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在行驶过程中突然失控,翻下公路。
最后更好死不死,直接滚落进湍急江水之中。
“目前具体的情况还在调查,捕捞人员也已经就位。”
电话那头的声音忧愁:“不过到现在为止,还只找到了部分的车辆残骸。没有明确的人员伤亡反馈。”
“……车上一共有几个人?”
“五个。”
而大波浪顿了下。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翻找东西的声音,似乎在现找资料。
半天过去,她才迟疑着答复:“应该是五个,那边监狱的基本配置就是这样。司机,护士,两个负责押送的警员,再加上陈之华。”
……司机和护士啊。
解凛闻言,眉头却顿时紧锁。
多年的卧底生涯,让他对这种随机“不定向”人员超过半数的配置实在不大信任。
毕竟换了平时、普通的囚犯或许还好。
但对陈之华这样一个充分熟悉“警匪双方”的危险分子来说,一旦警员的人数无法完全压制他的“野心”,便存在了微妙的可操作空间。
而且。
“从医院……”
他低声重复。
突然又回想起那天白骨身上窃听器录进来的只言片语。
【安排得差不多,等他伤好一些,从医院出来——】
这个他指的会是陈之华吗?
可是陈之华毕竟已经入狱多年。
照理说一个养在监狱的废人,其身上的利用价值,应该不值得那群人再大费周章才对——更大的可能,难道不是彻底抹杀他说出交易名单的可能性?又或者说从一开始,他们这边的方向就错了?
陈之华和他的交易也好。
“组织”对迟雪的悬赏也罢。
这一切的种种。
“车上的实时监控查过了吗?”他突然问,“执法记录仪呢?”
“监控只录下了前面他们上车的情况,中间好像是车里出了什么事、两个负责押送的警员吵起来了——后面监控和记录仪就被关了,现在还在查。得等等看能不能从江里捞出点什么。但如果确认这是一起严重事故的话……”
电话那头的大波浪欲言又止。
但其实言下之意亦很明显:
以陈之华术后虚弱的身体状况,一旦证实坠江为真,则很有可能他已经在这起事故中丧命。
而陈一旦身亡,也意味着他们这次回到南方的“任务”彻底宣告破产,那么,毫无疑问,解凛之前向上级申请的警力增援也将大打折扣。
但迟雪身上的危险还未解除。
解凛当然听懂。
无奈脑子此刻还受着不久前意外旖旎的影响,实在不是冷静思考的良机。
默然许久,也只能回她一句:“你那边有新消息尽快通知我——我之后会再找老头子商量。”
得到肯定回答,随即挂断电话。
然而。
没了大波浪的声音在一旁“暖场”。
原本就安静的客厅,此刻更是陷入一片死寂。
“……”
迟雪手里捏着那本存折,乖宝宝似的坐在沙发一侧。
解凛一扭头。
“我我。”
她脑子里分明还浆糊一片。
在想刚刚的事——想着那个吻。
见状却又忍不住马上打破沉默。
结结巴巴地转移话题:“那个,电话,呃,说什么了?”
好像谁先开口,谁就能显得不心虚似的。
反正她才不心虚。
迟雪想。
而且解凛又、又没有女朋友。
这,成年人了,亲一下,很正常吧?
该不会因为亲了下就绝交吧……
而解凛静静站在她面前。
虽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模糊的轮廓。
不过很明显,从她手里存折封壳的边角被揉皱的程度上来看,纠结和无措的心事八成也都写在脸上。
他看在眼里。
却竟莫名松了口气。
至少紧张的不止他自己。
“电话里说。”
解凛遂轻声向她解释:“陈之华在回监狱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情况还不明朗,在调查中。”
“陈……?”
然而迟雪对这个名字显然还有些陌生。
好半天过去,乱糟糟的脑子才终于反应过来,这名字指向的是自己那位疑似的生父。脸色一变,正要细问。
解凛的下半句话却已然紧随其后说出口:“不过,刚刚那边也告诉我,说亲子血缘鉴定报告出来了,已经证明他和你之间不存在血缘关系。”
迟雪闻言愣住。
下一秒,说不清是欣喜还是意外。
这几天来悬在胸口的大石却终于落地。
她原本因担忧而僵直不已的背亦瞬间松懈下去,靠向沙发。
只是忧愁仍未解。
心说如果自己不是陈的女儿,那么那个素未谋面的生父究竟是谁?
为什么黄玉的表现会那么反常——愈来愈多微妙而无人解答的疑惑攒在心头。
四目相对。
她最终迟疑着,又问了解凛一句:“那,这件事,对你来说是好消息吗?”
“是。”
“……”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他说,“给我几天时间,我要确定‘他们’也知道这些情况,才能够确保不会有人再盯着你。”
在此之前。
得让人再想办法黑进一次那边的网络才行。
解凛想着。
手上却突然被人塞进了什么东西——他下意识侧头看,果然,见自己那被“□□多时”的老婆本存折,又被迟雪原模原样地递了回来。
“那这个我暂时用不到了。”
迟雪说:“你拿回去。”
“……”
“解凛。”
过几秒,她又说。
想来存折虽塞回来了。
然而她握他手指的手却没有撤回去——而是仍虚虚攥着他那几根手指。
像是要提醒他攥紧那存折别掉,实际上,却又更像小孩子家试探性的牵手。
她说:“你没有女朋友,我没有男朋友。”
又说:“而且我亲了你要负责。”
说到“负责”那两个字。
太过心虚紧张,还险些咬了舌头。
解凛的表情亦变得古怪起来。
他的视线原本定在两只手上,后来是她的眼睛。
不知何故,此时却竟突然飘到她的嘴唇。
非礼勿视。
他想。
然而沉默的表象下,是心里骤然的“无能狂怒”和一团乱麻——这辈子似乎难再有这样的自我怀疑时刻——他心说你疯了,现在应该想想以后要怎么计划,但你现在在想什么?收收心吧。
然而眼神却仍是不受控制。んτΤΡS://Www.sndswx.com/
因迟雪此刻望着他。
唇上因亲吻而遗留下的湿润似乎还在。
纠缠过的旖旎气息似乎还缠绕不散。
这一晚的一切,仿佛让他打开了某个不得了的闸门。
门外是许多年来的同一个梦——而梦里的主角永远是她。
是床单濡湿的惊醒,是少年时耸动的欲望。
是她因颤抖而下坠颤动的长发。
是她情动的眼神和红润的嘴唇。
是洪水猛兽般压抑亦不休的欲望。
——她原就是他的欲之本身。
但是。
“迟雪。”
他忽然又轻声叫她的名字。
“……嗯?”
他抽出自己的手指。
却将那本存折重新放回了她的手里。
“这笔钱本来就是给你的,和有没有最近这些事没关系。如果你现在还用不到,就存着。以后总会有用到的时候。”
反正,攒了这么多年的老婆本。
给不了她,也不会给别人了。
就这样给了吧——倒有一个现成的理由。
迟雪的脸色却变得愈发难看。
几乎像是要哭出来了。
“解凛,所以这也是你对一个老同学好的方式吗?”
“……”
“你上次说我掉到湖里,哪怕是一个陌生人你也会救,不能袖手旁观。所以这笔钱你也要解释成陌生人你也给?是个同学你就给?”
“……”
“为什么给我,你说。不然我不要你的钱。”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甚至说着说着,像个孩子似的推了他一下——可惜没推动。
“你说。”
她说:“就要你说。你亲口说。”
或许人有时就是这样。
话憋得久了,会忘了当初怎么想的,忘了无数次计划的怎么说。时间一长,就像朱砂痣也熬成蚊子血。心也就变了。
——可这也只是你以为而已。
一旦有了说出口的机会。
那一刻,白月光依旧落满地。
月光每夜常来,惊觉痴心常在。
总要求一个结果。
“因为……”
“你不要骗我。”
“……”
“你骗我我不会原谅你的。”
“……”
“解凛,你说实话。”
迟雪难得强硬,又几次三番地打断他。
说着话,两只眼睛却已瞪得通红,忍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泪。
事隔经年啊。
解凛看着。
忽然想:她真的还是一模一样的哭法。
是委屈到极点了。
他的谎言亦不得不咽下去,仿佛被某种无声的力量压制住。
喉口变得艰涩无比。
“因为。”
他说。
“因为全世界我找不到第二个人。”
“……什么?”
“因为没有第二个人。”
他的青春和人生里,没有出现过第二个迟雪。
该如何形容?
他本也不精于表达。
没人教过他“爱”的定义与含义,他是摸索着才懂。
“因为在我快死的时候。”
他说。
“迟雪,我突然想到的是你。你站在那里,我推开门,门后就是你。”
胡言乱语。
不知所云。
……果然是乱了。
“因为如果我和你之间只能有一个人得到世俗意义上的圆满生活,我希望是你。”
他说。
“我当警察的时候,宣誓效忠祖国,宣誓无私,应该要牺牲一切在所不惜。”
“但是意识到要牺牲你的时候,我第一次怀疑了自己的决心——原来我没有抛下一切的决心。我也有自私的那一面,我想要你。”
我想要你幸福还是我想要你?
迟雪愣住。
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忘了去擦。
也不知是因为头一次听他说那么多的话。
还是因为他说的话完全不像解凛会说的话。
解凛明明没有多话的习惯。
解凛也没有那么多挣扎的表情。
但是今天,全都被打破了。
他的“外壳”在剥落。
他想要的生活和想要的人,他自私的那一面,如他所说——他没有保留地说给她听。
而她听着。
惊讶压过了惊喜。
愕然压过了无措。
仿佛是第一天认识他。
所以。
才会在最后才问:“你、你,”她的声音“一波三折”地打颤,“你是不是,你喜欢我?是吧?你喜欢我?”
解凛却突然沉默。
“你喜欢我。”
直到她的话由迟疑变成笃定的语气。
“不然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就是喜欢我。”
她笑起来。
“原来你喜欢——”
你喜欢我。
她的后话被淹没在突如其来的拥抱中。
“……解凛?”
他终究没有让她看到自己这一刻的表情。
然而却仿佛要在这一抱里把她揉进骨与血。
许多年前,空缺的那一块拼图,要破碎的拼图,是这样得到了圆满。
而从那噩梦开始便始终纠缠着他的溺水的感觉。在这一刻。
似乎也因一块——因世界唯一的这一块浮木,他得以浮出水面。
呼吸到了一点稀薄的空气。
“迟雪,这世界上喜欢你的人还会有很多。”
他说。
“也许我不会是最适合你的人。”
“你又撒谎。”
“我也没办法给你任何承诺。”
“……”
“但是迟雪。”
他说。
“我有我爱你的方式。比短暂的,脆弱的生命更长,更久。”
当你得见河清海晏。
站在阳光底下的时候。
也许你会知道,因为爱你我所做的一切。
但不知道也没关系。
“因为我比爱自己更爱你。”
解凛说。
“所以,迟雪,我把能给的一切都给你,交给你——除了我自己。”
“我们不会在一起。”
“……”
“但是,我永远和你在一起。用另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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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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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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