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长生手握剑柄,眉心紧皱,一脸讨债鬼相,却空有架势,没什么杀气:“楚寒月,你不过金丹中期,而我已然金丹期圆满,你们胜不了我。我不想伤你,听我的。”

  楚寒月冷笑一声,指尖探入芥子袋,捏碎几颗助眠丹,放入空灵弹,推进扇骨,搭上扇柄,最后问:“去,或不去?”

  半晌的沉默后,禹长生终是下不了手,不甘却无可奈何地手一松,灵剑归鞘:“只带一人归,不可干预矿场事务。我此去是为了监督你们的行为,并非……”

  没等他把话说完,楚寒月回头道:“婆婆,您放心,我们一然把人安然送归。”

  聚居地中心地带的一小片空地,是人流最密集处,除了摊贩,还汇聚了等待的零工、招揽挑选工人的各方管事者。灵石矿地点并不公开,一行人在此等新一批的工人上飞舟后,便不远不近地缀在了后头。

  负责招工的管事者显然修为不高,操纵飞舟时无暇顾及周围,完全没发现被跟上了,直到飞舟落地,才察觉后头多了五个穿着星蓝袍的钧天山弟子。

  “钧天山的?此处是神庭界楚家矿地,尔等不可再前进。”管事者挡在木栅栏搭建的入口处。

  “四大世家产业倒是丰厚,竟在凡人界也要占上几方。”楚寒月讽刺道。

  “大胆!你怎可对四大世家无礼!”管事者喝道,“还不速速离开!”

  又一名管事人出来,穿的都是没有任何标志的仙袍,并非楚家子弟,应该是自凡修界雇佣的散修,管事人拽着根灵绳,绳子另一头连着带有四个铁轮的平板推车,上头盖了块白布,见了在场十来名凡人,啧了一声:“怎么才这么点人?明日起换个地方招人。钧天山弟子怎么在这?此处不可进。”

  禹长生方才阻止楚寒月,这会儿在外人面前,态度立刻一转,一致对外,拿出家纹佩:“禹家,禹长生。”

  “原来是禹家公子。”管事人挂上谄媚的笑,禹家在四大世家中实力最强,修者们无人不知,他不敢得罪,“不知禹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寻一人。”禹长生看向笪鲤,“名字。”

  笪鲤:“我们都叫她安姨,本名我也不知道……”住在破庙破道观里的,大多是孤苦伶仃之人,像他和小五小六,都是从小被捡来的,没有名字很正常,若自己不说大家也不会特意问。

  “矿中工人众多,并未一一登记名讳,不知公子要寻的是何方人士?几时来的?”管事人心虚地看了白布一眼,万一人在这儿,就免不了得罪禹家了。

  楚寒月早在打量这块白布,精神力扫过,清楚了其下的内容,眉宇紧颦,新来的十来人已经在方才的管事者带领下准备进栅栏,要阻止他们,倒是个好机会。

  无形的精神力轻巧一勾,霎时起风,将白布掀开一半,露出了下头层层叠叠的——尸体,或手足断裂,或胸背满是厚厚的血痂,最可怖的一具头颅碎了大半,早看不清本来面目。

  尖叫声顿时响起,一名瘦弱青年正走到推车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向后挪:“这……这都是死在矿里的?我、我、我不去,不去了!”

  旁边的中年人也跟着他退到队伍外,脑袋拼了命地摇:“我、我也不去了……这是有命赚没命花啊!”

  共有五人退出了队伍,管事者捞下一句:“不去自便。”

  严浩腿一软,扶着穆凌云肩膀才没倒下,要不是血液都已干涸得变了色,早晕过去了,忙不迭从芥子袋里取出一条丝带状的灵器,覆住双眼,丝绸纤薄半透,并不影响视物,把血色都过滤成了纯净的白,除了和他魁梧的身躯格格不入,没有任何缺点。

  这丝带是穆凌云出山前为他炼制的,而灵感则来源于楚寒月的描述,毕竟上辈子,为了避免未成年人接触血腥画面,修真学院可是在相关部门的要求下,炼制了不少这种蒙眼布。

  “周围林子里全是怪物,你得送我们回去啊!”有人嚷道。

  掌事者头也不回,领着仍选择入矿的人进了栅栏。

  禹长生修行了大半辈子,却也从没见过此等惨烈的尸首,避开视线:“三日前来的,与他们同一城。”

  “若还在矿中,便在矿道五十六至六十九中。禹公子,不如这样,我让人下去问问,您回城等候如何?”矿洞危险,若禹家人出了事,他是绝对担待不起的,况且上头也有严格的规定,不允许闲杂人入矿。

  “让他们去问?”楚寒月眼神指向刚离开的凡人,冷冷道,“还是你去?”有修士掌事,死伤却如此严重,可见这帮修士如字面意义,掌的只有事,而不顾人。

  掌事人根本不看他,只朝禹长生揖身:“那一区明日才换班出矿,按规矩,我们是不能私自下去的,这都是楚家定下的规矩,除非楚家家主、长老或嫡系子弟前来,否则绝无可能更改。”

  楚寒月摘下帷帽:“楚家嫡长子,楚寒月。”

  掌事人终于看向他,目光霎时黏在那张如皎月般清秀的脸上,痴痴看了许久,才道:“这位公子,请出示家纹佩。”他从未上过神庭界,在凡修界中也不过勉强算个中上层,根本没见过楚家大公子真容,倒是见过流传的画卷,虽说至美这一点符合,气质相差未免太大,不敢怠慢轻信。

  楚寒月自然拿不出家纹佩,视线掠过他,直接看向栅栏内。

  被炸开的高高山壁前,有两幢临时搭建的小木屋,门口进出皆是长袍修士,还有四人坐在阳光正好的一隅撮骨牌,而在山壁的阴影下,支了几方破破烂烂的篷布,着粗破布衣的人们席地或躺或坐,面色皆是体力透支后的病气灰败,死气沉沉,仿佛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靠近山壁的两方篷布间,有个一人半高的山洞,洞口,方才的掌事者正说完入矿坑的规矩,打开矿洞口结界,准备带人进入。

  楚寒月回头,眼神朝矿洞口瞥了一眼,穆凌云当即了然颔首,笪鲤和严浩也看懂了他的意思,认同地点了点头。楚寒月又朝笪鲤垂眸,笪鲤也配合做了个口型打暗号:“我也去。”

  下一刻,三人蓦地腾空而起,瞬间便到了矿坑前,被留在原地的笪鲤朝他们一个劲挥手:“哥哥!”

  笪鲤修为不高,矿坑环境未知,楚寒月想让他留在上头更安全,笪鲤却掏出红缨长丨枪,拄着地生生把自己弹了过来:“哥哥,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严浩壮实的手臂一张,稳稳接住从天而降的人,这三个月他修为没进益,御气倒是练得稳当了,有什么意外,带个小小的笪鲤还是有信心的:“楚公子,少爷,我会保护笪鲤的。”

  后头禹长生这才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此刻已是进退两难,只能慢了一拍地飞跃至洞口,而前四人已经轻巧一招,击飞了放下骨牌围上来的四名修士,跟着刚进入洞中的人群进去了,他快步跟了上去。

  入口将近半里余长的距离,并没有任何挖掘的工人,直到过一处拐角,穿过又一道结界,才听到铿锵金石敲击声。

  入目可见是一处不小的椭圆形矿区,十来名矿工一凿一凿击打着山壁,大多动作虚浮,明显力不从心,更无暇顾及新入矿的数人。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喜悦的惊呼:“挖到了!”

  一名脸色苍白的妇人从石缝中抠出一块半个拳头大的灵石,看成色,是下品,若折合成金子,差不多是十两左右。

  “五百钱!五百钱!”那妇人捧着灵石,仿佛得了至宝,跑到掌事者跟前,“请让我换了出去吧,我夫君还在家中等着买救命药呢。”

  掌事者无动于衷道:“交班还有三个时辰,交班时统一兑工钱。”

  然而那妇人甚至没能把话听完整,话到一半,便攥着掌事者的袖子,身子软下去,摔在了地上,只有双手还紧紧扣着“五百钱”,一息后,手也松了,灵石啪嗒滚到地上,掌事者不紧不慢地探她鼻息,仿佛极其熟练地说了声:“死了。”捡起灵石,收入芥子袋中。

  楚寒月大步上前,一探妇人鼻息,立时取出一枚养神丹掐碎,捻了极小的一簇,送入她口中,养神丹是修士用的丹药,不同于药丹,用量过大,无修为者的躯体无法承受。

  他速度极快,一切只发生在瞬息间,掌事者回过神来:“你怎么进来了!滚出去!”

  楚寒月旁若无人,以灵气推送药力在体内运行,五息后,那妇人鼻翼一动,终于再次吸入了一口气,掌事者亦在同一时间,拔出了佩剑。

  剑未能斩下,哐一声响,砸在了地上——穆凌云赤色灵流成线出手,勒住执剑的手,掌事者手腕登时皮肉暴起,浮现出一片灼烧后的燎泡。

  “啊——住、住手!”掌事者惨叫着,还不忘搬出幕后的靠山,“此处是楚家矿脉,家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姗姗来迟的禹长生也冲了上来,想表现英雄气概,却又被穆凌云抢了先,只得佯装并不尴尬地缓了缓脚步,与笪鲤、严浩,一并行至两人身侧,朝那掌事者道:“不管谁家的矿脉,都不可草菅人命!竟还以五百钱低价收购灵石,这敲骨吸髓的行径,无耻至极!”

  “四大世家矿脉皆是统一标准,规矩从未变过!”那掌事者大约是从禹长生的言辞中,判断出他并不接触权力中心,敬畏顿时不再。

  楚寒月无视毫无建树的争辩,向直至此刻都未停下手中工作的大多数人道:“诸位,此方矿洞极不安全,请速速离开。”刚入洞时,他便隐约感受到阴翳之气,越往下行,气息也更浓郁,地底深处是灵脉藏匿之处,也是魔气聚集之所,恐怕不远处,便有大片魔气潜藏。

  然而并无人离开,回应他的是一名鬓发斑白的老人扑通倒在地上。

  楚寒月立时喂他服了一小簇养神丹碎屑,凡人毫无修为,无法自主吸收灵气过剩的丹药,若摄入量过大,只会适得其反,甚至爆体而亡,他只能仍旧用灵气引导吸收。幸而老人只是体力透支,很快便睁开了眼:“大能啊,矿洞不安全,谁不知道。每天交班出去,一半人一半尸,可我们有什么办法?这里哪个不是家里等着急用钱的,不挖矿,看着家人病死饿死?”

  楚寒月眉心几乎皱成了一个结,忽然起身道:“所有人听着,每人来此处领五两金,立刻离开矿坑。”

  “五、五两金!”终于有人放下了矿镐,迈着因体力不支而蹒跚的步伐过来,颤颤巍巍伸出手,“大能,真的吗?”

  楚寒月毫不犹豫地给他五两金,众人一瞧并非哄骗,都拥了上来,连掌事者新带了的人也扔了刚到手的工具。

  “你不能违反四大世家立的规矩!”掌事者手被制着,只能龇牙咧嘴地喝止,然而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空气。

  “打开结界。”楚寒月扫了眼掌事者,“你可以拒绝。”又抬眼看向旁边盖白布的推车,“乘它出去。”

  掌事者自知不是这帮人的对手,一拂腰玉:“结界开了,快放了我。”

  穆凌云却拽着灵绳,一举点破他的计策,拖着人深处走:“放了你?让你关闭结界后逃跑?深处还有不少人,待我们带出所有人,若你表现良好,自然会放。”

  矿洞并不复杂,中层区域只有一条道,串联起一个个矿区,一行人给药发钱,劝离了百余人,但才到了三十区,往下竟还有大半,且又过一处矿区后,矿坑结构变了,主矿道急剧收拢至不足半丈宽,蜿蜒的主矿道左右,延伸出一条条更加细窄的支道。

  掌事者此刻是鱼肉,在刀俎面前不敢有任何反抗,只能回应楚寒月对矿坑结构的提问:“每条支道通往一处矿区,左右各二十一区,主道尽头还有一区,大约还有一百五十人。各位公子,放我回去吧,我保证绝不关闭结界。”hτTΡδ://WωW.sndswx.com/

  自他比方才更恐惧的表情中,楚寒月读出了问题:“你在惧怕什么?矿坑深处有什么?”

  “没、什么都没有……”掌事者摇头,但时不时瞥向矿道尽头的眼神出卖了他。

  “说。”穆凌云话音不重,手却狠,灵绳一勒,几乎要削断手腕。

  “啊!我说、说!”掌事者惨叫着,还在往矿道尽头看,“这四十三区,我们是不进来的,只带人到入口,让他们自行前往。以、以前,三年前,有人挖破了魔脉,挖出一头异兽。”

  “你们放任凡人与异兽共处?”禹长生惊了,他从未质疑过上两界对凡人界的无为之治,但并不表示接受这种把人往火坑里推的行为。

  “异兽退了,我们封了结界,应、应当不会出事。”

  仿佛验证他所说是虚言般,下一刻,矿洞深处突然传来隆隆声,那声音越来越近。

  “分散,分头疏散所有人!”楚寒月话音刚落,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一具躯体从黑暗中飞来,闷声砸在掌事者脚边,胸口处破了个拳头大的窟窿,汩汩往外涌着带碎末的浓血,此人已然咽了气。

  十来人惊叫着迎面跑来,而在众人身后,灵灯照亮的尽头处,几乎与甬道等宽的巨大兽头,张着血淋淋的巨口,瞪着冷森森的细长瞳孔,看向了手腕染血的掌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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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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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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