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环绕四周的“啊呜”声渐渐消失,而后树后传来交谈声。
“导演,这个效果怎么样?阴森恐怖程度还行吧?”
“行,就是那个雨再调小一点,太大了意境不协调,鬼脸都被你泼没了,只有搞笑没有恐怖。”
“是是是!刚刚只是为了调试他们设备……”
江畔月才明白过来,自己误入了别人的剧组,看样子,还是一个恐怖片剧组?
直到地面的绿光悉数灭掉,沈雎洲才将衣服揭开,露出一颗湿漉漉的小脑袋,仿佛一只淋了雨猫,一缕湿发粘在光洁的额头上,样子着实有些可怜巴巴。
他不禁伸出指尖捏了捏那把湿发,然后撩到一旁,低头落入一双圆杏澄亮的眼眸中。
那双眸子眨了眨,他跟着喉结一滚,气息忽然沉重起来。
江畔月声音有些轻细:“沈雎洲,你怎么来了?”
沈雎洲把宽大的衣服给她披上,侧眸轻扫了她一眼:“就这么怕鬼?不是很有能耐?”
江畔月嘟囔了一声:“那是因为我真的见过鬼!”
沈雎洲忍不住揶揄她:“迷信!”
江畔月咬了咬唇,这次也不反驳了,乖巧地被男人牵着手,走出这光怪陆离的迷雾森林。
暗香疏影之际,她抬头望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再一次仿佛从天而降的神祇,在她那颗原本要沉寂的心中,撩拨起一池春水。
“沈雎洲,你对身边每个女人都这么好吗?”
“嗡嗡嗡……”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嗡嗡的机器启动声,大概是那边剧组开机了。
沈雎洲回头:“什么?”
显然没听见。
江畔月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等两人从影视城出来,整个景区除了拍夜戏的,已经没有多少人走动了,江畔月不禁再次感激沈雎洲的出现,不然她今晚可能就要露宿街头了。
沈雎洲带着她上了一辆车,一看又是一辆昂贵的宾利,显然是他在海市的代步车。
江畔月在心中腹诽了一下万恶的资本家,忽然听到沈雎洲询问她酒店名称。
报了酒店名称,沈雎洲查了一下路线,而后皱了皱眉:“就不能开个星级酒店?”
江畔月一时语塞,当时徐学长也说给她预定一个好酒店,但是她觉得就住一晚没必要,而且这个酒店离高铁站近,也因此不在市中心,偏远了些而已。
她想着,明天不用大早起来赶车,其实就是想睡个懒觉。
沈雎洲沉着眸不再说话,气压有些低,江畔月也不敢多说,打了个哈欠,困意就要上来。
沈雎洲眼尾瞥了她一眼,声音软了些:“不要睡觉,身上湿了容易着凉。”
江畔月眼皮子抬了抬,有些沉重,开始呓语:“可是我今天走了一天,累……”
沈雎洲无奈,只得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而后从抽屉找出一块毛巾,微微倾身,伸手揽过那颗小脑袋,让她枕着自己的臂膀,然后将毛巾包裹住湿漉的头发。
小姑娘眼眸半睁,慵懒无力地乜了他一眼:“干什么?”
沈雎洲难得耐心哄她:“擦头发,你睡吧。”
或许是真的累了,江畔月已经完全没什么意识了,乖巧地任他揉了揉,靠着他的臂膀继续睡去。
沈雎洲眼眸愈深,仿佛有一只柔软的小猫咪在怀里拱了拱,令人心痒难耐。
一时对她这样对自己毫不设防的样子,不只是该喜还是该忧。
“在别人面前,你也这样不设防么?”
修长的手指忍不住捏了捏她小而挺的鼻尖,小姑娘呜咽了一声,转个身往座椅靠了去。
眼看头发擦的差不多干了时,沈雎洲也由着她去了,将座椅缓缓放下,给她掖好衣角,而后踩了油门,将车子从海市的西边郊区,往东边郊区开。
*
临近晚上十点,偏僻的晟逸酒店四周依旧有些嘈杂,大概是因为刚好遇上国庆节,酒店门口昏暗的灯光下,来往着形色各异的人。
江畔月恰好也睡饱了,利索地下了车,正要脱下外套还给沈雎洲告别。
却见男人也跟着下了车,绕到她跟前,眉心微皱:“拿上东西,我给你换一家酒店。”
江畔月愣了半晌,赶忙摇头:“真不用了,我……我明早还要赶高铁,住这里方便!”
沈雎洲:“去哪?”
江畔月如实回答:“回去看我外婆。”
沈雎洲这才想起,中秋节前天,她确实这样和她外婆说过,有些不确定:“落霞市?”
江畔月还挺意外,他竟然知道外婆的家乡,难道是因为订婚,已经将她里里外外扒了个尽?
沈雎洲无声叹了口气,将她搭在手上的西装外套重新给她披上,语气淡淡:“我上去看看总行吧?”
江畔月忽然心中一暖,嘴角不禁洋溢一丝浅笑:“好。”
乘着拥挤的电梯上了三楼,看着狭窄昏暗的楼道,一排两边各四间房,站在门外还能听到里边各种嘈杂的声音,沈雎洲冰冷的眸色再次暗了暗。
江畔月仰头,迷糊地寻找着3003房号。
“就这破地方,他也放心?”沈雎洲冷不丁问道。
“谁?”
江畔月找到房号了,掏出房卡滴了门,下意识回头问了句。
沈雎洲明显不太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跟着她进了房间。
房间还算干净整洁,标准的单人间,只是在沈雎洲看来,这地方小得有些离谱,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他再次提出:“现在收拾东西,我去市中心给你找一个酒店,明早送你?”んτΤΡS://Www.sndswx.com/
江畔月心跳忽地加快,轻轻摇了摇头:“真不用了,我不想再折腾了,我现在只想睡觉。”
沈雎洲对她没辙,看了她半晌,只得让步:“那你等我一下,我下去给你买些东西。”
“我不用……”
然而沈雎洲没理他,直接出了房间,将房门关好,留下惊呆了的江畔月。
这厮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
*
过了好一会儿,江畔月才听到他敲门声,急忙去开门。
沈雎洲提着一大袋零食和饮料进来,放到桌上:“给你明早车上吃的。”
江畔月愣愣接过,却再靠近沈雎洲时,闻到了一些若有若无的酒味,她倏然睁大眸:“你……喝酒了?”
沈雎洲不甚在意:“一点点,刚开错了,以为是可乐,没想到是啤酒。”
江畔月不太相信:“确定只有一点点?”
“嗯。”沈雎洲转身便要离开,“记得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江畔月却一把拉住他:“喝酒不能开车!”
沈雎洲轻轻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凌乱的头发:“我没事,就一口,真的。”
江畔月不意两人忽然靠近,那股酒味更加浓烈,不禁拧眉:“沈雎洲,你是不是喝完了?”
沈雎洲目光落在那张明艳的脸庞,忽然有些情动,不再说话,只是垂眸凝视着她。
江畔月咬了咬唇,当即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你……”
沈雎洲眸中闪过一丝浅笑,盯着小姑娘羞红的脸,嘴角微微上扬,静等她说完。
忽然隔壁传来一连好几声的娇喘:“啊!”
吓得江畔月一个激灵,只觉得全身血液顿时冲至脸颊,一脸血色。
隔壁什么情况?
现在才几点?
要不要这么着急?
江畔月一脸惊恐地看向沈雎洲,正正对上沈雎洲戏谑的目光。
隔壁战况依旧激烈,江畔月觉得自己的脸已经是猪肝色了,温度烫得下人,她不敢再看沈雎洲魅惑的眼眸,颤颤巍巍掏出手机,舌头开始打结。
“我……我给你……喊个代驾吧……”
这个酒店一向爆满,更何况是遇上国庆节,想重新订一间房是不可能的,那只能帮他喊代价了……
沈雎洲无声地喟叹,看着小姑娘红到透明的耳根子,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轻轻点了点头:“好。”
送走沈雎洲后,江畔月坐在床边发了好一会儿呆,将歌声开到最大,将隔壁的动静彻底覆盖住了,才安下心来去洗漱。
想起今天一波三折的经历,她觉得自己自从遇上沈雎洲后,生活就好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从前她的生活里只有画画,如今心底却多了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洗完澡出来,看到床上沈雎洲的外套,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隐约想起,在车上,是沈雎洲将她头发擦干的。
那时她虽然睡得迷糊,却能感受到他的温柔呵护,也正因为知道是他,她才能放任自己安心睡着。
江畔月忍不住猜测,沈雎洲对自己那么好,会不会是仅仅因为她还顶着他未婚妻的头衔?
翻来覆去良久,江畔月始终没有睡意,大抵是在车上睡饱了。
这时手机震动了好一会儿,她掏出来一看,是许桑桑在单身狗群里发的旅游美照。
桑狗:狗子们,睡了没?姐姐今天腿都走断了!太累了!
姜狗:直播中……
畔狗:拒绝炫耀!
……
虽然嘴上说着拒绝,江畔月还是忍不住一张张翻看那些照片,一一点评。
畔狗:这么会拍照,下次带上我!
聊完后,已是凌晨一点,江畔月正准备关闭手机,却忽然想起什么,不由自主点开打车软件,想看下沈雎洲什么时候到的。
点进去一看,却是订单取消的提示!
惊得她连忙起身,倏然想起什么,跑到窗外,一把将窗帘掀开。
果然见原本沈雎洲停车的位置上,仍旧静静地停着那辆黑色宾利,看上去有些孤冷高傲。
江畔月呼吸一紧,当即给沈雎洲打了语音过去。
那边没过多久就接了起来,声音有些暗哑疲惫:“江畔月?”
江畔月轻轻叫了一声:“沈雎洲。”
沈雎洲从驾驶座起身,利索地下了车,“怎么了?”
他以为她害怕,或者是出了什么事,声音不禁有些焦急。
江畔月看着月色下男人清冷的身影,心中那颗原本被扼杀了的种子,忽然就破土而出,势如破竹。
“沈雎洲,你上来睡吧。”
男人忽然抬头,目光如隼,捕捉到三楼那个小窗口,一抹瘦弱的小身影,低低笑了一声:“好。”
在等待沈雎洲上楼的那几分钟时间里,江畔月的心情从冲动到羞赧,再到紧张,起起落落,直到打开房门,看到男人那一身皱巴巴的白衬衫那一刻,忽然就释怀了。
她忍了忍笑意,不知道这两个小时,沈雎洲是如何在那狭小的空间里渡过的。
“你为什么取消代驾?”
沈雎洲略微沉眸:“代驾说他第一天接单。”
江畔月:“所以呢?”
沈雎洲:“他说限量版的宾利他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江畔月愕然,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当即笑出了声:“那你怎么不让唐助来接你?或者打电话给我……也可以的啊。”
“助理也是人,”沈雎洲默了半晌,悠悠看向她:“我以为你睡了。”
江畔月只得认命,看来今晚是躲不过要和他共处一室了,横竖不过六个小时,眼一闭,就过去了。
“你去洗漱吧,我睡了。”
江畔月不再看他,直接跑到床上,扯过薄被盖在身上,背对着他躺下。
沈雎洲看着缩在一侧的小小身影,含笑摇了摇头,转身去了狭窄的洗手间。
等洗漱完出来时,意外瞧见床中央多了一排形色各异的可爱小玩偶,一共有八个,宛如三八线一般,将小小的一张床一分为二。
这是楚汉分界?
沈雎洲抿着笑意走过去,只见小姑娘一动不动,呼吸浅浅,倒也不知道是真睡着,还是假寐。
伸手关了灯,他轻轻躺了过去,两人相距不过半尺远,中间隔着聊胜于无的小玩偶,鼻尖萦绕着小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香甜味,一丝一绕撩拨着人心弦。
良久,沈雎洲深深吸了一口气,悄然翻过身,夜色朦胧,依稀可见那微微耸起的小身影,显然已经沉入梦中,呼吸均匀。
而隔壁,又似乎开启了一轮新的斗地主……
沈雎洲忽然有些后悔,这磨人的局面,他还不如躺车里喂蚊子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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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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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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