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邵东是跳着去开门的。
他穿着背心短裤,因为刚睡醒,看上去没精打采的。
门开了,却无声。
他说:“请问?”
“许邵东。”
陈岚挽着程岽生,站在他家门口。
“我们见过面,哦对了你看不见,我是潇潇的继母,我和潇潇的父亲来你这来看看。”
许邵东立马来了精神,他站直了,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说:“叔叔阿姨你们好,请进。”
他往后退了两步,把门开的大了点,然后听到外面两人的脚步声移了进来,他恭敬的关上门。
“我给你们倒点水。”
陈岚赶紧说:“不用了,我们说几句话就走。”
许邵东没动,“那请坐。”
程岽生左右扫了两眼,一个房间里所有东西一览无余,他紧抿着嘴,哼笑两声,坐到沙发上。
“小伙子,你这收拾的还挺干净利索。”
“东西少。”
陈岚一边看自己的手指甲,一边戏谑的笑了一声,没说话。
程岽生打量着许邵东,眼里充满了警惕,审视,与隔阂,他尤为严肃的说:“我不知道你和程潇她奶奶说了什么让她那么护着你,但你别以为她支持你们我就会同意你两的事。”
“老太太年纪大,她老糊涂,但我们没有”
许邵东刚要说话,到了嘴边咽了下去。
“你的眼睛是怎么伤的?”
“事故。”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画画,各地跑,还是个业余的赛车手。”
程岽生无声的哼笑,“赛车手……肇事逃逸?”
他微微抬头,“没有,我没有。”
“那怎么伪造身份?”
他愣了一下。
“说实话,你这身份是假的吧。”
陈岚见他不回答,说:“这种事情不能藏着掖着啊,潇潇知道吗?”
许邵东沉默了。
程岽生说:“知根知底,这是婚姻最起码的要求,你不能永远瞒着。”
他低着头,声音低沉,“对不起。”
“我不能告诉你们。”
陈岚抬首睨了他一眼,嘲讽道:“呦,难不成有什么国家机密?”
“不是。”
“那怎么不能说了。”
“我……”
程岽生盯着他,声音淳厚,“你不说也没关系,即便是你说了,我们也不会同意你们的事情。”
他紧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眉目。
“程潇喜欢你,我们没办法,但是你要清楚你们不可能在一起。”
程岽生睁着浑浊的双眼看着他,许邵东没说话。
“你能给她什么?这不到一百平米的小房子?一个残缺的身体?还是你们所谓的爱情?许邵东,你什么都给不了她。”
许邵东干咽了口气,他无话可说。
“程潇是不缺钱,你以后可以住到她那里一起生活,可是然后呢?你们结婚?生子?哼,小伙子,这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它本就是不公平的,你想去抓住你根本配不上的东西,那是奢求,是痴人说梦,是不现实的。”
“这不是在拍电视剧,我不会去拿钱收买你让你去离开程潇,可是我还是要劝告你,好自为之。”
“程潇对什么新奇的事都是三分钟热度,她现在是喜欢你,可是这份新鲜劲一过,你对她而言,什么都不是。”
“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踏踏实实的女人过完后半辈子,不该想不该要的,乘早放手,对你,对她,对所有人都好。”
程岽生站了起来,最后说了一句,“她这会是糊涂了,可是等她回过神,反应过来,对你没什么好处。”
陈岚跟在他后头,离开还不忘说句风凉话,“真是癞□□想吃天鹅肉,□□瞎了眼,天鹅也被传染了。”
她俯视着许邵东的头顶,哼笑了一声,两个人出去了。
门咚的一声,被紧关上。
他依旧低着头。
指针哒哒的声音,每一下都敲在他的心脏上。
他的手被冻的发紫。
许邵东抬了抬头,静默着。
冰冷的空气又凝重,又压抑,闷得人快喘不过气来。
他摸出根烟,点上了。
他也不披件衣服,就坐在沙发里抽烟,一根接着一根,到了最后,打火机打不着了。
他把它扔进垃圾桶,愣了会,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许久,他在沙发里睡着了。
淡淡的容颜,从容的脸庞,安安静静的。
再醒来,是因为一个电话。蜀南文学
来电话的是沈芝。
她告诉许邵东,邵正华去世了。
阴天霹雳。
好不了多少。
这一天,许邵东没洗脸,没刷牙,也没出门。
冰箱里没有吃的,水壶里没有热水。
他躺在沙发里,睡了一天。
到了傍晚,程潇来电话了。
“喂,许邵东。”
“临时得到消息,总公司派我跟组拍外景,说来也是奇怪,我对这方面又不懂,真不理解上头是怎么想的。”
“我去咖啡店找你,她们说你一天没来,你在哪呢?”
“你在家吗?”
“怎么不说话?”
“许邵东?”
“许邵东?”
嘟——
嘟——
程潇挂了电话。
他举着手机,没有放下。
隔了几秒,电话又打来了。
他接了。
“许邵东,你刚才怎么不说话。”
“你是不是不打算说话了?”
“我挂了。”
“程潇。”
她沉默了。
“程潇。”
电话那头叹了口气。
“我现在在去你家的路上,你要是还这样我就回去了。”
“别。”
他的声音轻促,沙哑。
“你来,程潇,你来,我等你。”
她沉默了几秒,接着问:“是不是有什么事?你的声音听上去怪怪的。”
“没事。”他低下头,额头靠着膝盖,“我就是有点想你。”
程潇无声的笑了笑,“我就到。”
“诶对了,许邵东,我想吃面。”
“好。”
程潇挂了电话。
他放下手机,杵了两秒,走去厨房。
程潇到的时候,许邵东并没有把面做好,他坐在厨房的角落,头埋在膝盖里。
程潇看着这个落寞的男人,有些心疼,她走过去,蹲在他面前。
“出什么事了?”她摸向他的头发,轻轻地问。
他仍旧低着头。
“你怎么了?”
许邵东忽然握住她的手,他抬起了脸,对着程潇。
“你怎么哭了?”
她抹去他脸上的眼泪,下一秒,被他搂住了腰。
他的脸埋在她怀里,紧紧的抱着。
程潇抚摸着他的背,什么也不问了。
程潇蹲的腿麻了,后来她直接跪在地上,任他抱着。
许久,怀里人轻轻的说:“我爸去世了。”
她怔了一下,要说什么,到了嘴边,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程潇,你陪我回一趟家,好不好。”
第二天四点半,飞机降落在双流机场,许邵东带着程潇住到一家旅社,并没有直接回家。
程潇很疑惑,但她什么也没有问。
许邵东带着黑帽子,带着口罩,没有拿盲杖,程潇不知道他是忘带了,还是故意的。
从进了旅社开始,许邵东就没出过门,除了上厕所,他就没下过床,程潇从外头买了点东西回来,他也不吃,虽然说心疼,但对他实在有些忍无可忍。
她有点生气。
程潇把他被子给掀开了,她这个人很少大声喊,除非到了极其生气的时候,可这一次,她对他吼了,“许邵东,你什么意思,大老远的跑来就躲在宾馆里,不吃也不喝,你爸爸去世了你为什么不回家,我知道你伤心难过,你叫我陪你来,我来了,可是你这样算什么?”
他弓着身子躺着,程潇的呼吼很有用,许邵东坐了起来,拿起饭盒,刨了几口。
嚼了两下就咽,看的程潇有点难过。
她把饭盒抢了过来,“你跟我憋什么劲。”
程潇冷静下来,她坐到他的面前,认真而又严肃的说:“许邵东,我很疑惑。”
他低着头。
程潇覆着他的胳膊,“我有点不明白。”
“有些事我不问是因为我不想知道,可是到现在为止,我发现有些事是我应该知道的。”
他不言语。
她侧了脸,看他,“你愿意告诉我吗?”
他依旧沉默。
“你愿意说说你的过去吗?”
程潇深吸口气,不问了。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不逼你。”
在苍白寂寥的灯光下,他抬起了脸。
沧桑而悲凉。
“程潇,你帮我去看看我爸爸。”
她凝视着他,目光很无力。
“行不行?”
他又低下头,叫人看着很难过。
程潇心软了。
“我去。”
“谢谢你。”
“别谢我。”她摸向他的头发,“别谢我。”
程潇到的时候,沈芝哭的死去活来的,她看到程潇的时候,整个人都惊了,眼泪刷的掉下来。
沈芝从地上爬起来,拽住了程潇就往角落走,“你怎么来了。”
程潇也小声的说:“许邵东也来了。”
沈芝怔了,她半张着嘴,看了眼地,看了眼窗,看了眼她。
“他在哪?”
“我们住在一家小旅社,离这挺远的,他让我来看看叔叔。”
沈芝眼泪不停的落,眼看着就要倒了,程潇扶住了她,“阿姨,您节哀。”
她从口袋里拽出纸,递给沈芝,沈芝捂着嘴,快要绝望一样,嘴里喃喃的,别人听不到,程潇确实听得很清楚。
她在叫邵东。
邵正华是死于突发性心肌梗塞,他的眉心纹很深,即使是去世了,他看上去,也并不安详。
程潇站在他旁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身边没有一个人,可是程潇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她看着他死去的容颜,肃穆而不甘,程潇想象的出来,在弥留之际,他有多痛苦。
你在埋怨吗?
你在挣扎吗?
你在想他吗?
沉默了一分多钟。
“叔叔,我是许,”她顿了下,“我是您儿子的女朋友。”
程潇低下头,有些难过。
“我是您儿媳妇。”
“我不知道他因为什么没有来看您,但我知道他肯定有他的原因,您不要怨他。”
程潇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您怎么会怨他呢。”
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程潇叹了口气,转身了。
刚转身,她又回过头来。
程潇覆着他冰冷的手,隔着白布,轻轻的握住了。
“我会好好照顾他,您安心的走吧。”
“爸。”
他们在这里住了三天,一直闷在宾馆里,沈芝来见过他一面,寥寥几句话就走了。
他的头发长了很多,胡子也长了很多,他从路边买了一个黑框眼镜,十五块钱,又买了条黑色的围巾,围巾几乎盖住了他大半张脸。
临走之前,他带程潇去了一个地方。
一个墓园。
他们来到邵正华的墓前祭拜。
待了不到十分钟。
他说:“走吧。”
她挽住他的手,站了起来。
“许邵东,方向反了,不是从这边出去。”
他并没有理会她。
他牵着她的手,缓缓的走,缓缓的走。
一步,两步,三步。
突然,他停下了。
深秋,凌冽的风一阵一阵,带着阴气。
叶子落了,小草黄了。
她也停下了。
目光落在了墓碑上。
小小的照片,熟悉的名字。
难言的,隐晦的,黑暗的薄幕,刺啦一声,撕开一道口子。
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血淋淋的,赤果果的。
生硬而苍凉。
残忍而现实。
邵东墓
生于一九八二年十一月十四日
故于二零一二年九月二十一日
程潇忽然捂住了嘴巴。
她望着那张照片,他穿着白色毛衣,他很年轻,看上去二十多岁,他的唇角上扬,他在笑,就连眼里也带着笑。
程潇松开了他冰冷的手,嘴巴半张着,每一粒尘埃,都快让她窒息了。
她的目光从墓碑上移开,看着许邵东的侧影。
那样的萧条,那样的沉静。
她的嘴唇细微的颤抖,眼睛被风吹得很难受。
颤抖的声音顺着风流进他的耳内。
凉薄,疏离,带着点恐惧。
“邵东。”
“许邵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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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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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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