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凉风,吹起他的袍角,也一并贯穿了他的身体,这是赵衾帛第一次感觉,与最疼爱的弟弟生分了,从前,衾钰只要说一句话,他便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此刻,衾钰的灵魂像被埋在深渊里,无人能及,所以才犯下如此罪过。
他更深知,父皇严苛,轻薄宫女之事,还将人扔进湖中,有失德行,即便贵为皇子,也不可轻饶,他满脑子都在想,自己要如何才能救弟弟。
“衾钰啊衾钰,你到底都在做什么?”
赵衾钰却说:“哥哥,那小小宫女竟敢违抗我的命令,她就该死!”
“衾钰!那是一条命啊!”
“可我是当今太子殿下!”
赵衾帛十分生气,怒道:“将衣袍脱下,回去你的寝宫之中!”
“哥哥,你……”
“脱下来!”
赵衾钰愤愤不平的当着几个宮人面前,将本属于衾帛的太子化服脱下,披着一件披风离开了,不过他却并未走远,而是站在远处的假山后面看着。
赵衾帛自己换上华服,命人将宫女的尸体从河池中打捞起来,水已将shi身泡得发白肿胀,惨不忍睹。
不久,闻讯赶来的赵帝,见是自己最爱的太子做了如此糊涂事,怕引起群臣非议,便令宫中之人不可宣扬出去,罚赵衾帛闭门思过三月。
可怜那小宫女,尸体草草被送出宮丢在了乱坟岗上。
看到哥哥为自己抗下所有,赵衾钰面有动容;想到每次自己犯什么错,哥哥皆会替他挡下,这次也不另外。
他心中那声音问他:“衾帛为你做这些,你感动吗?”
赵衾钰答:“哥哥对我最好……”
“你说谎!”心里那声音已不知何时何地起,总与他说话,还告诉他许多不知道的事。
“我没说谎!”
“赵衾帛为你做这些,本就是他欠你的,从小到大,你为他挡了多少灾?你不记得了?”
赵衾钰强调:“他是我最敬爱的兄长,他是天合皇朝的太子殿下,为他挡灾我心甘情愿!!”
“那你难过吗?难受吧?”
“我难过呀,十分难受!”
心里那个声音似乎了解他从前孤独度过的每分每秒,替他细数着他的过往。
“他那年被人下毒,他未喝一碗药,却痊愈了,你喝了凤云烟无数碗难喝的汤汁才保住命,可是你瞧啊,你的手总会不自觉的颤抖,那河池里捞起来的小宫女不就嘲笑你手抖吗,她死有余辜,赵衾帛却主动为你承担罪责,赵帝虽罚他闭门思过,可那是因为赵帝疼爱他,若赵帝知道是你,你会是什么下场?”
赵衾帛解释道:“哥哥正是知道父皇会重重责罚我,所以才替我顶了罪!”
心里那个声音又说:“你左脚走路带跛,是因为赵衾帛前年骑马摔下来,他的脚摔断了,可最后跛脚的却是你,你不恨他吗,为何偏偏就是他去骑马?”
赵衾钰立即回答:“哥哥骑术向来都好,都是那些狗奴才,在哥哥的马鞍上动了手脚,才害得哥哥从马上摔下啦!”
“那你恨吗?”
“我恨!”赵衾钰眸眼中生出了杀气,他命侍卫,将那年马场的一众奴才全抓了过来,将他们的手脚筋全挑断了!
这件事,自然又传到了赵帝耳中,但这次,赵帝知道是赵衾钰干的,要对他用鞭刑。
赵衾钰被赵帝狠狠抽了十鞭子,整个背部尽是可怖血痕,他痛时,心里那个声音便对他说:“你父皇当年听凤云烟说,你不过是赵衾帛的一道影子,他便从无将你视作亲子!”
赵衾钰从小被赵帝苛待,这都无需心中的声音告知,他便十分清楚。
“你恨你父皇吧?”
“恨,等他死了,就是哥哥登基做皇帝,哥哥做了皇帝,便也是我做了皇帝!”他这般说道。
心里的声音便怂恿他说:“那你父皇若是活百八十岁,那还得多少年?”
赵衾钰心头暗自算着,今年父皇才四十岁,若是再等他活个百八十岁,他不还得被管教数十年,心头生起一个念头。
一个雷雨天,闪电划破夜空,将漆黑的天宫照亮,赵衾钰换上太子的冠袍,进入了赵帝的寝殿。
赵帝正坐在案前批阅奏章,本不见人,听闻是太子前来,破例让宦官引入。
赵衾钰手中端着一碗刚出锅的羹汤,美其名曰:“父皇为国事操劳,龙体安康乃国之根本,儿臣让御厨为父皇熬了一碗银雪滋补汤,此汤有不气养肾之功效。”
他将羹汤传给太监总管,赵帝叹道:“帛儿有心了!”
赵帝批阅奏章时,不喜进食,便就没动,见太子谨慎站在殿中,便说起前些日子江州王送来江州朝贡之事,问太子之见如何。
赵衾钰整日花天酒地,不学无术,对朝政之事哪有研究,就随口回答:“小小江州不就是一边上蛮地,以儿臣看,父皇可趁此机会,挥军南下,让那江州王还敢对我天合不敬?”
赵帝神色渐变,这太子今日之见解粗浅无知,连他身边伺候的太监都比不上,绝非是他那谋略深远的钰太子。
因当年衾钰先从母胎里出来,赵帝先行赐了他衾钰之名,本该是衾钰为太子的,可谁想,凤云烟一句先出来的是影,即便号告出去的太子为‘钰’,也生生改成了赵衾帛的名字。
十四年来,除了天宫以内,满朝文武,谁人知道他赵衾钰?
可赵帝终究是其父,太子宠弟,时常让衾钰办他行使太子之权他也不是不知,只不过皆是些小儿戏,他膝下也无其他孩子,便也睁只眼闭只眼,却未想到,今夜赵衾钰竟扮着太子之相到他跟前来了,压抑着心中怒火并未当场发火。
赵衾钰来此,别有目的,瞧赵帝久不动他送来的羹汤,出声催促道:“父皇,那羹汤还热着,您先喝了吧!”
赵帝脸色沉下去,不打算演了,拿起旁边的一只磨盘就朝赵衾钰砸去。
“赵衾钰,你扮衾帛的身份来送羹汤,意欲何为?”
衾钰知道身份败露,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吓得跪地求饶。
“父皇……儿臣……儿臣只是多日不见父皇,十分想念,可父皇近来国事操劳,又不见儿臣,儿臣只好装成哥哥前来,才能见上父皇一眼啊!”他说得诚心,若换了旁人,一定为其孝心感动,可赵帝是什么人?他自来多疑敏感,无人能戏耍他。
他自小就对赵衾帛给予很大希望,赵衾钰只是个影子而已,不堪大用,所以父子之间的感情稀薄得很。
赵衾钰从小到大,与他说话都不多,怎会有如此孝心?
“说,你今夜前来,到底是想做什么?”赵帝从案前起身,严肃的问他。
赵衾钰余光扫过周围的宫殿,此处只有赵帝与御前太监在,心里那个声音告诉他:“他今日不死,死的人就是你!”
那杯羹汤中加了致命毒药,他若这般离开,回头赵帝的人一查,他谋逆大罪坐实,所以今晚赵帝必死!
只有赵帝死了,赵衾帛成了皇帝,这莫大的天宫之中,无人再能随意拿捏他之生死!
于是赵衾钰趁皇帝问他话时,突然袭向他的面部,赵帝当场晕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御前太监见状,心知太子行刺,正要出声叫外面的御林军,赵衾钰从袖中摸出早准备好的匕首,一下就捅穿了御前太监的胸膛,鲜血喷洒出来,弄脏了他青色的袍子,他竟伸出手指抹了一把,情不自禁舔起了匕首上的鲜血。
他第一次觉得,鲜血是甜的,极其美味。
随后,他将御前太监的尸体粗鲁的扔在地上,端着那碗羹汤朝赵帝走去。
赵帝本是暂时昏厥,很快就醒转过来,睁眼那时,见儿子端着那碗羹汤在喂自己喝,心知汤中必有毒,伸手欲反抗。
赵衾钰先他一步,摁在他身上,掐住他的下巴,硬将羹汤灌入赵帝口中。
赵帝还是壮年,力气也不小,却敌不过他,被迫喝下大半碗,想吐,也吐不出来了!
“来人呐……来人呐……”赵帝的声音暗沉,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他的喉咙,音根本传不出去,自然也无人来救他。
不久,他口中不断溢出鲜血,他感到自己将命损于此,愤怒又不解问:“我是你父皇……你为何如此做?”
“父皇?”赵衾钰站在赵帝身前,俯视其痛苦模样,“十四年来,你眼中只有哥哥,何曾记得,我也是你的儿子?”
“你先于你哥出生……父皇第一个抱的是你啊……父皇怎会不将你当作是儿子?”这时候,赵帝还希望能感化儿子,让其回心转意。
可惜,赵衾钰杀心早定,没有一丝动容。
他眸中甚至看不到任何害怕彷徨,弑父一事于他来说,如踩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赵帝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英武一世,自命天神下凡,却死在了当年一心求来的皇子手上。
弥留之际,他见赵衾钰身上攀爬着一只黑色的怪物,乌面獠牙,浑身冒着森森黑气。
“魔……魔……”
赵帝气绝,手指着上方,眼睛瞪得很大,惊恐万状。
赵衾钰心里的那个声音,便是当年凤云烟用来为他保命的灵物。
世上之人,万般模样,世上之灵,也是万般模样。
如凤家所养之鬼物,走阴人能掌控的鬼物,为己所用;反之,则被反噬,如王祥亥!
赵衾钰身上这只灵物却又有些不同,他并非是他圈养之灵物,而是凤云烟为了替他保命,将此灵物寄长在了他身上,所以他能继续活下去,与这只灵物一起。
此灵名叫百命魔,是由走阴人收集这世间无数不甘死去的碎灵炼化而来,极能洞察人心。
走阴人炼化百命魔的初衷本是为救人性命,也让那些不甘死去的碎灵能有所寄托,本是善意之举,可是人心难测,不甘的灵心更加难懂。
在赵衾钰身体中的百命魔便是如此,它与赵衾钰同食同寝,日日感受着寄主压抑在心中的情感,不停挣扎,它不甘成为寄生在人身上的灵,而要成为人的主宰,所以它不断煽动蛊惑寄主。
就这般,赵衾钰亲手弑父。
同一时间,天宫宫殿之中,闪电劈下,劈断了龙应宮前的百年老树。
凤云烟坐在窗前,正伴赵衾帛读书。
一直小头鬼从地下冒出来,悄悄在她耳边细语了什么,她面色有变,叹了口气道:“终于还是来了!”
赵衾帛忙问:“先生,发生了何事!”
“太子殿下速去龙应宮吧,你父皇出事了!”
赵衾帛听此,外袍都顾不上穿,就打着伞一路跌跌撞撞到了龙应宮,推开殿门,便被殿中景象震惊了!
秋葵就站在赵帝尸体旁边,她在细细打量赵衾钰身上那只百命魔,三百年前,这东西还不成气候,魔气也很微弱。
赵衾钰坐在尸体旁边,手里把玩着天合王朝的传国玉玺,面上带着狞笑,“哥哥,你瞧啊,玉玺弟弟帮你拿到了!”
“衾钰!你都做了什么?”赵衾帛愤怒的冲进去,查看了赵帝的尸体,已气绝片刻了,他颓然坐地,天快塌了!
最爱的弟弟,将父皇杀了!
“你……”
“我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哥哥!”
“你疯了!”
“那也是为了哥哥疯的!”赵衾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说:“衾帛兄长是所有人都尊敬的太子殿下,而我又是什么?我只是哥哥光辉下的一道残破影子,这世上除了你,没人在意过我,为了你,我可以变成个瘸子、变成一个弑父凶手,只为把最好的给你,以前你是钰太子,而今你是,钰天子!”
赵衾帛抱着赵帝的尸体,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灌满身体,更令他绝望的是,这一切都是他最爱的弟弟干的!
他要如何做?
一夜之间,失去这世上两个至亲?
那般重情义的赵衾帛做不到,他在痛哭中,将一切错误都归结在了自己身上,若他并非什么广目的身影所化来,就不会有什么形影不离,也不会有衾钰为他受了那么多苦。
那一刹那,他连死都不敢!
他死不了,因为有赵衾钰为他抵命!
他要怎么办?他抱着赵帝越发冰冷僵硬的尸体,良久,直到外面的大雨停息,凤云烟清冷的身影从殿外步入。
那只百命魔原本肆无忌惮的攀爬在赵衾钰身上,见她进殿,立即缩了回去。
凤云烟站到赵衾钰面前,轻扫了一眼,沉声说:“你倒是能耐,才两年,让你生出了魔怨!”
赵衾帛也见弟弟身上有道黑影,忙请求凤云烟说:“先生,衾钰生来善良,绝不会行下如此恶事,他定是中了邪,先生,求求您,救救衾钰……”
“当初也是应你所求,我为他请了一只灵物在身上,可这东西如今有了自己的想法,却也是它蛊惑衾钰杀了你父皇,可要杀了此灵物,赵衾钰必死!”凤云烟还是那冷然之态,并未过多的情感流露在脸上。
赵衾钰一听,神色惶恐,立即跪在赵衾帛面前求道:“哥哥,衾钰不想死,衾钰想留在哥哥身边,衾钰是哥哥的影子,一生都要陪在哥哥身边!”
赵衾帛如何能对他动手,他恨不能替胞弟去死。
凤云烟也早知他的选择,苦叹道:“他为你之影,也注定是你此生逃不过的弱点,你这一生,他为你而死,你也注定因他而亡。”
转眼间,赵衾帛登基为帝。
百姓口中的少年钰天子,威仪坐在龙椅上,用金子打造的王冠,珠帘垂面,他俊美面容,世间难得。
后宫之中,不少宫女在深夜失踪,要不了几日,失踪宫女的尸体便会在别处发现,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火速被处理掉。
天宫中开始传闻,宫中有只食肉的妖,人人自危。
赵衾帛知道这一切的凶手是谁,第八个宫女遇害时,忙于国政的钰天子愤怒的推开赵衾钰寝宫大门。
寝宫内,弥漫着浓浓血腥之气,身穿黑色龙袍的赵衾钰正趴在一具少年尸体上,贪恋地吸噬着从脖子中流出的鲜血,他爱极了这腥血之味,恨不得日日食饮。
赵衾帛看清那少年面容时,惊得险些摔倒。
“长孙曲,这是丞相之孙……”
赵衾钰抬头,见是兄长进来,丝毫未掩饰,更不觉行迹败露羞愧,他俯身在长孙曲的尸体上方,青丝缭乱,嘴角流有残血,眸间嘲意甚重,他炫耀道:“第一次在国宴上见到这这位丞相家的长孙公子,衾钰就喜欢得紧,他身上有股别样的味道,他的血也比别人甜上许多,听闻哥哥招他进宫觐见,我只消穿着你的龙袍在他必经之路等待,他便随我来了这里,是不是极蠢?”
赵衾帛怒不可及,冲过来,掀开赵衾钰,查看长孙曲的脉搏,血都快流尽了,没救了!
赵衾钰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献血,又道:“哥哥放心,无人看见他与我进殿,我身边那些宫人,都不敢说,他们怕极了我!”
“他们能不怕你吗?你看看你此刻的样子!”从来温文尔雅的赵衾帛青筋暴露,面红耳赤,他近乎癫狂的将弟弟推到地上!
赵衾钰见此,也不示弱,他又爬起来,掀开身上的龙袍,露出身上的道道狰狞痕迹。
“我此刻什么样子?哥哥你好好瞧瞧我的样子,这一道道伤疤皆是因为哥哥而来!它们难看吗?它们是难看呐,可它是衾钰存在的所有价值!”
“为何,这些痛苦,我赵衾钰要通通受了?他们就不能受?”赵衾钰质问兄长。
“我是你弟弟,当今钰天子的胞弟,他们只是些低贱之人……”
“闭嘴!”赵衾帛愤然拔出腰间配刀,只有他可以终结这一切!
赵衾钰见他此举,先是一愣,后又冷笑,迈着不稳的跛脚朝他过来。
“哥哥要杀了我吗?”眼中满是欣喜,连他挚爱的兄长,也希望他死吗?
“衾钰,你被你体内那只魔蛊惑,我不能让你一错再错!”赵衾帛艰难说道。
赵衾钰并未有丝毫害怕,他伸手抓住锋利的剑刃,鲜血从他手掌中流出,带着淡淡的魔气,蔓延在整座宫殿之中。
赵衾帛被那魔气干扰,惶然退了几步,剑也扔了!
赵衾钰得逞笑道:“哥哥你难道忘了,你是形,我是影,形影不可分离,若没了影,你终究是不完整的!”
“哥哥也别忘了,衾钰是你的影子,衾钰所做的一切,都是哥哥所行,哥哥是天子,衾钰便是天子的影子……”
赵衾帛感到那股魔念正企图攻破他的神智,他甩了甩脑袋,口念清心咒,魔念才退散了!
他终究不忍对胞弟下手,之后将朝政交由皇叔掌管,他带着赵衾钰移驾渡桥密林行宫中,日日斋戒、夜夜念经,以求能度化胞弟身体中那只百命魔。
可惜,百命魔早已尝到了杀戮的快感,它手中亡魂越多,它的力量就越大,起初还能压制一二,后来便根本不能控。
行宫中的宮人越来越少,有的人企图逃走,可尸体总会被发现在行宫外,再后来,整个行宫,除了赵衾帛,再无别的活人。
看着满宮腐烂的尸体,赵衾帛已毫无坚持的力量。
那年晚秋,漫山的黄叶凋零,如赵衾帛衰败的人心一样,只要风轻轻一吹,便枝叶相离。
他终于放弃度化胞弟的信念,“既然形影注定不离,那便如这叶儿一般,落叶归根吧!”
他念咒压制赵衾钰的魔性,趁他虚弱之时,用凤云烟给他的捆魔绳将其捆绑起来。
赵衾钰知道他要做什么,睁着那双散着黑气的眸子怒视着他,嘴角却带着一抹狞笑。
绝望的赵衾帛站在宫殿前,他搬来一罐罐火油,在殿中每个角落倾洒。
赵衾钰的撕裂的声音,从殿中传来。
“哥哥终于不用再装下去了,哥哥要杀了我,我是你的影子,有这样的影子,让你很羞辱吧吗?来呀,所有人都怕我、恨我、他们都想我死,但他们都死在了我手中,可若是哥哥想我死,那衾钰这条命,便让哥哥拿去!”
“哥哥拿去呀,这条命,本身就是哥哥的!杀了我,我们一起离开这苦难人间,来啊——”
赵衾帛举起火把,扔在面前的火油上,顷刻间,大火蔓延开来,烧进了殿中。
熊熊烈火炙烤着赵衾钰的肉身,他并无惨烈的叫唤,而是一遍遍的喊着钰天子的名字:“赵衾帛!赵衾帛……”
赵衾帛一袭青色袍子,满目悲伤与绝望。
他这一生,从未行过恶事,他生来就是九五之尊,为何上天要让他成为这样的君王?
他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广目,你为世人所尊,可身为你的神影,却非我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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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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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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