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话后,两人都楞了一下。
陆离是在回忆,毕竟过了太长时间,很多事情他都记不太清除了。
而谢见微也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问道:“说起来我好像还没向你做过自我介绍?”
陆离眼睛不眨地看着他,显然还在努力去想起当时的事。
谢见微笑了下道:“我叫谢见微,以后你叫我见微就行,不用跟着他们叫少爷。”
他温声说这话,陆离的心脏却跳得极快,砰砰砰得似乎要从胸腔一跃而出。
谢见微虽然面色憔悴,但他眉眼温和,一股浸在骨子里的优雅贵气油然而生,有些许疏离感,但是却因为扬起的嘴角而带了丝平易近人。
陆离已经模糊的过去的记忆忽然间明晰起来。
如同黑白电影变成了立体3D般,一切本不在意的东西,因为这几句话,因为这一个神态而变得鲜艳明亮。
那一年陆离十五岁,本该嚣张任性的年纪,他却活得阴郁狼狈。
母亲的富太太梦几近破碎,酗酒后便开始迁怒于他。
瘦弱的妇人发起疯来力气也是极大的,当然陆离完全可以制服她,但是她是他的母亲,哪怕再不堪,再残忍,他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这条命是她给的,只此一点,陆离就绝不会伤害她。
她打他骂他,酒精摧残了她的理智,让一切阴暗面无限放大,她发起狠来甚至拿起酒瓶直直砸向陆离的头部。
陆离虽然躲开了,但是酒瓶碎裂的声音也让他心裂成几片。
倘若他不躲,她是不是会杀了他?
这个答案,陆离只是想一下都呼吸凝滞。
就在这样一个燥热的夜晚,他的母亲,这个疯狂的女人因为长期酗酒倒下了。
陆离把她送去医院,可一贫如洗的家中根本拿不出高昂的医疗费。
看着她死吗?
也许这是一种解脱,但是她死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十五岁的少年,一整夜都站在冰冷的医院过道,迷茫又彷徨,找不到归处也看不到前路。
直到晨曦的薄光刺破了阴霾,洒落在灰色的大理石上时,他看到了一个如同光一般存在的少年。
明明他们年龄相仿,可是他却像云端上的天使,有着洁白的皮肤,动人的笑容和数不清的幸福。对比之下,他就像泥沼里的怪物,肮脏堕落,不断地沉入地狱的深渊。
那一瞬间,陆离心中升起的念头是偏激阴鸷的,他想毁了他,因为这种极端的不公,来自命运的不公,所以想要……
但是这少年用着清朗的嗓音,对他轻声说道:“需要帮忙吗?”
陆离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少年微微侧头,问向身边的人,那是医院的医生,看了眼陆离后便小声把他的事给说了。
少年听完后看向陆离:“放心吧,你母亲不会有事的。”
很多年后,陆离已经记不太清少年的模样,他只知道他是谢家的三少爷,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受尽万千宠爱,遥远而不可碰触。
可此时此刻,他看着谢见微,却忽然间将两人重叠了。
心脏一阵狂跳,陆离被自己的这个念头给震得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怎么回事?
难道当年的少年不是谢知微,而是谢见微吗?
可是……谢见微当时不是身体不好,一直养在家里吗?
无数的疑问涌上了陆离脑海,让他一时间无法理清头绪。
可是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中在不断地叫嚣着:原来救他的人是谢见微,原来那个给予他新生的少年是谢见微,原来兜兜转转,他从一开始到现在,他重视的都是这个人。
这个念想如同被施了法术的魔豆,扎在泥土中,以疯狂的姿态生长,瞬间盘踞了整个天地。
多好。
他和谢见微相遇的这样美好,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们的结局也会变得更好?
他这边胡思乱想,谢见微也在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
从第一次听说陆离母亲的事后,谢见微便萌生了这个念头。
真相是怎样的根本不重要,关键在于陆离怎么想。
陆离觉得当年救他的是谢知微,那就是谢知微。
这会儿谢见微暗示他,当年救他的是自己,那陆离就会忍不住这样想。
谢知微和谢见微,陆离会倾向于谁简直无需多想。
他厌恶谢知微,喜欢谢见微。十五年前那一幕于他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如果当时的人正是自己现在喜欢的人,这样美好的巧合,多么让人怦然心动。
陆离哪怕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只要谢见微继续暗示,帮他补全,就能连‘过去’都更改。
更何况,早在此之前,谢见微就做了足够多的铺垫。
这种前尘往事,即便没有“神的意志”帮忙,谢军师也能伪造到足够以假乱真,更不要提如今还有陆离的潜意识在帮忙。
陆离小心谨慎地问他:“你……还记得这是什么时间吗?”
谢见微早就做足了功课,开口说出个日期,让陆离心神又是一震。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日子应该就是他母亲入院治疗后的两天左右。
难道……当时的少年真的是谢见微吗?
可为什么谢见微全都忘了?为什么谢知微又会知道?或者该说,谢家三少到底是哪一个?
到了这时候,陆离已经完全倾向于当年的少年是谢见微了,且不提个人感情,单单是谢见微这一开口说出的日期,就足够让陆离动容。
他的确曾把这事说给谢见微听过,但是谢见微绝对不可能知道当年的准确时间。
只不过说了几句话,谢见微眉眼间便全是疲倦,他歪头靠在枕头上,闭着眼很快便睡着了,
陆离回神后立马去找了医生,他把刚才的情况说出来,医生沉吟了一下:“按理说不该有这种情况,不过……”医生顿了下后道,“有些人对麻药有异性反应,可能会在药性没褪去的时候处于一种潜意识状态。”
陆离微微拧眉,他问道:“那……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医生举了个例子说:“这大概就有些醉酒后的状态,不好说真假……极有可能说的话也许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但却是真实的。”
陆离站了很久,最后他又去找了神经方面的一些专家,咨询的是记忆相关的事。
最终得到的资料是,如果有专业的精神暗示和药物控制,是可以让一个人忘记很多事,甚至是被替换掉。
但这种忘记是有很大副作用的,有可能直接摧毁这个人的精神。而即便成功了,也有着极强的不稳定性,不持续对其进行暗示和药物控制的话,有可能会慢慢想起来。
陆离虽然人在M国,但心腹却都在Z国坐镇,他安排下去后,开始继续深入调查谢家的内幕。
接下来几天,谢见微身体虚弱,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醒来后也不一定会说话,有时候是双目放空地看着前方,有时候会认出陆离,问他几句两人相遇时的事。
陆离想和他多聊会儿,可又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所以也只能忍住不提。
谢见微这昏昏沉沉的状态完全是在给陆离调查的时间。
他在来M国之前早就安排妥当,如今陆离查到的只能是他想让他查到的。
反正本来这段记忆的漏洞就极多。
设想一下,为什么谢见微这么个大活人,竟然能一直被藏在谢家?
为什么好好一个男孩要被当成女孩养?
即便真的有精神问题,那总得治疗吧?又是怎么治疗的?
还有个蹊跷的地方是,谢见微和母亲为什么要离开谢家?真的就是谢知微说的那样,母亲和父亲感情不和吗?
再怎么不和,她至于领着生病的幼子离开?其余两个孩子呢?难道就不管了?
还有就是,以谢家的权势,如果真想找回谢见微的话,怎么会直到今日?
这里面模棱两可的地方太多,也就别怪谢军师拿来大做文章了。
所以陆离查了半天,查到的就是让人大跌眼镜的谢家阴私。
谢军师超强的逻辑思维能力和对细节的把控力在此刻展露无遗,他利用了这些疑点,勾勒了一个“新的过去”。
谢家的确是辉煌的,但在谢星之前却远没掌控这么庞大的政权。
那时候的当权者是齐家,齐先生只有一个独女,而女儿自小养的娇气,不涉政事,无心继续发展。齐先生也没为难女儿,反正年代不同,当权者早就不该一味地把控政治。
他想放权,可有人却贪恋着他拥有的势力。
谢星那时候已经结婚,而且有了两个儿子,但他毅然决然和妻子离婚,然后和齐小姐偶遇了。
齐小姐天真烂漫,看到如此英俊帅气,又知情逗趣的成熟男人,瞬间沦陷。
谢星抱得美人归,同时也获得了一个足够牛掰的岳父,齐先生只有这么一个独女,虽然不满于他找一个有了两个孩子的父亲,但拗不过女儿央求,也只能答应了。
再加上谢星的确优秀,优秀得让人心生喜欢。
尤其是齐先生这种爱才之人,他为了女儿和女婿更好的未来,甚至帮他遮掩了前头两个孩子的出身。让后头的人都以为他们是齐小姐的亲生子,毕竟这俩孩子年纪小,手续上做点儿手脚,随着时间推移,知道的不敢提,不知道的老百姓们自然就当真了。
后来齐小姐终于生下了自己和谢星第一个孩子,也就是谢见微。
谢见微自小聪慧,惊人的高智商让他所向披靡,十二岁便大学毕业,之后更是前途无限,成了谢家最耀眼的明星。
可就在这时候,齐先生去世了,偌大个齐家已经被谢星完全掌控。
登上高位后,谢星原形毕露,齐小姐的美满婚姻露出了漆黑的裂痕。
完全信任丈夫的齐小姐这才发现自己是活在了一个巨大的骗局中。
谢星虽然和前期离婚,可是两人还一直交往着,他的两个儿子都知道母亲在哪儿,谢星甚至还时不时宿在她那儿,更加夸张的是,那个女人几乎和齐小姐同时生下了一个男婴。
齐家被吞噬后,齐小姐的天真在此刻就成了愚蠢。
谢星对前妻不见得有多少感情,但是他的前妻是个极度精明的女人,她掌控着谢星太多秘密,只要动动手脚,谢星如今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灰烬。
这个女人隐忍了这么多年,在阴影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叫一个偷走自己一切的女人为母亲……她恨不恨?
她恨透了,但是她不能恨谢星,所以她恨齐小姐。
她要把属于自己的夺回来,她要让姓齐的女人尝尝她的痛苦,她要让她的么子挂上谢家的姓氏,她要重回谢家!
于是一个肮脏龌龊的阴谋悄无声息地缠上齐小姐和她年少优秀的孩子。
先是谢见微被进行了残酷的精神干扰,不知情的齐小姐还以为他是患了病,她本就信任谢星,此刻更是全部依赖于他。
毕竟虎毒不食子,可谁能想到谢星为了自己的地位和权势,连亲生儿子都能下这样的狠手。
谢见微的病情加重,他建议齐小姐带他去国外疗养。
齐小姐自然是连声应允,而她走了之后,国内风云色变。
直到谢知微成为了新的谢家三少,那个疯狂的女人找上齐小姐道出一切时,齐小姐才恍然惊醒。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谢星都不愿谢见微暴露于人前。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谢星都不肯将谢见微的名字公之于众。
谢家三少,那么优秀那么卓越,可所有人都只知道是谢家的三少爷,而这位少爷到底叫什么,几乎无人知晓。
谢星对齐小姐解释说:木秀于林风必催之,我们的孩子太优秀了,盯着他的人实在太多,所以不要把他的信息过多的暴露出去,这对他不好,这是在伤害他。
齐小姐小时候因为是齐家独女,被绑架过三四次,所以很清楚这种权力巅峰下诞生的孩子是什么处境,所以她对谢星的安排深信不疑,半点儿都没多想。
可如今,一切真相大白。
她儿子的荣耀,她儿子的未来,本该属于她儿子的一切,全都成了另一个人的。
谢知微……他哪里配得上谢家三少这个身份。
后来齐小姐被逼自杀,谢见微因为精神错乱,被彻底放逐。
发生这一切的时间正好是在谢见微救了陆离后的没几天。
那时候谢见微只有十四岁,被折磨了两年后,十六岁的谢见微精神慢慢恢复了,可是却忘了这些事,他被人收养,念了高中竟考上了电影学院,然后出道……再然后就遇上了陆离。
看完这些,陆离面上青筋暴起,他砰得一声,一拳砸在了墙上。
墙上蔓延了鲜红的血迹,可他却体会不到任何疼痛,和心底繁衍出的恨意相比,这点儿痛算什么?
他视作光明的少年,他悉心爱着的人,竟然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难以想象……
陆离想想那娇气的少年,再想想为了获得更多而不断讨好自己的谢见微……
重叠在一切的痛苦如同一把三头刃,把他的心脏都搅成了一滩烂泥。
谢星、谢家,只是死亡和毁灭怎么能弥补你们的罪恶!
颜柯是亲眼看着谢见微布置的,完全逆转后,他整个人都是跪地膜拜的状态:“要论金牌编剧,大人您更胜一筹。”
谢军师委婉一笑:“毕竟我是靠脑子吃饭的。”大离也爱编戏,可说到底他是个武将……
等陆离把事情都“查明白”,谢见微也开始悠悠转醒了。
他已经能下床,外头已经入冬,院子里树叶枯黄,在枝干上摇摇晃晃,舍不得落下去却又根本留不住,贪恋那一分一秒,像依依不舍却注定分离的恋人。
陆离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坐在窗边的青年。
他穿着白色的病号服,可露在外面的皮肤却比这屋里所有的白色都白,他看着窗外,姿态端正,可笔直的后背却透漏出无奈和脆弱。
陆离忽然有些不敢走近。
这时谢见微却转头,一双漆黑色的眸子像浓浓的夜色般,完全将他包裹。
陆离停在了原地。
谢见微缓慢开口:“真没想到,我们会变成这样。”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道出了一切。
也许是麻药的刺激,也许是时间到了,更也许是大病一场后神经复苏,谢见微想起了一切。
他幸福的童年,骄傲的少年,还有一切狼狈与不堪。
陆离看着这样的谢见微,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侮辱了自己的救命恩人,用金主的身份,玷污了给予自己新生的人。
陆离痛恨谢家,可此刻也痛恨他自己。
谢见微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陆离走向他。
谢见微仰头看他,苍白的脸上有浅淡的笑容:“你比那时候英俊多了。”
十五岁的陆离,常年遭受暴力和虐待,生活在阴暗的沟渠里,让他身体瘦弱,神态阴鸷,随时都像个会咬人的幼狼,对一切都充满戒备和警惕。
谢见微的视线很柔软:“挺好的,你现在这样……挺好。”
他这样轻叹着,陆离虽没掉一滴泪,可神态却像是哭了一般,声音也极其沙哑:“对不起。”
谢见微道:“有什么好道歉的?我该庆幸遇到的是你,而且……”他垂眸,有些难堪道,“你对我很好。”
如今再听到这话,陆离已经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以前他愤怒于谢见微只是把他当成一个金主,可现在他恨不得谢见微只把他当成金主。
这样他就不会这样难过。
谢见微此时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曾经的天之骄子,沦落到以se侍人。
当初有多骄傲,现在就有多狼狈。
尤其这个人还是陆离,是他亲手救下的,施与了恩情的人。
阴差阳错间,他竟然为了权钱而在他身下承|欢。
两人该如何相处。
陆离充满了愧疚与不安,谢见微更是觉得造化弄人。
病房陷入了凝重的沉默,谢见微轻叹口气,换了个话题:“我的身体怎么了?”
手术已经成功,也没有瞒他的必要,陆离交代了他的病情。
谢见微苦笑道:“也许我就不该降生。”他毁了自己的母亲,也毁了自己,这样狼藉的生命到底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所以上天给了他这样的病。
陆离一把握住他的手,焦急道:“别这么说,如果不是你,我……”
不是谢见微,当初的陆离就只剩下绝望了。
谢见微看着他的手,轻声道:“即便没有我,你也一定会活得很好,反倒是现在……”他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侧过头去道,“给你添麻烦了。”
陆离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他张张口,却发现一切言语到了嘴边都成了空话。
他没法安慰谢见微,没法让他打起精神,也没法抹去他对他做过的那些事。
想起一切的谢见微,只会觉得那些是巨大的侮辱,用身体兑换金钱,对于谢家三少来说,是足以摧毁精神的可怕打击。
陆离愣了会儿,忽然间单膝跪地,仰头看向坐着的谢见微,认真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
谢见微明显怔了下。
陆离握住他的手,声音低沉沙哑:“这些年,我是因为爱你才会和你在一起。”
谢见微闭了闭眼,再睁开后他缓声道:“阿离,我知道你很善良,但我不需要同情。”
他这样的处境,陆离说这样的话无疑是在安慰他。
两人的关系原本金主和小情儿的权色交易,可如果掺上爱情,似乎就美丽了一些。
可谢见微不傻,他只以为这是陆离的善意。
陆离凝声道:“我一直不说是因为你并不爱我,我怕说了这些你会离开我,其实我爱你,很爱你,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只想把你留在身边。”
谢见微道:“你应该不知道我是谁。”年少的时候他们只见了几面,十多年过去,青涩的少年长大,哪里还是过去的模样。
陆离摇摇头道:“不是十三年前,而是三年前。”
他顿了下,才继续说道,“如果我不爱你,我不会默许这种关系,我知道你只是在……利用我,但是我心甘情愿。”
谢见微就这样低头看着他,陆离的神态间全是不再遮掩的爱意,他温声道:“这三年没你想象中那么不堪,只是我的贪念,只是我想尽办法在留住你。”
过了很久,谢见微反握着他的手,有些疲惫道:“谢谢,阿离……谢谢你。”
以前陆离不敢对谢见微说自己爱他,是因为怕谢见微嫌麻烦而离开他,但现在他可以表白了,因为他的表白会让谢见微破碎掉的尊严重新有了轮廓。
也许谢见微自始至终都不爱自己,但在这一瞬间,陆离看到了希望,一道穿破云层,照射在他面前的亮光。
现在的谢见微,真的有可能会接受他。
毕竟他们的相遇是那样的美好,这三年虽然在名义上是狼藉的,但他们的相处却满溢着愉快和契合。
以前的谢见微,陆离觉得他没有心,不懂得爱。
但想起一切的谢见微终于变得完整,他有心。那么是不是就有了接受他的可能?
也许这需要漫长的时间,但陆离愿意等,哪怕用一生来换取一秒的爱情,他也愿意。
因为这是谢见微,他的爱对他来说是世界最美丽的极光。
两人聊了会儿后,谢见微便回到床上休息。
他身体虚弱,每天还要进行大量的治疗,所以精神不算好。
陆离推掉了一切工作,日夜守在他面前。
谢见微一天中大约只会醒来几个小时,而这几个小时陆离一定会悉心陪着他。
两人会聊一些琐事,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陆离再也不用遮掩自己的感情,他看着他,用最深情的视线,用最贴心的举动,无时无刻不再向谢见微倾诉着爱意。
致力于演戏的谢军师几次都想扑倒自家大离。
爱人这么爱他,他只想告诉他,他也爱他,特别想和他□□做的事。
然而时候未到,他还得继续演,毕竟成功在望,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陆离虽然是“神”,可也撑不住这样日夜守着,谢见微偶然一次半夜醒来,看到伏在床边的陆离,很是心疼。
而就在他动了一下后,陆离便唰地睁开眼,一双黑眸清明,分明是没有睡熟,所以才会在他微微一动后便醒了过来。
陆离问他:“怎么醒了?有哪儿不舒服吗?”
谢见微道:“没事。”
陆离又问:“想喝水吗?”
谢见微点点头道:“好。”
陆离起身便去给他倒水,他拿着水杯过来时,谢见微刚好坐起来,床头的小夜灯亮起,晕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脖颈上,让那苍白的肤色添了些温度。
陆离喉结耸动了一下,俯身拿了枕头放在他腰后。
谢见微低头喝了口水,陆离道:“慢点儿。”
谢见微说:“没事啦,我已经没那么虚弱。”
陆离笑了下。
谢见微把杯子递给他,陆离放好后转身回来给他盖被子。
谢见微眨眨眼睛道:“床挺宽敞的。”
陆离:“……”
谢见微说:“你一直这样也不行,上来睡会儿吧。”
陆离顿了下说:“不用。”
谢见微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以他两人以前的关系,在床上做其他事的时间比睡觉多太多。
陆离不是不想和他睡在一起,而是不敢。
他怕自己有点儿不该有的反应,吓到谢见微。
谢见微倒是挺无所谓地笑了下:“别想那么多,我又不是忘记了。”
陆离喉咙有些干涩:“我……”
谢见微已经向旁边让了让,给他腾出个地方。
陆离直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脱了鞋子,躺在他身边。
谢见微躺得中规中矩,但嘴角的笑容却止都止不住。
谢见微的身体真挺累的,尤其又靠在陆离身边,心一安,他倒是睡得踏踏实实。
只不过睡着之后,他就没那么中规中矩了,踢开被子后,陆离给他盖一下,结果他抱住了陆离的胳膊,窝进了他怀里。
陆离另一只胳膊伸着,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他傻兮兮地腾空待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放下了,把这个心尖上的人拥入怀中。
抱住他后,谢见微还在他胸前蹭了蹭,自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这大概是源自于身体的习惯,毕竟两人在一起三年多,无数个日夜,衍生了数不清的习惯,全都储存在身体中。
陆离抱着他,又窝心又紧张。
本以为自己会立刻睡过去,但是入手的触感唤起了大量的记忆,这清淡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好久没有尝到肉滋味的大离整个起立。
陆离苦笑着,一动不敢动,这睡在床上还不如不睡。
倒是谢见微睡得相当好。
第二天清晨,谢见微的腿碰到了一个熟悉的硬东西。
陆离:“……”
谢见微:“需要帮忙吗?”
陆离连忙道:“不用,只是早晨有些……”
谢见微却一下子握住了它。
陆离倒吸口气,轻声道:“你不必这样的。”
“哪样?”谢见微反问他。
陆离全身血液都集中到了一处,声音都微颤着:“我们现在……”
谢见微笑了下:“谈恋爱的话,也该做这些事吧。”
陆离蓦地转头看他。
谢见微避开他的视线,只是耳朵尖有些泛红:“我……我应该也是喜欢你的,要不然,我、我也不会……”
他说的比较委婉,但这样的话却像是夜空绽放的焰火一般,给陆离带了目眩神迷的体验。
最后的时候,陆离忍不住吻住了他,这是个满溢着爱意的吻,缠绵悱恻,扣人心弦。
谢见微虽然在装作“开始喜欢他”,但实际上他早就爱他爱到了骨子里,看着这样的恋人,又是这样的时候,他怎么会没反应?
陆离看向他:“别动。”
说着他微微起身,帮谢见微亲吻出来。
谢见微爽得头发尖都打颤颤,明明两人什么都做过了,明明都对彼此熟悉得不行,但现在他们却像是初初恋爱一般,小心翼翼,每碰一下都亲密得心脏泛甜。
陆离心情特别好,谢见微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稳定,随之而来的是他们的感情也如同萌芽一样,在雨露清风中慢慢成长。
谢见微在调整着心情,他是个强大的人,年少时的出色并非夸夸其谈,而是切实存在着。
陆离问他:“病好后,还想演戏吗?”
谢见微摇摇头道:“做做研究吧,以前我就想深入了解下医学。”
陆离觉得他怎样都好,看着他就忍不住嘴角微扬。
谢见微说:“我们这关系,会不会影响你的事业?”
毕竟陆离还是个响当当的公众人物,有个男性伴侣肯定会被人大肆宣传,到时候也是不得安生。
陆离满心满肺都是他那句“我们这关系”,什么关系?他和谢见微如今是恋爱的关系。
虽然谢见微还在慢慢接受他,但只要有了开始,前路就只剩下明媚。
陆离道:“我以后会退居幕后。”
谢见微说:“也好。”
两人这段时间一直没提起过谢家,而此时谢见微似是终于从那混乱的心结中走出,主动提了:“帮我做骨髓移植的是谢知微吗?”
陆离说:“对。”
整个谢家也只剩下谢知微一个人了,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找到适合配型的人,除了他别无他人。
谢见微眉心紧皱,过了好半晌才说道:“我没办法原谅他。”
是时候收拾一下谢知微了,“想起一切”的谢见微可以添油加醋,努力给谢见微加戏了。
陆离说:“当然不能原谅他。”那些腌攒事,让他恨不得把整个谢家抽筋剥骨。
而这时,谢见微又说了一句:“我的母亲,是被谢知微杀死的。”
以命换命,既然陆离的不同人格在陆离的梦境中死亡会消失,同理可辨,这个“它”的意识,在梦境里死了的话,是不是也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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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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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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