇很是诧异。“你是约了清河王私奔吗?”
“是。”邓绥毫无保留的回答:“臣妾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很可惜,清河王爽约不曾来,之后再未曾与臣妾联络。直到臣妾入宫之后,才在宫中与他相见。”
“他爽约?”刘肇也没猜到,这两个人断了联系,竟然是清河王的意思。
眼前的邓贵人,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且相貌出众,又是难得的聪慧。刘肇不由的纳闷,这清河王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肯放她走?
“臣妾怨过他,也恨过他,甚至想过有朝一日,一定要把当日的这份屈辱讨回来。”邓绥心里的不满,都随着语调尽数的展露出来。“尤其是入宫之后,宫里的种种,让臣妾十分害怕,越是这样,臣妾心里就越恨他。将入宫的宿命都归咎到他身上,他若是带着臣妾远走高飞,那么这一切就不会发生,臣妾不用在这深宫里受这样的苦。”
刘肇紧紧抿着唇,并未作声。
“直到陛下恩准母亲入宫。”邓绥的眼底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亮:“臣妾自入宫以来,就惦记娘的身子,惦记娘的安危,没想到陛下在百忙之中,还将这些事放在心上。臣妾感激陛下,也对陛下多了几分依赖。看到娘平安无事,听娘感叹陛下待臣妾的好,好像心里的冰霜都慢慢的溶解了。”
“那么你现在待朕的好,只是因为你感激朕待你的好?”刘肇这话大有深意。听起来似乎是问的漫不经心。但实际上,这里面的内容必得要人深思才能作答。
“陛下,您是臣妾的夫君啊。”邓绥拧着眉头,脸色凝重的说:“即便臣妾一开始,很抵触入宫,即便臣妾在入宫之前,有想过许旁人此生。可如今,臣妾是您的妾室,是您的女人,臣妾所做所想,无不是围绕着您,围绕着臣妾的夫君。感激您待臣妾好只不过是一方面,臣妾更想把您当成夫君一样的爱重,绝不仅仅是因为感激就要交出自己的此生。”
她低下头,语调显然凄楚:“今日的刺客出现的时候,臣妾正在白玉池里沐浴。他出现的那个瞬间,臣妾就想,倘若被他欺辱,臣妾绝不苟活让陛下为难。他点了妥冉的穴,让妥冉不能施救,臣妾甚至想过和他同归于尽。可是在生死的那个关头,臣妾才发觉,原来臣妾与陛下之间,绝不仅仅是一场交易,那个时候,臣妾只是希望陛下能在身边,希望临死前能再见到陛下,希望就像现在这样,陛下能怜爱臣妾,呢喃垂问。冒着死,臣妾也要将他拖下水,趁着他呛水的功夫,臣妾拼死裹上了绵巾逃出了池子……若不是心里惦记着陛下,只怕也撑不到现在……”
她哽咽了,凄凉的语调让人心疼的厉害。
刘肇伸出手,将她拥进宽大的怀中。“好了,别怕,都过去了。”
“陛下……”邓绥伏在他胸口:“我以为你会在的,为什么你不在,别丢下我!”
用力将她往怀里揉了揉,刘肇只觉得心口堵得慌:“朕答应你,绝不会丢下你。往后再有这样艰难的局面,朕一定与你携手共度。”
“有陛下这句话,臣妾死也瞑目。”邓绥同样紧紧的拥着他,一半是感动,一半是理智。
她知道,这次的事情一定是会被传出去的。她要做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必须先向皇帝说清楚。
“好了,别怕。”刘肇沉了口气,慢慢的调整了情绪:“朕会亲自过问这件事。无论那刺客是什么人指派来章德宫行刺的,朕都不会放过。”
“多谢陛下。”邓绥抹了一把眼泪。“臣妾在宫里,完全是仰仗陛下的福泽。臣妾的出现,原本就招致了很多不满,加之陛下恩宠垂怜,引来阖宫抱怨。可臣妾何曾去害过旁人?只盼着能在陛下身边,为陛下分忧,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不使陛下生厌也就足够了。”
“你没有害人的心思,可后宫流言蜚语何曾断过。”刘肇稍微思忖,便唤了无棱进来:“今日在章德宫发生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许传出去。倘若有谁管不住嘴,朕要他人头落地。”
“奴才明白。”无棱先前已经这样吩咐过下面的人,如今又了陛下的圣旨,这事情便算是能够暂时的控制住。
“朕得见一见那个胆大包天的刺客。”刘肇也闹不清楚,谁有这样的本事和胆量,敢在章德宫生事。“你和朕一道见见吗?”
“诺。”邓绥的脸色有些苍白,看样子还没从惊慌中清醒过来。
移驾正殿,刘肇一直握着邓绥的手没有放开。
方坐定,无棱就将那刺客带了上来。
刺客身上还是湿漉漉的,未免他有什么不轨举动,无棱将他五花大绑,还用厚厚的绵巾塞住了嘴。
刘肇看了一眼这人,眉宇之间就透出了杀意:“你是什么人,何以入宫行刺?”
无棱将塞在嘴里的布扯下来之前,先在他身上几处大穴下了功夫。确保他只能说话,连嚼舌的力气都没有。
“要杀便杀……悉听尊便。”那刺客从牙缝里几处这八个字,浑身酥软多难受。那种感觉,就好像看着虫子一条一条的爬到自己身上,一口一口的啃噬自己的皮肉,却无能为力,当真是能把人累死。
邓绥冷笑了一声,看着那个人,只觉得特别恶心。“何以你择了个这么好的时机来与我会面,还带着那样一张面具?到底是什么人出谋划策,而你又凭什么得以顺利的施展?你现在不说,只怕等下想说也是难。”
“邓贵人你肌肤如雪,滑不留手,这世上的男人自然都想要一亲芳泽了。我不过是投其所好……”那人牟足劲儿,一口气说了这么一段话,便开始喘咳起来。
“陛下。”邓绥侧首深情的凝望皇帝一眼:“臣妾能不能请无棱为我做一件事?”
“自然。”刘肇并未因为那刺客的话而动怒,只是平和的看着她。
“无棱,替我剁掉他右手三根手指。”邓绥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那语气就像是说折一朵花,或者拔几棵菜一样。
“诺。”无棱转首提着戍卫的刀过来,一脚踩在刺客的手腕上。手起刀落,三根手指血粼粼的被斩断。
那痛楚瞬间蔓延,刺客表情扭曲,抽筋一般的在地上翻滚,疼的死去活来。
然而这一幕,并没有让邓绥解恨。“现在你已然可以不说,我还是那句话,不要等下想说都没有力气了就好。”
“你杀了我吧!”那伺候瞪着血红的眼睛,冲她怒吼了一嗓子。“有本事你杀了我!”
“死是最容易的事情了。”邓绥很不屑:“亏得你有胆量入宫行刺,却没胆量承担后果。”
这句话说完,她便沉默不语,看着这刺客各种的折腾。
“你杀了我吧……”刺客口中反反复复念叨着这句话,却也没有别的内容了。只是翻来滚去的折腾了好一会儿,腰间露出个明晃晃的东西。
无棱看着奇怪,便走过去捡了起来。“陛下,您请看。”
他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迫不及待送到皇帝面前。
刘肇凝眸看了一眼,眉头蹙紧,这物件乃是一枚标徽,看样子像是匈奴人留下的那种。可他身上为什么会有?
“无棱,再断他三根手指。”眼眸微微一紧,刘肇的语气已然相当的不悦。
“诺。”无棱的动作和方才一眼的利落。只是那刺客已经疼的没有力气翻滚了。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杀了我吧!”
无棱顺势在他身上摸了几下,从来那枚标徽和一些暗器,就只剩下一颗药丸。“这是入口气绝的要命丸,想来就是给他没完成任务服用的。”
邓绥听了这话,不禁又是一声冷笑:“受雇于人,就连生死也不能自己做主,你又何必?倒不如痛痛快快的说出来,本贵人也好求陛下给你个痛快。”
“你杀了我吧!”那刺客咬紧牙关,坚决不肯吐露半个字。
刘肇有些怀疑,会不会这个人就是清河王指使入宫谋逆的。
但他闹不明白,刘庆舍得这样折磨昔自己的心上人吗?还是他故意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接触自己对邓绥的疑心?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一步棋也未免走的太险了。
“无棱,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刘肇像是打定了主意:“再敲掉他一嘴的牙,每日让人灌几碗米汤给他,朕偏要看看,连死都不能了,他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诺。”无棱爽快的应下。
刘肇已经握住了邓绥的手:“这血粼粼的场面不适合你看,走,随朕回内室品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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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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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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