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很会做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吃独食,哪怕是在座的这些所谓利益朋友,也会有人跳出来鸣不平;鸣的不是不平,而是你不懂分润。
所以,白记商号这块肥肉在座的都有份,除了器物,还有很多其它的方面,比如符篆,丹药,材料等等,甚至包括白记的渠道,都在分食的项目中。
在修商界,这是避免不了的事,就总有掉队的商号在竞争中被蚕食一空,就是修商界的正常生态。
当你的实力足够保护利益时,谁都不会过来动你,大家一团和气,利益均沾,都是好朋友。
当你靠山倾覆,风雨飘零时,就是墙倒众人推的那一刻,没人会拒绝这样的诱惑,只有不断的壮大自己,才是长盛不衰的唯一保证。
落寞失意和志得意满在昭阳宫大殿上共存,既有令人叹怀的反差,又那么的自然而然;红花就需绿叶来配,比较才有美。
可惜,这一次白清浅当了绿叶,红花也有点多?
她没有转身离开,这是她最后的骄傲,他们可以击垮白家的商号,却不能击垮她这个人。
她要好好看看这些人,记住他们今天赐给她的一切;耻辱也是一种动力,她想要更多的动力!
绝不肯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的落荒而逃。
夜宴在进行中渐渐达到了高-朝,能看到这么一位美丽的女子仿佛待宰羔羊一般的惶恐无助,让大家的心里有一种特别的快-慰感。
如果是一男一女的单独相处,可能就会有人贪图她这个人提出特殊的要求,减免债务,但如果是几十个人,那就只能发泄人性中的另一种潜质-残忍。
各种言语上的打击,各种所谓的代价条件,从一开始的隐讳到后来的肆无忌惮。
曾几微微一笑,作为主人,他很乐见这样的场景发生,不是因为要满足自己的恶趣味,而是他很清楚只有当这个女人被挑起了真怒,才会不顾一切的不计后果,他才有机会彻底抹杀白氏商号,也包括这个人。
商业纠纷也是你死我活的,也讲究斩草除根,毕竟白氏还有根基在西南诸国分布,也有一定的力量。
他不能主动出手,真这么做的话,现在这些所谓的好朋友最起码有一半会告发他,这就是商圈的真相。
只有等这女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出什么逾越的蠢事,才是他动手的最好时机。
不仅他明白这个道理,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这就是他们在言辞中肆无忌惮挑衅的原因。蜀南文学
都很老练。
为了凑兴,曾几板动一处手柄,大殿一面墙开始滑动,直到露出外面的海景,海风吹进来,非但没有平息殿内的气氛,反而越来越热烈。
这是大富之家常有的建筑设计,最近在蜃楼很流行这个。昭阳宫距离海岸很近,又在一处高地,是很适合这种设计的地方。
曾几也把自己的昭阳宫改造了一下,整个一面墙自动滑开,让海景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手笔不可谓不大;但他真正的心思还是在给这女人创造一个机会,一个如果做点什么有机会逃跑的机会。
但是,没人是傻的,正如在座各位东家很清楚曾几的心思一样,白清浅也很明白,这是一场游戏,拼的是耐心,是面皮,是一颗忍辱负重的心。
卢士纶靠近曾几有些不满,「曾道友今日有些过了,有节度府在,她一个小小的安和商号又能翻起什么浪?何必刺激她,引来诸般不测?」
曾几传音,「我这不是没办法么?她拿三年前蟹爪岛那桩事来威胁我,难不成我还能容他继续在外面搬弄是非?人一旦狗急跳墙,就会嘴无遮拦
,任她搞的满城风雨,我一个商人是无所谓的,但道兄你在节度府就容易被人说嘴……」
卢士纶一楞,「她真的这么说了?」
曾几苦笑,「你我在此件事上互为一体,我岂能拿这种事来开玩笑?道兄知我也不是浅薄之人,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还是明白的,问题是现在饶无可饶,白家商号一旦被节度府清除资格,我怕她就会豁出去乱说!」
卢士纶心中烦燥,他知道的内幕比这曾几还要多些,也清楚这女子和那死鬼剑修真正的关系,所以,不可不防。
相比起在众人面前显得吃相难看起来,他更看重剑修背后的势力,那是他招惹不起的,节度府都不会帮他。
「如此,既然做了就不要畏手畏脚,争取一劳永逸才是。」
曾几点点头,得了卢士纶的首肯,胆子又大了一些,看大家气氛正炽,于是指着幕墙之外,
「诸位,海景如此多娇,帆影桅灯竞逍遥,应此美景,当有高歌才是;我们这些人形态鄙陋,丰姿不存,年华不在,歌之不雅,就不如请白仙子高歌一曲,壮我声色?」
众人哄然喝彩,除了极少几个机灵的感觉有点不对外,其他人都在推波助澜。
白清浅目光如水但在幽水深处,却仿佛有一团火焰;她知道这是对方在相逼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应承或者拒绝,一走了之才是最好的办法,可她就是迈不开这一步!
她不愿意在这些人面前退缩!
转过头,看海面上帆影点点,哪怕在黑夜中都清晰可见,每条船上高挂桅杆的灯光,就仿佛如一颗颗的星星,熠熠荡荡。
其中有一颗,仿佛有些不同,和那些光点在大海中浮沉不一样的,是它在迅速接近中!
不对,不是灯光是剑光!
……扁舟不曾扬帆去,沧海潮如剑戟声。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完全没给在场修士们反应的时间,那抹剑光穿过幕墙,直奔夜宴的主人!
曾几大惊失色,再想躲闪或者防御,他一个商人在急切之间就完全暴露了胆怯的本质,在这样凶厉的剑光下,就仿佛一只剥了皮等在案板上的肥羊,被一穿而过,带起漫天血光!
众人这才各自反应过来,各拿手段自保,法宝符篆齐出;却没人愿意冲出去一探究竟,毕竟大家在一起总要安全些,互相之间还有个照应?
那剑光杀人之后却余势未尽,隐约之间仿佛有雷霆轰鸣,再下一刻,高高在上的节度府长史,卢士纶大人双目无神,在一枚飞剑抵额下,缓缓萎顿于地!
一个青衫修士出现在幕墙外,声音冷咧,
「他们不是让你作歌么?那就唱给他们听!」
白清浅满目清泪,却掩不住她发自内心的喜悦,张口清声,
「……相逢杯酒少年游,宝剑千金不易酬。风约柳丝寒不定,雨笼花气小生秋。诗成错落千重锦,人在玲珑十二楼。未论邀欢如许事,看君击剑已风流。」
这一幕,让在场东家们终生难忘;壮阔的大海背景下,一名婉转低吟的女子,一个持剑昂然的恶客!
没人敢妄动!
··……彩衣传歌,青衫提剑,幕中谁敢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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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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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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