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潇拨了许邵东的电话,嘟了几声,显示正在通话中,她放下手机,靠着座闭目养神。
忽然,程旭说:“潇潇,哥要和你说一件事。”他的表情很严肃,甚至把车停到了路边。
程潇仍旧闭着眼,“说吧。”
“我想了很久,感觉有些话还得跟你说,潇潇,哥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很孤独,你是个要强的人,什么事都要求到最好,感情方面同样也是,哥知道你选择的自然有你所选择的道理,但是,我们已经脱离了任性和懵懂的年龄,有些事情,”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程旭叹了口气,顿了几秒,“许邵东是个很好的男人,可是,他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他。”
“我以为你会尊重我的选择。”她睁开眼睛,“我以为你同意的。”
她盯着空荡荡的夜空,脸庞仍旧那样的安宁。
“那天我是不想当着他的面,让你为难也让他为难。”
“那现在呢?”
“潇潇,不要因为一时的脑热和新鲜感踏上一条不属于你的路。”
程潇冷笑。
“走错路不要紧,重要的是及时回头,乘现在还来得及。”
四周静,安静的让她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潇潇,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程潇想起许邵东的话,轻声自语:“他也这样说。”
“简单的一个例子,你是个走路很快的人,你做不到和一个走路很慢的人一直在一起,你冷静下来思考思考,就会发现你和他根本不适合,就算现在在一起了,那以后呢?你有想过以后吗?你会跟他结婚?跟他有孩子?人活在这个世上本就太多烦心事,太多无奈,更何况是本身就不健全的人。你们现在是甜蜜,恩爱,可是时间一久这份感情渐渐淡了,随着生活的各种压力,你确定自己不会后悔?不会厌恶吗?。”
“哥知道他身上定有吸引你的东西,可他毕竟是个盲人,你想要从另一个角度去感受不同的世界哥也能理解,可是潇潇,玩够了,就该回来了。”
她面色平和,淡淡的说:“哥哥,合不合适只有当事人知道,旁观者怎么会懂?”
“我二十八了。”
她眯着眼,看到一弯清冷的月挂在蓝紫色的夜空中,即使围绕着无数繁星,可它看上去依旧那样的孤独。
“哥,我不年轻,我也玩不起了。”
“潇潇——”んτΤΡS://Www.sndswx.com/
程旭脸上有点无奈,他的眉头紧锁着,看着前方,“本来我不想跟你说这件事情,但现在觉得还是有这个必要。”
“前几天我调查过一些他的背景,没想到的是,他的过去一片空白,学历,事迹,亲友,通通没有,只有一个身份证和一个户口,安在四川的一个小县城,我拖人去那里查过,当地的人说根本没有这个人。”
程潇捻着眉心望着他,“程旭,你凭什么查他?”
“我这是为你好!”
“他是个来历不明的人,一个连身份都是假的的人,你怎么跟他在一起?他以前是干什么的?是好人是坏人,是一张白纸还是黑纸,你都不知道。”
她注视着程旭无奈而焦急的脸,一时无言。
程潇转回脸,目光落在前方的某一处虚幻,脑袋里思绪万千,有些乱。
【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多大规模的架把你打成这样】
“潇潇,跟他断了吧。”
程潇沉默了两分钟左右。
“你是在误入歧途。”
她一阵恍惚,突然就想起了他的脸。
那样的沉静,安逸,美好。
“哥,许邵东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不用你来告诉我。”
“潇潇!”
“他的过去是过去,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现在,是未来。”
“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
程潇侧过脸去看他,目光炯炯,严肃的盯着他的脸,“那又怎样?”
“程潇!”
程潇沉默了。
程旭忍住愤怒,眼里满是焦灼,他紧闭住了眼,然后无奈的睁开,咬紧了牙关不说话。
良久。
“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信他。”
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全是那只眼睛,那几条疤痕,那顶黑帽子,和那道沧桑的背影。
她冷静了下来,轻缓的说:“我信他,是个好人。”
程旭的手死死扣着方向盘,有些难忍的决绝,“这不过是你的猜测程潇,你不要失去理智,不要被这种错误的,新奇的感情冲昏了头。”
她闭着眼,不说话。
“抛开这些事不说,就针对于他是个残疾人这点来说,你也应该慎重考虑,潇潇,你是个理智的人,你也该为你自己负责,为你的家庭,亲人以及以后的孩子负责,我还没有告诉爸爸,你该想象得到,他知道后会什么反应,家里的人不可能同意这件事你不是不知道。”
她不语。
“有些感情的确是你没办法控制的,但你可以选择,以成熟的方式去应对。”见她不说话,程旭继续说:“这件事情旁人说多了也无异于事,你好好想想,自己处理好。”
程潇睁开眼,微微的弯起了唇角,轻声道:“哥,我打心眼里喜欢他。”
她的脸上舒展出久违的微笑,看的程旭有些心软。
“那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对一个人有那么强的好感。”
程旭不说话。
一辆辆车从身边划过,冷漠而匆匆。
程潇平静的说着,一字一句,注满了深情。
“他没有光鲜的外表,没有显赫的身份,他不多金,不会哄人,他是残疾人,很多人会嫌弃他,嘲笑他,欺负他,对他避之千里。”
她目光温柔,望着远方的一颗星辰,就像是凝视着自己的爱人。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他在我心里,再完美不过。”
他干净,稳重,安静,坚强。
他不贪财,不好色,有爱心,有原则。
他是个善良的人。
一个人,不管他过去发生过什么,遭受过什么,那颗心是永不会变的。
有些事情不必担心也不需要担心。
有些问题不必追根刨底,心里却清楚的很。
程潇笑了。
“我知道自己将顶着什么样的压力,可这是我的选择,我愿意承受。”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可能会后悔,你就能肯定你们的感情不会发生问题?”
“有多少感情是无疾而终的,如果从一开始就注重结局,那么过程会变得沉重许多,就像你活在这个世界上,你知道自己的必然结果就是死亡,既然是这样,何不现在就离开人世?何必遭受生活这酸甜苦辣?”
程旭静默。
她侧脸,目光清浅,认真的看着他。
“哥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程旭轻捻着眉心,也看向她。
他抿紧嘴唇,抬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头,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程潇拉住他的手,轻握。
她低下头,淡淡的笑了。
那弯起的嘴角,从来没有那么的好看过。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断。”
她抬眼看着他。
坦坦荡荡,无畏无惧。
她说,
“即便许邵东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我也依然爱他。”
她直起身,一只手打开车门,
最后,她看着程旭又笑了笑,“你说一个走路很快的人永远不可能和走得很慢的人一直在一起,可是哥,我为什么不能为了他放慢脚步?”
说完,走下了车。
车流依旧匆匆,月光依旧朦胧。
人心,依旧。
程旭仍旧死扣着方向盘,他叹了长长一口气,然后,他掏起西装里的手机。
“你都听见了。”
对方久久未出声。
“听见了。”他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他清了清嗓子,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本以为会让你死心的,现在看来,物极必反。”
“你调查我。”
“结果真被我查出点什么了。”
沉静了半分钟。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没有回答。
沉默。
半晌。
“大哥。”
那一刻,他的心软了一下。
“你能不能相信我。”
半晌。
“我不是坏人。”
那声音有些沙哑,有些虔诚。
“真的。”
深夜里,他的嗓音干燥低沉,显得更加沧桑。
像一根干枯濒死的老树根挣扎着向上,像一块冰冻千年的寒冰洒满落日的余晖,
又像,迎面拂来,冰冷,却又柔和的清风。
程旭没有说话。
伴着夜晚的微风,他似乎听到了,溶化的声音。
程旭看向深邃的夜空,缓缓的呼了口气,感到莫名的疲惫。
他说:“你要对她好一点。”
“我会的。”
“你要是对不起她,我这个做哥哥的饶不了你。”
“不会的。”
言简意赅。
许邵东拿着电话的手无力的垂下,他点了根烟,屋里黑漆漆的,只看得到一明一灭的橙色火焰。
许邵东倚靠在沙发上,心里堵得慌。
放佛被一股巨大的漩涡吞噬着。
那黑暗,漫过脚踝,埋过身体,就当他快要被淹没的时候。
一道浅浅的声音,缓缓的飘了过来,恍若神灵。
【可在我心里,他再完美不过】
【我信他】
【即便许邵东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我也依然爱他】
那一秒,有颗千疮百孔的心顿时像被救赎了。
一个人习惯了独自行走在无人的沙漠,他无依无靠,也无羁无绊,然而,有个人突然出现,她牵住了你的手。
你疏离,你犹疑,你胆战心惊,你把手交给了她。
你清楚的知道。
一旦抓上,可能,再也舍不得放开。
那道坚不可摧的心墙,簌簌崩塌,沾着血的砖头一块接一块的落下。
墙的另一边,有光。
它循循照耀而来,那样真实,那样温暖。
胸膛里那颗快要枯竭的种子。
破土重生了。
*
程潇打车回家了。
一个人的房子很安静,安静的让人恐惧。
她随手扔了包,踩掉高跟鞋往屋里走。
摸出根烟点上,她站在空荡的客厅中央,不知道要干什么,她抽了会烟,提步,寥寥的烟雾跟着她飘进卫生间。
程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黑色的裙子衬得她的脖颈雪白雪白。
细长的手盖上左脸。
轻轻的覆着。
这一副皮囊,留给谁看?
她紧抿着嘴,注视着镜中人的双眸。
那样的无力,那样的淡薄。
指间火燎的疼。
程潇手一抖,扔掉了烟头。
又被烫到了。
她恍过神,把烟头拾进垃圾桶,清理干净干燥的灰烬,接着把手指放在自来水下冲。
冰冷的有些发疼。
她淡淡的看着泛红的手指,看着流动的清水,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
程潇按了开关,走了出去。
**
她掏出钥匙,开了他家的门。
屋里一片黑暗,程潇也没有开灯,摸索着进了卧室。
他侧躺着。
程潇没脱衣服,躺在他身边,轻轻的靠着他的背。
许邵东并没睡着。
他也没动,背着她轻声问,“挺晚了,怎么这个点还来?”
“才九点半多一点。”程潇向他靠了靠,整个身体贴着他,头靠在他的背上,“突然想找你。”
他的手盖上她的,轻轻的包住。
身后的人没有动静。
“你睡着了吗?”
“没有。”
他转过身面对着她,掀开身上的被子。
“来。”
程潇躺进他的怀里。
他把她盖好。
程潇贴着他的胸膛,轻轻的呼吸,整颗心沉静了下来。
“你吃饭了吗?”
“没。”
“想吃什么?”
“你。”
许邵东笑了笑,搂紧了她,“你吃吧。”
“你好吃吗?”
“不知道,要不你试试?”
程潇仰脸看他,微微一笑,“我真有点饿。”
“那我去煮点东西?”
她点头。
许邵东刚坐起来,一对手臂环了过来。
她认真的抱着他。
脸贴着他的后背,蹭了两下。
许邵东转过身面对着着程潇,他捧起了她的脸,轻轻的唤了一声,“程潇。”
她缓缓的仰起脸。
黑暗里,他的眼睛清黑明亮。
“嗯。”她的声音轻柔,缠绵,像猫仔一样。
他环住她的腰。
“许邵东。”
这轻柔的声音,这温暖的呼吸。
许邵东没忍住。
他低下头,吻了下去。
她闭上眼睛,任他轻啄着自己的脸颊,嘴唇,耳根,脖子,他鼻息滚烫,喷在她的脸上。
“许邵东。”
“你是不是犯过法?”
怔愣片刻,他松开了她。
程潇冷冷静静的凝视着他。
他声音低哑,却万分肯定。
“有。”
那无光的眼睛里,赤诚,从容。
它们依旧清澈。
他握紧了她的肩。
“但那都是有原因的。”
“程潇,你信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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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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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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