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八点的时候,顾宁来敲门,说想要骑车出去兜一圈,许邵东只嘱咐她不要走远,就在附近转转。
顾宁骑了会,看到小马电动车还没关门,就停了车进去。
小马在看电视剧,看到顾宁,刷一下站起来。
“宁宁,怎么了?车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没有,我在家无聊出来转转,对了你这有头盔吗?”
“有有有,你来选选。”
顾宁挑了一个男款一个女款,刚要付钱,小马说:“就算了,送你吧,反正今天你们都没砍价的。”
顾宁撅了撅嘴,“那怎么行。”
“拿去吧,也不知几个钱。”
“那多不好意思,要不我请你吃点东西吧,这会了还挺饿的。”
小马抹了抹鼻子,“嗯——行吧,走。”
并没有走远,他俩进了家烧烤店,顾宁不会喝酒,小马就点了两瓶啤酒,两人吃了起来。
“对了宁宁,今天那两个是你什么人啊?我看那男的说是你哥,亲哥吗?”
顾宁咬了口串,被辣的脸红,“不是的,他是我老家亲戚的亲戚的亲戚的朋友的儿子,我来这边都是他照顾着。”
“这样啊。”小马若有所思。
“那你住他家?”
“对啊,怎么了?”顾宁又咬了一大口,吃的腮帮子鼓起来,像个球。
“嗨,没事,就问问。”
顾宁继续嚼,“哦”了一声。
“唉我问你啊,他是不是眼睛有问题?”
顾宁喝了口水,略有遗憾的说:“是啊,什么都看不见的。”
小马蹙了蹙眉,“我就说,那可真可怜。”
她用筷子另一头敲打着木桌,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哥人那么好。”
小马又问,“今天那女的是他什么人啊?我看他们牵着手,但又不是很亲密的样子,不会是女朋友吧?”
顾宁点头,“就是女朋友啊。”
她夹了块冷菜放嘴里嚼,“他们一直是这样,不像其他情侣那样热热乎乎,说话也是冷冷淡淡的。”
小马喝了口酒,歪了歪嘴,说:“那女的看上去很有钱啊。”
顾宁骄傲的说:“那可不是,可有钱了,那房子跟上你那三个场子大,我听一起工作的人说开的车也值好百万。”
她停了一下,又说:“而且不仅有钱,你也看到了,人也长得好看。”
“你们三住一起?”
“程潇姐有时候会来,她正常住自己家的。”
“啊?那就你和那男的住?”小马表情夸张,眼睁圆了。
“是啊,怎么了?”
“这孤男寡女的,不合适吧。”
“他认我做妹妹的,你想什么呢。”顾宁脸红了。
“那女的也不介意?”
“不啊。”
“呵,真有意思。”
小马凑近她一点,小声的问,“你哥是不是被她包养了?”
顾宁拧着眉,一脸惊悚,“怎么可能,你别乱说,不是的!”
小马像做贼一样,又说:“你别激动,我就是问问?”
“他们两是真爱。”
小马把嘴一撇,“你可真天真。”
顾宁更纠结了,“你什么意思啊!”
“真不懂假不懂,说不定那女的就是觉得瞎子新奇,想玩玩,照你说的,反正她有钱不是,再加你哥长得也不是挺帅的,要不是这样,就得是那女的有病。”
顾宁一拍桌子,气了,“我哥才不是这种人,程潇姐也不是,你别乱说了。”
小马推了推他,像做了亏心事,“你声音小点,别生气我也就是胡乱猜猜。”
顾宁捻着眉,“这种话别乱说了。”
“好好好,我再也不说了,行吧,吃吃吃。”
顾宁噘着嘴,不怎么高兴,也吃不下了。
**
床头桌上的烟灰缸里七七八八的烟头,两人安静的躺着儿,有同死一般的静寂,程潇穿着睡裙,眼睛睁着看屋顶,一动也不动弹。
门口传来钥匙的声音,顾宁回来了。
刺啦刺啦的声音传了过来,眼神这才微动,屋里没开空调有些冷,她的胳膊放在被外冻的发凉,程潇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整个人钻进被窝,还是有些发凉。
顾宁像是踮着脚尖在走,小心翼翼的进了房,就没声了。
程潇往旁边蹭了蹭,感觉到了他的温度,许邵东面对着自己,眼睛闭着,她往他身上靠了靠,听到他微妙的呼吸,程潇把头埋了下去,贴着他温热的身体,闭了眼。
过了好久,程潇睁开眼,睡不着。
接下来,是一系列没营养的对话。
的确没营养,就像他们平时的那些对话。
“许邵东。”
她唤了声。
“嗯。”
他应她。
“你睡着了吗?”
“没有。”
她又不说话。
又过了很久。
“许邵东。”
“嗯。”
“你还没睡着吗?”
“没有。”他的声音有些低哑,睡意浓浓的。
隔了几秒。
“你睡不着吗?”
“嗯。”
“我也睡不着。”
“我知道。”
“我们说说话吧。”
“你想说什么。”
“不知道。”
程潇闭着眼,往他颈边窝,他的身上有淡淡的肥皂味,不大,却挺好闻,她把他脖子给搂住,问,“许邵东,我一直很好奇,你们画裸体时候会尴尬吗?”
许邵东愣了几秒,短促的笑了一声,“我不知道。”
她仰了仰头看他的脸,“你为什么不知道。”
“我没尴尬过。”
她看到他讲话时一动一动的喉结。
“画画的时候不会想其他的。”
她不吱声,盯着他,许邵东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程潇还在看他的喉结。
“随便问的。”她顺着喉结往上看,只见他两个黑洞洞的鼻孔。
“画画的时候,笔下的所有都属于艺术品,那个时候脑袋里装的全是艺术,没有任何杂乱的想法。”
许邵东淡淡说:“就比如说勒穆瓦纳的《浴女》,安格尔的《泉》,米开朗基罗的《大卫》,你能说他们是淫/秽,是不堪么?低俗与否,还是要看看画人的心境,同样,作画人也是如此。”
“许邵东,如果你眼睛好了,你给我画一张吧。”
许邵东揉了揉她的肩,“我不想画你。”
“为什么?”
许邵东不说话了,慢慢的慢慢的笑容浅了许多,他说:“就算想画,也不能画你了。”
我是盲人,我看不见。
“你不是一直在画画吗?”
“那不一样,抽象和写实完全不一样。”
程潇看着他的眼,“你为什么不想画我?。”
他不说话了。
“嗯?”
“你非得问出个结果来么?”
程潇“嗯”了声。
“我不太喜欢画人。”
“那你喜欢画什么?”
“景,还有一些抽象的东西”
程潇不问了,她说:“我以前是个大提琴手。”
许邵东笑了笑,“那咱们是不是更配了?”
“嗯”
程潇继续说:“可是现在不拉了。”
“为什么?”
“老师说我太过冷漠,眼神冰冷,我的音乐太空洞,没有感情。”
“触动不了人心?”
“嗯,是。”
“这个别人没法帮你,程潇。”
“我知道。”
“你得自己慢慢感悟,注入感情,悲哀,喜悦,愤怒,热情…有生命,有灵魂,才是好的作品。”
程潇不说话了。
时隔许久。
她又重新埋到他的颈窝,轻唤,“许邵东。”
“嗯?”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
“你对我第一印象是什么?”
“嗯——很事儿。”
“还有呢?”
“不好说话。”
“还有呢?”
“声音好听。”
“还有呢?”
“没了。”
良久,
“许邵东,一开始我不知道你是盲人…我们还挺有缘的。”
“我每次看到你很开心,又很难过,悲喜交加,很特别。”
“你后悔上我的车吗?”
他揽了揽她。
“不后悔。”
程潇闭着眼,眼睛有些温润。
“谢谢你。”
许邵东啊,这样的答案,就够了。
够我为你与全世界对抗。
谢谢你的不后悔。
谢谢你给我的所有温暖。
谢谢你给我的坚定。
*
程潇陪江荷挑礼服,她坐在店内的米白色沙发上,等江荷换好出来。
另一边,白茫茫的一片,这个店和平常的婚纱礼服店略有不通,它一边是礼服,一边是婚纱,据江荷说,都是设计师纯手工定制打造,独一无二。
品质到位,价格更到位。
正想着,江荷出来了,入眼,就是金色的一片,在镜子前转动,极其耀眼。
“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咱们江大模特,穿什么不好看。”
江荷朝她抛去一个媚眼,“二潇就是嘴甜。”
她把礼服往下拉了拉,照着镜子说:“不过会不会太过招摇?”
“不会。”
“我还是换另外一套吧,你的那条,红色长裙,红色喜庆,代表了你对奶奶深深的爱意。”
“你倒是有孝心。”
“我总不能放纵你穿个一身黑去参加奶奶八十大寿吧。”
“……”
“二潇你可别冲动,别气坏她老人家。”
江荷往试衣间赶,在里头又喊,“你再不试我可要活剥你了。”
程潇朝里面说了句,“我穿什么都好看。”
江荷又哈哈的笑了两声,“你怎么比我还自恋了。”
程潇身边的女店员说:“小姐需要我们的帮忙吗?”
她懒得站起来,就说:“谢谢,不用,一会我留个地址,送到我家。”
女店员有些为难,“可是小姐真的不用试试?万一有什么地方不合适还可以再改
程潇冷笑,“照我的size做的怎么会不合适?”
她的烟瘾上来了,程潇站了起来,冲里头说:“江荷,我出去一下。”
“你出去干嘛啊?快点回来啊!我可等着你呢,可再别给我闹失踪……!”
“好。”
她往外头走,店员还跟着一旁,送她出去。
“你别跟着我,我找的出去。”
店员一听,尴尬的停了下来,“小姐慢走。”等程潇走远了,白了她一眼,“不就是有几个破钱嘛,拽什么!”,抱怨完,崴着屁股往试衣部走。
程潇走着走着,拐了个弯两三步,看到正前方的玻璃橱柜里摆着一条婚纱,简洁的,素淡的,优雅的。
她走了过去,静静地看着。
它并不华丽,并不骄奢,看上去简单素净,裹胸长摆,甚至没有一点珠宝装饰,淡雅平静,优雅高贵。
婚纱,承载了太多。
从某一程度来说,它太重。
这时,另一个店员走了过来,认真的问,“你好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程潇缓过神来,看了眼橱柜下方的标签,价格,五万二千一百人民币。
她想起父亲的话来。
【可怜的自尊心】
她舔了舔牙尖儿。
粗略估计一杯咖啡纯利润,除却员工费,成本费,各式咖啡价格不等,水电费,整合一下大概是挣四五块,那么许邵东要卖多少咖啡?
她在脑海里飞快的计算。
一万一千五百七十七杯。
她移开了目光,“不用了,谢谢。”
程潇头也不回的走出店,坐上了车。
她掏出根烟,点上,车内很快烟熏雾缭。
程潇眯着眼,倚靠着座,吐了口烟,她舔了舔下唇,不得不说,烟草的味道,很迷人。
程旭总让她戒掉戒掉,殊不知,早就戒不掉了。
程潇的奶奶施曼云,从前是个舞蹈家,说来也奇怪,人开始变老总是想要清净,可她偏爱热闹,每回过生日都大闹一场,一年不联系的,有关系没什么关系的都被她请来,场面也算得上大。
回家的一路上,程潇一直在思考江荷的问题,【带着小情人吗】,当时,程潇只是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带着么?带么?
说实话,她确实不知道,这样贸然带他去,爸爸和那个多事的阿姨会怎么说,那些亲朋好友会用什么样的眼光去看他。
那种眼光,程潇见识过。
想了很久,她把头靠在车座上,觉得很累。
她决定先去许邵东家,开了半小时突然想起来,婚纱店要给自己送礼服,想到这里她又转头开回家去。
刚到家不久,送礼服的果然来了,送来的礼服是鲜红色,开衩抹胸长裙,除了一腰上的一点流苏没有其他什么装饰了,程潇随意的挂在衣架上,订了个外卖就去洗澡,今天有点累,她不怎么想出门。
外卖来的比想象中快得多,她还没洗完澡,围个浴巾湿答答的就出来了,送外卖的是个小伙子,走的时候偷偷瞄了她几眼,程潇把外卖放在桌上,继续冲澡。
吃完饭,她打开电视,来回按着台,看了会,她关掉了电视,倒了杯红酒走到二楼的阳台上。
程潇躺在沙发上,觉得无聊,掏出手机翻来翻去,她打开朋友圈,觉得有点陌生,这个号还是江荷给她申请的,基本上没用过,里头的好友也不多,她两下翻到头,看着有些熟悉的名字,多则想不出是什么样子了。
她看了几分钟,曾经的那些同学大多结婚生子,照片里笑着,也看不出过得好还是不好,程潇轻叹口气,退出微信。
程潇看了看夜空,没星星,她在想许邵东现在在做什么。
于是她拿起手机,找到他的号码。
她看着拨号键,想一会接通电话要说些什么,这么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程潇叹了口气,又望向夜空,很快,手机黑屏了。
她把手机按亮,仿佛就有了精神寄托一样,她别了别嘴,看着他的号码笑了起来,程潇点开发短信的图标,看着空荡荡的输入栏,胡乱的打了几个字。
【你在干嘛】
打完后,她觉得有点不对,有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她又打了几个字。
【你吃饭了吗】
程潇拍了两下脑袋,觉得自己有点傻呼呼的,又删了。
【许邵东】
这是自己第二次输入他的名字,第一次是保存号码的时候,程潇发现,他的名字不能连打出来,顿时有些落寞。
打好后,她看着这三个字,觉得心情又好了很多,程潇用手蹭了蹭屏幕上他的名字,满意的笑了一笑。
过了几分钟,她舔了舔牙,还是一字一字删掉。
她最后叹了口气,准备放弃的时候,又乱打一通。
【我想你了】
亮白的屏幕照亮她的脸,在黑暗中显得并不柔和,伴着快入冬的凉风,有点让人心凉,程潇鬼使神差的按下发送键。
刚发出去,她就后悔了,程潇猛地坐起身来,把手机扔到一边,然后又拿起来,懊悔的朝屏幕上打了好几下,像个小孩,过了好久她才冷静下来,重躺回沙发上,拿着手机放在下巴底下胡思乱想。
手机屏没再亮过,她的心脏也平静了许多,程潇又倒上杯红酒,慢慢的晃了三四下,看着轻轻翻滚的液体,自言自语,“反正他又看不到嘛。”
想到这,她放松了许多。
**
就在刚才,许邵东和顾宁准备回家。
他的手机响了一下。
那许邵东自然是知道那是短信声,平时给自己发短信的大多是10086或是各种广告,大多不理,这次也没有例外。
他站在门口等顾宁,顾宁在里头来回张望,像是找东西,她跑到许邵东身边,“哥,我手机找不到了,你给我打个电话吧。”他这才掏出手机,一打开,被顾宁看到程潇的来信,“哥,有条短信。”许邵东哦了一声,没太在意,顾宁的手机备注是10。
顾宁顺着铃声找到手机,关上门骑车载着许邵东回家去。
风大,街边吵,顾宁得侧过头说话许邵东才能听得清,她说。
“哥,刚才程潇姐给你发信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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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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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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