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声沙沙,间或几声虫鸣。

  唐锦衣又做梦了。

  青山绿水,小小茅屋,仿佛什么都未曾改变。个头只到他胸口的少年推门而入,背上木柴比他高出一截。

  “师父!”对方脆生生叫他:“我回来了!”

  唐锦衣记得小徒弟已经死了,可他身在梦中,便自然而然想:或许是我记错了。

  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少年笑嘻嘻道:“我一直都在啊?师父,你是不是收了新弟子。”

  唐锦衣心尖一颤,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既然有了新弟子,就别来看我啦。”少年的面容模糊,声音却像黄鹂一样清亮:“师父想做什么,便去做,不要回头看。”

  这句话落下,唐锦衣便醒了过来。他脸颊边有些潮湿,忙伸手擦了擦,仿佛这样就能抹去所有软弱。

  动作间,手腕上传来一声轻响,唐锦衣一顿,低头便看见一条细细的黑色锁链。

  唐锦衣:“……”蜀南文学

  他面无表情撑起身,心情因某个人急转直下。

  见他生气,顾雪眠一开始还是撒娇卖乖,可惜这次唐锦衣已经对他这招免疫。几番痴缠不见成效,那人便渐渐按捺不住脾气,露出原来的本性。

  后面的演武场一天没停下声响。

  或许是从前滤镜太厚,这一刻起,唐锦衣才真正意识到:顾雪眠早已不是被自己护在羽翼下的瘦弱少年,而是个实力强大、喜怒无常的魔修。

  床边放着今日要喝的药,还有一碟精致芙蓉糕,因为唐锦衣嫌那药太苦,不就着点心吃不下。只是一瞥,唐锦衣便收回目光。他现在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师尊醒了。”

  心头一惊,唐锦衣这才发现,黑暗处竟还坐着一人。

  看见缓缓起身走来的青年,他不由别过头去。心头郁气未散,此刻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

  “既然醒了,便喝药吧。”顾雪眠在床边坐下,端起药碗送到唐锦衣身前:“等药凉了,会更苦。”

  对方并不看他,仿若没听见。

  气氛一时陷入僵持,谁都没动。过了会儿,顾雪眠凉声问:“师尊要如何才能喝药?要我去杀了丁梦语么?”

  “与梦语有何干系?”唐锦衣忍不住回头瞪他。

  下一刻,他的下巴被人钳住。还不等挣扎,就见顾雪眠仰头喝了一大口药汁,随即俯身渡给唐锦衣。

  这是个苦涩的吻,药草的味道灌满口腔,逼得唐锦衣眼泪都差点出来。

  顾雪眠抬手温柔擦去他眼角泪痕:“以后除了我,师尊不准为别人哭。”

  霸道又理直气壮,哪还有半点委屈。

  随即又轻咬他的鼻尖,低声道:“我会让师尊在床上哭个够。”

  唐锦衣冷漠任他施为,心想自己从前竟觉得顾雪眠可爱可怜,真是瞎了眼。

  .

  梅雨季的天总不见晴转。

  修士眼中岁月无度量,但对于凡俗人家,却要算着时节忙碌。天清府街市上热闹一如往常,小贩走街串巷、店铺伙计扯着嗓招徕客人,而大堂里,说书人正滔滔不绝讲述着仙家故事:

  “要说那绝世天才般的双星降世,一个着黑衣,一个着白衣;一个笑面温柔,一个冷若冰霜……”

  这地方靠近府州边界,有许多外出历练的修士自此路过。那说书人也正是要迎合这些仙老爷的喜好,才专挑年轻修士中声名鹊起的两位来说。

  此时,歇脚修士里便有人讨论起来:

  “这样说来,那两位仙长却是同一宗门了?”

  此时便有知情人辩驳:“哪有这样巧的事。据我所知,那顾雪眠乃是天清宗一老祖座下弟子,而那秦道友应非天清府之人,倒是与天清宗有私交。”

  “那不还是天清宗的人!”

  这茶舍中客人满座,桌与桌也离得不远。就有旁侧一个其貌不扬的紫袍人问:“你们说的顾雪眠,可是玄乙仙尊座下唯一亲传?”

  几人皆是看他,随后面面相觑。那个知情的年轻修士道:“正是,听说玄乙仙尊素来不喜张扬、也从不收徒,谁知一下就教养出这样出众的人物来。”

  紫袍人喝了口茶,慢悠悠说:“看来,仙尊本人也是个不简单的。”

  提到玄乙仙尊,众人不由放低了声音。这位仙尊流于外界的消息不多,但私下总能有漏网之鱼——其间,便有一人神神秘秘掏出一本小册子:

  “喂,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他悄悄将画册摊开在桌下,其余人便围拢过来。只见纸页上勾画着一名长发披垂的美人,眸光清冷、神色疏离,容色美到令人呼吸一滞。

  几人都说不出话,只能啧啧赞叹。

  有个修士刚饮过酒,此时酒劲上涌,含糊道:“比那院街花娘还勾人……”

  “唉!”他同伴连忙捂嘴:“说什么呢!”

  一群人又说了些话,便付完茶钱各自东西。

  那醉酒之人与同伴走一条小巷,同伴便劝他:“那等胡话可不能再说,玄乙仙尊是什么人物,小心招惹是非。”

  “不、不就是一说。”那人自知不妥,又嘴硬:“我也没骂人,怎的就不行。”

  同伴摇摇头,不跟他争了。

  走到小巷中段,同伴低头去行囊中翻找雨具,却听见背后一声闷哼。待回头,险些吓个半死:

  那酒后胡言之人,竟在这几息间倒在地上,死了!而地上还扔着一样东西,同伴近前一看,正是自己这多嘴兄弟的舌头。

  这警示意味昭然若揭,同伴吓得双腿发软,也顾不上给人收尸,一溜烟跑个没影。

  又过一会儿,一个紫袍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尸体面前。他瞧了眼地上的倒霉鬼,伸手打开把青玉折扇摇了摇,口中喃喃:“有意思……玄乙仙尊,怎么能跟邪魔修扯上关系呢?”

  .

  唐锦衣不知自己已被锁了几天。

  从前,他做梦都不会想到顾雪眠敢这样大逆不道。现在一气见识个齐全,倒让唐锦衣冷静了——他接受力一向很强,只是在顾雪眠身上投入太多情感,才如此幻灭。

  他说顾雪眠我不是你养的鸟雀。

  顾雪眠就亲他,说师尊是我金屋藏娇。

  两人这般硬撑着,仿佛在跟对方较劲,谁先松口谁就是输家。想一想,唐锦衣都觉得自己幼稚。

  直到有一天,顾雪眠像是喝醉酒一般跌跌撞撞进了屋,合身扑在唐锦衣膝头。后者本想让他走开,却突然发觉这家伙脸颊发红、身体也滚烫,仿佛火炉一样热得不正常。

  “顾雪眠!你怎么回事。”唐锦衣吓了一跳,又疑心这是不是徒弟新的耍赖手段。

  直到对方抬起脸,露出那一对赤红蛇瞳。

  唐锦衣这才反应过来,顾雪眠是蛇血发作了。他顿时有些急,扶住顾雪眠脑袋问:“听得见吗?”

  青年小狗一样把脑袋拱进他怀里,哼哼唧唧磨蹭着。唐锦衣听见他说:“师尊你赢了……你赢了。我都听你的。”

  他看上去十分难受,皮肤更是烫的吓人,脖颈处隐约浮现蛇一样的鳞片纹路。这一次与之前发作不同,看得唐锦衣心焦:“你需要找个医修。”

  “不要。”青年突然仰起头,又露出那种天真的、耀眼的笑容,仿佛脑子被烧糊涂了,言语却依旧清晰:“师尊,只要你就好。”

  他欺身而上,把唐锦衣压进柔软的被褥中。

  “我要蜕皮了……师尊。”

  莫名,唐锦衣心跳有些乱。他努力保持冷静,问:“有什么不同?”

  “你不是知道么?要杀死无法玄蟒,只能在蜕皮的时候。”顾雪眠笑了,他扔给唐锦衣两样东西,是被他收走的法器金轮。

  “我不会用鳞片保护,只要刺进心脏,就能杀了我。”他低低的嗓音在唐锦衣耳边回响,像是恶魔诱惑的低语:

  “要么,您杀了我。要么……”

  唐锦衣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睛慢慢睁大。

  “我就要欺负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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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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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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