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游客照中的主角大多数是母亲:在树底下学着别人扇蒲扇乘凉的母亲也好,手忙脚乱吃蛋烘糕却不经意把巧克力酱沾到嘴角的母亲也罢,点点滴滴,都被镜头如实地记录下。
而母亲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因此这趟旅程之中,总格外爱笑。
几乎每一张照片里,她都不吝笑容地看向镜头,甚至偶尔还学年轻人、做出鬼马的表情来——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在故意逗为她拍照的“某人”。
虽然动作还是老掉牙的“比耶”手势。
在爱人的镜头下,却仍然显出温馨的爱意来。
除此之外。
同样占据近半壁江山的,则是两人的合影:起先在解放碑前,没几天又在总统府的梧桐树下,之后,甚至眨眼又到了维多利亚海港。每去一个地方,两人就这样手挽着手合影留念。
一个多月过去,眼见得家族群里几乎被塞满照片。
唯有父亲的单人照,却仍然是少之又少——他显然不太适应在镜头下配合微笑,就连那些“少之又少”的单人照,大部分也出自于母亲的偷拍。
无论是他顶着大太阳在前面排队的样子。
提着大包小包购物“战利品”的样子。
还是满头大汗在路边树下喝茶的样子。
时韫翻着照片,看到最后,也忍不住在电话里哈哈大笑,说父亲实在是任劳任怨得像个包身工。母亲却笑着纠正她,戏说这叫“爱的负担”。
“解凛,是吧?”
“嗯。”
“要不要跟女儿讲几句?”
“……”
电话那头传来拍肩膀的声音。
窸窸窣窣掀开被子的声音。
很快,却又只剩迟雪的笑声:“好了,那算了,不说了。偏偏你爸今天把腰给闪了——”
“正自己生自己闷气呢,就是不服老,又不让我帮忙。我给他按按先。”
“你在家要好好听哥哥话,不能放假就疯玩,知不知道?”
语毕,交代完女儿,那头很快挂断电话。
却没想这一通电话刚结束,才过半小时。
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解时韫竟又接到闺蜜的邀约电话,约她明天晚上出来参加个“送别宴”。
而送别的主人公不是别人。
“宋引杰?”
“是啊,人就要出国了,你们以后‘劳燕分飞’诶,”闺蜜的语气揶揄,“于情于理,你得来送送人家吧?”
“我送他干嘛。”
时韫却显得兴致缺缺:“我和他又不熟,到时候去了没话说,尴尬死了。不想去。”
“别这样嘛,他出‘巨款’贿赂我诶,宝贝,我都答应了人家一定把你约出来了——”
闺蜜笑道:“人就是快走了,想跟你当面告别一下,而且又不止咱们仨,还有别的同学啊,不会尴尬的。”蜀南文学
“……”
“而且,暑假都快过完了,到时候你去北城,我去深城,真的是天南海北了,”女孩的声音透过话筒,委屈巴巴地传到耳边,“时韫,你就出来聚一下嘛,这暑假你都闷在家里,都快发霉了不是。”
焉知解时韫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从小到大最受不了,就是别人温言软语求她做什么。
于是到了第二天傍晚,终于还是慢吞吞、换了新衣化上妆。
许久没有化妆,她对照着美妆博主的视频一步步“临摹”,才刚画完最后一笔口红,敲门声便传来。
是梁怀远来敲门喊她吃饭。
门打开,他冷不丁见她今天装扮,却又不由愣住:不晓得是因为太久没见她这样“花枝招展”,还是因为陡然惊觉,素面朝天一脸稚嫩的小姑娘,原来也不知不觉间长成了身量纤细而相貌出挑的少女。
她少时分明是像迟雪的。
越长大、五官长开,却又因为继承自父亲的高鼻深目而显出与母亲不同的冷冽。画上红唇细眉,更成就了莫名的艳色。
只是,样貌无双,脸上却还是天真的神情——她一见他就笑,仰头看他,又指给他看自己特意画的眼妆,一口一句“不去则已,去了一定要做人堆里最漂亮的姑娘”。
哪怕到了餐桌上,还一个劲在向他确认。
“我好看吗?哥,漂亮吗?”
“我都好久没化妆了,刚才画眼线的时候手抖得不行。”
“我这个裙子会不会太短了?”
梁怀远却只笑着揉揉她头,说漂亮,好看,不短。
“你都是大孩子了,有自己的主意,”他说,“你选的是你自己喜欢的就好,你喜欢的,都是好看的。”
他从来不会对她的喜好指手画脚。
吃完饭,便又亲自开车送她去聚会,只有临别时,才多问了一句:“大概什么时候结束?等到结束,记得打个电话给我。”
“十一点?十二点?”
“要不要送你进去?”
“才不要——!”
时韫却一副防“豺狼虎豹”的十级戒备姿态,坚决不让他下车,只说送到门口就好不必进去,便飞快下了车,走进同学间约定好的清吧。
到了位置,提前答应过会到场的同学竟已来得七七八八。
十几个人扭头和她打招呼,不乏有男孩儿吹着口哨、打趣她今天怎么这么精心打扮,不愧是班花,现在可以当校花。直到被她一眼瞪回去,方才吐着舌头偃旗息鼓。
闺蜜见状,笑着迎上前来。
却又探头看她身后,一副稀奇又遗憾的语气:“你哥怎么没来?平时都会送你的啊。好久没看见他了。”
“嗯,他忙。”
“好吧……”
闺蜜一脸欲言又止,似乎还想问些什么。
无奈下一秒,送别宴的“主人公”却也凑上前来——不穿校服改穿潮服的宋引杰,大半个暑假不见,仍如旧阳光帅气。
不枉从前读书的时候就是许多女孩讨论的焦点:家世好,人品好,论成绩更是班上数一数二的佼佼者,典型的五好青年。
只是时韫最初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毕竟,家里不仅有哥哥,还有爸爸那种大帅哥。
她对帅哥的评判标准,一向是拿老爸年轻时候的照片作“依据”的。
一直到后来,她的成绩一飞冲天,发现自己拿第一的时候宋就是第二,拿第二的时候宋就是第一,这么纠纠缠缠十几次考试,学校里同学都私下里把他们配成“官配”起哄,她才真正正眼看了对方一眼。
但也就仅此而已。
如现在。
“时韫,你来了?”
宋引杰一脸惊喜,脸上是昏暗灯光也遮不住的热意。
怔怔看了她半天,又低声道:“你今天很……漂亮。”
她也同样只是侧头看了对方一眼,点点头说谢谢。
又说你要出国了,祝你一切顺利。
心里却其实莫名其妙得很:为什么所有人、包括宋引杰在内,表情里都默认为她是为了他才用心打扮?其实她就是臭美,就是花蝴蝶,就是喜欢打扮而已,有什么不可以吗?
更别提送别宴进行到一半,众人又起哄玩真心话与大冒险。
她知道自己是焦点,几次险险过关。怎料千防万防,最后是一向谨慎的宋引杰不慎中招,选了真心话。
偏偏她闺蜜还看热闹不嫌事大。
也不顾她伸手阻拦,直接开口就问:“宋引杰,你是不是喜欢时韫啊?”
“……”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你要说实话!”
“……是。”
一个“是”。
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解时韫额角青筋直跳,听周边同学口哨声连着欢呼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和宋引杰真有什么惊天动地故事,猫腻讲一晚上也讲不完的那种。
尤其闺蜜,自恃是个人来疯,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拉过她手要“讨说法”。
“时韫,你别哑巴呀,你对人家有没有意思啊?”
“都要出国了,这说不定以后难能见到了,还是那句话,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明知道她根本不喜欢宋引杰的。
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话?
时韫的脸色彻底冷下去,低头看着两人相牵的手。
突然间,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咱们以后别做朋友了。”
“……”
“我给你面子,你给我挖坑,”她说,“这样的朋友,多一个太多,少一个更好。”
语毕,也没管周围人什么表情,宋引杰什么表情。
只冷静地拂开女孩紧攥自己的手,起身说了句“我不太舒服,今天就不呆了,你们慢慢玩”,便径直扭头离开。
众人大概都知道她什么脾气,一时间,竟没人敢上来追。
倒是她自己,从卡座一路走到门口的短短一段距离,已经消了气,心说不值得为这样的人生气、甩了更好,又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
说早不早,说晚不晚。
她冷脸避开清吧门口搭讪的男人,正准备给梁怀远打电话通报平安。却又眼尖得很,环视一圈,一眼看到停车坪不远处那辆眼熟的银灰色宾利。
想来她不让他送,但他也没有走。
时韫突然便笑起来。
把手机塞回外套兜里,很快脚步轻快地跑过去,想要冷不丁敲车窗吓人一跳。
只是,猫着腰好不容易溜到驾驶座旁,小心翼翼不被人发现的她,却在手伸出去、敲车窗的前一秒。
“……”
她的手突然顿住。
视线所及,驾驶座上,梁怀远不知何时已抱住手臂向后靠、默默睡去。
但让她停住动作的却并不是他睡着的样子。
不是他睡着时还护着手机、随时等待她Call的样子。
而是他睡着了所以浑然不觉,从鼻子里淌下的血。
不知何时已沾满下半张脸,流到衣襟,又在衣襟上晕开一大片深浅不一的红和深红。
……
这一夜,车上的梁怀远最终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因前两天的跨国会议太多,需要处理的文件太多,他几乎没怎么合上过眼。
实在是太困,才想着在车上补补觉,却又怕自己睡熟了听不见手机铃、接不到时韫的电话,所以,睡前还特意把手机铃声开到了最大。
于是这一刻,堪称震耳欲聋的手机铃响彻整个车厢。
他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摸过手机看,显示的来电号码则无意外是时韫。
“喂?”
他当下接起电话。
“喂,哥。”
电话那边的时韫不知是不是喝醉了,声音却有些颤抖。
“你们已经结束了?”
“嗯,很快结束了,还有……还有几分钟吧,再陪他们照照相我就可以走了。”
“好,那你等下直接——”
直接出来,我就在门口等你。
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借着挡风玻璃的反光,看清自己脸上、身上如今的狼狈,又看向内后视镜。
“……哥?”
“没什么。”
他背手擦了擦鼻子,发现血仍然止不住,又去抽抽纸,擦了脸,又擦衣服。
然而脸上勉强可以收拾干净,血可以堵住,衣服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换或者解释清楚的。
他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这种可怜又“可怕”的样子。
于是,在她第二次喊“哥”确认情况的时候。
他只仍又端起笑的语气,说:“那你等下在门口稍微等等,我让司机过来接你,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
“哥哥还有工作没处理完,今晚可能在公司睡了。还有,你今天有没有喝酒?我提前跟芳嫂说过了,她应该煮了解酒茶,你如果喝了酒晚上不舒服,记得喝一杯再睡。知不知道?”
“……好。”
怕与她撞见,他挂断电话,很快把车开走。
一直开上大路,又轮着给司机张叔和芳嫂打电话,叮嘱他们一个来接人,一个记得催小孩睡前喝醒酒汤。
即便在这个过程中,他还是能感觉到血液涌流,感觉到熟悉的呼吸困难,甚至无法控制的呼吸急促。
至少表面上的情绪,却一直都是稳定的:
他从不会因为感受到痛苦或者察觉到生命力不可逆的流逝而表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相反,正因为知道逝去是不可逆的,所以在这个过程里,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
他只需要他们放心就好——
或许也正因此。
所以,那个他最希望她能快乐安心的女孩,才会自始至终躲在停车坪的灌木丛中,泪流满面也不多说一句话。她只说好,我会坐张叔的车回家,我会记得要喝醒酒汤。
“哥,你别担心我。”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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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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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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