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乔湘云默默吃着饭菜。此时能有资格和拓跋谌同桌用膳的,也就只有她了。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要全部吃完。”楚媚将小碗摆在拓跋谌面前,说道。
拓跋谌望着她,修长的筷子敲了敲碗沿,“你怎么不吃?只看着我吃。”
“爷不是不喜欢和我一起吃饭吗?”楚媚淡淡反问一句,不等拓跋谌回答,就说道,“爷吃完饭以后得吃药,我得去药房煮药了,不然得误了时辰。”
这小女子还记仇,自己上次没和她一起吃饭的事情。
随着这些日子的相处,哪怕真是想要对她冰冷,但是对上那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心就硬不下去。
他的冷漠他的自制力,在她面前,太过不堪一击。
以至于拓跋谌现在虽然一张冷冰冰的脸硬梆梆的说话,但是话里话外都多了他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关心。
这点小心情,拓跋谌没注意,楚媚没注意,但是旁观者清,乔湘云看得清清楚楚。
如今拓跋谌还恨楚媚带走了皇嗣,但是,哪怕是这样的情况,他对她却也不像想象中那么狠绝。
这要是换一个人敢把拓跋谌的子嗣弄不见了,拓跋谌肯定会让那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偏偏当这个人是楚媚的时候,他的狠戾都被这女人的妖媚一点点磨掉了。
真的是个狐狸精啊!
“让云雀她们煮就好了。你,吃饭。”拓跋谌说道。
楚媚黛眉轻挑,“那可不行。给你吃的药,必须得我从头到尾盯着。我可不想再出第二次意外了。爷请慢用,我下去了。”
说完,冲着拓跋谌微微福身就直接退了出去。
拓跋谌目送着她离开,低下头看着小碗里的菜,唇线微微上抿。
乔湘云看见这一幕,恰到好处开口道,“楚姑娘这般伶俐可人,难怪皇上和大家都这么喜欢她。”
“朕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她了?”拓跋谌眉峰微皱。
乔湘云连忙起来欠身道,“皇上恕罪,臣妾失言。臣妾见楚姑娘和皇上琴瑟和鸣,还以为皇上喜欢楚姑娘,是臣妾的不是。不过楚姑娘确实可人,便是皇上喜欢,臣妾也觉得理所当然。想当初,楚姑娘还在大梁的时候,就是梁皇最钟爱的莲花夫人。为了博莲花夫人一笑,凉都满城莲花开,是去年冬天当世奇景。后来又为了莲花夫人求取鲛泪,遍寻三国不得以后,带着莲花夫人一起去了鲛人岛,为此不惜以一座军事重城换取海里的一个偏僻小岛,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倾城。”
“这般讨人喜欢的楚姑娘,竟然也不能入皇上的眼,倒是臣妾误会了。”
她明着称赞楚媚,但其实每句话都在说楚媚和钟离澈如何如何。
半年前,她离开他去了东羲之后,是什么时候又去了大梁,为什么会成为钟离澈的爱妃。
以楚媚的身份,她唯一会成为莲花夫人的可能性,就是暗夜之隐的任务。
她为了任务,竟然可以成为钟离澈的夫人,就跟当年为了任务,可以成为自己的王妃一样。
是不是只要陌钰的一个命令,她就可以成为任何男人的女人。
他,和钟离澈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她任务里的一个目标而已。
还有当时洛阳城外,她虽然要逃开钟离澈的禁锢,但是最后一幕,分别那一刻,她也为他哭的泪流满面,心疼而不舍。
这些,都是锋利的刀,一下下扎在拓跋谌的身上。
看见拓跋谌眼眸的光沉了下来,乔湘云松了口气,却心里更是凄苦。
原来和自己想的一样啊,皇上确实在意楚媚之前和钟离澈的过去,而他在意的原因,自然就只有吃醋了。
如若他为了楚媚吃醋,那么,他到底在这恨意里藏了多少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深爱。
自己以前竟然会以为拓跋谌就是单纯的恨楚媚,还真的是大意了。
如今看来,分明就是爱恨交织,明着恨暗着爱,因爱生恨,虽恨却还是爱。
难怪蓝语琦会那么快就被拓跋谌厌恶,仅此而已。
楚媚,只有他能欺负,他就是把她折磨至死都行,但别人不可以,碰她一根手指头都不可以。
这一场饭吃的非常沉闷。挑起了话头之后,乔湘云又非常有技巧的在拓跋谌面前说楚媚和钟离澈的事情,看起来似乎不经意,甚至多是称赞和夸奖,但却一点点挑拨着拓跋谌的醋意。
比如钟离澈和莲花夫人同吃同住,形影不离,感情深厚等等。
这是乔湘云最擅长的事情,伪装自己,挑拨离间。
等一顿饭吃完的时候,楚媚正巧端着药过来了,乔湘云见此情景,知道拓跋谌的火山已经快爆发了,连忙福身退下。
宫殿之中顿时只剩下楚媚和拓跋谌两人。
“皇上,这是刚刚煮好的药,我看看时辰,嗯,就是现在。皇上,请喝。”楚媚将药放在拓跋谌面前,娇俏的脸上带着一丝温柔的浅笑。
拓跋谌却没有动,抬眸看她,“你以前,也这样为钟离澈煎药?”
“没有。”楚媚立即否认。她确实没有。
拓跋谌眼底的眸光缓和了一分,又道,“喂药呢?”
喂……药……
楚媚想到那日钟离澈装昏被自己识破以后,耍赖非要她喂药的情景。
那时候他的手,因为吸取湮灭之蝶的死气的缘故,确实不方便动。
就这么一迟疑没回答,拓跋谌的眼神已经彻底沉下来。
楚媚,她竟然敢喂药给钟离澈,那除了喂药,他们又做了多少事情。
他们之间做过的,她是不是都和钟离澈做过了。
“楚媚!”拓跋谌一把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冷冷盯着她,眼神有种凛冽迫人的威压,“回答我。”
楚媚见他这表情也不敢乱说,小声说道,“是有过一次,但那次是因为……”
还不等她说完,拓跋谌已经狠狠吻了上来,将楚媚剩下的话都堵住了。
他的吻强势霸道,夹杂着滔滔怒气,楚媚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难道是吃醋了?
她也不愿推开他,就这么顺从的被他强吻。
“这样呢,他有吻过你吗?”拓跋谌终于松开她,眼底的眸光已经可以杀人了。
楚媚死死咬着唇,这下是真的不敢回答了。在他面前,她觉得自己撒不了谎。但是强吻……确实也有过一次。
洛阳城戏台之上,那一曲《牡丹亭》的时候,她不是自愿的。
“呵,看来,我以前还真高看了几分。楚媚,你还敢说你不会为了任务爬上男人的床。上一次下药给我,那你以前,又是怎么对钟离澈!”拓跋谌冷笑一声,眼底充斥着怒气和嫌恶。
还有那藏在最心底的难过和伤心。
楚媚握紧拳头,盯着拓跋谌,“拓跋谌,我说过了,我没有爬过任何男人的床!”
包括你,他娘的上次真的不是我下的药!
“你这张脸让男人看了就忍不住想上你,确实,你就是不用主动爬床,也够了。”拓跋谌的话刻薄而不堪,捏着楚媚的下巴,冷道,“钟离澈,碰过你了吧?”
楚媚坚决,“没有!”
“他那么喜欢你,凉都冬日莲花,倾城取鲛泪,和你同寝同食,未曾碰你,你认为他是柳下惠,还是以为朕是傻子?”拓跋谌声音愈加冰冷。
只要提起这个人,他怒的不可遏止。
“我说过了,我没有,我跟他没有!”楚媚争辩,见拓跋谌这么误会自己,心底也恼了三分,道,“拓跋谌,你现在凭什么质问我。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你不是很厌恶我吗?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谁,就算我跟别人怎么样,又关你什么事,你在这里生哪门子气!”
你不是根本就不想看见我吗,我和钟离澈怎么样,你至于气成这样。
“楚媚!”他的眼神彻底沉下来,让被盯着的楚媚瞬间有种如坠深渊的感觉。
差点忘了,在这位大爷面前绝对不能嘴硬,他吃软不吃硬。
但是,她对钟离澈那般毫不留情,根本没有给丝毫情面,从头到尾一心一意就想回到他的身边。
他却误会她只是为了任务故意成为莲花夫人,早已经是被钟离澈睡过的女人了。
楚媚心里很难过。
不过转念一想,拓跋谌这样……是吃醋吧。难道他,还喜欢她?
“爷,你在吃醋?”楚媚语气放软了几分,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
拓跋谌冷笑,“你以为你是谁,我会为你吃醋。”
“那你还……”
“楚媚,当初我拿《武侯兵法》换了你,你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不容许别人染指。跟吃醋没有分毫关系。”拓跋谌冷淡纠正。
楚媚扬起下巴,故意一字一顿说道,“是吗?你不在意?你真的不在意,我是钟离澈的莲花夫人?你真的不在意,我和别的男人睡过了?你真的不在意,我喜欢别人?”
“咔擦”
拓跋谌拳头捏的咯吱响,下一刻,墨瞳瞬间被猩红覆盖。蜀南文学
血煞爆发!
怎么会这样。
楚媚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我到底在干什么,明明知道他不能生气,还故意激怒他。
结果现在倒好,怒气上头,彻底挑起了血煞。
不是月圆之夜血煞都不会轻易爆发,上一次这般不正常的爆发,还是得知波罗一战的幕后黑手是拓跋宏的时候。
再上上次爆发,是她因为附骨之疽命悬一线的时候。
也就是说,他现在为了她吃醋的怒意,汹涌的情绪已经达到了当初那两次的程度。
原来,时至今日,他,还是那么在乎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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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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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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