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棱最知道陛下的心思,便走上前低声道:“陛下,方才出来的急。有才送呈陛下的奏报未曾来得及过目。”
“嗯。”刘肇看他一眼,微微颔首:“那就回章德宫吧。”
“诺。”无棱连忙退出去,为陛下备辇。
刘肇则看着熟睡的姚嘉儿,叮嘱她身边的近婢:“这几日好好照顾姚美人,盯紧下头的人,不要再生出什么事端,叫美人烦心。”
丫头们看在眼里的是陛下如此的爱重姚美人,临走还不忘多叮咛几句。实际上她们哪里知道,留陛下在永安宫歇一晚,都格外难。
半道上,无棱看出皇帝有心事,主动开口:“陛下别怪奴才多嘴。方才邓贵人来永安宫,奴才瞧着似乎……似乎……”
“似乎什么?”刘肇沉眉看着他:“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蜀南文学
“似乎邓贵人有什么心事。”无棱说的很不自然:“奴才瞧见贵人脸色不太好。”
“是么。”刘肇不以为意的说:“许是她这些日子为皇后侍疾,劳累了。”
无棱也没接茬。毕竟邓贵人是贵人,他只是个奴才。该说的话说到就是了,往后怎么解决,自然还是要听皇帝的。
“那就……去加德宫看一看邓贵人吧!”刘肇想着这几日没搭理她,是不是也该冷落够了。谁让她人在宫里,心却跟着清河王跑了。这女人,还真是养不熟。
因为一品夫人见过刘庆那件事,刘肇心里不痛快了好些日子。
即便是这时候走进加德宫,他也仍然没有消气。
“陛下……”妥冉没想到皇帝回来,不由得一惊。“奴婢这就去通传。”
“不必了。”刘肇好奇邓绥这时候在做什么,便打发了妥冉:“你先下去。”
“诺。”妥冉不敢再多话,但其实她这时候有点怕陛下进去。
内室相当的静谧,没有半点声音。
更奇怪的是从外面看不见里面有光,难道她这么早就睡了?
刘肇轻轻的推开门,屏着呼吸走进去。
这才发现原来里面不是没有光,而是几块黑布将整个厢房围了起来。邓贵人正在浴桶里沐浴。“你么这时候……”
话还没有说完,刘肇就被眼前所见惊着了。
木桶里的水面上,飘着一层冰块。
那冰块有大有小,贴着邓绥雪白的肌肤。桶里的女子唇瓣乌青,双肩瑟瑟,正咬着牙对抗这种寒冷。
“你疯了吗?”刘肇强忍着心底的狐疑,蹙眉看着她。
邓绥紧闭着双眼,十分的痛苦,却没有半点回应。
“邓贵人。”刘肇压着嗓子又为了一遍:“你疯了吗?”
可面前被浸泡在冰水里的女子毫无回应,仿佛根本就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这下子刘肇可是吓的不轻,这人不会给活活冻死了吧?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卷起袖子,双手直接伸进冰水里,猛得将她托起来卷进怀里。
邓绥一丝不挂,忽然被人这样抱起来,惊得心都差点不跳了。“啊——”
“你没事吧?”刘肇听见她惊呼,才算是松了口气。“好好的,你可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疯了吗?”
从惊慌中醒过身来,邓绥自然是万分尴尬。她光溜溜湿漉漉的被他这样抱在怀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整个人都不好了。“陛下,放开我。”
刘肇有些生气,硬是抱着她没松手,走到床边先开了帷帐把人塞进了被子里。
“已经深秋了,你用这么冰凉的水沐浴是什么意思?就因为连日要你照顾皇后不高兴,便相处这样的法子来逃避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的生气。本来是好好的说话,可到了最后几乎都咆哮起来。
邓绥被他吓得不轻,想要解释几句,可身上太冷,嘴巴有些不利落。
“又不是朕下旨非要你去,分明是你自己的主意。怎么,受一点委屈就顶不住了?你这么做,就不想想后果吗?”
这话问出口了,刘肇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泡在冰水里,就算是真的活活冻死了,能有什么后果。自己何必这样担心她。
“你好好反省一下吧。”气头上,他也不打算再说什么,拂袖就要走。
“陛下。”邓绥挣扎着从被子里出来,想要伸手抓住他的衣襟。
哪知道冰水里待的太久了,整个身子都麻木了。这一冲,人倒是没抓住,自己却嘭的一声从床榻上掉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刘肇瞬间转回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托起来。“你真是……你太可恶了。”
邓绥完全感觉不到痛,就是那嘭的一声太响,她的心跟着颤了一下,恍惚觉得自己很疼。泪水就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她这一落泪,刘肇心里更不舒服了。“好好的,偏要作践自己。”
语气里充满了埋怨之意,邓绥并非听不出来。“陛下只顾着责备臣妾,却只是因为你自己擅入之故才会惹气。臣妾又没有请您过来。”
这句话一气呵成,说的特别利落。以至于刘肇抱着她的手都僵硬了。
“哼,你可真是有意思。”他敛眸,轮廓分明的脸上表情骇人。“这后宫有哪里是朕不能来的。即便这嘉德宫是你的寝宫,你也别忘记,若不是朕允准,你有什么资格住在这里?”
邓绥含泪看着他:“陛下教训的是。是臣妾一时糊涂。”
刘肇重新把她放在床上,用锦被裹在她身上。又从怀里摸出了帕子,一点一点的拭去她脸上的水珠。
这时候,邓绥渐渐觉得身上暖起来了。但这种暖,仅仅是因为从冰水里出来,感受到空气的温度,并不是真正的温暖。
“陛下……”
“别说话。”刘肇心里有些烦,这时候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来人。”
门外的妥冉战战兢兢的进来,恭敬道:“陛下有何吩咐。”
“换一些干的床褥。”刘肇拧着眉头走出了房门。
无棱连忙迎上来:“陛下,这么晚了您还要回宫……”
“不回。”刘肇沉了口气:“给朕更衣。”
袖子完全都湿透了,还是在那种冰凉的水里浸透的。刘肇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索性嘉德宫里存了几套常服,无棱很快就取来。
换好了衣裳,刘肇才返回厢房。
妥冉办事也利落。在皇上更衣的时候,就吩咐人将内寝里的木桶抬下去,黑布撤了,恢复了如常的样子。
当然,就只有邓绥还没缓过神来。
“去熬点热姜汤来,等朕传唤。“刘肇吩咐妥冉下去,自己走到床边看着唇瓣已然乌青的邓绥。“皇后究竟叫你受了什么委屈,你要这样不遗余力的做戏给朕看?”
“陛下误会了。”邓绥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臣妾没受委屈,也没有做戏。幼年臣妾总是贪玩贪睡,成日里总把书读了一半,便再也没有兴致了。父亲就交给臣妾这个法子,让自己振作,激励自己撑下去。所以这么多年,臣妾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
听完她的解释,刘肇只觉得匪夷所思。“你是说,这个法子是你父亲所授?”
“是。”邓绥点头:“父亲从未将臣妾当做女儿般娇惯。从来都是哥哥们做什么,我便要跟着做什么。当然,家里有什么事情,父亲也从来不会背着臣妾商议。这么多年都是如此,以至于臣妾从没觉得女儿家就不能吃苦。”
刘肇点一点头:“那倒是朕冒失了,搅了你的平静。”
“陛下别这么说。”邓绥有些过意不去:“方才惊着陛下了。也亏得陛下来的及时。”
其实方才,在冰凉的水里,邓绥真的失去了知觉。她没有往日那么坚韧的意志,一直告诉自己要撑下去。相反,有很长一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完全被这样的冰冷吞噬,脑子,心房,都被冰冷的失去了知觉。若不是皇帝这时候来,将她从那样刺骨的冷水里捞出来,也许她真的就这么冻死了也未可知。
“到底出什么事了?”刘肇莫名的看着她。
她不是宫里的那些小女子,一受委屈就哭哭啼啼个没完。刘肇这么一想,不由得心疼起来。“朕与你有言在先,既然如此,你不必顾虑。”
他说的有言在先,应该指的是那笔交易。
既然谈及了这件事,想来皇帝心里多少有数。
“看来没有什么能隐瞒陛下。”邓绥深吸了一口气,从枕头下面摸出了那块禁令玉。“这东西陛下一定知道。可臣妾却不敢说,它是从何而来。”
刘肇和气敏锐,支票了一眼就道:“皇后能把这东西给你,想必是有了打算。说说看吧。”
“陛下心中有数,可臣妾却活不明白。”邓绥是真的害怕了。邓家视作隐秘的东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落在皇后手中。并且他们行事之前,自己没有收到半点风声。原本还傻兮兮的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却原来很多事情都猝不及防就发生了。
这一回,或许能向皇帝求情,饶恕邓氏族人的狂悖。可是下一回又当如何呢?
刘肇看着她疲倦的样子,有些不忍。“朕倦了。”
邓绥连忙往里面挪了挪,让出了一些位置。
“时候不早了,别胡思乱想。”刘肇捏了捏她的手指:“手还这样凉,想必冷吧。喝一碗热姜茶再睡。”
“嗯。”邓绥点了点头。
妥冉送了热姜汤进来。
刘肇亲自端着碗,一勺一勺的喂她喝。
不知道为什么,邓绥忽然很同情皇帝。前几日不辞劳苦的去接皇后回宫休养,傍晚的时候又抱着姚美人好一阵哄。现在明明倦了,还要这样无微不至的喂自己喝姜汤。
他不累吗?
“想什么呢?”刘肇看她入神,不免奇怪。
邓绥这时候身上已经没有那么僵硬了,于是坐起来自己端着碗把姜汤都喝了。“臣妾不想陛下这么辛苦,既然倦了,就早点歇着吧。”
刘肇先是点头,随后又掀开了被子。
方才妥冉更换床褥的时候,已经为邓贵人更衣。
刘肇却执意卷起她的裤腿,细细看了看膝上。“方才摔的不轻,又着了寒,就这么睡了必然是不好。还是用药油仔细揉一揉。”
妥冉连忙取来了药油。
邓绥本来还想拒绝。但见他将药油倒进掌心,用力的搓热双手的认真样子,到嘴边的话还是忍住了。
关上门的那个瞬间,妥冉满脸的笑意。
陛下还是在意贵人的,这就是她最愿意看到的。
“陛下,能不能答应臣妾一件事?”邓绥握住他的手腕,皱眉看着他。
“什么?”刘肇与她四目相对,眼底的光微微暖了起来。
“再给邓氏一次机会。”邓绥这句话说的特别艰难。行刺皇后是何等的罪状,即便如今皇帝没有发作,也不代表他就能容忍。
“朕给不给机会,并不是那么重要。”刘肇在她膝盖上轻轻的揉按散瘀,语气显然温和一些。“重要的是他们要不要这机会。”
邓绥点一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刘肇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幽幽叹气:“罢了,过几日皇后的伤势好些了,你便出宫回府小住几日罢。”
“多谢陛下。”邓绥心头一喜,唇角才勉强的上扬。“时候不早了,陛下早点歇着。”
她想替他揉一揉肩膀,却在起身的一瞬间,被他卷进了身下。
“乖,别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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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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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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