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样子披了个大氅,更深露重的,满沾潮气,想是在外面等他们很久了。
“你跟我来一下。”封煦阳拉起楚鳞就往一旁的亭子走去。
楚鳞连忙将自己手中的东西全堆在了谢君修手上,“君修你先帮我带回去……啊~。”尾音因为封煦阳拉得太急也有些颤抖。
谢君修看着自己手上已经堆得挡住视线的包裹,不由得无奈地笑了两声,一个风诀便让它们浮起来跟在自己身后,省事多了。好学生的学以致用大抵如此罢了。
待楚鳞布好风屏,封煦阳便急不可耐地质问道:“楚鳞你也忒不够义气了吧,今天那种场面你就直接把我卖了!直接留我一个人同蕤冰说话,我根本没准备好啊!要是这样做的话,我一开始还找你帮忙干嘛啊……”
楚鳞也不急,一手托腮,微笑着看他发牢骚,一句争辩的话也不说,像极了正在看一出好戏的观众,就差鼓掌喝彩了。
良久,许是封煦阳说累了,也可能是说了半天对方没个反应,也没了意思,便停了下来。
楚鳞依旧保持着那副闲淡的姿势,微笑地看着他:“怎么,说完了?渴了吗,要给你来点水吗?”说着,一泓清泉便从楚鳞的指尖而出,浮在空中,等待着浇灌封煦阳干燥的唇舌。
“我就问你今天的效果怎么样吧?”
封煦阳嫌弃地摆摆手,挥散了空中不寻常的清水,也浇湿了他的衣袖。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今天抛下了我一个人!”封煦阳见她有了反应,也鲜活了过来。
“结果怎么样?”楚鳞依旧笑眯眯地问着。
“你抛下了……”
“结果怎么样?”
“还行……”
封煦阳败下阵来,摸了摸鼻头言辞间有些闪烁,还带着一分羞涩和骄傲。
“那不就行了。”楚鳞换了个姿势,双手交叠支撑着下巴,当她占据理论的高度时,总喜欢做这样的动作。
“可是你在我什么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将我放在那样的境地!”封煦阳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她压根就没听进去自己的埋怨。
“我不是跟你讲了些箜篌的知识嘛!”楚鳞挑了挑眉,觉得他这话说得很是无理。
封煦阳有些恼羞成怒,怎么都争辩不过楚鳞,“那一点东西根本就不够聊的,我今天找话题找得有多辛苦你知道嘛?”
“哦?是吗?”楚鳞满不在乎地玩着自己指甲,“又不是我喜欢人家,我能帮你找个切入点就不错了。还想我给你准备一整套说辞啊?到底是你要媳妇还是我要?”
“困了,你也早点睡吧!”楚鳞摆摆手挤出个哈欠,一个借力便直接展轻功回到了二楼,只留给封煦阳一个潇洒的背影,再不回头。蜀南文学
真是的,追姑娘还想我来全安排,又不是我想抱孙子!楚鳞心中嘟囔道,还不忘占一下他伦理上的口头便宜。
回到房中,买的三十多种香已是整齐地堆放在桌子上面,按照大小颜色整齐排列。在收拾整理方面,谢君修有时候细致得有些变态。
后室传来水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谢君修在盥洗沐浴。
楚鳞趁着这时间,展开了纸笔,将今日所查到的香名一一誊写出来,免得过几日便就记忆模糊了。在谢君修出来之前,便将其整理收捡完毕。
她是得考重新考虑考虑这件事情了,如果当真牵扯出了纳傈大勒穆的话,之后该怎么做她一时之间还真是没个答案。也不知道可里苏叔叔有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如果有,他又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是敌?是友?亦或者二者皆不是?
如果事情真的走到了那一步,自己的抉择又当是如何呢?自己又应当以什么样的身份存留世间呢?或者,又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自己的这些故人呢?
楚鳞怀着忧思,一夜辗转反侧,未曾入眠。
……
第二日,谢君修醒来时发现储秋已经不在屋里了,桌上留个长纸条说的是叫他先查着这边的情况,自己去纳傈一趟。
谢君修不由得皱了皱眉,纳傈距昱洲路途遥远,就算是快马加鞭没有个把月是绝对到不了的,现在储秋只身一人前往。单不论结果怎么样,就是体力安全上都得不到保障。
“真是胡闹!”
谢君修捏着纸条,颇为生气地呵道。一时间什么世家的修养都忘了,也不在意自己的衣冠整洁,只冲出去寻找储秋的身影,指望他还没有走远可以阻止。
搜寻了一圈无果,又在路上遇见了列老,告诉他说储秋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出发了,估计现在已经出了昱洲的地界了。
……
“什么,他一个人去纳傈了?”顾蔺夏听见这消息连饭都不打了,扯着谢君修问道。
封煦阳也没想到楚鳞就这样一声不吭就走了,连给他打个招呼都没有,明明昨晚他们才见面聊了那么久,难道是嫌自己昨天太烦人呢?
只有苏曜一脸惆怅,担心着储秋会不会按时吃饭,会不会饿着这样琐碎细小的问题。
而这边楚鳞可没有在乎他们的心思,自己天还没亮就跑到列老那里,软磨硬泡了半天才拿到一壶碧灵液。
楚鳞掂量了掂量还觉得少,列老可没再理会她那央求的目光,只是笑呵呵地扔给她了一块碧色的玉佩,说了句不少了。
楚鳞不知道,若是换了他人来要,列老怎么也不会给的。再有那壶碧灵液可非凡品,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一次性给了她这么多的确不少了。
楚鳞道了谢,又去傅掌教那里告了假,便直接施展轻功御风而往西去,一刻也不耽误。
要在半个月之内往来昱州和纳傈,一般人绝对是做不到的,但楚鳞有了碧灵液的支持,还只能算是勉强能行。
……
经过了几天没日没夜的赶路,楚鳞总算是跨上了纳傈的地界。
这里不同于九州的景观,黄沙满地,罡风烈烈。即使现在是九月,白日里依旧是挡不住的烈日骄阳,在白云蔽日时又是骤然而至的寒意。不得不让人停下来稍作歇息,又不能长久停歇,补充完水分就该马上上路。
楚鳞摇了摇腰间的银壶,这几日她不吃不喝不眠地赶路,全靠这碧灵液撑着,现在也用去了大半。
至于怎么回去,等见到了可里苏叔叔后再说吧,相信依他的手笔,支持自己回去的灵耗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这片沙海是纳傈与九州的交界之地,也是隔绝两者嫌隙的重要缓冲屏障,除非是有什么重大变故,二者往往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处甚欢。
按道理来讲,这里是纳傈的疆域范围,不过因为自古就是荒芜之地,所居百姓不多,又是边疆,故而纳傈对此的管辖力度不大。近年来又同柘弁频频开战,更加没有精力匀出给到这里。于是像什么大盗贼人流寇匪患,什么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聚在了这里,逐渐也有了这里的生存法则,此地也因此被称做“黑沙城”。
楚鳞打算先在这里稍作歇息,一来是恢复些体力,二来这种鱼目混杂的地方,少不了能听到些什么风声消息。
她现在仍然是男装打扮,不过露出的皮肤比平日里涂得更黑了些,粘了胡子带了斗笠,这样面貌就更不瞩目了,同那些江湖游士并无区别。还可以压低伪装了自己的声音,使之听上去更像是一个久经沧桑的江湖浪人。
楚鳞委身于一个饭馆里,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点了壶茶,要了碗辣子鸡块擀面。面是一筷未动,茶只是轻抿了一口,不过是做个掩饰罢了,真正的目的是看看有没有有用的信息可得。
“纳达介意拼个桌吗?小二操着一口流利的九州话,若不是浑身的打扮,一点都看不出是个纳傈人。
小二指了指店内的其他地方,解释道:“小店店面不大,现在又是饭点,坐不下了,还请纳达通融通融。”
楚鳞抬手示意小二自便。有人拼桌更好,这样搭话也不显得突兀。
“好嘞!”小二随即转身高喝,领着一个浓眉大眼的粗壮男子过来,“纳达这边请。”
男子“啪”的一声,将一把鞘上已经生锈的老刀拍在了桌上,怒目圆睁,长得一脸凶相。
楚鳞正借着假意喝水的时机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却突然对上了他的眼睛,如同鹰一般锐利,又同狼一般狠戾贪婪。
楚鳞微微一怔,又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这样的眼神她曾经见过,那些阵前回来的军队都是这样的眼神。不过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份原始的野性,不似在正规军中待过之人,更像是一些亡命之徒会有的阴桀狠戾。
男人并未说话,自坐下起便一直在擦拭他的刀鞘,让人很是奇怪。
小二径自为他端上了一大碗擀面和一壶温好的酒,他也不说话,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男人吃得很快,在楚鳞想好怎样开口之前,他便吃完离开了。
真是个怪人。
楚鳞看着他的背影和那把明显已经残断了的刀心中说道。
刚刚在他擦拭刀鞘的时候,楚鳞就注意到了,那把刀断了,虽然经过仔细的修补,但是断刀就是断刀,补不回来了。
这倒是让她想到了白初的沉蛟。
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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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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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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