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星宫。
谢见微坐在长桌对头,一言不发。
底下一排大臣坐得规规矩矩,大气不敢出一声。
谢见微不出声,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紧绷到了极点,仿佛不小心掉进了虚空中,缺乏氧气的滋味让人无所适从。
上位者的心本来就难猜,这位睿智的大人在想什么更是让人难以揣测。
僵持的氛围持续了五分钟后,终于有个年轻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着说:“大人!属下是一颗赤胆忠心,属下全是为了大人您……”
谢见微视线冰冷地打断他:“赤胆忠心?你对我忠心可对元帅呢?对整个帝国呢?”
这年轻官员大约是想上位想疯了,他执拗道:“您更适合管理整个帝国,您才是真正能得万民敬仰的明君,臣更愿效忠于您!”
谢见微冷笑:“效忠于我?孙必,你十年苦读都喂狗了?中央学院是这样教你的?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联邦的旧臣,那你告诉我中央学院政治院的院训是什么?”
孙必头低得很低,但却不敢不出声:“生于人民,效忠于人民。”
谢见微重复道:“效忠于人民。”
他声音不大,可字字千斤,生生砸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底。
谢见微道:“你们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走到现在的,我没必要和你们废话。”
他顿了下,在场一圈人都大气不敢出,齐刷刷地低着头。
谢见微慢慢起身,漆黑的眸子扫过在场所有人,用着沉稳冷静的声音说道:“银河帝国,如果我真的想要,有必要等到今天吗?”
这当真是堪称嚣张至极的一句话,可要命的是,这样一句话却敲醒了在场所有人。
谢见微道:“元帅之位、帝王之位,我真的想要,还需要你们帮忙?”
真是醍醐灌顶,让一圈人都瞬间抬头,各个面露迷茫。
谢见微一拍桌子,生生把这些傻子给震回神。
他们一个个都飞快低头。
谢见微:“抬头!”
“鹌鹑们”赶紧乖乖抬头。
谢见微还冷着脸,不过语气好了一些:“我心所愿是帝国和平,是百姓安康,是人类未来数千年的稳定发展!”
他们用力点头。
谢见微的声音又强硬了许多:“可你们在做什么?银河系刚刚平定,帝国初初建立,你们不去为百姓谋利,不去开疆拓土,一个个只想着分裂政权,到底是居心何在!”
这罪大了,一群人都下桌,齐刷刷跪在面前。
谢见微嫌弃道:“起来。”
没人敢动,谢见微走过去一人给一脚,顺便骂一通:“都给我长点儿心!我提拔你们看中的是你们的才干,别把能力用到这些歪地方,再整幺蛾子,我就回元帅府,这辈子都不出来了!”
这话显然更刺激他们,特“忠心”那个已经哀嚎了:“大人……不要啊!”
谢见微多赏他一脚:“李晨星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待在陆离身边,陪他看银河繁荣,百姓安泰!我的心愿如此,谁再阻碍就别怪我六亲不认!”
李晨星委屈巴巴道:“臣……”
谢见微瞪他一眼,李晨星连忙道:“臣知道了。”
谢见微该说的都说了,懒得再理他们,他起身出了会议室。
陆离也在忙,最近几项新政的推行力度不够,颇受阻碍,他也在拎着一帮人从头训到位。
谢见微等了他一会儿,他踹门而出,直接骂了一句:“你们他娘的再闲着没事管我家事,就别怪我你们送阿里托弗尔星系去看虫子!”
他吼完出来,一眼看到谢见微。
谢见微看他一眼,本来怒气冲冲的元帅大人立马笑眯眯——甚至有些贱兮兮。
“媳……”
谢见微眉峰一扬,陆离连忙改口:“阿微。”
说完大手就不老实地摸上媳妇儿的腰身。
谢见微也没推开他,只斜了他一眼:“让我猜猜,巴斯又劝你提防我,警惕我,别等死在温柔乡了才后悔莫及?”
陆离不要脸道:“宝贝英明,一字不差。”
谢见微笑他:“怎么?不堤防堤防?”
陆离一本正经道:“得堤防,必须堤防……”说着他又凑过来道,“堤防自己没死在温柔乡里。”
谢见微骂他一句:“没个正经样。”
陆离毛手毛脚地占了会儿便宜,只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夫夫两人相携离开,后头一圈大臣满是心塞塞。
巴斯大老粗长叹口气:“咋整啊,元帅大人被吃得死死的!简直是恨不得把大权拱手相让。”
他忽然顿了顿,他身边的人也顿了顿。
因为就在刚才有个年轻声音冒了出来:“既然都已经拱手相让了,为什么‘野心勃勃’的军师大人不拿走呢……”
这他娘的就有些尴尬了……
如谢见微所料,他和陆离形影不离后,陆离的亲信觉得他图谋不轨,予夺大权;他自己的心腹觉得他要重振山河,永夺主权。
两伙人摩拳擦掌,就想着日后赚个拥立之功。
谢见微起初还挺好脾气的劝他们,到现在他觉得陆离的办法才是最管用的。
去他|妈的好言相劝,一人一脚,多踹几天,早晚让他们的浆糊脑袋开窍。
泥腿子元帅还说:“要不是帝国还得用他们,我一人砍一刀,回家养养伤都老实了。”
谢见微:“……昏君。”
元帅亲他:“早就昏了,被你迷得昏头转向。”
谢见微嘴角微扬:“油嘴滑舌。”
元帅装傻充楞:“不油,很清爽,不信你亲亲。”说着就吻住了谢见微。
谢见微被他亲得不清爽了:“大白天的别搞事。”
陆离也没真做什么,一会儿要吃午饭,晚上两人还要去参加一个发布会。
“对了,下午你和我一起吧。”
谢见微说:“嗯,行。”
陆离说:“我让人设计了一套情侣装。”
谢见微:“……”咱能别这么幼稚嘛我的元帅大人。
然而自从两人彻底说开,深陷爱情蜜海的陆离整个一炫妻狂魔外加秀恩爱狂魔。
陆离又亲亲他:“真恨不得让全天下人知道我有多爱你。”
谢见微笑了笑:“不用,我自己知道就行了。”
陆离来劲了:“我有多爱你?”
谢见微捧着他脸亲了一下:“我有多爱你,你就有多爱我。”
这话真是甜到了心坎,元帅大人觉得自个儿中午吃啥都是甜的了。
这一年过得很快,也过得很舒心。
谢见微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很时候能够预测到不代表一定是坏事。
比如他干政后两帮人拉拉拉扯扯闹个不停,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是值得利用的。
政治需要平衡二字,互相较劲未必是坏事,他们有私心,可若是善加利用反而会得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大臣们不需要太和睦,彼此看不顺眼反而会互相比着来,你“监视”我、我“监视”你,这样的形态只会让当权者更省心。
至于谢见微最怕的和陆离离心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几个梦境,几个位面,兜兜转转几世,他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
什么都会变,唯有他和陆离的感情不会变。
相爱、相知更要相信。
这才是相守之道。
米粒(陆离送它的名字,有让它时时警醒之意,也是用心良苦:D)现在安生得很,它待在谢见微的精神里,可怜巴巴的守着自己巴掌大的小身体。
谢见微没处理掉它,一来是这么蠢没必要毁尸灭迹,二来是它还有足够的利用价值。
这一年多时间,谢见微没少和它沟通,想套它话简直不要太简单。
所以谢见微基本了解了是怎么回事。
不是每个位面都有开拓者,但只要出现开拓者当前位面一定会走向毁灭。
谢见微有幸是一位开拓者,这感觉挺像小说主角,各种全能,各种牛逼哄哄;哪怕不牛也运气贼好,随便练练就突破人类极限,再随便闯闯就冲出位面……
总之是极不稳定因素,为了让开拓者们安生些所以有了秩序者。
米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只是说伟大的制裁者赐予它伟大的任务,而它接到第一个任务就是阻止谢见微。
然而它运气糟糕透顶,谢见微很强也就算了,还有个陆离。
偏偏陆离也是开拓者,它认错人,折腾半天……快把自己给作成米粒了。
它知道的不少,但想的不多。
谢见微却一听就知道了内幕。
创造秩序者的是制裁者,制裁者是什么?一群凌驾于大千位面上的人。
米粒很崇拜制裁者,以它的小脑袋是想不出制裁者源自何处的。
但谢见微一想就明白。
第一批开拓者成了制裁者,他们不想有更多的制裁者,所以开始打压开拓者。
什么维护位面平衡都是废话,巩固自己的权利才是正事。
不管什么样的智慧生物总免不了一颗私心。
也许有博爱的,可既然博爱那就很容易被私心者利用。
博爱嘛,凭什么不爱我?爱我就得帮我,这逻辑……简直逼死博爱者。
谢见微无心去干涉其他位面的事,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有陆离,有朋友,有银河百姓……
他何必要放弃这些重要的人招惹一群素味平生的家伙?
关于陆离丢失的记忆,陆离自个儿挺好奇的,谢见微其实也好奇。
一年前谢见微阻止陆离解开记忆,主要是怕米粒趁机搞事情。
但现在米粒都快成米粒了,实在没什么威胁力,所以谢见微没再阻止。
到是陆离自己不想解开了。
谢见微问他:“为什么,不想知道吗?”
陆离的理由充分:“没有你的记忆,要来做什么?”
谢见微道:“不好说,万一有其他心上人。”
陆离道:“怎么可能?我堂堂一个开拓者会认不清媳妇儿?”
谢见微:“呵呵。”
陆离急了:“我肯定只喜欢你!以前的记忆八成是太无聊了,所以才一口气丢了。”
谢见微不理他。
陆离心急火燎地哄了半天,忽然心思一动,惊喜道:“阿微你是在吃醋吗!”
谢见微:“……”
陆离来劲了,凑过来看他:“真的在吃醋?”
谢见微恼羞成怒:“怎么?不行啊。”
陆离开心炸了:“行行行,特别行。”
谢见微心里还真酸酸的:“看来是真有心上人?”
陆离又心疼了,一把抱住他道:“没有,绝对没有,除了你我真想象不到自己会爱上谁……别吃醋,醋不好吃,我的阿微只该吃甜甜果。”
谢见微被他当小孩抱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推了他一把道:“行了行了,逗你玩的。”
陆离却正色道:“那我还是解开记忆吧,让你看看清楚。”他有种蜜汁自信,真的觉得自己此生此世都只有谢见微一个人。
这是很奇妙的感觉,可是陆离却认定这是事实。
谢见微说:“罢了,已经丢掉就不要再去想了。”
谢见微是有点点在意,但是也没必要太在意。
那时候陆离都不认识自己,一味地追究过去的事并没有什么意义。
而且陆离既然选择丢掉了那些记忆,就说明不值得拥有,不需要的再寻回来岂不是自我折磨?
他不想陆离有丁点儿难过。
现在很好,现在的生活已经非常美好了。
七周年纪念日的时候,谢见微和陆离只邀请了一些亲近的朋友,没有大肆操办。
罗伦从外星系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给这俩送上一份大大的贺礼。
陆离拍他肩膀道:“你小子可以啊。”
罗伦笑道:“幸不辱命。”
这是一张星图,罗伦这些年一直在外探索新领域,为帝国找到不少资源也遇到了很多危险。
太平年代还像他这么拼的实在是不多了。
陆离道:“要不要回来歇歇?”
罗伦摇摇头说:“不必了。”
陆离知道他的心事,斟酌了一下后说道:“你总躲着也不是个事,回头人结婚了你去哪儿哭?”
罗伦哂笑道:“哭什么?该祝福他才对。”
陆离很是瞧不起他:“就不能有点儿出息?”
罗伦道:“没办法啊,他喜欢女人。”
陆离说:“去掰弯。”
罗伦苦笑道:“能掰弯就不叫喜欢女人了。”
陆离瞥他一眼:“那就去变性,给自己安一对大胸……”
罗伦求饶道:“老大你快放过我吧!”
陆离也没什么好招,感情这事其实也勉强不得。
虽然都说好女怕缠郎,但缠到最后满心厌弃的也不再少数。
罗伦怂了太多年,越发不敢迈出这一步。
尤其他这些年“花名在外”……虽然根本没动过真格,但是也给了颜柯这样的印象,他再去缠,只怕会把颜柯给恶心吐。
罗伦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别去亲近他,别去招惹他,自己也不会落到这番境地。
虽然只请了熟稔的朋友,但主动来蹭饭的仍不在少数。
乌泱泱一片人,宴会也从十几人不小心就跨到了几十人。
陆离和谢见微领了舞之后,大家就开始撒欢了。
有人来敬酒,陆离一概挡下,末了还挺不耐烦的:“你们怎么回事啊?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送完礼就赶紧滚蛋,别打扰我和阿微的二人世界。”
私底下他们关系都很好,一众人也不怕他了,起哄道:“老大不是千杯不醉吗?这才几杯?再喝点儿,再喝点儿!”
陆离是跑不了的,谢见微也乐得和他们玩玩,所以含笑看着,等着陆离喝醉。
陆离一看媳妇儿站到那帮兔崽子身边了,顿时来劲了:“好啊,是你们让我喝的,回头你们醉死可别怨我。”
一众人乐得很。
罗伦敬了几杯酒后便撤了。
他东张西望半天都没看着颜柯,不由得有些失落。
按理说不应该啊,军师和元帅的结婚纪念日,颜医生应该回来吧?
可是没见不到人。
罗伦也分不清自己是想看到他还是不想看到他。
每次见面,颜柯身边都带着女伴,他想忽视都忽视不了,自虐般地和他打声招呼,回去后连续几天喘口气都心脏抽痛。
他不停的打听颜柯的消息,远在银河系的另一头,却时刻关注着颜柯的一举一动。
但越是关注越是心凉,越是知道得清楚越是觉得自己毫无希望。
颜柯喜欢女人,喜欢胸部漂亮的女人。
这两点儿是罗伦怎么也不可能拥有的。
他把自己伪装成“直男”,和他在酒吧里“偶遇”过几次。
但那行为无异于饮鸩止渴,见着面了,说上话了,可是却像被硫酸泼了心脏,痛得天昏地暗。
罗伦连灌了几杯酒也压不住心底的失落。
即便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但至少看到了……
现在可好,连人都见不到。
罗伦看看满脸幸福的元帅和军师,真心是羡慕又心酸。
他也想像元帅大人那样勇敢些。但凡颜医生有一点儿意向,他也不会怂成这样子。
可军师和颜医生不一样。
如果军师身边一直有恋人,元帅大人会出手吗?
罗伦觉得自己没资格去打扰颜柯的生活。
酒不醉人人自醉,罗伦喝得有些多,这时有人来约他跳舞,罗伦想着自己心里矫情就算了,面上还是该有绅士风度,于是便下了舞池,和这位看不清模样的女士跳了一支舞。
颜柯还是来了的。
这样的宴会,他当然要来,只不过他躲得有些远。
他知道罗伦回来了,想想大熊猫那个梦境,他就怂得一比。
虽然全程是上帝视角,和罗伦谈恋爱的也不是自己,但毕竟是一张脸!
而且那个颜可简直完美还原了真实的他!
尤其是闹死闹活那一段,颜柯现实中还真经历过。
他看到萧战死的时候,也浑浑噩噩了一阵子。
用颜段的话来形容就是:活像他笔下死了老攻的矫情受。
颜柯那时候都没力气揍他,颜段对他说:“哥你死了我也要饿死了。”
有这么个没出息的弟弟,颜柯能怎地?只能振作起来。
虽然走出了阴霾,可是他总做梦,梦里是那个绑成粽子的男人,他笨拙地讨好他,他专注的看着他——仿佛他做的一切事都是神圣而庄重的。
颜柯从未被人这样看过,所以他很喜欢。
他喜欢医生这份职业,也喜欢这个尊重他职业的“大粽子”。
颜柯知道粽子君喜欢自己,但他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互表心意这种事,好歹得等彼此能沟通了吧?
他一个人自说自话,也未免太尴尬了些。
等他能拆了绷带,等他能开口说话了,他……他会告诉他,他知道他的心意,他也愿意接受。
可现实从来不给你等的机会。
等、等、等,最后只会错过,只会懊恼,只会悔恨终身。
想说的话,想做的事,别留着,错过了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颜柯后悔,后悔得要死,如果知道再见是死别,他一定会告诉他,他喜欢他。
哪怕注定要面临生死,至少不留任何遗憾。
可惜啊,后悔是这世上最没用的心情。
因为再怎么后悔,过去的事都不会再倒回来。
颜柯神色恹恹,不想走进舞池,所以躲在了没人看得到的角落里。
他看到了罗伦,可只看了一眼就快速挪开了视线。
他一直都不太敢直视罗伦。
罗伦是杀伐果决,名震银河的第一将军,普通人的确是不太敢和他对视。
颜柯出于尊敬,也是礼貌使然,所以一般都行个礼后便尽快挪开视线。
他们私下里碰到过几次,那时候颜柯大多醉醺醺的,到是有胆子看看罗伦了,可是看一眼后又觉得很不舒服。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不想看罗伦的眼睛,很不愿意看。
那种诡异的熟悉感,总能掀起他心底最不愿回忆的地方。
肖已经死了,别去找个相似的人喜欢,这对谁都是极大的不敬。
更何况罗伦上将是个直男,身边女伴如流水,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颜柯生了一张天生招女性喜欢的脸蛋,所以总有美人在他身侧。
颜柯最初是想让自己走出阴霾,去试着爱上别人,因为他总得生活下去。
但后来发现没什么用处,接近他的女孩都很有趣,把他当弟弟,逗着玩儿却从不认真。
颜柯一来二去也就这样了,看看美人,宽宽心,好像自己真是个只喜欢胸部的浪荡子—。
——也挺好,欺骗了别人也能欺骗自己。
颜柯心情很糟糕,在这欢声笑语的日子里自己却这么扫兴,真不应该。
他索性出了屋,去外面透透气。
却说罗伦,跳了一支舞后便觉得很无力。
颜柯不在,他没心情逢场作戏。
眼看着还有人来邀约,他干脆躲了出去。
千里迢迢地赶回来,见不到想见的人,也实在是糟心得很。
明天去颜柯常去的酒吧转一圈吧,也许会遇上他。
正这么想着,罗伦便迎面和人撞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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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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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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