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初守抬起头,也将视线放远,望着那走远的一抹身影说:“因为无论是千济还是广目,最后留下的,都只有其中一个!”
而这个选择,似乎就要像今日留给秋葵的选择一样,她必须从中选择一个。
如果是从前,秋葵一定眼也不眨一下,选择千济,可未来呢?
能知世间万事的地书,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时候所发生的事,对于心软又仁慈的凤秋葵来说,一定是一场煎熬!
寅时三刻,河仙村余氏宗祠,数百本村村民依次站在宗祠外的平地上,远远看去,一个个人头整齐而森严。
在摆放余氏烈祖灵位的屋殿前,有一块青石砌的高台,平日用于祭祖时摆放贡品之用,高台上,还立着一根石柱子,那石柱子名叫‘问罪顶’,专门用来捆绑村中犯罪之人,此时余少柏就被绑在上面,在这段时间,他的上衣已被村民扒下,浑身的伤害历历在目,十分狼狈。
“爷爷!!”秋葵才刚出现在宗祠外,就看到爷爷被绑在上面,十分难过,走跑并用掀开挡在前面的村民,往前方的高台去。
那些村民都对她已再熟悉不过了,此时见她过来,都麻木地看着她。
他们几人很快就到了高台下,同样站在台上的余满昌与岳千筑一眼就看到了她,像是为特意等她来似的,余满昌对着台下高声喊道:“余少柏已认罪他残害同村五人的罪行,按照我河仙村村规,他因受鞭刑一百下后,送猪笼沉江祭河!”
说完,余满昌的孙子、也就是余顺力的爹余孝全提着根猪毛鞭走上台来,前几次在余家有见过,他是村里的杀猪匠,平日话少,这种活儿,通常都是他来做。
秋葵看到那足有手腕粗的猪毛鞭心都揪紧了,爷爷年纪那么大了,如何受得起这一百鞭呢?
这整村的人,不但要她爷爷死,连尸体都不准她收,所以才要沉江祭河!
她不平,在台下喊道:“等一等!”
余满昌就知道她不肯罢休,但当着全村五百口人在此,他是一点儿也不怕她,站在高台上,斜了秋葵一眼,问:“凤秋葵,你爷爷自己都认罪了,你还有什么要说?”
凤秋葵一跃就上了高台之上,她身上的外衫刚才脱下来灭火了,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白衫,上面还沾了不少尘土和凤初守的血,尽管如此,她的精神一样不让,背脊笔直,小脸坚毅。
她站到高台上对下面的村民说:“我爷爷害死了人,他有罪,但他也是为了救整个河仙村,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凤秋葵,你又来颠倒是非,黑白颠倒了!”余满昌在旁边反驳道,村民们都十分信服这老头,只要他一说话,大伙儿便附和。
秋葵无视了台下村民们愤怒的叫喊,她站到爷爷的身前,大声道:“我娘的坟在十八年前,就被人做了手脚,那份中有足以害死整村人的阴煞气,如果不提前将其中一部分阴煞气引出来,等到世间一到,坟开尸出,整村人必将死于非命,我爷爷为了不让这祸事发生在河仙村,所以他不得不在我娘的坟前布坟煞阵,将坟中的阴煞气引出来!”
村民们根本听不懂她说的这些,余三叔站在台下激动的道:“你休得再胡说这些来骗我们,余少柏就是疯了,他疯了!”
“他没疯,他至始至终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秋葵继续给村民们讲述道:“我爷爷一辈子都生活在这个村子里,他是真的知道那一天会来,他为了救整个村子的人,才不得已必须选择人来牺牲,尽管如此,他最开始选择的,都是外村嫁入河仙村的媳妇,并非是同宗余姓之人,他真的不是无缘无故就害人!”
“就算是外村嫁入我们村的媳妇就该死吗?凤秋葵,你娘也是外村嫁入我们村的媳妇,你说此话,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秋葵从无此意,她只是太担心爷爷了,她解释道:“我爷爷害了人,我从未否认,没有人可以轻易决定谁的生死,即便不是同姓同宗之人,我说这些,只是想表明,我爷爷并非是你们口中所说六亲不认,毫无血性的疯子,如果真是如此,他不会向你们下跪忏悔,还主动跟你们来宗祠认罪!”
余满昌咄咄逼人道:“既如此,你爷爷已服了罪,他也希望能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赎罪,你作为他的孙女,就应成全他才是!”
“对啊,凤秋葵,无论如何,你爷爷都是杀人凶手!”
“凶手!”
村民们深恶痛绝的面孔,在黎明的光照下一张张醒目,秋葵望着眼前这些人呐,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无力之感席卷全身。
她曾在阴人路上,与阴官理论、在阎王殿中,与阎王评说、甚至还在千军万马前,与阴司的鬼王叫板,那时的她,再狼狈弱小,她都未曾服过一次输,认过一次挫,可是这次她面对的,不过是数百个村野无知的村民罢了,她却根本无法说服,甚至让他们有一丝一毫的理解。
秋葵回头看了一眼,余少柏光着上身,在黎明的寒风中发抖,她不知道,除了要与这些人拼个你死我活,要如何才能救爷爷,那种深深的自责令她十分难过,赤红的眼中,眼泪不停的掉。
余少柏知道她为自己难过,他冲她一笑唤道:“秋葵啊,爷爷没事的!”
秋葵来到他面前,捡起地上已被撕烂的衣服帮他围在身上。
余顺力见此,立即带人过来围住他们爷孙两人,警告道:“凤秋葵,你休想救你爷爷,他今日必须再此受刑!”
“滚开,这儿还轮不到你说话!”秋葵还未说话,从旁边的阶梯上,缓缓走上来几个人,说话的正是走在最前面的广目,他面如寒峰上积雪,未触及也知寒冷。
村中人皆是见过他之神力,曾一符召唤龙王,还将龙王打个半死,无人不敢小看他。
余顺力虽听岳千筑说过,广目此时神魂受损,与凡夫无异,但终究不敢轻视他,赶紧闭了嘴,多的一个屁不敢放。
岳千筑见到广目亲自来了,也是有些惊讶,毕竟在他们带村民去围拥余家时,也不见他露面。
他立即吩咐他的孙女道:“青青,去给广目王搬把椅子上来!”
岳青青听话的进去宗祠里搬了把椅子,就放在高台的一旁,还温顺地请道:“广目王!”
广目并未立即坐下去,冷扫了岳青青一眼,将手伸向岳千筑,其意很明显,他要这老头扶自己。
岳千筑九十二岁了,走到哪儿都是长辈,别人尊着敬着的人,在此,广目却指明要他来扶,这是他没想到的,微怔了一下,却也乖乖地来扶了!
于是在众人眼中,九十几岁的岳家掌家扶着年纪轻轻的广目在旁边椅子上坐下。
完毕之后,岳千筑本要退开,广目直呼其名道:“岳千筑!”
“广目王……还有何吩咐?”
广目端坐在椅子上,抬眸斜看这老头面对自己谨慎的脸,面上浮起一丝冷笑问:“那恶火印,可是你自己拿的主意?”
岳千筑面色一变,目光慌乱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凤初守,见对方正阴狠地瞪着自己,心里也有些虚,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是……是是老朽的主意!”
“那你可知,你烧的是谁?”
岳千筑低着头,不太敢直视广目那逼人的眸子回答:“凤秋葵的弟弟……凤初守!”
广目面色一改,颇有兴致地问道:“你当真不知道他是谁?”
岳千筑吞了吞口水,明明广目什么都没做,但老头子脖子像是悬了一把刀一般,令他站立南安。
“听闻是凤秋葵从阴间请回来的鬼仙?”
凤初守这时大步走过来,一手掌着岳千筑的肩膀道:“老头,你是第一个这般算计我,还想毁我肉身之人,这一账,咱们慢慢算!”
岳千筑动了动胳膊将小胖子的手甩开,故作无惧之色道:“你不是并未受伤吗?就算你真的受伤,也比不上我孙青闳所受的苦!”
凤初守一听,更是气急,骂道:“你孙子岳青闳算个什么屁,敢拿来与我凤初守相提并论?”
“你休出口辱我孙!”
“我辱他又如何?他已不得善终,你这老头的结局也好不到哪儿去!”凤初守断言道。
若不是他知道结局,应会马上给对方一结局吧!
在他二人说话这片刻,广目目光在他们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似若有所思,很快又恢复平常。
那头,余满昌还想上去叫秋葵离她爷爷远些,他人才刚靠过去,秋葵血红的眸子就回头死死盯着他,“我要与我爷爷说几句话也不成吗?”
“你爷爷是罪人!”余满昌仗着自己的老脸,不认为秋葵敢当众对他怎样。
“我爷爷是罪人,那也是为了你们河仙村整个村子成了罪人,你休要阻我,不然我讲道理,但我鬼却不一定都讲道理!”她将狠话放出来,便是要这老头别去烦他。
余满昌气得不行,手指着她:“你……你你你……”
岳千筑最会看人脸色,心想广目都来了,这架势也不像是来抢人的,所以还是不要逼得太紧的好,他便给余满昌递了个眼神,那老头儿才不甘地退到一边。
这时,台下围着的村民见状,却是不肯了,开始在下面谩骂,他们要看害人的余少柏受刑,不停催促。
余少柏苦声对秋葵讲:“爷爷没事儿,秋葵啊,你要答应爷爷,无论如何,都不要为了爷爷跟村里人动手,爷爷杀了人,为什么杀的,等爷爷死后,去到列祖列宗跟前儿,爷爷会告诉他们,他们会理解爷爷的,所以此时,村里人不明白没关系,以后他们死了,去了阴曹地府,去到阎王殿里,爷爷也能与阎王说我是为了救整村的人才害了人,所以你千万不要与他们动手,他们都是我们的同宗同族,你若与他们动了手,那爷爷死以后去了下面,可真没法与列祖列宗说清楚了呀!”
“爷爷……可是……”
“没有可是,爷爷有罪,爷爷终究杀了人,爷爷不是想做英雄,我只是不想看到整村人都死,所以才不得不……”
“爷爷别说了!”秋葵替余少柏抹去脸上的老泪,她此时,已知道爷爷的决心,即便今日,她在此用非常手段将爷爷救下,他任然不会苟活,因为虽然他救了整村人的性命,可是他任然对那些被他害死的人感到忏悔,所以他需要认罪来减轻他内心的负罪感。
秋葵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郑重地跪到地上道:“爷爷,我在这世上,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过去十七年不曾相认,今日是我第一回给您下跪,却也是你今生在世的最后一次了!”
说罢,她俯身头叩地拜了三下,台下怒愤难平的村民见此,也瞬时安静了!
皆是爹生娘养的,即便是死刑犯,上断头台时,也能吃上一口饱饭吧,何况,余少柏还曾是他们的村长,几十年来,勤勤恳恳;今次之祸事,若非他亲口承认,村里人大多数是不肯信的。
他们看着凤秋葵这重重的叩拜,也能理解,这是作为孙女对爷爷最后的敬重了!
磕完头,秋葵从地上起来,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余少柏也是泪流满面,他点头赞道:“我的好孙女,好孙女!你爹要是能看到你这般懂事,他在天之灵应也很欣慰吧!”
“爷爷,您还有什么遗愿吗?”虽然她不想问,可是作为此刻的她,既不能与村民们火拼一场,也只能尽可能的去帮爷爷了却遗愿了!
余少柏想了想,开口对她说:“自从你爹和他娘离开以后,爷爷便孤家寡人一个,多年来,爷爷唯一的心愿便是你可以平安长大,如今能亲眼得见你已成为这般厉害的走阴人,爷爷的心愿已了,往后只希望,无论你再遇见谁,再看见谁,都莫忘了你奶奶曾经教你的,那些道理、那些对的事,我们没有做到,但是你凤秋葵一定能做到!”
秋葵没想到,爷爷最后的愿望也是与自己有关,她并不想再当着全村人的面哭,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她不停点头,应着:“好,秋葵答应您,秋葵一定能做到!”
余少柏点点头,又哭声劝道:“还有昌叔,他本意是为了咱们村子好,但恐怕他已受了奸人蛊惑,才会对你娘的尸体下手,他不知其中的厉害,这都怪不得他,爷爷死后,你不要为难昌叔,好吗?”
如果爷爷不特别提这件事,秋葵原本是不打算作罢的,特别是那余顺力,如此折磨爷爷;但现在爷爷先祝福她了,她不忍让他失望,便点头答应了!
对方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秋葵伸手擦干脸上的泪痕,从地上起来时,她不再哭泣,转头对余满昌说:“杀人偿命,我爷爷承认他为了救整村人害死了同村五人,他愿意以死请罪,但我有一个要求!”
“你凭什么有要求?”余满昌显然不肯认同。
秋葵也不管他,她说:“我爷爷请罪可死,他对不起那死去的四位婶子与余牛,但他对得起你们整个河仙村,对得起你们还活着的每一个人,你们没有权利羞辱他,还要将他沉江!”
她声音高亮,很快就传下高台,传进了一众村民的耳朵里。
“他残害村人,还想当大英雄不成?”
“就是!想都别想!”
村民们七嘴八舌,气愤难平,秋葵根本不予理会,她知道余满昌在村子里的威望,她只对近处的余满昌说:“余太爷,我要我爷爷留有全尸,死后埋进东山里,而不是沉到江中!”
死在江里的魂,是没有资格去轮回的,如此,爷爷又如何能去阴曹地府,与列祖列宗们请罪呢?
所以这件事,必须得这么办!
“你休想!”余满昌一口就拒绝了,还说:“你爷爷是罪人,他怎么能埋进东山?”
“他是罪人,是你们的定的,可苍天在上,黄土有眼,他不止是罪人,他也是你们的恩人!”
“你休得胡言!”余满昌气得吹胡子,看她不肯松口,所幸当着村民的面说:“凤秋葵,要你爷爷沉江不是我老头子想,是我们河仙村整村人的意思,你也得问问我们河仙村的同宗同族,他们愿不愿意!!”
台下的村民道:“我们不愿意,更不可能让余少柏这种杀人凶手埋在我们的祖坟里,这是耻辱!”
被绑在后面罪柱上的余少柏听此,老泪直掉。
他毕生最看重的村子与村人们,将他视为耻辱,可他能去赴死,却承受不了不让他埋进祖坟的惩罚,这无疑是对于他灵魂的拷打,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秋葵不能救爷爷一命,又怎会亲眼目睹这件悲剧发生在自己爷爷身上?
她问:“到底要怎样,你们才肯让我爷爷埋进祖坟里?”
“都说了你想都别想,你爷爷必须沉江!”余满昌毫无商量余地的说。
秋葵双眸一狠,冷声说:“我与你们好说,是讲道理,你们既连如此请求也不肯答应,那我们便别说了!”
余满昌感到了她周身的煞气,立即提醒道:“凤秋葵,你别忘了自己是谁,你身上也流着一半血,是我们何仙村的!”
“正因为如此,我才希望你们能认同我,留我爷爷全尸,他死后,棺入东山之坟中!”她目光越来越冷,身上伴着一股阴风,吹得她单薄的衣衫与长发飘动。
“如果我们不肯,你就要做什么?”那头问她。
秋葵看了一眼坐在那方的广目,见他面容虽冷,却内含着无数情绪在眸中翻滚。
他唇未张半分,她却仿佛听到他在耳边说:“你瞧啊,世人这丑恶的嘴脸,怎配你仁慈相见呢?凤秋葵,你这颗充满善良、仁慈的心,终将如千济一样,在世人的背弃中千疮百孔啊!”
到此,她身上的杀气更重,连那乞死婆也闻到了,老太婆飘在她跟前说:“你若想,老身也可帮你杀了这全村人,用这全村人的命魂喂养老身,哈哈哈——什么阴司法规,三界王道,老身向来是最厌弃的,如此这般,你我留在这阳间做令人闻风丧胆的仙儿,你不狠,谁听你的?”
秋葵自问:难道,真要我做一回恶人吗?
余少柏对她拼命摇头道:“秋葵,不要啊,不要,爷爷不值得你这么做!”
余满昌也出声提醒道:“凤秋葵,若你一定要与我们整个村作对,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了!”
秋葵抬眸,她自然没忘,这整村人被岳千筑施了印的事,如果今日她与村民动手,无疑是敌众我寡,这也正是他们不惧他的原因。
她也感觉到,他们便是故意要用爷爷来激怒她,只有这样,才可以引她动手,只要她杀了河仙村的村民,岳家那头一直算计秋葵的人,便又能去阴间告她阴状了!
这时,凤初守突然走来对秋葵说:“姐姐,有一个办法倒是既可以动手,有心之人也告不了你阴状!”
“什么办法?”
小胖子神仙一笑,告诉她:“只要你不用凤家走阴术,不请鬼,你为了尽孝与他们动手,到时到了阴司,下面的人也会念及你未用走阴术不苛责于你!”
岳千筑听到他的话,不由得讽刺道:“不用走阴秘术,就凭你们几个,怎么与整个河仙村几百号人斗?”
小胖子白了他一眼,骂道:“蠢货!”
岳千筑恨得咬牙切齿,可扫眼一看旁边的广目,不太敢造次,只说:“你们若真能不用秘术,就斗过整个村的村民,老朽今日,便亲自开口求我兄弟满昌网开一面,往那余少柏留个全尸,埋进东山祖坟里头!”
他话刚说完,小胖子等的就是这句,忙接过来道:“话可是你这老不死的亲口说的,到时别哭!”
秋葵一见如此虽有转机,可她若不用走阴秘术,如何斗得过这满村施了印的村民啊?她赶紧将凤初守拉到一旁问:“弟弟,你难道能凭你这具肉身斗过这满村的刁民?”
凤初守扬起笑脸得意笑道:“凤初守无需动手,自有人帮姐姐抽他们!”
秋葵问:“谁啊?”
连最有可能的广目此刻都需要坐在椅子上喘气,还有谁能帮她教训这村的村民?
“不可说,不可问,天机不可泄露!”凤初守卖着关子说完,也怕她着急误事儿,特意攀到她耳边小声说:“姐姐您莫急啊,再等半柱香,马上就知道是谁了!”
他说完,便立即退到一旁点香,其他几人看他点香,也不知要作甚,只是满脸疑惑。
余满昌悄悄将岳千筑拉到一旁,不放心地问:“此人该不会又要使什么邪法吧?”
“哼,老朽倒希望他们使呢!”岳千筑不以为意,他等着看好戏的姿态,也搬了一把椅子往旁边一坐,他的孙女岳青青就站在旁边,不时偷瞄广目一眼。
可是上面的人打了赌,下面的村民可等不及,一直催促谩骂着,要对余少柏用刑,要将他沉江。
因为此,秋葵一直守着爷爷,不敢挪开半步,不时回头看一眼凤初守点的那根香染到几时了!
终于,那支香燃到一半,台下的村民已然不能坚持,有几个叫骂着要冲上来动手,情形变得十分危急。
秋葵感觉再这样下去,她若不用走阴术,他们几个都得被愤怒的村民给撕碎了,到时她就不得不请鬼保命了,而这一切正是岳千筑想看到的,她焦急的喊道:“初守!”
“别急,就来了!”凤初守还捧着他的香在看。
他声音刚落下,远处突然传来“轰轰”的声音,秋葵仔细听,那是马踏地面的声音,有人来了!
她抬头远眺,见一队穿着战甲的军士进了村,正朝这边过来,她认出他们身穿的盔甲,眼中一喜,道:“哈哈!我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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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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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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