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簪子掉了出去。
健硕的影子抬手一挥,朝那扇窗隔空使了个法术,将立在窗叶与窗框间的水杯重重摔了出去。刹那间,风声停了,窗户严丝合缝闭上了。他侧躺下来,掌心撑着额角,向另一个熟睡的影子道:“你去了哪儿,怀里掉出的簪子,又是从何处收来的?”
纤弱的影子低咽了一声:“混蛋玩意儿……”
健硕的影子埋下头,唇角勾一抹笑,宠溺道:“骂谁呢?”
纤弱的影子侧了个身,胳膊软绵绵地一搭,朝他跟前挤了挤:“大枕头……大枕头……”
烛火微亮,映照着帐中两道晃影,健硕的把纤弱的往怀里一捞:“你抱紧我些。”
纤弱的影子听话搂住‘大枕头’,甚恣意地在幔帐里翻来滚去,脸也愈发烫了起来:“抱得太紧了,好热啊……”
说话间,迷迷糊糊解开腰带,欲将这身衣裳给褪下来。
健硕的影子赫然一怔,猛扣住对方手腕,低声警告:“你别脱,我怕忍不住。”
身下娇娥仍在喊热,他捏了个凝神清心诀,并为之拢好松散的衣裳:“我再禽兽,也不至禽兽成这样,但你最好别让我等太久。”
娇娥于睡梦中嗯了嗯,他合衣枕在一旁,轻轻掖好被子:“快答我,你今晚去了哪儿,那玉簪又是从何处来的?”
纤纤玉体往被子里一缩,吧唧着嘴,呢喃道:“重华……辽姜……”
他脸色一冷,搂紧怀里的人,尽力让自己温柔些:“你是在回答问题呢,还是在胡言乱语呢?”
纤弱的影子靠在他怀里,忽然咬住自己的手指,凄凄哭了起来:“相君哥哥……相君哥哥……”
他眼睛里掠过转瞬即逝的悲凉,继而被妒火与杀意所取代,手指捏紧后又松了松,甚清冷道:“这里只有我。”
哭腔呜呜咽咽仍在继续:“相君哥哥……”
健硕的影子翻身跨坐,大掌扣住两个雪白的手腕,将纤弱的影子牢牢挟制在胸膛下。他捏住其下巴,瞳孔泛起了血红色:“听清楚,现在躺在你身边的是我,以后躺在你身边的也只能是我!”
哭声戛然而止,纤弱的影子挣扎着要醒来,却被强大的法术结界所控制:“救……救命……谁在说话……”
他闭上眼,吻住眼角下未干的泪痕,鼻尖扫过脸颊一路游走到脖子:“我倒想求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吧,好不好?”
娇娥睁不开眼睛,只能忽左忽右地扭头,极力逃避这雨点般的亲昵:“别碰我……”
他反手将被子扯过头顶,一下盖住了两个人,无比强势地道:“我不会碰你,但我今晚很不高兴,所以得让你长点儿教训。”
说罢,他向那柔软朱唇,轻轻地张口咬了下去。
…………
次日一早,阳光照进窗户,青纱帐中乱得不成样子。
我猛然惊坐起来,急切地喘了几口气,第一反应是看身边有没有人。可除了软枕,除了盖在身上的丝被,就只剩下前日扯破的那件红袍子。
我朝怀间摸索,衣服整齐穿在身上,玉簪也稳稳当当揣着。再拨开幔帐探头瞧了瞧,发现就连昨日撑在云窗缝隙里,供小咕咕进出无阻的水杯也还完好无损地立在那儿。除了床铺比往日乱些,气氛诡异些之外,一切并无不妥。
难道昨夜鬼压床,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噩梦?
嘶,嘴疼。
我对着梳妆镜一照,才发现下嘴皮正中偏左的地方,不但红肿难当还破了个十分显眼的小口子。颈部右侧更是凭空长出一块红色瘀斑来,大概昨晚被关在外头睡觉,给蚊虫喂了顿美餐罢?诶,那我是怎么进来的?
原打算找芍漪问问清楚,然刚一推门便见她靠墙盘坐在地上,身边还放了个四四方方的雕花老楠木食盒。
“芍漪姐姐?”她正埋头打瞌睡,被我轻轻一推,醒了。
她被我搀着,甚艰难地站起来,提上食盒叫苦不迭:“姑奶奶,你还知道醒啊,我这两条腿都快没知觉了!”
我险些被她给震聋了,左右手堵住耳朵,甚无辜道:“你守我门口做什么?”hΤTpS://WWω.sndswx.com/
芍漪递过来食盒,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主上临走前吩咐,既不许我打扰你睡觉,还得提前备好早饭让你醒来就能吃。我只好用法术温着食盒,生生守了一个时辰。”
我哦一声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她被我问没了气势,反手摸向后颈,小声回道:“昨晚你睡在外头,主上觉得夜冷天寒,便抱你进来盖上被子就走了。”
我将食盒提回屋里,端出粥和咸菜,及一盘点心:“若非他设结界阻我,又何须在意什么夜冷天寒,难道我有床不睡乐意在外面睡地板吗?”牢骚间,我指了指嘴唇,又指了指颈侧瘀斑:“你瞧你瞧,我都被蚊子叮成什么样了?”
芍漪咬了咬嘴巴,默默回到自己房里,翻出一条长长的素巾子来:“若要出门,你记得把这个围上,可千万别叫人看见了。”
奇了怪了,只是被叮一口而已,为何她表情像个做贼的?看着越渐升起的艳阳,我摇了摇头,分外嫌弃:“外头阳光正好,戴着这个也太焐了,何况被蚊子叮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吧?”
从她表情来看,被蚊子叮确实很见不得人,否则也不至于摆出一副审问的模样:“被蚊子叮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救醉灵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不如咱一同去跟主上讲讲,你昨晚偷偷把妘妁藏哪儿去了?”
…………
我戴!我戴就是了!
我把蝴蝶玉簪收进妆台屉子的最底部,新换上一件赤羽鲛绡裙,再将素巾子系在颈上,打了一个周正的结。绳结下,巾带长及腰腹,轻飘飘的迎风垂摆:“芍漪姐姐,我这样戴着好看吗?”
芍漪叹了口气,将食盒一层一层装好,提在手里转身就要出去:“快吃饭罢,我去取些愈伤膏来,等会儿给你的嘴上上药。”
她走后,我埋头喝了口粥,正要尝块点心便瞥见窗户缝里飘进来一片落叶。没过多久,落叶化作人形,正是百笙轩内霍相君的侍女——听书。
我急急关上门:“你怎么来了?”
她先有礼地一躬:“姑娘放心,这一路十分隐蔽,不会有人察觉我来过。”再接着道:“相君公子有重要的事情交代,趁芍漪没回来,我长话短说。”
我礼貌性点头:“请说。”
听书娓娓道:
“一则,从昨天开始,魔界出口突然增兵两倍,且他们交接有序毫无间隙可寻。这些兵大多都是辽姜亲信,只有为首的几个归主上统领。公子猜测是辽姜以提防雪境天兵为由,向主上进言请求加重魔界戍卫,实为避免妘妁逃走所行之计。正因为首的兵将归主上统领,所以即使是相君公子,出入亦要受到盘查。照这般情势,想救醉灵的话,恐怕就只能硬闯了。”
“二则,以防有人监视,碧滢小筑需尽快罩上结界。为不使辽姜察觉出公子在帮你,也避免他顺藤摸瓜找出妘妁的下落,唯有请主上亲自出面布设结界方最稳妥。”
“三则,要救妘妁母亲的话,就得先查出她被关在哪儿。辽姜绝非等闲之辈,行云居亦非等闲之地,潜进去找人还不被察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若能得到清虚镜,再以清虚镜查探行云居,总比以身犯险更来得安全。”
我打断她:“等……等等……”
然后一脸不可置信地道:“清虚镜不是扶青哥哥的吗,让我从阙宫偷东西,这有点难吧?”
听书亦不可置信地道:“偷?你不会直接找主上要吗?”
若是金银珠宝倒也罢,反正扶青家大业大不在乎那些,这一点我五年前在芳草镇就有过深刻体会。但清虚镜只此一面,没事时可当作普通镜子,有事时只要施个法捏个诀,便成了窥人隐私的绝佳利器。这么个好东西,当面用用还说得过去,直接要过来会否脸大了些?
我用力揉了揉脑门:“要是他不给怎么办?”
听书耿直道:“一哭二闹三上吊,男人就吃这一套。”
我更用力地揉了揉脑门:“这也是霍相君交代的?”
听书尴尬地默了默,随即两手一摊,坦白道:“好吧,其实公子的第三条,原话是让你不要以身犯险。至于后面的,涉及清虚镜之言,都只是我个人的拙见。因为我觉得,既有这个机会,那何不加以利用呢?”
果然,我就知道,霍相君绝说不出这种话来。
突然间,芍漪从远处吆喝,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子暮,饭吃好了吗,大白天你关门做什么?”
听书还有话没说完,立时捧住我的肩,严肃道:“最后一则,是公子着重要说的,也是你务必牢牢记住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里要有自己的思考与判断,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被假象所蒙蔽。记住,从现在开始,不要轻信任何人。包括我,包括芍漪,也包括主上和公子。”
说完她走了,芍漪随之叩门,我亦陷入了深深的迷失。
前面的我都懂,却始终想不明白,霍相君最后一则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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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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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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