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哂笑响起,超轶神君的语声似是赞赏,又似是惋惜:“溯源至于《南郊颂》,足以令人刮目。然而,你究竟棋差一招,仍然没有找到最初的源头。”
李鱼亦是一笑:“我并未说《南郊颂》那两句便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源头呀。神君何必着急,且待我答完此题,再行下断吧。”
众人这时皆已明白,李鱼是故意将答案截断说出,以求搅动超轶神君的思绪,增加超轶神君的压力。hΤTpS://WWω.sndswx.com/
但如此做法,若是最后答案不能使超轶神君满意,便是弄巧成拙,反遭嘲笑。
李鱼当真知道王子安那两句的源头所在吗?
众人目光一时聚集,既是期盼,又在担忧。
便连青衫客也止住了泪水,双目无神,只知道呆呆望向李鱼。
超轶神君又是一声哂笑,语声如旧沉稳,却仿佛少了一丝风轻云淡:“如此,我便洗耳恭听了。”
李鱼双眸清亮,自信而谈:“萧纲之前,更有王俭所写《褚渊碑文》,内中有‘风仪与秋月齐明,音徽与春云等润’两句,当为落霞秋水之滥觞。嗯,神君现在可以评判了。”
超轶神君并未犹豫,当即赞叹道:“不错,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能搜玄博奇,真正令人惊喜。《褚渊碑》而外,我也找不到更早更古的出处了。”
银袍老三等空翠岛之人,均是长长吁了一口气。明桃等四弟子却是心潮起伏,四颗心咚咚咚咚雀跃作响,竟是停不下来。
忽听超轶神君呵斥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将困神锁撤下!”
他那群紫袍人手下慌慌张张跳了出来,正待替众人除去困神锁,李鱼却是大声疾呼:“且慢!我答出神君问题,纯属侥幸,与神君勉强算是打了个平手。
不过,我早有言在先,我所问问题定能难倒神君。待神君自认不如后,再打开困神锁不迟!”
云二娘心生焦躁,不由得咳嗽一声,却只能暗中恼怒:“年轻人不懂得见好就收,既知侥幸,怎能不知进退?超轶神君学究天人,你所知道的,超轶神君哪一样不知?”若非龙头拐杖已被李鱼震碎,此时真恨不得将拐杖重重砸在地上,提醒这小子不要放肆而为。
超轶神君似乎亦是愣住,微微沉默后,他的语声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你信心满满,本神君岂有怯战之理?请发问吧。”
李鱼微微一笑,问道:“神君博览群书,能否为我背诵杜子美《兵车行》?”
此问既出,惊倒一片。张羽亦是忍不住蹙起眉头,疑惑不解,暗忖道:“兵车行熟在人口,就连六岁孩童也能背诵。李鱼他怎会……”
三绝书生更是莫名其妙,不知该笑话李鱼还是该佩服李鱼,心中却又有一点不祥的预感:“李鱼神态笃定,脸色骄傲,显然是有备而来。但这首兵车行,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并没有什么难处啊。这小子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呢?”
众人皆以为超轶神君能够轻而易举背诵全诗,哪知超轶神君迟疑片刻,忽然开口道:“我只能依稀记得几句,确实无法背诵全篇。”
此言一出,惊起一片。
三绝书生只觉不可置信,忍耐不得,脱口而问:“神君,你怎会……”他似是醒觉自己多嘴,便即掩口不语。
三绝书生的问话戛然而止,但众人皆知,三绝书生对超轶神君毋庸置疑的信任,终在此刻产生了一丝动摇之意。
超轶神君叹道:“我之败北,不在记诵,而在人心。呵,不提也罢。”
原来李鱼见超轶神君连胜数场,便打消了考问隐僻诗句的想法,另辟蹊径,不从文字入手,而是选择考问文字背后的“情志”。
超轶神君想要征伐天下的雄心,已从青衫客口中透出。超轶神君将众人视为罪民,开山填山而取乐,已从三绝书生口中透出。超轶神君漠视凡人苦痛,自以为主宰一切的天神,更已从超轶神君自己那痛斥“愚公移山”的口中透出。
像超轶神君这样的人,一定不懂得普通百姓的悲哀,一定也无法理解杜子美诗中沉郁而悲悯的情怀。
天下典章文物,不须感情便可以记诵。唯独诗词文章最为特殊,非但作者需要付出真情,读者亦需浸润真情,才有欣赏的可能。
若是读者之想与作者之想不符,彼此冲突,自然产生厌恶,自然难以读完,自然难以记下诗词文章内容,而只留下一个厌恶的印象。
时隔多时,再次提及,也许还能记住那冲突厌恶的愤怒感,甚至忍不住“破口大骂”,却早已经忘记了具体内容,盖因内心深处早存了排斥之念,根深而蒂固。
以兵车行而言,杜子美怜惜“古来白骨无人收”的凄惨,而超轶神君早已经习惯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的现实,彼此之情,势成水火,格格不入,自然便对兵车行不屑一顾,更不会熟记在心。
倘若兵车行是冷僻之作,也许超轶神君还会忍耐心意,特意记下,备而不用,足证博学。然而兵车行脍炙人口,超轶神君既存芥蒂,反而认为世人无知,反而不会记在心里。
自然,超轶神君心中仍留有“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等几句诗的影子,但他既觉不能完整背诵全篇,索性直接认输,避免那支支吾吾答不出来的尴尬场面。
众人却是不理解超轶神君所说“人心”之意,正在疑惑间,超轶神君已然收拾沮丧心情,对李鱼道:“这一场,我败得心服口服,你胜得实至名归。我这便履行诺言,为你解除困神锁。”
李鱼大笑道:“区区困神锁,何须神君劳动?”
笑声中,桃花扇窜起一道醒目红光,神兵天降,矫龙惊蛇,竟是直扑三绝书生而去!
出乎意料的惊变,避无可避的奇招,动魄惊心的一瞬。
从始至终,李鱼根本就没有受到困神锁的影响!
青衫客难以置信,那呆滞的目光中却忽然放出光亮。
她忽然明白过来,那时李鱼说能破灵犀竹,并不是在开玩笑!
(关于超轶神君无法背诵兵车行,举个例子,红楼梦在四大名著中成就最高,但普通读者中,看完红楼梦的人数,远少于看完三国、水浒、西游等书的人数,可能就是因为感觉不对而看不下去吧。再举个例子,看扇花录的读者,看到某一章胃口不对,直接弃书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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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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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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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南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扇花录更新,第154章 避无可避免费阅读。https://www.sndsw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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