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噗通”一声轻响,一块掰碎了的白色糕点被投入了水中,惊走了一旁的鱼儿。在水面一层一层地晕开了波纹,搅散了池塘上倒映的红绿身影。
不是楚鳞和顾蔺夏还能有谁,她不知从哪随手拿了块点心,百无聊赖地掰碎扔进池塘里。
惊走的鱼儿似乎闻见了糕点的清香,同着王八一起,渐渐围聚在了楚鳞的身前。
好不容易聚合的水镜又被打碎,泛起涟漪,周而复始。
听见池塘上的响动,王八好奇地探着脑袋,张望着。不过没多久又尽可能地伸出头,同它们抢食。
那些庞然大物的声音它是听不懂的,但它知道面前这块东西是食物,异常可口美味。
“储秋,刚刚是不是说得太没礼貌了些啊?这样就行了吗?”顾蔺夏也从楚鳞的手中拿了一块,学着她的样子喂着池鱼王八。
只是他掰的太大,入水时溅起了不小的水花,惊走了聚集的鱼群,而后又吸引来了更多的食客。
“怎么了,我觉得礼仪完备,有理有据,没问题啊。”楚鳞没有看他,眼睛盯着池塘中的一只王八,它比其他的王八更聪明,被先抬头预判自己扔的位置。
他们俩贴得很近,说话的声音也不算小,只是这里来往的人不多。加之大家都很识趣地避开了这对惹眼的璧人,自觉给了他们相约莲池默默语的机会,谁也不愿意去做那一个煞风景之人,更何况对象还是他们惹不起的顾少。
顾蔺夏一时语塞,要这么说好像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他向来猖狂惯了,没想到还能遇见比他更拽的人。
储秋和秋儿自幼而孤被叔叔收留,现在更是漂泊无依暂居封家,却能够为了我而如此仗义,不畏长公主贝家的权势。这该是何等炽烈深重的情谊呀!
顾蔺夏大受感动,默默在心中将楚鳞的分量更加提前了,十分动容地注视着楚鳞,点了点头。
楚鳞感受到他的视线,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心想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为何这么恶心地看着自己。
顺手将剩下的半块糕点塞进了顾蔺夏嘴里,将他的头拨到了一边。
顾蔺夏同池中的那只王八大眼瞪着小眼,嘴下意识地嚼动着,挺甜的。
不知为何,他竟然从一只王八的小脸上看出了情绪,总觉得它的眼中满是生气,水中吐出的几个泡泡,都像是它在骂人。
顾蔺夏:?我刚刚是不是被一只王八给瞪了?
王八:抢我吃的,啊吧啊吧啊吧。
楚鳞拍了拍手,将手上残余的糕点碎屑一同拍落,掉入了水中,王八这才低头去新的一轮抢食的战争。
“等着吧,好戏还没上场呢,蔺夏哥哥。”楚鳞目光流转,十分俏皮地朝着他眨了一只眼。
顾蔺夏不知为何,感到心像是被击中一样,剧烈地跳动着。
他捂住胸口,默念道:不应当不应当,不至于不至于,不会吧不会吧……
“走吧,我们去找君修他们。离正式开宴还有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来一趟,当然得见识见识这气派非凡的皇家格局。”楚鳞抱着顾蔺夏的胳膊,声音也是甜美异常,一时还真分不清后面那句是不是在阴阳怪气。
……
“咦?”楚鳞轻呼,微不可闻。
头保持着原来的位置,只是眼神追随着一个壮硕的锦衣男子,正是她上次在伏灵院中见到的那个刑司堂的人。
这本不是太奇怪的事情,刑司堂中的人确实也不差家世显赫者。
只是,他今天腰间别的那把锈蚀的断刀,让她颇为眼熟。
原来是他!
楚鳞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人的气场眼神和身形给她如此熟悉的感觉,今天这把断刀让她全想起来了。
这不是上回去纳傈,在黑沙城遇见的那个拼桌的彪形大汉嘛!他竟然来了九州,还易了容,进入了刑司堂。
有点意思,楚鳞摸了摸下巴点头想到。
背后又有什么不可搞人的秘密呢?竟然混入了这里。
顾蔺夏注意到身边之人的小动作,转头问道,“怎么了?”
楚鳞笑眯眯地摇着头,轻快得像只娃娃玩的拨浪鼓。
“蔺夏哥哥,你看枝头那只鸟羽毛多么的鲜艳,叽叽喳喳的,吵人得很。”
顾蔺夏顺着楚鳞手指方向,只见到五彩斑斓的贝清,和枝头上那只同她一样花哨的鸟儿。
……
在顾蔺夏他们离开后,贝清便气得回房换了衣服。
那小贱人竟然同自己穿的一样的颜色,她也配?真是晦气。
便重新挑了一件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又改了改珠饰,更加地华贵逼人。通身的气度谁看了不说一句家世显赫,是那只是寥寥几个珠花,连面都不敢露的狐媚胚子无论也比不上的。
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不,连我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贝清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想到。
……
贝清离他们不远,楚鳞的声音又没有刻意放低,或者说是专门说给她听的,自然是一字不差地入了她的耳里。
她自然也见到了所谓的聒噪烦人的鸟,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指甲直扎进了皮肉里都没有反应。
顾蔺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脸宠溺地刮了下楚鳞的鼻子。
“你呀,不喜欢赶走就是了。”
说完便挥袖,贝清只感到莫名有一阵疾风袭来,拿袖子挡在脸上遮避强风。
树枝轻晃,落了几片黄叶,树上的鸟儿也被惊飞,飘落了一片羽毛,不偏不倚盖在了贝清的头上。
当然,风是顾蔺夏起的,羽毛是楚鳞控制的。
贝清忍着马上就要破口大骂的冲动,她要在蔺夏哥哥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抓住头上的羽毛,狠狠地仍在了地上。羽毛是轻盈的,任她多大力道,都只是飘荡着,最后又粘在了她的衣服上。
试了几次,贝清终于忍不住了,呵斥道身旁的丫鬟,“我以后不想在园子里看到任何鸟!”
丫鬟瑟缩着头,唯唯诺诺地猛点着头。
贝清再看顾蔺夏,发现人早就走了,人家连正眼都没给过自己。
好啊,很好。
贝清气急反笑,表情狰然,掐着一旁丫鬟的手臂。
丫鬟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否则将会受到更严重的惩罚。她的两条胳膊早就青紫,新伤旧伤重重叠叠,上面结痂不少,都是这些年的积累。
……
他们在一个亭子中同谢君修他们汇合了。
谢君修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狮猫,黄蓝异瞳,窝在谢君修的怀中,非常享受地抬着下巴,让他抚摸自己,时不时还发出一些咕噜声。
楚鳞见了这只温顺优雅的猫,哪里还有贴着顾蔺夏的心思。十分迅速地就跑到了谢君修身边坐下,摸了摸它的头顶。
“你从哪来的猫?”
谢君修也非常配合地将猫咪抱起,放在了楚鳞的怀中。
“从天而降的。”
“从天而降?”
楚鳞摸着猫头,好奇地反问。
“确实是从天而降,我们在假山那里,突然就从山顶窜了下来,稳稳地撞入君修的怀中。”封煦阳接话道,也伸手抚摸着白狮猫的背部,只是反着顺毛,让它给瞪了一眼,又默默地低头舔毛梳理。
“是府中的吗?”
谢君修摇摇头,“问过下人了,他们都说没见过。看这猫养得如此水亮,又如此亲人,想必是哪家带来的走失了。”
“哦,原来如此。待会在开宴了,带过去让它自己找主人去。”楚鳞挠了挠它的小肚子,它也十分温顺地将肚子露出,让楚鳞抚摸。
“这猫真乖啊,搞得我也想给秋儿弄一只了。”
“这简单,改明儿我就去张罗。”封煦阳拍了拍胸脯,好歹是他们昱州的猫,自然说话就是硬气。
封煦阳:怎么样,够义气吧!什么送秋儿,分明是你想要吧。
楚鳞:哦,那又怎样。我说秋儿就是秋儿。
“你们怎么样,有收获吗?”顾蔺夏离得远远的,靠在另一头的柱子边上,他对这些带毛的动物过敏,一靠近就会打喷嚏、鼻塞、眼睛痒。
“君修说有,我们倒是没看出来。”苏曜摇了摇头,无奈地耸了耸肩,“你们呢,怎么样了?”
“当然很好,是吧蔺夏哥哥。”楚鳞朝着顾蔺夏明送秋波。
“咦,君修,你将它好不容易舔好的毛全都弄乱了。”楚鳞语气中有些责备。
谢君修不语,只是将猫咪的毛弄得更乱了些。
“乱了,确实乱了……”他似乎在呢喃,不像是只在指猫毛。hΤTpS://WWω.sndswx.com/
……
正式开宴。
宴席的座位实行的是男女分座,不用说也是参照了宫中的仪规。一般这种小辈宴会,都是非常随意轻松的,但是这并不适用于贝家。
贝清坐在奶奶身旁,得意地看着楚鳞同顾蔺夏分开,独自来到了东边的女宾区域就坐。
楚鳞的身份肯定不是真的,加之又用贝清的特殊照顾,按照尊贵程度,坐席自然是处于末端。
看你还怎么得意,腻在蔺夏哥哥身旁?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把蔺夏哥哥迷成这样。不过父亲说了,蔺夏哥哥身边的人从没长久过,这个女人不过也是找来演戏搪塞的。
哼,走着瞧吧。
贝清想到这里,微微抬高了下巴,学着奶奶的样子端坐着,不怒而自威。
我可是长公主的嫡亲长孙女,又是当朝丞相之女,身份高贵,岂能是这些不知哪来的山野之人能够比拟的。男人嘛,在外面玩玩就够了,要真是谈婚论嫁,还得是我这样门当户对的贵女。
楚鳞看着贝清故作老沉的样子,以及她挑衅不屑的目光,觉得颇为好笑,但也没有当回事。
自己本来就是来同她玩玩的,她要如何对自己无所谓。
关键是声势要大,闹得满城风云。
本来还在担心该如何激将,现在看来,这个担心简直是思虑过多。
……
“那位姑娘,已经开宴了,不取下面纱吗?”贝清笑得和煦,口气也非常温和,像是高位者对下属的关怀。
众人也皆是因贝清这一声纷纷看向了楚鳞,他们中不乏早就对她好奇之人,只是碍于顾蔺夏的面子,不曾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当真不懂规矩?还是不敢以真容示人?”说话的是贝清的好友,卢右使的千金,向来敢言。
席间窃窃私语,这热闹是送上门来了,焉有不看之理。
“我有个表妹,曾经划伤了脸,便是这样,一直戴着面纱,等伤口都无事了才摘下。”
贝清也适时发言,“姑娘莫怕,若是真的是面有伤疾,不用担心,我回头让御医给你看看就好,定不会留下疤痕。”
她一副真诚考虑的样子,实则是将貌丑脸伤的帽子直接扣在了楚鳞的头上,让人以为她的容颜真就受损。
若是楚鳞想证明,那就需要摘下面纱。
我倒要看看你长成了什么样,是个何方神圣。贝清暗自想到,对自己刚刚的激将颇为满意。
楚鳞并不着急,隔着面纱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捏着嗓子用一种甜腻软糯的声音说道:
“倒不是我不愿意摘面纱,只是蔺夏哥哥不让。他说要是我被其他男人看上一眼,他都会吃醋很久。说我是倾国倾城的貌,九天仙子落了凡尘。我只当他说笑,哪里能够当真呢?对吧蔺夏哥哥。”
顾蔺夏连连应声,“嗯嗯,没错没错。”只觉得羞耻。比脸皮厚,我还是稍逊储秋一成。
“后来我又仔细想想,不过是蔺夏哥哥心中有我眼里有我,容不下他人,便只觉得我哪里都好,连天上的仙子都比不上。”
楚鳞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着贝清。
“但偏就有些人,整日如同一只花蝴蝶一般,围在蔺夏哥哥身边。就算是再好的名声也被她们给毁了,白白得一个浪荡公子哥的名头,好不委屈?”
顾蔺夏扶额,这确实不委屈,事实却是如此。他的形象在储秋口中都快变成深情专一,宽松大方的道德楷模了。
“至于有些人,偏就不信邪。蔺夏哥哥是烛光般明艳不错,但有些好好的姐姐怎么偏就想不通去做那丑陋的蛾子?就算最后得到了又能怎样?还不是粉身碎骨。更何况,我同蔺夏哥哥已经定了终身,天地神明山川河海皆是见证。她们来了也不过委身做妾。哦,不,连做妾都没有机会。蔺夏哥哥曾说过,自见了我,天地便失了颜色;又说,一见了我,天地便更为明艳。这话我只当个玩笑听听,但也深知他的心是真的。”
说完深情款款地看着顾蔺夏,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四目相对,秋波连连。
“哦,不好意思,一时话说多了,还望贝清姐姐莫怪。”
楚鳞捂着嘴,似刚反应过来。
反观贝清,一张脸真就绿了,刚才那些话明里暗里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做妾?她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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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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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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