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戮的畅笑连连传来,他正挑破一枚又一枚玉胎,放出一个又一个墨戮。所有墨戮互相冲撞彼此厮杀,留下来的墨戮散发出越来越强大的气息。
天将也是如此,他在挥刀猛劈靖天戟的时候,刀锋掠过百十玉胎,每一颗玉胎里都走出一个天将,挥刀砍碎先前的自己,仿佛斩去痼疾污垢般变得越来越强大。
靖天戟也在天将不断攀升的力量面前,开始慢慢绽开碎纹。
鲸落海像疯了一样,完全被暴涨的力量引诱,变作巨大的渊鲸在广阔的渊海中搅起了惊涛骇浪。
绝战尊和天将,甚至鲸落海,时宇都毫不在乎,他们是生是死,又会变成哪样,跟时宇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那个在潭水中不断飞刺,兴奋至极的墨戮,让时宇皱起了眉头。
反复内视,时宇的确没有在魂海内发现墨戮的存在,他是如何无声无息跑出魂海,又如何与另一个墨戮决出了生死,时宇一无所知。
看看笑得越来越疯狂的墨戮,再看看劈砍越来越凶狠的天将,时宇突然明白了方才白阙话中的意思。
“原来,白阙说的迷失自我是指这个啊!他说的死鬼,就是这些跟棺材一样的玉胎!”
脑中有了定式,时宇越看那些玉胎越像玉雕的棺椁,一个个不甘死去的孤魂野鬼,藏在棺内等待飨食鲜活的血肉灵魂。
碰碰不得,打打不得,时宇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落在渊海内的三人发了疯似的被一个又一个自己斩灭,不知这样的乱局还要持续多久。
突然,时宇看到光彩缭乱的墨戮又向他冲来,一路撞开百十玉胎,却在即将冲进甬道的时候戛然而止,仿佛恶狠狠看了时宇一眼又掉头远去。
那些被他撞中的玉胎,陆续破裂,闪出一条条灵光幻影。
时宇心思一动放出神力,抓住墨戮就往甬道里拖。
癫狂中的墨戮似乎没想到时宇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他被扯进甬道,远远抛向了甬道另一端。
墨戮一进甬道,就立刻恢复了神智,尖啸着向更远处逃去。
而那些已然诞生在渊海中的墨戮纷纷暴怒,结成长阵衔尾而逐,同样尖啸着向甬道冲来。
时宇心惊,赶紧贴壁而立,让开那百十墨戮冲刺的方向。尽管他虚化之体并不惧墨戮攻袭,但时宇也不想让这些诡异的东西碰到自己。
令人庆幸的是,那些墨戮也好似根本看不到时宇,只卯足了劲急追而去,誓要将清醒远逃的墨戮斩杀当场。
时宇吃惊地望着一大群墨戮蜂拥远去,明白方才白阙为何逃得火烧屁股似的。
“白阙那家伙可真厉害啊!居然能在这里自救!”
时宇暗赞,稍让他心安的是,那些玉胎中窜出的墨戮,一旦离开渊海,力量就急速衰落。他们越追身形越淡,脱离时宇视野时已经是一道淡淡流光。
不再去管墨戮,时宇又把目光扫进了怒涛翻涌的渊海。
巨大的鲸落海不可能被抓进甬道,但不远处怒劈靖天戟的天将还有那么一丝希望。
瞅准时机,时宇趁着鲸落海又一次掀起汹涌暗流,向着渊海深处冲去的空当,探出神力卷向了天将。
神力如长索般险险擦过近在咫尺的玉胎,缠在了天将高高扬起的手臂上。
“给我回来!”时宇暴喝一声,奋力扯动神力长索,将已经陷入癫狂的天将扯向甬道。
天将一路暴怒,拼命挣扎。他的力量要远超时宇,屈臂回拉差点把时宇拉进渊海。
惊怒不已的时宇心思急转,立刻催动鲸落海的奴印,魂中反馈让时宇大大松了一口气,他和鲸落海竟还有微弱的神魂相连。
“都给我回来!”时宇再度暴喝,双足牢牢钉在甬道地面,却还是被面色狰狞的天将一寸寸拉向渊海。
刚刚冲远的鲸落海,终于在奴印的操控下呼啸而还,一头撞在了天将背后,长鸣嘶嚎中顶着天将把他塞进了甬道。
而鲸落海自己,也在即将撞在甬道口的霎那,化成尺余大小跌入甬道。
“快逃!”时宇纵声暴喝,提醒天将远离这凶险的渊海。
好在天将虽为人傀,但灵智不失,他一手抓刀一手抓戟,瞬间消失在了时宇面前。
而鲸落海在奴印的催逼下,摇头摆尾破开甬道中的潭水迅游离去。
被他们触动的玉胎,一颗接着一颗撕裂爆开,愤怒的身影潮涌而出,一同挤进了小小的甬道。
追逐鲸落海的身影,全都沿着甬道急窜,而数百天将身影,挤进甬道后却像是失去了目标,站在甬道口摇摇晃晃,如同立在荒坟上的野鬼。
足足百息过去,那些天将身影,才一个接着一个融进了潭水,全部消失在时宇面前。
“呼~”
时宇长舒一口气,虚脱般靠在了甬道壁,看着激荡的渊海慢慢恢复平静。
那数百天将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万一同时挥刀砍来,时宇怕是一击之下连投胎的机会都不再有。
小黑心惊胆颤地躲在时宇肚脐眼里好久没敢说话,直到渊海彻底平静,又成了那凝固软玉般的情形,才探出头来左右张望。
没有人进入的渊海,再度陷入黑暗。
“时宇哥哥!他们逃到哪里去了?”
小黑问得颤颤巍巍,他只能看到一枚落在甬道里的萤石在散发微光,照亮了十余丈方圆的地界。
这样纯粹的黑暗中,只看到一小块微光,更显得周遭诡异可怖。
“不知道!”
时宇的心也才刚刚平复,扭头看向甬道出口,他已经和鲸落海彻底断了神魂相连。
换句话说,鲸落海的奴印,竟然在渊海暴.乱中被彻底洗去!
“哦!”小黑轻轻应了一声,继续问道:“他们还是自己吗?”
小黑同样看到了新者生,旧者死的往复更替,拿不定墨戮几人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不知道!”
时宇的回答简洁而无奈,他现在和小黑一样无知,不知道等下回来的,是原来的众人,还是其他怪异的存在。
“那……我们要不要回头去找他们?”
时宇掏出十几枚萤石,用神力托举着散在身前身后,霎那间数百丈的甬道都变得明亮起来。
小黑轻舒了一口气,明亮起来的世界,让小黑心中惊惧稍安。
“我们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等!那么多甬道,谁知道他们情急之下会往哪里跑。”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小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下来只有一个方向,但上去的时候一个岔路就是一个选择,确实不太好找各人去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轻微的震颤从甬道远端传来。
始终沉默的时宇和小黑都是精神一振,抬头看向远处。
“嘶!”
熟悉的清鸣声响起,墨戮急速悬停在时宇面前,再没了方才的癫狂。
时宇没有说话,却暗暗提起了力量。
墨戮凝固许久,也没有说话,仿佛是在和时宇对峙。
“嗡”!
又是一声颤响,天将手持刀戟立在了时宇身旁,麻木的表情一如既往。
时宇明白天将的出现不会这么巧,他一定是在某处注视着时宇,直到墨戮出现才赶至近前。
“呵呵,你好像没什么变化。”墨戮终于开口,却是先对天将发问。
天将嘶哑的声音回道:“你若不出现,我也不会回来,这算是我给时宇一个报答!”
时宇心中一颤,天将的话太具灵性,已经和之前判若两人,他的变化看去可比墨戮大多了。
“哈!”墨戮轻笑一声,慢慢幻出一条飘摇人影,对着天将点了点头,“你居然在天主禁制再被加强的情形下逆势苏醒,看来你身上原本炎魄天的禁制也不少。”
“炎魄天禁制都已被洗净,我想起了很多往事!”天将答得很利落,把靖天戟扔给了时宇。
时宇伸手接过靖天戟,心道这炎魄天大能还真够悲惨,怕是被自己天主早就在神魂内折腾了一番。
“我的变化一言难尽,唉!忘了好多!又想起来好多。”墨戮长叹一声,目光转向时宇手里的靖天戟,转而去问藏在戟内的绝战尊。
“你躲在里面,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我能有什么事,可惜时宇这小东西坏事!不然你们早就滚去万界!”绝战尊恶狠狠的声音响起,充满了对时宇的厌恶。
“这到底是哪里?墨戮你说清楚。”时宇能断定众人并无恶意。
天将甚至就是跑回来保护时宇的。
墨戮深深看了时宇一眼,缓步走到甬道口,探出一指插入了渊海。
整片渊海再次明亮起来,斑斓色彩映得众人面上光晕流转。
刚有玉胎浮现,墨戮立刻收回手指,笑道:
“这里说起来也简单,就是驭命天主把所有域外子民洗净,转为驭命天本属生灵的地方。
造生池,创造新生的溶池!所有生灵到了这里,就会产生无穷无尽的新生之身。
每一具新生之身在池中都会继承旧体的力量,再斩杀旧体,剥除一缕陈旧印记。
直到最后一缕印记被驱出,那具干干净净的元胚,就会无念无想顺着甬道送入一个个地表水潭,洗去一身杀气后被投入万界,再被驭命天真灵附体成为万界生灵的始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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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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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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