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没有解释的枪响,一楼两边人的动手都传达出一些东西,白人白个哈姆雷特,刻意解读也在预料之内。
解月白想要东都乱,如今当真乱了,后面的结果……
项钧的住处在一栋旧楼,一个小院子,处处都见时间的痕迹,以项钧如今的地位不至于如此简朴。
“九爷。”项钧穿着居家服,非常的明亮温暖,“光临寒舍,当真蓬荜生辉,里面请,已备好热茶。”
闻韶陪着一起,阿k带人在附近警戒。
“这房子很多年了?”
项钧看了圈,“是,是从一对移民的夫妻手中购买的,女儿嫁去国外两人就跟着移民。我很喜欢这边,安静,闹事也不多。”
盛白衣撩着眼皮,淡淡一笑,“东旭有安宁之地?”
“如果我没记错,这一带是东都以前的贫民窟改建。”
项钧点头说是,“我念旧。”
项钧是做情报贩卖的,白手起家凭自己本事,他的过往盛白衣也查了些,确认是可以合作的伙伴才会相交。
“今晚东都不太平,整个东都都在闹腾。”项钧开门见山,就聊起盛白衣跟解月白见面后的后遗症。
“我也是刚得了半小时安静。”
天青色的茶壶烹煮着热茶,袅袅茶香确实配的上眼下的宁静。
“九爷深夜来我这儿,只怕是解月白没有妥协,依然认定董仁杰是杀害解爷的凶手。”
盛白衣承认,“是。”
项钧搓了搓手,靠着椅背,“如果九爷的推断没错,当年的事可有得一查。据我所知,解月白接手解家权势之后,一直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在调查解爷夫妻的死因。不仅如此,解爷那些老友也在帮忙,一直到前天定风波解月白亲口说出关于董仁杰的事。”
“自此之前,是真的丁点消息都没有。”
盛白衣端着茶杯若有所思,“解月白口中那个人确认过了?”
“多亏九爷帮忙,已经确认过,身份没有问题就是当年解家的保镖,跟他有关系所有人的账户也清查过,没有任何不同。”
项钧如实说来。
“我的人也整理了他这些年的行踪,至少在我眼中没有任何问题。”说着,项钧抬头看盛白衣,“其实我不太相信,这个因为运气好而苟活的保镖,是当年谋害解爷夫妻的人留下的棋子。”
“虽然我不懂,董仁杰跟解爷的关系断绝以后没有离开东都,这些年相敬如宾,丁点矛盾,接触都没有,却在解家出事那天赶去解家……”
“不瞒九爷,我很赞同您的猜测。董仁杰跟解爷之间一定藏着个很重要的秘密,早年所谓的争权夺利就是烟雾弹。”
盛白衣偏头,目光直接,“你觉得,他们的秘密是关于什么的?”
项钧摇头,这个猜测不到。
解诚丰夫妻死后,留下孤女,面对虎豹饿狼,这都没让董仁杰站出来保护女儿,要么是相信解月白有这个能力自保,亦或藏着的那个秘密比女儿的安全更为重要。
就算在当时那样的境地下,那些狼子野心的人不便在解月白手中夺权,但斯人已矣,随着时间的淡化,解诚丰留给东都的功绩恩情都会随时间消散,那些个狼子野心的人终会安耐不住。
“当年,东都的情报,九爷也该知道不少,就没什么让您怀疑的?”项钧还不知道南赢就是盛白衣。
“没有。”
如果有,就不会拖到这个时候。
南赢潜伏在解诚丰身边时,压根没有任何丁点事情跟董仁杰牵扯上关系,的确在暗子送来的消息里有这么号人物,是暗子多重筛选以后排除的‘不重要’角色。
潜伏东都,费神费力,盛白衣没有别的心思,这大概是三年前唯一一个失误。
项钧拿着茶壶替盛白衣斟茶,“另外件事,九爷您怀疑的几个人,我也让人去确认过,在解家出事那晚都有不在场证据。”
“其实,解月白那晚说的一句话也让我怀疑过。”
盛白衣喝了口茶,“解月白说‘若非熟人不能近身’这句话?”
“对。解月白这个猜测是对的,解家那么多人,铜墙铁壁,能近距离射杀解爷夫妻,还让解家的保镖全部被灭,若非亲近,甚至可以说不是太熟悉解爷的人做不到。”
“解家出了事,东都的人都是凌晨才知道。董仁杰去过解家,却没宣扬,我有理由怀疑离开解家之后,他当即就调查过众人的行踪。如果有丁点的怀疑……董仁杰不会沉默到现在!”
盛白衣接过话,“或许,在解诚丰死后的当下,董仁杰视而不见的理由是因为那个秘密。”
“或许解诚丰被杀是因为那个秘密,董仁杰为了秘密,宁愿牺牲多年好友兄弟。”
这个想法,项钧也是赞同的。
可惜,董仁杰嘴巴太硬,丁点都不愿意透露。
喝了口茶,沉默晌,盛白衣问起别的事,“今晚动手的人有多少。”
“那可不少。”项钧努努嘴,叹了声,“终于忍不住了,以为找到个绝佳机会全部跳狼。”
“有个事,九爷听说没。秦云伟父子今晚险些就死了,是有预谋的谋杀,秦贤挨了一枪,没有伤及要害命保住了。”
盛白衣,“秦贤就是跟解月白订婚那个?”
项钧,“是,秦贤是秦云伟的儿子。秦士升的两子都是废物指望不上,秦士升才好说歹说,保媒拉线,费尽心思让解月白跟秦贤订婚。”
“订婚也几年,就没听说太多的消息。”
“现在,可能有这层联姻关系在,解家跟秦家绑的很紧,如果秦云伟也死那解月白才算真的断了一臂。”
事情扯远了,项钧笑了笑,把事情讲回来,“今晚活跃的几个不外乎是,雷家兄弟,林环,费宏……还有个高家。”
“高家,九爷熟悉吗?”
盛白衣想了会儿,“略有耳闻。”
“高家跟董仁杰关系不错,自打董仁杰跟解爷断绝关系后,高家也跟着退出大舞台做起生意。最近最活跃的一次,就是上次花小姐被出事的时候。”
盛白衣,“低调这么久,今晚活跃了?”
项钧,“是,我也挺好奇。高国江看着也不像太醉心名利的人,不知道蛰伏这么久,忽然发难的原因。”
“还有一个也很活跃,只是做的没那么明显。”
盛白衣,“你说的是,倪虹?”
想到什么,项钧笑了,“倪虹这人还真是,连争权夺利时,都不忘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如今解月白想借这次来个大清扫,元家那边万一被牵连上……”
盛白衣没作声,知道项钧暗示的是什么。
有个董仁杰牵扯到杀人案中已经很麻烦,如果又加上个元家,还真德撕破脸皮颠了东都,灭了解月白不可。
一壶茶喝完,项钧才试探性问,“九爷现在如何打算?眼下最缺的时间,还得有极好的气运大抵才能寻到解爷的死因。解月白现在在布局,暂时无暇分身,不代表叛逆解决解月白一人做大以后,不会来硬的。”
盛白衣忽然一问,“你会杀董仁杰吗?这个时候。”
项钧也懂盛白衣的暗示,“眼下东都乱,真凶解决董仁杰坐实罪名的确是个好机会……”
“可这时候会不会太冒险。在你要保,解月白要杀的争斗中,董仁杰身边肯定是形形色色的暗子都有,如果计划不完美暴露了,岂不是不打自招?”
“虎口拔牙,火中取栗的确不可取,可有句话不是说:高风险,高回报?”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盛白衣最明白不过。
董仁杰成为杀解诚丰嫌疑对象,是因为他来了东都导致,或者再说早一点,雷家兄弟下面的人跑去南洋闹事,就是引盛白衣来东都的引子。
只是没有算到,盛白衣遇上了花清祀,并且相爱,更没想到董仁杰对花清祀如此保护。
“董仁杰那边的安全不用你盯,你就盯东都这些人。”
项钧微不可见的轻叹声,“九爷还是觉得,真凶是解爷身边的人。”
“除了他们没有别人!”
“好,一切按九爷说的,我一边盯梢一边调查。听这个意思,九爷是要离开东都,让其先乱一段时间。”
“我回南洋。”
这时候回南洋,盛白衣是摆明了给机会,就是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上当。
——
今晚这一忙,回到尚德苑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盛白衣临时在尚德苑购置一套房产,为的不是不继续打扰元家。
隔得不远,两栋别墅。
到家时,花清祀喊了美味的外卖正在等他,客厅里放着两只行李箱,花清祀也是穿戴整齐。
“闻韶先生说了,阿姨中毒,我跟你一起回南洋。”她知道盛白衣在忙,所以行程一直问的闻韶。
都这关系了,闻韶哪里敢隐瞒自然什么都说了。
听到响动,已经睡下的董仁杰也起身从房间出来,“清祀跟你去南洋更好,我也踏实许多。”
看来都是商量好了。
盛白衣一笑,脱了外套,踱步过来时取了眼镜,念了捻眼窝,“我让明睿跟阿k留下。”
“董先生,你明白我离开东都你即将面对什么吗?”
董仁杰披着外套,走路时脚还是一瘸一拐,冬季就是这样,只要天气冷他这腿就要命的疼。
“别人下套给你,调虎离山,而你将计就计,请君入瓮。”董仁杰在单人沙发坐下,脸上疲惫感很重,“既然你想要将计就计,还安排这么多人,就不怕对方打退堂鼓,让你计划落空?”
盛白衣眉眼很冷戾,“安排这个计划的知道我性子,我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母亲的确是我弱点,她出事我必然回南洋,就算我要离开,对你这边的报复也不会敷衍了事。”
“我喊来阿k主要目的是宣战,现在换一种用法,说不定有奇效。”
董仁杰不作声,沉默会儿,“江南那边……”
盛白衣,“我也留了人,需要保护的就老夫人跟花先生,大房二房,听天由命吧。”
花辕能够东都这边有所牵连,哪里还需要他的保护。
花清祀没出声,眨了眨眼。
其实,当时她想说一句花映月这个人,因为被尤渊渟绑架的时候,尤渊渟亲口承认与花映月的关系。
但想到有盛白衣的人就没提。
哪儿想到——
安排就是这样安排的,计划敲定通气,盛白衣就带着花清祀去机场,一开始盛白衣不想带花清祀,她还伤着东奔西跑不方便,想把她送回江南。
可有尤渊渟的前车之鉴,盛白衣是真的怕了。
远洲,柏青都在南洋母亲还出事,那么花清祀不在身边哪儿会安全。
“九哥。”
“嗯。”
“你安排了许多人,怎么没把江先生和狄先生考虑进去。据我所知,江家很久就不掺和东都的事,万一——”
“别担心,我这两个同学,该露出点獠牙了。”
当晚从东都离开,凌晨四点多抵达南洋,盛白衣先把花清祀送回家休息安顿好以后直接去了医院。
沈青釉还昏迷者没醒,不过各项指标已经恢复正常,洗了两次胃有些损伤,别的情况稳定。
负责照看的,是媛姐,自沈青釉嫁去盛家就认识,到现在已经是三十多年的情分。
“九爷,您今晚先回去吧,我在这儿看着不会有事的,等夫人醒来我第一时间联系您。”
盛白衣摆摆手,安静的坐在床边,握着沈青釉的手。
他跟母亲——
说相依为命吧不太像,要说不是,其实在盛家时也是这么个情况,沈青釉为盛白衣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长期在疗养院也不是没有原因。
近几年沈青釉已经恢复得很好,也有很多年没人在敢拿沈青釉来要挟盛白衣,这次蹚了东都的浑水后又再次兴风作浪起来。
在加上早前花清祀的遭遇。
此刻盛白衣看着昏迷的母亲,内心开始动摇,生了畏惧。
继续这般强势,坚持自己的理想到底对不对,把最爱的人置身危险之中,倘若有丁点失误就会成了他理想道路上的冤魂遗憾,这种坚持是对的吗?
盛家这边。
因为媛姐去了医院,家里只有个佣人,是远洲从医院赶回来帮着安排一切事宜。
“住,客房。”花清祀喊住远洲,飞行时间太久有些疲倦。
远洲一愣,面露失望,“住客房啊。花小姐您不知道,家里的客房长期没人用,不如九爷卧室住着舒服,要不您就……”
花清祀坚持,太困倦了,眉眼温温的,“不用太麻烦,简单点就行。”
远洲实在找不到借口,就吩咐佣人去了。
远洲想:都这关系了,已经谈婚论嫁,住一起也没什么。
在花家,花清祀跟盛白衣同床共枕是因为照顾,在东都是因为盛白衣不放心,可现在是在盛家。
没拜见长辈,再同床就是没规矩。
小淑女可是讲礼数的人。
盛白衣让花清祀先睡,她确实困了,本来想的是在床上躺着等盛白衣回来问问情况,没二十分钟就睡着了。
盛白衣是中午回来,车子绕去餐厅打包了食物,到家准备好,洗了个澡一切准备妥当才喊醒花清祀。hτTΡδ://WωW.sndswx.com/
她醒来的第一反应是盯着盛白衣看,“阿姨醒了吗。”
“还没有,不过已经没有危险,不用的担心。”盛白衣抱着她去浴室洗漱,脸上有倦怠之色。
“祀儿,现在家里呆两天,等妈妈醒来在去探望好吗。”下毒的人虽然自杀但什么都没查到,盛白衣还是不放心。
花清祀在漱口,含含糊糊的说‘好’。
东都这边。
盛白衣回南洋以后,果然真的彻底乱了,潜伏许久的人们开始争权夺利,抢地盘,抢权利,火拼斗殴屡见不鲜,一切生意事物跟着停摆。
东都一乱,压力就给到凤胤。
当然兴师问罪肯定不敢,只是很多人旁敲侧击在询问他东都的整治办法。
电话每天都有,凤胤不得不使用拖字诀。
他也在等,等盛白衣的安排。
一周以后,凤胤得到消息,盛白衣跟花清祀连夜赶回东都,因为董仁杰——
死了。
凤胤当时就跟眉妩嘀咕:没辙了,东都真得乱了。
这个消息来得及,没等众人喘过气来,董仁杰葬礼都没完,紧接着江南传来噩耗。
花老夫人,病逝。
不管是谁做的,凤胤还想多说一句:真是疯了,怎么就能把盛白衣逼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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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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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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