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亡率其实早够了,但是之前一瞬间发生的事,没有让安保梦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死了多少同伴。
也就很难因为高额伤亡而丧失战斗力。
火舌喷吐,肢体纷飞这种更直接的刺激下,他们回过味来了。
便直接枉顾部分小队长的命令,丢下了上百具尸体,蟑螂一样消散在了边边角落里。
宣告了盐警们此次战斗的胜利。
没有全部杀死,有吴青的准头没那么高的原因,以及不知为何,吴青注意到常英杀人的决心没那么坚定……
常副官的两辆轿车奔出后,看见留在原地的常副官,常英操纵的机枪调转,但下一刻喷吐的火线居然一滞,枪口一抬,也不是冲着常副官而去,子弹追着逃跑的两辆轿车屁股,狠狠的咬了过去。
后面的那辆轿车的两个白色后轮橡胶胎炸破成条状。
接着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刺耳的刹车声在水东大桥的桥面上响起,整个车子失控,横着打滑出去,雨水翻涌,车体横冲直撞,最终翻滚成了一团火花,轰的一声,翻着车身,底盘斜对着天空,从水东大桥上掉进了滚滚水东河之中。
装着丹药的瓶瓶罐罐洒落满河!
火团一样的车辆尚处于半空中,浑身着火的司机打开车门,扑棱蛾子一样双手双脚在半空中飞舞。最终也和轿车一样,逃不过被水东河吞没的下场。
水东河因为多天的暴雨,水位暴涨,满河白沫冲撞,一人一车掉了进去,连个浪花都没看见,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投鼠忌器的吴青稍微一怔,另外一辆轿车就已经转过了街角。
“草!”
平时心思不算粗糙的吴青怒骂一声,好似没注意到先前常英的迟疑,竟是莽汉子杀上头了一样,枪口一转,对着远处的常副官连射了十几发,远远看着噗溅出来血色,接着也不看常英的脸色,也没管常副官的死活。
急匆匆跳下了板车,大吼道,“把车放倒,上车追。”
常英看着远处淌在污水中,不知死活的常副官,微微出神。
一时其他队员听着吴青的命令,没多想,直接翻倒轿车,唯有冯成贵外表粗狂,但心思细腻,上车时,稍微感觉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但当下也顾不得了。
一拉发动的抽绳,引擎盖直冒烟,车子就是不动,已然是在刚才的交火中被打坏了引擎。
吴青上的另外一辆车,拽着还在出神的常英钻进车里,一脚油门板踩到底,幸好这辆还能开。
轿车豹子一样窜了出去,常英这才反应过来,平日里的坚毅的神色上带着一点惆怅,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对落在原地的冯成贵命令道,蜀南文学
“擅杀副官是大罪,如果常副官没死,就别让他死了。”
声音渐远去,冯成贵听令脚步一住,哪里听不出队长的留手之意。
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队长叫常英,常副官本名常贤……
心下虽然对队长的这种命令,颇为不平,但到底还是依令行事。
吴青的车上只上了四人,留在原地的包括冯成贵还有三人,其中就有冯成贵的老伙计何东。
留下一人操持机枪警戒,他自己和何东小跑到常副官跟前。
栽在污水里的常副官,居然还没死,两条腿被打断,在地上费力的爬着。
何东看了眼冯成贵,虽然是在问话,但杀意显露,“咋办?”
常副官乃是此次榷运局大灾的始作俑者,活下来的盐警哪个不对常副官欲杀之而后快?
冯成贵心里暗骂吴青这小子准头太差,距离是远了点,但十几发子弹没打死条狗?不过当下只摇了摇头,“听队长的。”
何东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反手掏出一张【甘霖符】
保急命,不救命。
……
这年头的轿车基本没有太多的优劣之分,大家都一样,吴青的驾驶技术也并不出挑。他在后边追,载着诡物的轿车在前边跑。
两者的距离始终没有被真正的拉近。
往往拐过一个拐角,吴青刚看见车屁股,前头的轿车就闪进了另一条街道。
也仅仅就是没有跟丢而已,时间推移片刻。
吴青长久未曾来过的水东棚户片,夹杂其中工厂烟囱,广告牌,各种景色在车窗外倒退,轿车颠簸,常英看出了不对劲,
“他们在去军营的方向!”
可吴青油门已经踩到底了。
缀着前头轿车的尾巴再有半刻钟,吴青就看到了一道高耸的围墙。
铁线圈带荆棘墙顶,两个金字塔顶盖样式的哨屋耸立前方,一道铁的大门前数十名明黄色持枪士兵,眼神锐利,鹰视狼顾。
哨屋前挂着一个白牌子,
“陆军第九混成旅”
榷运局大门只是看起来像军事重地,而此处,是真正的军事重地。第九混成旅的驻扎地。
第九混成旅,全旅共万人,分驻南余道二十四县,余江县城外此处营地,有第九混成旅士兵两千余人。
然后吴青就发现自己的车两旁,马蹄如雷。
有数名持着短马枪,作斥候打扮的骑兵打马靠拢,枪口一指驾驶位,为首的大喝一声,
“停车!”
吴青无奈,放开油门,踩住刹车,眼睁睁看着前头那辆轿车停在了大门前,出示证件,施施然开了进去。
“做什么的?”骑兵端着枪捅进了车窗。
常英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证件,递了过去,那骑兵细细的看过证件,再细细的看着常英的脸,半响露出一个笑容,
“原来是榷运局常队长……”
这一会的功夫,一名肩膀上两杠一星,酒糟鼻,留八字胡的陆军少校,自第九混成旅驻地大门打马来到车前,等吴青和常英几人下了车,这少校坐在马上,居高临下,
“鄙人米春晖……听着,无论你和我们的人有任何矛盾,回去找你们局长递签呈给镇守使大人,其他休谈,听明白了嘛?”
没有刻意刁难,更像是照本宣科。没有任何想要听常英解释的意思,仿佛这是天经地义。
身边的骑兵隐隐露着警惕的意思,远处哨屋的士兵一个个把步枪从背后取下来,围墙上吴青刚使用过的乾宁重机枪在调整枪口。
整个军营苏醒一小部分,就已经让人神经大跳。
这时候没有吴青说话的份。
常英沉着脸点点头,没多废话,
“明白,我们走。上车。”
队长都发话了,驾驶位上的吴青还能做什么?
谷嘆</span>主要是自己的功劳已经够大了,不必再冒险了。
先是发现假印章,手刃詹仲达和刘建虎,同时也为追击常副官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接着出谋划策,成功拦下了库银和枪炮,杀伤一百多名的安保。
一连串下来,不知道要干多少只鬼怪才能抵得上这一场功劳。
还对着常副官打了一梭子,自己也出了一腔的气。
吴青对自己的枪法十分没有逼数,满心以为自己已经将常副官射杀了。
没追回诡物,固然有些可惜,但何必再想着玩命,回去安心等嘉奖多好?
小轿车在一众士兵的注视下,缓缓掉了个头,原路返回。
在车上,常英气闷的一锤车门框。
咚!
对吴青来说,他在挣功劳,而对常英来说在,则是在挽回损失。
挽回了一半,不够!
损失了八十件诡物,历年积累的丹药,十数名精锐盐警。
眼见队长不吭声,其他人也是不好说话的。
轿车上的气氛十分沉闷,一直沉闷到水东大桥前。
余江的人民有一个优处,听到枪响,跑得比兔子还快,好半响是不敢再出来了。
大街上没有出来找死的行人。
吴青得以远远就看见冯成贵守在常副官身边,常副官被冯成贵抬进了一个商店的屋檐下,常副官靠坐街墙,头颅偶尔转动着。
居然没死?吴青一皱眉。
他之前不是没有察觉出常副官可能和自己的队长常英有瓜葛,但是都已经得罪的这么死了,吴青怎么可能不斩草除根,所以干脆假借杀上头了,直接对着常副官打了一梭子。
这王八犊子命够硬的。
吴青舌头抵着上膛牙,脸色很不好看。
但到了近处,吴青发现自己多虑了。
常副官的两条腿直大腿处,都被机枪打没了,露着粉色的骨茬和肉茬。
这种伤势,别说是民国,就算是吴青前世,送医不及时,也是短时间内死俅的货。
现在常副官还没死,全靠脸上贴着的一张【甘霖符】吊命。
更别提伤口处还沾染着黄褐色的污水,浑身也湿透了,漂亮的八字胡无力滴落着水滴。模样凄惨。
车子缓缓停下,常英以比吴青还快的速度下了车。
在冯成贵面前站定,但视线是看着地上的常副官,阴沉沉的说不出话来。
但没想到常副官看到了常英,反倒是挤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没有事将成而终止,曰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的勃怒,仿佛唠家常。
“二弟,来啦。”
不得不说,常副官有自己的本事,其人将死,居然还能如此镇定。吴青眸子一闪,要么这人就是还有新盘算……
对于常副官话里的“二弟”。众盐警没有表现的太意外。常英常贤,这两名字说没关系,谁信?
常英胸口快速的起伏着,声音像是倆钵片在摩擦,
“想过这种收场吗?”
常副官从地上仰着死灰色的脸,“审问犯人啊?”
“是。”常英的眼睛阴的像是要滴水。
常副官歪歪头,看雨。
吴青眼一瞥,看见了常副官两鬓上掺杂的白发。
副官,一般是年轻人比较多,所以很容易让人忽略常副官的年龄,他已经四十三了。
常副官在众盐警的注视下,一点没有败军之将的自觉,痛苦的呻吟声在他喉咙里收了好一会,反问道,
“我是不是死定了?”
常英沉默着未开口。
“那就是死定了……”常副官露出一个惨笑,脸上灰败之色越发显眼,他盯着常英,
“我都一个快死的人了,我要是真不开口,你还能对我刑讯逼供来着?英弟,你这一问,着实欠考虑了……”
他嘿了一下,忽的咳出血来,勉强一抹嘴巴,“你问了,但要是问不出来什么,在你手下面前岂不是很丢脸……所以我要是说了,你欠我一次。”
常英冷道,“现在争这口舌之利还有何用?”
常副官却不管,一仰头,后脑勺靠在了墙上,一张口,拖泥带水。
“当年我们常家卖了祖宅,同年你考中武进士,可以说是寄托了我们全家翻身的希望……没想到你和家里闹翻了。不过当时我也是不怎么怪你的,毕竟我当时打锣仔,也是刀来剑去的,烂命一条,心里容不下什么家族振兴的屁事,但后来,咱爹死前拉着我说,以后常家全靠我了。”
常副官眼里如同深潭,
“我本来当放屁的,直到咱爹拿了我小时候的玩具出来,一个木马。他说,为了给我买这个木马,他花光了他年轻时口袋里所有钱,因为他觉得我以后会有出息的,会把常家的门重新做宽,常家的墙重新做高……我就去做了,退会从军,那年我三十一。”
常副官鼻头冷汗抽动,
“可惜,咱爹错了,我没那本事,十二年我才做到区区一个副官……拿到你们的诡物丹药只是一个开始……因而,我从未想过这种下场……呵。”
说着瞥了一眼吴青,命都要留在这里,什么后续计划,什么宏图大略,一消而空!
而吴青眸光深邃,没反应。
“只说最后一句就够了。”常英叹了口气。
“我不是要说最后一句,我要说的是,因为欠咱爹他老人家一个木马,我搭上了我一条命!”常副官语气一厉,呼吸急促,
“而为了你考武举,我们常家把祖宅都卖了,你可曾拿什么还过?没有!
十二年来孰是孰非我不与你论,你不愿叫我一声大哥也罢,但你欠我常家的,你得还!我一死,常家再无支柱……你得认祖归宗!”
却旋即额头见汗,嘴唇止不住的哆嗦,手脚……不好意思,他被吴青打得没脚了,总之无论残肢,还是全肢,都是抽筋般的一挺,头一歪,竟是还不等常英做出回应,已经一命呜呼。
【甘霖符】保急命,不救命。时间到了。
一旁的吴青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是一怔,他原以为常副官另外打的算盘是后手,却不想竟是这?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吴青不无恶意的摇了摇头。够俗套的。
常英久久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对着吴青,张了张嘴,犹豫片刻,闭眼一叹,
“谢谢。”
吴青点头示意。知道常英在谢自己,没让他大哥死在了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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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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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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