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娘子。”
我从静谧的小屋里醒来,窗外洒进一缕阳光,地上竹影摇曳,斑驳点点。
床前坐着一个人,指节白净修长,轻刮我的脸:“娘子,日上三竿了,快起来吃些东西吧。”
我搂紧被子,噙着软绵绵的声,睡眼惺忪看向那个人:“你……你……你是谁啊?”
公子拢着淡淡的月牙色长衫,头顶绾一支藤木簪,发带绕一个结,垂在细密的青丝里,翩然泄于肩后。他凤目明澈,唇角微扬起来,笑得极尽温柔:“你是我的娘子,我自然,是你的相公啊。”
我喃喃:“相公?”
和风惠暖,竹香阵阵,翠鸟鸣啼。
一切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幻,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位自称作我相公的人,手臂支立在枕边,长眉微挑:“本来昨儿是我们成亲的日子,结果娘子一个不小心,从高处摔下去,昏倒了。大夫说,淤血久经不散,对记忆可能会有损害。”
脑海中依稀闪过这样一瞬画面,似有个人影将我护在怀里,沿那九重垒土的高台,一阶一阶滚下去。
公子埋头靠近,在我两眉间,落下一吻:“无妨,醒过来了就好,只要娘子陪在相公身边,我们以后可以创造很多新的记忆。”
我顿时脸颊一热,把头偏向别处,不再看他:“你没事吧?”
公子笑:“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得又把头偏回去,露出疑惑的神色,搔了搔头发,追问道:“不是你护着我从高处摔下去的吗?”
公子许久都没说话,翻开被子将我抱起来,放到圆桌旁的雕花凳上:“先吃饭。”ΗtτPS://Www.sndswx.com/
紧接着,他转身走回到床边,提起鞋子蹲下来轻牵我一只脚。
我吓得一缩。
白衣公子用掌心托住鞋底轻车熟路地穿上去一只:“别怕,相公一如既往,都是这样给娘子穿鞋的。”说完,他又托住另一只,将鞋子勾过脚跟穿好了才道:“娘子的脚真好看。”
我感觉自己被人调戏了,惊慌失措地把脚一抽,蜷在凳子底下藏好。随后抄起碗筷,埋头扒拉着菜肴,连连大口地刨饭吃。
公子手托下颌,不吃东西也不说话,干坐一旁眯眼看着我笑。
呃,总隐隐感觉,这样的场面似曾相识。
我蛮不自在地嘬了口筷子:“你盯着我做什么?”
他换只手,歪搭着脑袋,一脸的云淡风轻,目光直勾勾锁在我身上:“因为娘子秀色可餐啊。”
我执筷的手一抖,夹了口菜送进嘴里,恨不立刻结束这顿饭。
这时,他往前凑凑,没由来地问出一句:“娘子可知,相公从前这般,一动不动看着你时,心里面都在想些什么吗?”
我讷讷摇头,嚼着菜,道:“别说我不记得从前,即便是记得,也无法猜出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啊。”
公子淡定说道:“我在想,这么如花似玉又招人喜欢的姑娘,迟早非得把她娶了,然后……”他一字一顿:“抱、上、床。”
“…………”
呃。
我筷子掉了。
刮净碗底的最后一口饭,公子从容挥动衣袂,桌面一扫而光,尘埃不染。
我险些惊掉了下巴:“你是神仙不成?!”
公子瘪嘴:“若,我说不是,娘子可会嫌弃吗?”
我起身沿屋内转了转,窗外是高耸茂密的竹林,一碧千里远远望不见尽头。莫非,公子乃无名小妖,为求避世苟全,所以才住到这幽静之地?
那厢,白衣公子神色黯然,将我的思虑解成了另外一种含义:“娘子果然是在嫌弃我?”
我愣了愣,不敢再犹豫,连忙冲口而出:“万物有灵,众生皆平等,不是神仙又何妨,我怎么可能嫌弃公子呢?”
他轻揽上来,呼吸浅浅,更正道:“喊相公。”
我犹豫着不愿作声。
公子双目微眯,紧贴我的额,温声软语,催促道:“喊相公。”
我眨巴眨巴眼睛,像有无数只小兔在胸中狂跳不已,顿时顶着一张烫红的脸着急忙慌从他怀里挣出去:“你说是我相公可有证据?”
公子埋头端看我这身金绣镶边的曳地红裙:“证据不是穿在娘子身上吗?”
他一顿,痴痴僵站着,声音落寞了许多:“这是当年,我翻遍大小图册,亲手为娘子绘制的嫁衣。”
我指着他问:“那你的喜服呢?”
公子却道:“我换洗了。”
我鼓着脸负气把头偏过去:“身为相公,妻子尚在昏迷,你竟有心思换衣裳,可见也并没多关心我嘛。瞧瞧这一身的白,是担心我就此去了,会赶不及慰灵上香吗?”
他从背后抱住我,缓缓闭上眼睛,憔悴地说道:“我穿白衣,自然是因为,你喜欢白衣啊。”
这一次,我没有挣扎,隔着好几重衣衫,竟能感受到他的心跳:“我希望你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对我是没有抗拒的,是欢喜的。”
他将手臂收拢:“我可以舍弃自己,努力迎合你的喜欢,我可以每天都穿着白衣,我可以给你种好多好多梨花树……”
“别离开我。”
一颗温热的眼泪落在我颈间,心里莫名有些难受,有些酸楚。脑海中突然冒出个声音,不知是谁在说话,婉转悠长——‘眼睛易被人蒙住,耳朵也可能被人堵上,只有这颗心没人能替你决定它的清明。’
记忆会被遗忘,但感情不会,心更不会。
或许,我对他,是喜欢的。
“相公。”
他喉咙嘶哑地问道:“你喊我什么?”
我打心底认了这个相公,转身拥在他怀里,娇靥一笑:“相公。”
他没有说话,手指穿过发梢,埋头就要吻下来,被我伸手给挡住了:“相公,昨儿那一摔,咱们还没有礼成呢。”
他被我蒙着嘴,凤眼弯了弯,隐隐含笑:“所以呢?”
我忸怩道:“我只是觉得,相公若穿红色衣裳,一定比穿白色的衣裳好看。”
他埋下来碰我的额:“哦?是吗?所以呢?”
我瞥向窗外,胸口七上八下,怦怦乱撞得厉害:“我想看相公穿喜服的样子,我想把婚礼完成,我想……”
他将食指抵在我的唇上,浅浅地嘘了一声,笑着打断:“娘子,闭眼。”
我点了点头,听话闭上眼睛,直至他凑拢耳边:“睁开吧。”
窗外月圆高挂,星子点缀着夜空,林间漫起一层霜雾,清脆的鸟鸣戛然而止。他于房中燃起一柱鹅梨香,四周贴满了大囍剪纸,并挂上红绸红帐。一枚鸳鸯壶,一对玲珑玉杯,两支龙凤金烛台。火光柔亮,晚风几番撩动,更添香艳旖旎之色。
男人身穿一袭赤红袍子,头顶束着镂空霜花冠,青丝宛如倒泻的瀑。凤目勾扬起来,款款含笑间,俊美无涛。
我看傻了眼,指尖叼在嘴里,过许久才缓过来:“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诶,好奇怪啊,为什么我会念经?
玉杯用红色丝线拴着,他执壶添了两盏,却擒在手里,不说话。
我愣道:“相公,你是不是,后悔娶我了啊?”
他抬起眼帘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怕梦里太过圆满,等醒来的时候,会很痛苦。”
我疑惑着问:“如果这是梦,难道梦里不圆满,醒来后就会圆满了吗?如果醒来的时候不圆满,那为什么不在梦里,圆满个一回呢?”
思忖良久,他眼中几番明灭,终是将那玉杯递了过来:“说得对,现实和梦境,如果不能两相美满,至少得试着抓住其中一个啊。”
我接下那盏玉杯,抿着丝丝笑意,环过他的手:“是这样吗?”
他手臂微颤:“嗯。”
风将红帐吹得飘起来,我仰眸端举着杯子,芳醁如潺潺溪流,入喉淌过肺腑,个中甘与苦,自在心头。
忽然,我垂下眼睫,盯着空荡荡的酒杯:“哎呀!”
他急匆匆问道:“划破手了吗?”
我瘪着嘴:“还没拜堂呢。”
他学着我将嘴巴一瘪:“我也是头一回成亲,一时太紧张,忘了。”
我扭身,眼看向窗外,故作娇嗔地一哼:“少了拜堂礼算什么夫妻嘛。”
他从身后埋入我脖颈间,声音柔得像一池春水,翻手幻出大红花带:“谁说要先拜堂才能喝交杯酒啊,咱们偏先喝交杯酒,再拜堂。”
我摸索着花带:“拿这个做什么?”
他宠溺一笑:“此物既称作通心锦,又被称作合欢梁,你我各执一端,结为共连理,夫妻对拜。”
我回仰着与他对视:“为何这么快就夫妻对拜啊,不是还有高堂吗,天地吗?”
他不由得僵凝了片刻,却很快又复一笑,手牵着花带,退身道:“当然是因为春宵一刻值千金,反正这里只有我和娘子,无需太多繁文缛节,夫妻对拜足矣。”
天上,星河如洗,月光洒进窗台。
我将花带一端绕进手里,火光微微包裹着烛芯,映照出脸上的酡红。他整个人紧张得失了血色,眉目间隐隐含笑,埋下身…………
夫妻对拜。
蓦地,我呆住,又一声吼:“哎呀!”
他懵道:“怎么了?”
我气得往床边儿上一坐:“还没掀盖头呢。”
才将说罢,天上掉了个东西,是一块红色鸳鸯方缎,黑咕隆咚地罩在我头顶。他从底下钻进来,双手环臂一搂,吻住我的脸,辗转游离。
我闭上眼睛,迷乱在他怀里,呼吸短促地起伏:“相……相公……盖头不是这么掀的……”
他低唤了一声:“娘子。”
我应道:“嗯。”
他呼吸灼热,像一团熊熊烈火,烫进我心底的最深处:“娘子。”
我拥住他:“嗯。”
烛影跳动,红帐此起彼伏,盖头被风卷在脚下。他眼底流露出柔软的情愫:“娘子喜欢这里吗?”
我伏在他怀里蹭了蹭:“喜欢。”
他望向烛台,眼中神色难辨,不觉间搂得更紧:“那就永远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我咧开了嘴笑:“相公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他捏住我下巴,欺身压倒在床头,眼似一片深黯的渊:“记住你今日说的。”
皓月当空,一泻千里,竹影潇潇,晚风习习。他合上眼,与我唇瓣相抵,微冷的舌尖勾进来,在口中肆意汲取着芳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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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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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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