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她驻足于一团云气飘渺所在,左手随意挥洒,顷刻纵出金光千道,嗖嗖直下云团。
然后她左手轻拍李鱼脑门,笑道:“鱼弟弟,我特意为你打造了这个天地囚笼。囚笼中有山有水,有花有果,饿也饿不着你,渴也渴不着你。
但这囚笼里却没有一样活物,你若是孤独无聊了,只好自言自语,自得其乐罢。
嘻嘻,我盼着你长命百岁,盼着你照旧铁石心肠,不去动轻生自戕的念头。我盼着你直到老死那刻,也倔强如初,始终不曾动过后悔救我的念头。”蜀南文学
李鱼眉毛扬起,毫不犹豫道:“放心,李鱼不会让你失望。”
“嘻嘻。但愿你能够记得此刻斩钉截铁的诺言。”赵月儿眼中尽是讥嘲:“我只怕用不了三五十年,只需三五十天,你便承受不下。
激于意气,热血沸涌,一时忘记生死荣辱,当然不知懊悔痛苦为何物。但若冷静下来,慢慢思索,痛定思痛,痛何如哉?
那时你的懊恼可怜,我纵然无法亲眼得见,却也能下断言,那必是天地间绝美图画。”
李鱼沉默不语,不去回应赵月儿的得意。
因为有些东西,根本不需要分辩争论。做得到,做不到,自有事实说话。
“沉默便是心虚了呢,嘻嘻嘻。”
笑声中,赵月儿复又伸手拍了拍李鱼脑门。
这一回不是轻拍,却是猛拍,直将李鱼脑门上拍出了红印:“对了,鱼弟弟,忘了和你说啦。你杀死怀剑公子的消息,最早就是我派人散布出去的。
梅花仙子胡绛雪好神气啊,位列八大仙子首位,天下无不注目,连我是好奇不已呢。
是以我特意设计你远离风暴,却让圣儒门主去找胡绛雪的麻烦,去称一称胡绛雪的斤两。
没想到呢,梅花仙子名不虚传,竟足以与圣儒门主分庭抗礼。只是我心里却依旧瞧不上她。你知道为什么吗?
绝顶师父却教出一个无能徒弟,她挑徒弟的眼光实在太差,简直有眼无珠,贻笑大方。”
李鱼怒目而视:“你说我李鱼也就是,怎可胡扯我师父?刘玄德一代枭雄,阿斗乐不思蜀,世人可曾因鄙视阿斗而鄙视玄德?父子尚是如此,师徒又作何论?”
“我就知道,说到梅花仙子,你一准着急,哪还能云淡风轻,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嘻嘻,话说回来,师父有眼无珠,身为徒弟的你,也是有眼无珠。只在这一点上,倒也算薪火相传,绝学不熄。”
李鱼心中明白:“赵月儿这是故意让我发怒,故意看我笑话呢。我怎可中她诡计?”
他索性闭上了眼睛,心中那股油然生起的愤怒之气,也随之渐行平复。
赵月儿等不来李鱼的勃然大怒,便又眼珠子一转,笑道:“其实你与胡绛雪,算什么师徒呢?你心中用意,我早已洞悉。无非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故此容不得别人说胡绛雪一句不好。
可是,你为什么不先想想,自己是个什么蠢样子?为何还会有这般不知羞耻,不知天高地厚的痴念邪思呢?”
赵月儿话一说完,便将右手张开,任由腋下李鱼急急坠落。她嘴边还残留着一点冷笑,并不往云层下望一眼,竟是洒脱离去。
“噗通!”
李鱼从万里云霄掉落,却并不粉身碎骨,而是掉落在流动河水之中。
“赵月儿既要困我一生,自然控制好了力道,不会让我轻易摔死。”
李鱼顾不得浑身湿冷,自河中站起,环顾搜寻,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景色优美的山谷。
头顶云雾缭绕,眼前青山明媚,身畔河水潺潺,背后花树杂生,美轮美奂,恍如仙境。
李鱼再定睛一瞧,真如赵月儿所言,整个山谷中并不见任何活物,听不见一声鸟叫,听不见一声猿啼。
“都说鸟鸣山更幽,王半山却说一鸟不鸣山更幽。都道是王半山性格偏拗,喜唱反论,我于此时,少不得要为王半山开解。半山之句,真乃眼前贴切。”
虽然困守幽谷,李鱼却并不如何沮丧,先自嘲一笑,随即发现赵月儿所下禁制已然消失,已能随心使用神思诀了。
他又多了些安心,先沿着山谷四面去探寻出路,数百丈外各处皆是山壁峭立,竟是天然囚笼一般。
李鱼来到东面山壁,心念一动,引动神思诀,使一招“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红光大盛,轰然冲击山壁。
陡然却见山壁之上金光夺目,直冲天际,轻易盖过红光锋芒,顷刻间将红光化解吸纳。而金光消散之后,山壁一如既往,巍然不动。
李鱼又在其他方位出招试探,结果并无不同:“原来赵月儿已在山谷外布设了结界,难怪她笃定我无法脱出这天地囚笼。
只可惜,赵月儿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以为困住了我,其实反倒是帮助了我。
呵,她受不了寂寞无聊,不免以己度人。她若是知道我已在秋鸣山中独自度过十二年,便不会行此搬石砸脚之计。”
李鱼原本已有钻研神思诀的迫切念头,苦于物外纷扰,连性命都未必保住,何谈修学储能,突破境界?
而此时陷于幽静深谷,非但不用担心圣儒门等正派的追杀,更可以静心凝虑,细细思索神思诀的奥繁难之处,真正是如鱼得水,不觉其苦,反觉其乐。
自此日起,李鱼饿了吃些野果,渴了饮些清泉,直如同老僧坐定,专心致志琢磨起神思诀来。
虽然缺少胡绛雪指点,也缺少实战演练,李鱼无法真切体悟诗词中的“有情之境”。但空山旷落,流水无情,却可以助力李鱼领略诗词中“无我之境”的微妙。
转眼过了三个多月,这一日李鱼正在闭目苦修,神游八极,恍惚中却闻笛声幽幽而起,先是低微悄幽,若不可闻,继而萦绕心间,徘徊不去。
李鱼不免睁开双眼,伸长耳朵去听,只听到流水哗然,哪有半点笛声?
李鱼暗忖道:“莫非是我听岔了?何尝有笛声呢?”
虽然这般自问,他却并不死心,仰起头来,对着头顶云雾大喊道:“赵月儿,是你吗?赵月儿,是你吗?”
空谷寂寥,只将李鱼的呼问反复回荡,遥递远山,连绵不绝。
李鱼自嘲而笑:“我却是痴了。三个多月了,赵月儿早已找到了新的玩闹趣味,怎还会想起我这条死鱼?”
只是经过这番心潮涌动,李鱼一时间却再难入定,不免又自省起来:“看来我到底无法静心。正如禅语所言,何尝是笛声动,只是我心动罢了。
虽然僻处深山,但我已无法忘情于仙林。我还是迫切思念着师父,还是想要与圣儒门做一个真正的了断,还是想要向赵月儿讨个说法……
是以,我看似无忧无虑,其实满心杂念。我竭力不去思量,内心深处,却还是对困住我的金光结界耿耿于怀。甚至,我还会因为无力突破结界,产生沮丧与烦躁之念……
所谓无我之境,须要以物观物,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看来我想要突破障碍,便先将我字去除……”
倏忽又是三个月过去,岸边果树花落,轻轻落在流水之中。
花若无情,何以贪结子?花若有情,何以飘零远?
水若无情,何以爱晴柔?水若有情,何以东流去?
有情与无情之间,人生渺小与宇宙无限之间,人定胜天与成事在天之间,一花芳香,一水泉响,李鱼亦在一霎顿悟。
既然除不了我字,又何必强求去除?
我本身便在宇宙自然中。
只听李鱼曼声吟唱李太白的《山中问答》:“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在这浑融“人之有限”与“自然之无限”的诗境中,桃花扇无风而起,欢快长鸣。
桃花扇周身的红光,远没有往日夺目耀眼,却分明多了一点谐和蕴藉之意。
李鱼放声而笑。
参悟半年,终于将神思诀突破了新境界。
若此刻再遇上狂剑城的澡雪君和魔音宗的楚晚晴,李鱼绝不会再在他们的气势中迷失自己。他甚至有非常大的把握击败他们。
“但相比赵月儿、怀剑公子等人,我仍是有不小差距。只不过,若想要继续提升神思诀,仍须经历真切人生,困守幽谷的修炼方式已然无所裨益了。
避世大半年,也该重见天日了。”
李鱼信步来到幽谷东面山壁,轻轻挥动桃花扇。
不止是东面山壁,四面山壁同时金光一闪而没。随即便闻轰轰作响,便见山壁破开,现出一条通路,显见赵月儿精心布置的结界崩塌无存。
李鱼回头望了一眼山水花树,摇了摇头,才自踏出九步,忽见半空中缓缓落下一物。
李鱼惊讶望去,却原来是一个薄轻的小布包。
布包之上,还粘贴着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字,字迹清丽娟秀,赫然竟是“鱼弟弟亲启”五个字。
赵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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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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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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