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刚说完就叫闻衍这劈头盖脸一通下来,叫杨培整个人吓出了一身冷汗来,“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面若白纸:“陛、陛下,奴才冤枉啊,奴才、奴才发誓,奴才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若奴才有异心,叫奴才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陛下明鉴!”
闻衍居高临下,在杨培身上看了好一会才叫了起:“起来吧,再有下次你便不用在御前当值了。”
杨培劫后余生一般,连连点头:“是是是,都是奴才口无遮掩,奴才谨记,绝不敢再犯。”
杨培虽在御前当差多年,出岔子的时候少。他深知陛下不容他人左右,早前也向来紧闭口言,难得出言一回却差点犯了忌讳,杨培是再也不敢提了。
别人许是会看在他在御前伺候多年的份上不再追究,但陛下性情喜怒不定,连后宫诸位从潜邸入宫的娘娘们都因行差踏错一步便从后宫销声匿迹,更何况他一个奴才的。杨培背心发凉,心里更谨慎几分。
“嗯。”闻衍从他身上移开目光,转身朝前殿走。话一出口,他心中便否认了,杨培伺候他多年,若是叫人收买早便被收买了,何况还有那钟氏。
闻衍心中对她再多羞恼,却也不得不承认,那钟氏还没这个脑子。她若早知道收买人,入宫时也不至于被区区一个宫人欺负,便是后来得宠,赏赐下去的金银珠宝等也尽数叫她收捡起来,连所住宫室的摆件都可见的寒碜,若不是杜嬷嬷在,只怕如今仍旧连嫔位的排场都没撑起来的。
闻衍忍不住朝跟在身后的杨培身上看了眼。杨培身为天子心腹,御前大总管,不知多少人在他面前讨好送礼,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的,若想当真把他收买了,那这代价该有多大的。那钟氏如何舍得的。
想到此处,闻衍心下又不由得生出几分羞恼来。与后宫的其她嫔妃相比,嫔妃们温柔小意,细致妥帖,虽出了几个冒犯宫规的,但大多规矩有礼,哪里像她一般,胆大妄为,数次出言气朕,朕从未与她计较,反倒她仗着朕的宽容竟然不把朕放在眼里,简直是岂有此理!
想他堂堂天子,要什么没有,岂会稀罕一个嫔妃在意不在意的,简直笑话!
闻衍心中生出不悦,一甩了宽袖,大步走回前殿。杨培快步在后边跟着。
天子回宫的消息各宫早得了信儿,缀霞宫自然不例外,到夜里,芸香伺候着钟萃洗漱好,见钟萃披着外衣看书,忍不住嘀咕起来:“都没个动静儿的。”
钟萃没抬头:“什么动静?”
芸香看了看人,弯了弯腰身:“姑娘,陛下下晌就回宫了,前殿到现在都没动静,今日送到顺王府的礼可是姑娘备下的。”
宫中的人情世故本是徐嬷嬷掌管的,只今日徐嬷嬷偏生叫了钟萃来定夺,她则在一旁给钟萃介绍,钟萃按着往日的例子,又想着顺王府的地位,往上加了两层,在过问了徐嬷嬷,得了她应承后才叫人送出去。
陛下回宫的事钟萃先前就听说了,她抬起头,笑着回了句:“是,陛下确是下晌就回宫了。不过这礼却也算不得本宫定下,还有徐嬷嬷过目呢。”
“徐嬷嬷都让姑娘拿主意了,姑娘头一回做决定,连徐嬷嬷都说姑娘这礼送得挑不出错呢,还夸了姑娘好几句,前殿那边怎的一丁点反应都没有的。”要芸香说,前殿那边也应该派人来夸上两句才是,早前他们姑娘做得对,前殿都是直接赏赐下来的。
她脸上还带着两分不满,抱怨的话轻易就脱口而出,钟萃微微怔楞,含笑的脸上一点点正色起来,这是钟萃头一次用命令的口气朝她说话:“这种话,本宫不希望再听到。”
芸香跟在钟萃身边多年,钟萃对她也一向和气,连重话都不曾说过,芸香一时反应不过来:“姑娘”
钟萃打断她:“以后跟着宫中的称呼走,你是本宫身边的大宫女,言辞举动更应该注意,陛下乃万民之主,过览的大事无数,该如何做陛下心中自有考量,岂有旁人置喙的道理,你若是连陛下都敢埋怨,迟早要闯出祸端,莫非你也想被送去太池?”
钟萃协助管着内务处,芸香也是见过那些犯事的宫人,浑身打了个寒颤,嘴角动了动:“奴婢不想去。”
“增广上说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轴本无心,虽然不是有意无心,本宫也知非你本意,但祸从出口,若到那日,许是连本宫都救不了你。”钟萃说着,见她被吓着的模样,语气稍软了下来:“你放心,若你多注意言行,别人也抓不到你的把柄的。”
芸香连连点头,小心的看了看她。
在芸香心里,姑娘钟萃向来温和纤弱,便是读书认字后也是温柔的,头一回这样严厉,仿佛让芸香看到了大夫人穆氏等人身上的那等气势来,让她突然觉得十分陌生。但姑娘软下来,又瞧着与平日没有甚不同。
钟萃柔柔静静的,笑得十分和气,朝她问:“怎么这样看本宫?”她下意识摸了摸脸,“本宫脸上可有甚?”
芸香连忙摇头:“没甚么。”
钟萃放下手,“没事就好,你也下去歇着吧,本宫再看上一会。”
芸香福了个礼,退了下去,杜嬷嬷也跟着退下,临了还不忘对钟萃夸了夸:“娘娘如今气定神闲,不说规矩礼仪,便是气势便比宫中多少娘娘足呢,老奴恍惚像是看到了陛下一般。”
杜嬷嬷曾身为天子跟前儿伺候过的嬷嬷,在面对后宫嫔妃时多是带着些架子的,杜嬷嬷虽为人亲切,到底也有些架子,在心里多少有些高高在上,打从觉着钟萃有些变化后,杜嬷嬷如今可不敢托大了,少不得带了些奉承来。
钟萃仍然和气,心下十分清明,并未因杜嬷嬷的奉承得意:“嬷嬷说笑了,娘娘们各有长处,岂是本宫能比的。”
杜嬷嬷下去,钟萃抿了抿嘴儿,低头看着书,脑海里却回荡起了杜嬷嬷的这番话来。像陛下。钟萃受天子教导,从读书认字,到各种阴谋阴私,天子同她讲这些时,也是先严厉喝止,不许她逾越了去。
比如从前因着两张借出去的大字罚她抄了百遍,钟萃那时不知缘由,心中还颇有些委屈,再罚他抄了大字后许久,天子这才提及当时的事,掰开了同她讲借大字,贴身东西出去的危险之处,待她理解之后,这才满意,见她听话乖巧的份上还赏了东西下来。
与如今她呵斥芸香,又细细同她说,在行事上却几乎一般无二。钟萃随即又笑了笑,她受陛下所教导学问,受天子启蒙,自是遗了天子些许行事风格,在某些方面像陛下却也是说得通的。
芸香觉得前殿并未有赏赐有些奇怪,钟萃是不以为然的,直到几日后,钟萃才当真察觉不同。hτTΡδ://WωW.sndswx.com/
缀霞宫送到前殿去的东西被退了回来。
御前的宫人客客气气的,还提着匣子:“嫔主子,陛下说了,以后这查错的事儿嫔主子自己来就行,陛下说”
宫人犹犹豫豫的,钟萃道:“陛下说什么,公公直言便是。”
宫人点点头,勉强说了句:“是是,陛下说他没空。”
钟萃目光落在宫人手上提的匣子上,这里边是她默写下来的装订好的书籍,本是要呈到天子面前供陛下查阅的,早前她送过去的都是呈到了陛下案前来,这也是陛下一开始便要求的,之前都好好的,如今为何说退就退了回来。
钟萃受天子启蒙,遗他某些行事,但此时,便是钟萃想象天子为何推拒的各种理由,仍然想不通。
她只是遗了天子某些风格,到底不是天子,更不知天子是如何想的。
御前宫人小心翼翼的,钟萃朝他轻轻点头:“麻烦公公了,东西我们收下了。”
宫人还害怕她不收的,等缀霞宫的人接手,心里那口吊着的气松了下来,还不等他放松,钟萃朝提着匣子的芸香点点头:“走吧,本宫亲自送过去。”
她没带杜嬷嬷,秋霞两位嬷嬷如今在安歇,她带了芸香,宫中能坐镇的便少了,钟萃只能把杜嬷嬷留下来看管:“劳烦嬷嬷守着明霭了。”
杜嬷嬷认真回道:“嫔主子放心,老奴就守着大皇子,一步也不离开。”
御前宫人苦着脸,但主子的事他哪里做得主的,只能随着一同返回前殿。到了前殿,宫人正要进殿回话,杨培先从里边走了出来,压着声儿,“怎么?事情可办好了?”
宫人苦着脸,想着他却实是把东西送到了缀霞宫,先是点点头,又犹犹豫豫的,杨培有些不耐,顾忌着里边,还不敢大声了的:“做这幅样子给谁看的,不知道陛下这几日心情不好,好几个近前伺候的都没落到好的,有事说事。”
宫人哪里理得清,他如今还不知怎的变成了这般,咬咬牙移开,往一旁站,露出被遮住的人出来。
杨培正要骂,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尚且来不及问一声怎么把这位给引了来的,下意识先开了口:“嫔主子怎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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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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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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